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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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教育熱血教師報導紀事——林語珊
惠風徐徐,溫暖的陽光從薄薄的雲靄中透射出來,為大地萬物帶來了些許盎然。枝葉扶疏、百花競相齊放,也更使得這片土壤繽紛許多,仿如受到春之女神的恩澤,讓原本從水落石出的石塘、枯株朽木的大地又恢復了本身的朝氣。 院中的薔薇十分綻放,開得如此艷麗,紅紫交錯,色彩斑斕,香氣十足。然而,縱使薔薇在春天時如此絢爛,一片生機,但總會有枯萎、凋零的時刻。不過,仔細想想,若是薔薇到了生命終期時,若是其落下的花瓣能夠帶給大地滋潤、養分,豈不是一件美德之事呢? 那此觀念應用在人世間,又何嘗不是一個相同的道理呢?人的壽命有限,不論多麼養生,總會有大限之至,但若能將無私的愛、奉獻留傳給社會,那又未嘗不是一件崇高的懿德呢? 今天,我們要來介紹一名經歷十分特殊的教師—林語珊(緬甸華文教育服務團的創辦者兼團長)。林老師畢業於政治大學教育系,並且也取得教師證,原本該擁有一個很穩定的教師生涯,然而,在大學時由於曾參加過泰北的國際志工,體認到貧窮落後國家資源、教育、醫療等的匱乏,於是,她不甘於僅成為一位國內的國中老師,卻另闢蹊徑,選擇奉獻自己的教育學專業以及聯合國內的非營利組織,透過募款、捐贈書籍以及協助緬甸克埌當地數間小學校教導數學、華語文、科學等知識。 隨著當時跟隨著林老師的步伐前往緬甸當地的博愛中小學一起擔任華語文老師,內心多少也十分有感觸。博愛中小學內的學生們,大部分的家境都不是很好,有些是孤兒(因緬甸長期發生戰爭,成年男性們有些在戰爭中犧牲),有些則是由於父親在遠地打工掙錢,要養家活口,因此,當我接觸到這些孩子們時,我觀察到的景象十分的不忍與內心佩服。一個年紀不到5歲的孩子,卻獨自砍材、燒水、洗碗等,表現異常的成熟。 在訪談的過程中,得知林老師傾盡所有的資源、犧牲掉原本的鐵飯碗,卻仍堅信著教育是改變世界最強大的武器,期許自己能夠透過無私的愛與奉獻,幫助孩子們能夠提升教育,脫離貧窮之路。 英國大文豪莎士比亞曾經說過:「僅僅一個人獨善其身,那實在是一種浪費。上天生上我們,是要把我們當作火炬,不是照亮自己,而是普照世界;因為我們的德行尚不能推及他人,那就等於沒有一樣。」無私的大愛精神使得世界充滿溫暖,使得人世間存有許多的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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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多麼美麗的世界啊!
拜科技之賜,現在網路非常發達而且幾乎人手一機,不知不覺,我們已經生活在一個非常便利的世界。 網路上說,楓樹河濱公園的蒜香藤花開了,而且蒜香藤的花期很短,才七至十天而已,我們得把握機會趕快前往。 漫步在蒜香藤廊道,看著美麗的花在陽光下搖曳生姿,聞著來自它們的蒜香,開心地擺姿勢與它們合照,秋風輕輕地拂過你我的臉龐,在最美的季節看到最美的花,我們是多麼幸福快樂的人兒啊! 這是一個多麼美麗的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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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限定
在台南市區看到這個車牌,倍感親切,從前,我國小時候60年代中華民國台灣只有二個直轄市--台北市及高雄市及一個台灣省。 車輛上掛的車輛也是只有見過這三種--台北市及高雄市及一個台灣省。 緣分到金門當兵,才知道鈔票也是印有「金門限定」。 這些原本是金融市場的控制,穩定經濟發展的步驟。所以我除了當兵遠離家鄉,其實從國小到大學,很難離家背井。 雖然,當初是無辜無奈的說,想不到在金門當兵,卻是我晚年屆退生活最愉快的回憶。 金門,曾經最苦、最苦的日子.卻是最甜美、最甜美的記憶,真是始料未及的收穫滿滿,記憶滿滿。 打開我36年前的莒光日記,跳出一張「金門限定」的百元鈔票,夾帶一張過期發黃的金門公車票。都令我感動不已,想念我的當兵一年十個月朝夕相處的老伙伴老兄弟們。 想念金門那一整幕無盡無垠的星星密佈。 想念金門筆直再不能筆直的木麻黃樹。 想念金門小麥田裡樹立一根根的反空降樁,想念金門海浪聲催眠的歌曲。 甚至,今天在台南路上,遇到熟悉的「金門縣」的車牌號碼,都像遇到一位老朋友般親切聊聊,聊起那段令人回味無窮起光輝的時光: 一種金門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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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新方向
新年來了!對此得來不易,在各方面都重獲新生般自由的我,新年伊始適合鼓勵自己振作起來。吾人是否意識到必須以不同的方式奮鬥的想法?如果可以,我希望每個月至少做一件新事,或改正一個不好的習慣。或許過去數十年,我彷彿一直往某個方向義無反顧行進,如今是該往相反的方向,或者不介意迂迴欣賞沿途景色。 腦海中回想許多想要做的新事,確實有許多新事想做,最想做的事就是把理科生必須學好的數學、物理和化學都重新溫習起來,長久以來做著文科生相關的職業,當我重新回到學校修讀博士學位,因寫論文閱讀大量古籍時,駭然發現自己熱愛中醫學和西醫學,可是發現此愛好時,卻已在知天命之齡真是扼腕啊。當時留意後學士醫科入學考,必考生物、化學和物理,在尷尬之年才發現興趣真愛,似乎快要沒有能力去追求。 如今將進入耳順之年,我勇敢地在新年給自己一個新方向,從不在壓力下複習國中的理科開始。實乃持續發現,若我不學習新事物,生命就好像一灘死水,而學新事物從複習基礎起始。笛卡爾說:「我思故我在」,這句話換我來說,必然會是:「我學習故我在」。 以前學文史哲學時,除了在學校修課,那時樣貌與大學生較像,也時常到各大學旁聽。近年學習法學時曾去旁聽,外貌明顯太過成熟,容易給任課教師太大的壓力,實在不好意思再去。有位數學教授建議我,可以自行在網路上學習,無論哪個階段的基礎學程,在網路上都很容易找到可以系統學習的視頻。近日順利向畢業不久的晚輩討要需要的教科書,正好幫其處理已不需要的舊教科書,歲末迫不及待要開始學習了。 某些宗教有神識輪迴之說,無論是否為真,或許可以先熟悉這些理科基礎,萬一有下輩子,或許可以直接用上了。即或不然,能無怨無悔樂在學習理科才顯此為真愛。當然,多年所一直在學的文科,亦不容放棄仍須學而時習之,如此在新的一年就加倍的「不亦說乎」了。 PS.「不亦說乎」是原典的用法---今人用「不亦悅乎」亦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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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的婚禮
小時候,我不喜歡陪著爸媽一起參加婚禮,因為儀式總是很冗長,婚禮的每項行為似乎都要合乎良辰吉時,否則必然會受到長輩的責難,內心也會感到疙瘩。最令人無奈的一點,往往是喜帖上與開桌時間不會相同,當開桌的鞭炮聲響起,在座的賓客都已等待半小時以上,甚至是一個小時,逾時彷彿是常態,只能望著菜單止飢,或拚命喝飲料解渴,等到主家確認時辰到了,外面鞭炮聲一響,婚禮的第一階段也算完成了。我們唯有見到料理上桌,才能覓得用餐的一道曙光。 爸媽拿到的紅色炸彈或喜餅,是他們生活圈的親朋好友到家雙手奉上,或是用寄的,那是一種情感交流的證明,人與人之間要搏感情談知己非得要「陪綴」一下,即使沒辦法到場說聲恭喜,至少禮數不能少,去電說聲恭喜並說要託人拿紅包,代表沒有忘記對方或是對方子女的終身大事。而雙親參加的婚禮,多數是自己要好的朋友與親戚,雙親有一喜餅盒,鐵製的,沉甸甸的裝了許多「陪綴」的紀錄,好像每過一個時段拿出來看,日久彌新,喜事本來就是大家都喜歡的事,但等待與菜色必然是直接衝擊參加者,還有那些經常叫錯的名字,叔叔阿伯阿姨姑姑表姊堂弟之類的,接著就被拿來比較,舉凡學歷、功課、工作等,幾乎沒躲過大家的話題,可能說者無心,但聽者總是有意,不論羨慕或忌妒都得概括承受。 長大後,反而一改過去的作風,喜歡參加朋友們的婚禮,有了自己的朋友圈與社會圈,比較熟的好朋友好同學,就會捎來紅色炸彈,但都會事先有人創立群組,接著在群組貼上好消息,幫忙的人還會另立群組,相互提醒是當日幾點要到,再開一個群組,是提及責任編組,婚禮結束後就會解散,等下次有機會再出現。 之所以長大後會喜歡到婚禮現場,總覺得婚禮舉辦就像一場夢,有時又精彩得像場秀,更重要的,是一直關心自己的人通通都到現場給予祝福,像我與朋友來說,在努力也要請假,說明無法到場的原因,無論有多遠的距離,一定也是清晨就出發,無論有多遠都沒關係,只要早點下山就可行,畢竟天氣不穩定,能夠早點到就早點到,提前可以到現場協助,或是有多餘的時間可以聊天,游刃有餘。 自從前些年新冠肺炎肆虐人間後,就幾乎都沒收到過紅色炸彈,一些飯店、餐廳進行整修,撐不下去的店家轉型,開啟飯店的第二春,賣便當賣保健食品等苦撐,直到疫情逐漸解封的時刻,一些原本計畫要結婚的親朋好友,才開始廣發喜帖,開始訂餐廳、廚師時間,以及規劃原本熱鬧的氛圍,讓精彩婚禮可以重現。 元旦,適逢連假,一月一日,是一年之始,妻的表弟結婚,他們在十月已經在漂亮的莊園舉行過婚禮,然後很快的就登記結婚了。這次婚宴,是補辦的,等於是在新郎的故鄉所舉辦的。席開十來桌,坐的七、八成,就鳴炮送餐,畢竟已經接近一點鐘,餐廳的人為了晚上的生意,也是得控制好時間,而且給出空檔。 這一年開始,就有不少人宣布喜訊,為新的一年度寫下新頁,伴隨著疫情在世界與台灣逐步解封,各行各業正摩拳擦掌的準備新年,以一年的第一天參加婚禮,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期盼新的一年疫情早日過去,大家能夠恢復正常,婚禮的溫馨與幸福,帶來一年的好運,我也相信周遭的親朋好友,好消息會接踵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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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之計在於晨
雞,雞的美德,定時啼叫,尤其早晨破曉,像時鐘一樣,為人稱道。 名聲天曉:唐詩有云:「雄雞一聲天下曉」,祝福大家,人生奮起飛揚,聲譽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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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之熊
誕生於全球動盪的年代 狼煙遍地 當二戰烽火方歇 卸下階段性任務與榮耀 靜臥在菲律賓熱帶蠻荒叢林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驀然海峽煙硝又起 戰袍重披 鋼鐵般的靈魂瞬間甦醒 在古寧頭海岸大展雄風 一夜砲聲隆隆 伴隨潮水漲落 威震沙場迎來勝利曙光 赫赫戰果輝煌 時代巨輪依然轉動著 功成身退後 默默停駐在戰史館前 繼續守護斯土斯民 歷史在此定格 雄壯威武的身影 已成一道最閃亮風景 (稿費捐贈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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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才想起
總算才想起 外島 外島 外島 不只是虛幻的口號 不只是選舉才被需要 不只是旅遊勝境 自然不自然 島 在這裡在那裡 無論在何處 都只是一樣 不只是 只是總算才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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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羅灣落日讀白
料羅灣籐絲 一線一卷 夕陽轉調下轉移籬笆生氣 靜靜輕輕地撒向日落黃昏 曉風愉悅如海浮沉 娉婷倩影貼上紅光 花濃弄四方凌亂中又瀲灔 猶如情愫之外沉默 風不來 雨不下 此時最風光 紅片樂土暈染來不及告白影子 岸邊落瓦的秘徑 還有不知是誰棄下那瓶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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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雪
時間從這裡滑過 歲月閉上了眼睛 雪落西池袋二丁目 東京都豐島區問我 冷嗎? 我什麼也沒回答 一場風雪 火在眉間探路 記憶那年 我用鄉愁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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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振新詞.念念島鄉 ──蔡振念的新詩鄉疇
近百年,說到「鄉愁」,誰不繫掛「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的余光中(1928-2017),一開口唱歌,「給我一瓢長江水啊長江水/那酒一樣的長江水/那醉酒的滋味,是鄉愁的滋味/給我一瓢長江水啊長江水」,總是這樣的鄉愁四韻。因此,我這裡選用的是蔡振念的新詩「鄉疇」。余光中的「鄉」是文化中國的大鄉,愁緒特多;蔡振念的「鄉」是金門瓊林村,綠野田疇的那個「疇」,聚落疇圍有限,卻也限囿不了華夏文化觸鬚的伸延。 金門人蔡振念(1957-)現代詩創作量不大但精采,以最新詩集《漂泊的島鄉》卷目、篇目來看:漂泊的島鄉、漂流的他鄉、漂浪的故人、想念是一條長河、懷夢草,大約可以直探他作品中隨處瀰滿的情意的憨直、性格的質樸與真摯,是終身繫掛鄉情鄉物、舊事舊義、故居故人的性情中人。《漂泊的島鄉》〈序〉中直言全書主題是圍繞在故鄉及他鄉,蓋有離鄉才有因之而來的漂流之感,他說:「生而為金門人,漂泊是宿命。」「好像一整座(金門)島就是漂泊的。」島、鄉的無盡漂泊,金門人的宿命,蔡振念一生裡新詩創作的宿命! 蔡振念至今創作了六本新詩集,竟無一能逃離島鄉的書寫、漂泊的念紀: 《陌地生憶往》(唐山出版社,2004) 《漂流寓言》(唐山出版社,2005) 《水的記憶》(聯經出版公司,2006) 《敲響時間的光》(高雄縣政府文化局,2010) 《光陰絮語》(唐山出版社,2018) 《漂泊的島鄉》(金門縣政府文化局,2019) 「水」的意象,呼應著海島家鄉、漂流、漂泊、洛夫的漂木、空間的隔絕。 「憶」的行為,呼喚著異地遊子、陌地生(Madison)、時間或光陰的隔離。 水與憶這兩個字,涵括了蔡振念六部詩集裡的思鄉與詩想。 一、起:以〈鄉魂〉、〈法會〉作為蔡氏新詩原型 即使回過頭查探他的第一本集子,寫詩的初衷一開始就繫戀於出生的母島。據《陌地生憶往.自序》,二十歲(1977)就開始寫詩的蔡振念,直到四十七歲(2004)才出版首冊詩集,1985年赴美留學的他,選擇了有周策縱、劉紹銘的威斯康辛大學(University of Wisconsin-Madison),棄一般人熟知的麥迪遜(Madison)改用周策縱的譯名「陌地生」,應該就是失鄉後思鄉,將異鄉當作陌地的感情投射,這一時期寫作了重要的思鄉作品〈鄉魂〉(《陌地生憶往》,頁5-6)。1992年返台任教西子灣中山大學,高雄一向是金門人移居台灣本島的首選之地,並無異鄉的感覺,詩作不多,情詩孳生。1999年蔡振念母親過世,失恃是另一種失鄉,2002年他寫出〈法會〉(《陌地生憶往》,頁66-67)。〈鄉魂〉、〈法會〉,這兩首詩是蔡振念新詩的原型,金門母親的示範之作。 〈鄉魂〉首段,可以視為金門島史地最佳的輿圖:「土地是貧瘠的土地/風是腥鹹的海風/沒有太多的雨水/卻有三十八年以來單日交加的雷電/白天吾們撒播花生與高粱/夜裡敵人以砲彈下種」,六行詩句寫盡了戰地金門。第二段則將五胡亂華是中原人氏入住金門的開端、唐朝設置牧馬侯、宋朝朱熹來此講學的歷史寫入詩中,隱約點出蔡振念出生地「瓊林」的文化輝煌。第三段與最後的「亂曰」,則站在歷史的高度俯瞰金門僑鄉的漂流無奈、南洋打拚的離散辛酸,典型「中文系」的兩句詩「犁時間成不變的軌跡/黧臉龐為銅色的溝畦」,會不會因而成為金門人、金門文化的歷史縮影與宿命? 〈法會〉一詩,藉由民間超渡法會隨僧尼誦讀的經文,情感上失所依託、理性上尋索依託的往復思考,在疑惑間覓求解答、依傍,「南無阿彌陀佛,生者往者行行如蓮之開落/南無釋迦牟尼佛,水流花去微笑的迦葉也解嗎?/南無觀世音菩薩,苦難依然那見佛劈佛的禪者何在?/母親呵魂兮歸來十方佛光普照青色黃色紅色白色黑色充滿須彌芥子這琉璃的世界般若波蜜波羅蜜多智慧的彼岸我需要妳的接引牽渡一如生前母親呵」若此,尋求母親、尋求神佛,與尋求故土的接引或永久的依傍,其實是同出一轍,俗士或知識分子同然,此宗或彼教亦同然。 二、承:以〈漂流預言〉作為蔡氏新詩寓言 通過這兩首新詩原型,蔡振念的第二部詩集在次年2005年底印行,失去母親的〈法會〉詩,在《漂流寓言》中演化為甚多名篇:〈島的女兒〉懷念祖母的一生猶如輕描而過的金門百年簡史、〈築夢的人〉懷想父親「土水師」的一生「以泥土攪和生活的淚水」、〈毛衣〉寫哥哥、〈貝貝你不回家〉告別姪女、〈夭折的小飛俠〉紀念未謀面的大哥、〈流星〉遙寄么兒,都將四代人的情意推到生死的交界處思考,那是所有人類生命的歸趨;這些詩都以「海島」故土作為生命的最後依傍,那是晉朝以降金門人生命風霜的庇蔭港。 〈鄉魂〉的原型,改以〈漂流預言〉呈現。 〈漂流預言〉詩後附記,提到:「在金門未有民航機之前,往來台金只能搭軍艦,高中三年級時,我赴台求學,第一次搭船,到了高雄火車站,要等第二天清晨的火車北上,在車站打地鋪,只覺地板尚如船隻搖晃不已,從此我知道,這大概就是我人生的路了!」此詩即以軍艦在海洋中搖晃的暈船感覺遺留至離艦之後,隱喻(金門人)人生之路顛簸難行。 「這是南方星圖/早已寫下的預言,預言我們/植一株異地的相思樹/春來時會有黃色的花傾吐」(《漂流寓言》,頁54-55) 詩中觸及「相思樹」、「黃色的花傾吐」,既實又虛,虛實相伴,既寫暈船時暈吐的黃色穢物,也寫離金赴台後的鄉思病。 此詩寫於2004年7月,距十八歲初次離金赴台的搭船經驗已近二十年,所以「漂流」的人生路應該算是「預言」,詩集內的目錄、詩題、詩文,都用「預言」二字,但2005年這一年蔡振念有越南、泰國、巴黎的遊歷與訪問學者身分,旅遊詩篇增多,年底出版詩集時,改用《漂流寓言》四字,以「漂流」作為金門人一生的「託寓」真諦,「根」因之確然而深,「柢」為之確然而固了! 三、轉:以詩敲響「時間」而發光 蔡振念詩作的編排,從《陌地生憶往》開始即依寫作時間序編織,《漂流寓言》更以編年史的方式順2003、2004、2005而下,時間的軸線清晰明辨;至乎高雄縣得獎詩集《敲響時間的光》,依然依序2005而至2009,因而《光陰絮語》雖未編年而次,其實暗地裡仍然依年月置詩,卷首有序,談的都是詩與時間的互動、纖細而敏銳的感觸,諸如「我對時間有一種纖細的敏感」、「年華似水,只能追憶,未來如光影,在有無之間」、「詩是我對時間的探問」、所有的詩都按寫作時間安排,再次證明「詩是我記憶的方式」。 若是,蔡振念的六部詩集,前三部以島的「空間」與水的漂流為名,一起一承,至乎《敲響時間的光》、《光陰絮語》二部,時間云云、光陰云云,則轉而以「時間」為詩集之名,加強了時間俯臨這個島嶼的實質意涵。 金門、母親、島的空間,因為「時間」的沖激而形成朱熹的「活水」效應。以〈雙乳山〉(《敲響時間的光》,頁60)為喻,雙乳山,實際的位置在金門島的蜂腰處,既可俯瞰北海岸、南海灣,又能管控東西交通,所以有「咽喉」的地位,但詩人從美體的雙乳發想,疊合實際的島嶼地形,發展出這樣的詩句「從妳胸腹之間穿越/穿越密林叢生的斜谷/或是稜線玲瓏的?骨/向那圓滑如脂的平原/靠近,來到潮濕而空虛/讓我一再失足怨恚,蛇虺/出沒的幽黯盆地」,似虛而實,趨近又盪開。第二段寫入牧馬的歷史,愈見時間轉移所造成的巧妙,「一場春雨後/乳汁滿溢,大地豐盈的受孕了」,是土地的肥美、是文化的承傳、是母親的依戀,雙乳山的象徵義,與焉俱足。第三段回到現實的親臨與親切,充滿了未來與美的想望:「雨後的彩虹隱藏在妳豐滿的邊緣」,這未嘗不是金門人對金門的彩虹想像,當然,現實的殘酷如詩行的安排,七、七行之後的五行、三行,更讓人感受到殘酷現實的迫近! 四、合:鱟的「鋼盔義」獨立自存 蔡振念出生於金門蜂腰處,蔡姓古厝聚落所在的瓊林,開「村」在八百年以上,連莊名都跟「瓊林苑」有關,是由明熹宗(朱由校,1605-1627,在位1621-1627)所御賜,唐宋以降,科舉制度下,如果考中進士,可以建造宗祠榮耀先祖,瓊林地區號稱「七座八祠」,歷年獲得功名最多的姓氏聚落,文風殊勝,武將亦多。 蔡振念獲得美國威斯康辛大學麥迪遜分校東亞文學博士,是中山大學中文系教授,跟余光中(1928-2017)、楊牧(1940-2020)一樣的學者詩人,但楊牧會在他的詩中將久年浸淫的《詩經》質素不自覺的釋放,余光中則以中西詩歌的優美典故鎔鑄在自己的意象裡,蔡振念雖有學術論著《高適研究》、《杜詩唐宋接受史》、《遯庵詩集校注》(蔡複一,1576-1625,字敬夫,號遯庵,人稱元履先生),但保有他自己詩的純粹性、抒情風、地方感、海島情,不把金門放在某種戰略位置去思考,不讓憂國傷時瀰滿詩文,他寫的金門是八百年的金門,不是六十五歲的戰地金門。 或許以〈失鄉的鱟--為金門鱟而寫〉(《漂泊的島鄉》,頁22-25)作為他島鄉的完美象徵,最是恰適,「那是鋼盔般的意志,一路挺進」!讀他的詩,讀出遙遠的過去,讀出金門未來的生機,不會逗留在這一代的商機而哀嘆。(全文將收入於《金門當代文學大歷史》/稿費捐松柏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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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 題
很多時候, 你需要的是讓自己放鬆一點, 讓喧鬧躁動的心安定下來。 在你變強之前, 偶爾逃離,偶爾試探,偶爾忐忑, 那都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