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日祖父走了，您十三歲       您把自己種成一畝畝高粱一畝畝花生一畝畝番薯       從犁田播種到施肥除草收成       從騾子馱籠馱架馱桶到三齒六齒十二齒       您熟悉季節了然田野       （幼時深夜驚醒，總是您夢中趕騾的喝聲）       祖母說誰家種的高粱稈有我們家的粗              　 那年，明德先生漆黑的廳堂瀰漫神秘       瓜皮小帽一襲長袍，長長黑黑的指甲捻著水煙       （先生是線裝書裡走出來的一縷魂魄）       夜裡，您隨明德先生識字寫字       白天，您向麟閣先生家裡借書       （從尺牘觀止到博議國策）       聽說您七歲寫的春聯盤山的舅公拒絕張貼       您不到二十歲寫的春聯卻已貼滿里社巷弄       冬夜燈下，我扶著紙您揮著毫的情景歷歷       （於今家中只留下您一張顏氏歷代祖先忌辰，紅紙已然泛白）              　 那年夏日午後，尾隨您走在蜿蜒的田埂       烈日下，高粱花生番薯慵懶低垂       只相思林中蟬聲嘶鳴鳥雀呱噪       您把我垂下屎  坑底清除沉積泥垢       陽光穿過相思樹，灑了坑沿上的您一身繽紛       （父親，於今我依稀嗅到樹味草味泥垢味）       當山嵐籠罩暮色，當暮色包圍山嵐       您汲取山井的水沖洗我黏著泥垢的軀體       我打著哆嗦，您開懷大笑       您的笑聲迴盪靜默的原野       （父親，於今笑聲依然盈耳，井水依然凜冽）              　 那年夏天您走了，我十歲       我淒然望著您覆蓋麻袋的薄棺抬出家門       我默然望著祖母把兩顆雞蛋砸在您的棺後       您被葬在剛落成啟用的公墓       您走後，心灰的祖母賣掉所有農具，連您心愛的騾       （從此沒有傢伙，讀書就是傢伙）       只留下一把鋤頭陪我年年清掃您的墓地，以及       掛在書房中您的畫像，天天俯視著我        戊子清明前夕

    「哇………」小女嬰掉在地上之後哇哇大哭。       「怎麼辦，女兒怎麼會掉到地上去了」女人的心裡頭慌的很，急的都哭出來了。       「對了，趕快送醫院。」       女人趕緊將孩子從地上抱起，那小女嬰奮力的掙扎，小小的身體突然開始變化，長長的爪子，急速長出的麟片，逐漸變大的身體。       恐懼淹沒了女人的思考。       「怎麼會這樣？」女人在恐懼之中思考著該繼續抱著愛女抑或是將她丟下。       拉著大兒子，她趕緊跑了出去，想要找人幫忙。       黑暗吞蝕了整個大地，跑出門的兩人，被一群發了狂似的狼狗追逐，女人護著身後的孩子，畢竟孩子還不到三歲，跑不過狼狗的。       感覺到身上的重量逐漸加重，耳邊傳來小女嬰的哭聲。       眼睛睜開，原來，只是一場夢。       身旁的小女兒也依舊安睡，或許是最近壓力太大了，連做夢也很累。       前數日新聞上播放著某知名醫院將早產的嬰孩睡的保溫箱摔落2次，這新聞讓我很震撼，因為小女兒正是在那醫院裡安胎生下來的，一出生就住進了新生兒加護室，對於醫護人員的用心照顧，我們是十分的感謝。       對於這樣的事情，當然是讓人非常的遺憾。       陳媽媽和我說：「早產下來626公克，或許還有希望的，但是這個希望被破滅了。」       做父母的，不就是希望肚子裡的小生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生下來嗎？       還記得安胎時蔡媽媽說的：「你們都幫baby取好名字了，那我希望孩子能健康的生下來，我家的baby就取名叫健康好了。」       說的是玩笑話，但是我們都一樣的希望肚子裡的小小生命能健康的出生，為了孩子的健康，我們乖乖的聽醫生的話，安份的躺在病床上。       那種作夢還會夢見要打針，夢到醒來以後自己還躺在醫院病床上的夢，偶爾還會出現，只是真實世界裡卻再也不希望發生。       我的心裡，只希望孩子們都能平安健康的長大。

     之前曾草擬一文〈賈寶玉和巴金──談中國人的懺悔意識〉，趕鴨子上架，於「懺悔」一題，僅止於提綱挈領，未能細予闡發，近日興起重寫該文的念頭，遂去研讀在心性論題旨揉合了釋、道、儒三教的宋明理學。宋明理學史上，標舉悔過之學的劉宗周，李顒（二曲先生）和李贄（卓吾）引起了我的注意。李贄的悔過尤其深劇，竟致於剃髮出家，棄儒向佛。李贄尋求安身立命的道途，曾師友於焦竑。於是我再去翻閱龔鵬程老師的〈攝道歸佛的儒者：焦竑〉（收錄於《晚明思潮》龔鵬程，二○○五，北京，商務印書館）龔鵬程老師的行文一向體大思精，論述縝密，但其中有一小結語意外露了個小破綻：「從唯識學來說，儒佛即很難謂其為一」唯識學以識為染，的確和思孟為主，以良知可作內在超越心性論的這一脈儒家不相契合，但龔鵬程老師既然把佛教心性論區分成唯識染識和如來藏清淨心兩系，理應也宜把儒家分成子思孟子和荀子兩系，而這麼一來，主染識的唯識學便和主性惡而欲以禮化偽的荀子搭上了線。在宋明理學三教合一的過程裡，不少理學家被批評為「陽儒陰釋」，但龔鵬程老師對此議題另出機杼，他的慧眼是：「………攝儒歸釋，竟又曲折弔詭地反而成了用儒家本體良知的想法去要求佛學，並認為這一種佛學是符合儒家良知教的。遂令所謂陽儒陰釋者，乃轉而形成佛家的儒家化。」       「………佛家的儒家化。」讀到這段字句時，我心頭即不由浮現出楊清國校長的身影。       楊清國校長長年在金門日報撰寫「浯江夜話」專欄，文字多關涉佛學，偶爾聽見誰有品評，我總是回答以「楊校長並不是在經營文學，他做的是“會通”的工作。」我指的是世俗諦與勝義諦的會通，以及佛儒兩教的會通。歐陽竟無曾於民國十二年在南京高師哲學研究會講演「佛法非宗教非哲學」，日後淨空法師引申其意，提出「佛教是佛陀智覺宇宙人生的教育」一說。的確，佛儒兩教無非是覺人的教法，無非都從「內在超越」（基督教則高懸一上帝，由外部作超越），佛教或轉染識成淨智，或捨煩惱無明而得真智涅槃，和儒家或從性惡化性起偽，或從性善良知作自我超越，二者在「體用」都可互通。理學家如張載、劉宗周之辟佛，究其實，是在「體」的方面作詰責。不同教派的相互攻伐，如改捨體而就用，大部分的爭論都將消弭於無形。龔鵬程老師在另外一篇文章〈當代儒家與基督宗教的會通〉（收錄自《儒家與基督宗教的對談》，鄭志明編，民八十九年，南華大學宗教文化研究中心）裡，特地為儒耶二派調和鼎鼐，為渠等設想三條會通之道，其中第三條是「採取工夫論的道路」，此即前面我說的「用」，亦即把心力放在信仰者的修行之上。在楊清國校長身上，我看到他正具有這樣的特質，即他把心力放在修行，重於放在對佛教義理的鑽研，而也正是經由這份智慧的取捨，他又把佛、儒二家的教法融匯為一，這委實不容易。       楊清國校長身值壯年，即離開杏壇，然而藉由學佛因緣，又使他把自己自覺覺人的教育之路接續了起來。他仍固守教育本位，何嘗離開過呢？我在他身上見到作為一位知識分子的淑世襟懷，而據西方學術界的理解，所謂知識分子，除了獻身於專業工作，還需有份超越於個人私利的社會關懷，事實上，便是一種宗教性的奉獻及承擔，作為一種社會階級的知識分子，在西方出現於歐洲的啟蒙運動，理性與良知為其必要條件。而在中國，我們也有一種相當於知識分子的身份階層，那就是「士」，而且較之更淵遠流長了兩千多年。余英時的鉅構《士與中國文化》（2003，上海，人民出版社）對「士」這個階層在中國歷代傳統文化所扮演的角色有深廣的剖析，孔子最早為「士」所立下的規定是：「士志於道」，這個「道」即是通過社會實踐以求實現的理想價值系統。       楊清國校長追隨佛光山星雲大師「人間佛教」的精神行佛法，我個人甚感欽佩。「人間佛教」題旨和佛法的精髓無疑是融契的。所有的佛法都是在講「能相」，否定「所相」（參見《成唯識論疏翼》韓鏡清作，民九十一年，彌勒講堂第一冊，呂新國序言）基於這樣的認知，所以才會有「行夢幻佛事，建水月道場」的般若智及不可為而為，楊清國校長走的是既「明智悟有」又「誠意啟化」的仁智雙彰，悲智雙運的路。日前他把自己近年來學佛的行腳及心得收錄在《樂在分享》一書，囑我作序，我謹遵所囑，略抒個人感懷於一二，是為記。

    繼去年暑假同安尋根之旅後，原本計劃至深滬尋根，因假期因素才延至元月中旬啟程。另一方面是黃理事長為解釋族譜之疑慮，特地趕到同安宗親集會商議，期望化解族譜中存在的問題。搭乘廈門五緣輪，船艙寬敞，平穩舒適，約三十五分鐘行程便抵達和平碼頭。黃氏宗親至碼頭迎接，以道地家鄉味晚宴招待我們，相談甚歡，好似多年的好友相見，無所不談。餐後往宗親家交換族譜，七十多歲的黃千忠先生收藏兩千餘本族譜，以黃氏族譜為主，包含各姓氏皆有，族譜資料豐富，難得有這麼用心修譜的學者，讓我們大開眼界。       目前大陸正積極編修族譜，由於受到文化大革命毀壞殆盡，因此各地紛紛成立研究學會，著手蒐集民間收藏的家譜等史料。以晉江為例，成立有十年的譜牒學會，在嶄新的圖書館內開闢了一處研究的場地供他們使用，以政府的的資金投入各種活動，研究成果十分豐碩。地區因為長年重視宗祠的維修，才能保存各姓氏族譜資料，唯一不全的部份是因清順治年間金門遷界，有十年期間產生斷層現象，散失許多資料，整理上較為棘手。       在晉江譜牒研究會周儀揚會長的協助下，參訪甫建造完成的圖書館，佔地約兩千坪的土地，花費七千餘萬元人民幣，造型新穎，具有多功能的場地，為五層樓高現代化建築，有藏書庫、閱覽室、數位閱讀、會議室、展覽室等，藏書三十萬冊，是一處市民閱讀的好所在。緊鄰文化中心及博物館，足見政府重視文化建設，值得我們借鏡的地方。       周會長幫我們約好深滬的宗親，驅車趕往，一夥宗親已久候多時，進入新建完成的大宗祠，點燃三柱香向列祖列宗祭拜，了結多年未完成的心願。本宗祠於民國八十五年奠安，碧山鄉親曾派代表前來致賀。宗祠的正殿石柱書寫的對聯，上聯「政祖闢源發潁水世世代代長蕃衍」，下聯「愷公拓滬基開厚山子子孫孫永綿延」，敘明了開基祖先前來深滬的淵源，讓外來的遊客容易了解。中午時刻，宗親會特別為我們設宴，以豐盛的海產招待，賓至如歸的感受，宴席間相談融洽，邀請我們組團參加今年隆重的迎祖慶典。       接著參訪后山社區中心，內部規劃周全，面臨深滬灣，位置適中，也是行政中心。港口內停泊數十艘漁船，這些大多屬於遠洋漁船，近年來漁貨量增加，每個人獲利可觀。在宗親們介紹下，大略了解深滬發展概況，雖然地勢高低甚大，隨著山勢逐漸升高，有「萬人煙」之稱。最後特地往璧山峰參觀，沿途見到古老建築及石階，蘊含歷史悠久的古文化，這裡以陳姓和蔡姓居民最多。現在金門使用的碧山地名與此有關。       歷史上說的古泉州港，是泉州地區「三灣十二支港」合成的集群海港的總稱。古深滬灣介於泉州港北港與南港之間，有祥芝、永寧、深滬、福全四個支港，是泉州港通往海外的必經之路，也是中國東南沿海海防的軍事要地。深滬灣的中心，是重要的漁、商之港，是捍衛海疆的前哨軍港。明洪武二十年（1387年） 明朝任命江夏侯周德興到福建沿海福、興、漳、泉四府經略海防，築城一十六處，置巡司四十五所。港邊巡檢移置晉江市深滬，改稱深滬巡檢司。       深滬港位於深滬灣的中心，北與永寧港隔海相望，歷來為商漁之鄉。深滬人天生就是海的子民，他們來自大海，親近大海，熱愛大海。深滬人傳統孕育的海洋文化，擁有現代化漁港、萬噸級碼頭、深滬灣旅遊景區，漁船數量也從當初的二三十艘，發展到現在將近400艘。漁業蒸蒸日上，岸上的商機，做起了水產加工，獲取更高的效益。此外這裡也是中國內衣名鎮，全球的每個角落都與深滬息息相關，南至布宜若斯艾利斯，北至斯德哥爾摩；上至皮爾卡丹在紐約的高級專賣店，下至中東炎熱的露天市場。深滬的短褲工廠產品越來越豐富，品質越來越好，工廠數量也越來越多。到現在，深滬共有內衣生產及配套企業400多家，靠海而居的深滬人也在這場大潮中搶下了一塊響噹噹的牌子。       深滬是晉江東南沿海一個半島，其地形地貌像一隻臥地雄獅，有「倚海金獅」美譽，又有深護是「獅穴」一說。鎮內發現多尊風獅爺，均用花崗石或青斗石雕成，有站立、蹲坐、躺臥等形象，一樣具有鎮風制煞功用，成為信奉的守護神。早年許多居民遠渡南洋謀生，事業有成返鄉建業，回饋桑梓，與金門諸多相似之處。近來發現深滬海底古森林，已成為國家級海底古森林遺跡自然保護區。這次尋根之旅不虛此行，發現祖先發源地原來是個豐富的人文資源，有待來日再組團深入探索。

    回想早年家住台北大龍峒老家，家中三姐妹就屬大姐最具獨立性格，在那物資不甚充欲的年代裡，大姐十七八歲的年紀就為了將來前途著想，遂以教授鋼琴為業賺取學費及貼補家用，而那台代步用的偉士牌機車，載著她跑遍大台北各縣市，無論日曬雨淋或颱風天也好，皆澆不熄其對生命的那份堅定鬥志。       當時在迪化街隱巷另有一個家，那是手頭拮據的父親安置子女靜修及料理生活起居的好住所，沒想到我們卻枉費他一番苦心，把優渥的環境及大好的讀書時光付諸流水，書沒好好得唸，三姐妹更時常不懂事的為這天誰該洗衣、洗碗而鬥嘴生悶氣，除此之外，也巧合的造就了二姐與二姐夫的一段姻緣。       猶記得當年民風純樸，並且父母不在身邊的情況下，每回住在對門那時還只是鄰居關係的姐夫，一旦思念起二姐，就會奔赴樓頂找到二姐臥房的位置，然後以翻動磚頭聲為暗號，當二姐聽到樓上傳來「空咚、空咚」聲響時，就會放下手邊的工作，不顧一切的跑向樓頂與姐夫互訴心曲，我則沒事老跟著二姐當兩人的電燈泡，只見這對戀人沒有激情的火花，卻有份符合那年代溫婉而保守的愛戀。       隨著時光的過往，漸漸的，那台偉士牌亦成了大家代步的工具，並時常可見到大姐威風八面的坐在駕駛座上，後頭不是載了我與二姐兩人，就是載了當年二姐與姐夫這對甜蜜小情侶，三人於車多擁擠的大馬路上快逸奔馳，這般的景象對我們彼此來說早就習以為常根本不當回事，然而這幕幕看在他人眼裡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不僅奪取了週遭人的所有目光，還有人搖下車窗來睜大眼來看仔細。而我們也從來不解，為何每回車上坐上三人，就會惹來驚異的眼神？       更有幾回我們三姐妹一路騎回家，明知後頭有警車跟蹤，卻根本不當一回事，於是當車停妥後，我們三姐妹就自顧上樓去，而那原本想嚇唬我們的警察，則是端坐在車裡「嘿嘿嘿」竊笑三聲後，隨即駛離………       如今二十年彈指飛逝，我們三姐妹皆苦盡甘來畢業於知名學府，並分別有著幸福美滿的家庭，不僅生活美滿事業有成，小孩也各各爭氣。雖然當時那困頓的年代父親為我們三姐妹的前途著想，曾枉費他斥資購買居所，那房子儼然虛設啊！不過看看現今我們知福惜福的現狀，我們並沒有辜負他，因為我們的成就不就是父親當年的期許嗎？然而每每只要回首那段青澀的年歲，直叫人耐人尋味啊！………

    這份《珍珠》季刊，委託台灣新店「海客出版集團」編印，由於人才一流，內容豐富，發售以來，造成搶購現象。陳姮見勢覺得不妥，當初創辦《珍珠》為了招徠遊客，只是供給遊艇上的遊客欣賞，做宣傳品，如今卻造成喧賓奪主現象。便改為年刊。         陳姮的這項改革措施，給予她伯父杜台和的靈感。他領導的編輯部門，擁有不少專業人才，召集開會討論，編印一份超水準的台灣旅遊性質的刊物。邀請有聲望的台灣本土史學家、作家撰稿，以內容決定形式的原則，不登廣告、不做商業宣傳，讓讀者看了這份旅遊雜誌，真正地認識台灣、瞭解台灣，進而愛上這塊春天的海島，願意來此旅行觀光，落地生根、頤養天年。         取個什麼名字？林臻問他。         暫時取名《海客》，不喜歡，咱們再改。         好，好。大家齊聲說好。有人問：「好久印一期？」         杜台和尋思半晌：「雙月刊，比較輕鬆些。最好先徵集半年的稿件，先付稿酬。同時要搜集有關圖片。若是珍貴照片，咱們付出少代價都行。先辦好這份雜誌，別關心銷路的問題。」         杜台和的話，激起了編輯部門同仁的熱情。為了籌辦這份雜誌，特別遴聘了兩位美術編輯，這是經過杜台和「三顧茅廬」的拜訪，才從別處挖來的人才。         《海客》籌備將近半載，搜集的專稿、圖片以及史料文件，非常豐富，經過試版以後，編輯部門大為驚喜，這不是一份旅遊雜誌，而是一份具有學術價值的台灣綜合性刊物。         既然走上這一步，辦下去吧。杜台和硬著頭皮，他以摸著石頭過河的心情，創辦了《海客》雙月刊。創刊號印了三千冊，不久銷售一空。二刷二千冊，也都銷光，海外的訂單雪片飛來。營業部門只得加印。有些職工認為出版雜誌是「不務正業」，因為《海客》影響了書籍印製進度。杜台和聽到職工的反應，只得提高加班費，安撫他們。更讓杜台和頭疼的，不少企業界想在《海客》刊登商業廣告，因為他們通過了調查，《海客》讀者不限台灣，更遍及東南亞和大陸華南沿海城鎮和文教界。         起初，杜台和堅持不刊登廣告，但每日電話不斷，不勝煩擾，許多職工公開發表意見：「鈔票送上門，老闆拒絕接受，這是什麼意思？想競選下屆縣議員麼？」         杜台和終於邀請營業部門職工聚餐，發表談話。他說為了保持這份刊物的風格，不登廣告；即使將來刊登廣告，也得符合《海客》的性質和內容。他說，他從小不愛笑，愛皺眉頭，是受了父親的影響。「我老爸二十歲來台灣，沒人愛護他，懷疑他是共產黨派來的顛覆份子。我父親為了躲避白色恐怖，在漁船上做過三年半水手。他愛台灣，他不會顛覆台灣；我老婆是台灣人，我母親是原住民排灣族……」。       

    八百年前的太武岩寺       通遠仙翁的傳人弟子 乘槎渡海去       留傳的衣缽 隱埋於翠綠青山的雲巖洞天       我虔誠撥開灰燼的底層       同安窯的青瓷片 閃爍著雨後初晴的光芒       那迅速挖取的圈足 時空正在松林盤旋倒轉       妙音諦聽梵樂 　贊頌人間太平盛世       海印寺的鐘鼓齊鳴  黎民蒼生呼喚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法號       乍現       許願池內錢幣的光影交錯　靜如秋月的水面流動著飄散的落花       快門與人心都在浮遊蕩漾       紅塵脂粉染透了空門       三百多年前海山第一的石門關　       黯然失色退出了歷史的風雲舞台

    旅車駛上跨越紅河進入河內市區的一座鐵橋，小海興奮的高分貝介紹說：「這是俄國人送給我們的大鐵橋，我們稱之為友誼橋！」。從橋型整體觀之，蘇聯（俄）人所建贈無庸置疑；造型呆板、質體粗重，充滿濃厚的俄式色彩。寬闊蜿蜒的粉紅色河水，與夕陽彩霞的相互輝映下，那種美真是河、霞「一色」；天地「共舞」，令人嘆為觀止的奇景了!         四、河內市與胡志明墓園         旅車一進入河內市區，映入眼簾的盡是金黃色系的大小建築，縱深狹長的商店，街店兩旁無窗均是不可思議的「特色」。小海發覺大夥頗有疑惑，不待我們發問竟「雞婆」地說：「信佛讓我們愛上金碧輝煌的『美色』，共產主義讓我們『人人有店開』，所以我們越南店街屋又『黃』；又『長』」。說罷！陰笑的扮個鬼臉，又吐個舌頭，似乎自知失言了！這個傢伙就是如此滑頭，因而後來介引我們觀賞越劇：水上木偶戲、歌舞表演時，竟貪而無厭的妄圖多敲騙旅客每人千元台幣，要不是許老師以她長年旅遊累積的敏銳洞察力，大夥才能給他來個軟硬兼施的下馬威，讓他深知收歛，否則這個越籍年青導遊不知還會使出什麼詐術哩！越南上下交使「鼠」，也許是未來發展的一大隱憂。       「河內」一辭，其義源於漢語，那就是「河水圍繞之地」，而地名古代有「龍編」、「升龍」、「東京」等名稱。十八世紀法國勢力入侵，後納入殖民統治，於紅河流域建置「河內省」，遂正式命名其治地為「河內」，沿稱至今。若始於李朝建城則已達千年之久，河內市全區現分三部分：行政區、居住區以及新區。行政區為政、教、文化區，中央政府辦公所在地；居住區漸發展為繁榮的商業中心；新區則為工業開發區，外來企業大量進駐，台灣大企業如：鴻海、華碩等電子產業已奠雄厚的基礎。       近三天的河內覽遊，讓大夥能貼近感受越南人的生活樣貌，越南語有些發音字辭涵義仍是中國式的，例如「謝謝」他以近似閩南音「感恩」來表示，日常交易除「越南盾」外，人民幣、美元亦可使用。女性傳統服飾：頭戴尖斗笠，長衫衣袍褲，而越式飲食頗有中國兩廣特色。行經河內市區街道，最令人驚恐的莫如橫行呼嘯而過的摩托車大軍，有些街道沒有紅線點管控交通，更無人行道斑馬線標示，跨越其間、步步虎口險象環生，令人驚恐莫名，還真是「膽小者不宜」也！       夜晚步入熱鬧的市街小巷，宛若民國五、六十年代的台北，傳統與現代交錯雜陳、各類日常生活、藝術貨品充斥。旅遊團來自世界各地，交易熱絡但陷阱處處，小海這時倒很貼心的一再叮嚀我們不要上當。為了加深印象他還自掘瘡疤的笑著說：「在中國大哥大，鄧小平同志說『不管白貓或黑貓，能抓老鼠的就是好貓』；而我們這邊則是『不管白老鼠或黑老鼠，不被貓抓到的就是好老鼠』」。此語道盡了黑市交易的猖獗與政府官員的貪污陋習，他的自我調侃讓大夥笑得人仰馬翻！我挖苦他笑說：「小海你這些話真有文化水平！」，他還是機靈的反擊說：「嘿嘿！老師見笑了，請多指教」。       第二天一大早「小海」引導我們參訪外來遊客必蒞臨的重要景點—胡志明墓園及其故居。胡志明為國際老共產黨員，與毛澤東、鄧小平資歷近同輩份，早期籌組「越盟」發起獨立運動。曾長期居留中國兩廣地區，全力為越南建國、統一而奮鬥。唯因國際間關係複雜，遂使其艱苦建立的「越南民主共和國」無法在他有生之年達成其完全統一宿願。但他簡樸清廉，救國救民的卓毅精神，令人激賞。小海激動的指著他的紀念館，告訴我們說：「胡志明是我國的國父，一生清廉，沒有結婚」，說罷當我們視角轉向墓園時，他又慷慨激昂、得意揚揚的說：「他是我們全國人民的導師，年青人的楷模！」。目擊這位充滿民族意識的越南年青人，心想再試試他的能耐，我再度給他一點難題觀其反應。我說：「一九七九年，那場中越邊界大戰，如果胡志明尚在會發生嗎？」，他沈思了一會兒說：「會！因為我們的胡主席是堅決主張獨立的！」，我笑著故意對他說：「不會！胡主席若尚在，越南已於一九七五年打敗美國與南越西貢政權完成國家獨立與統一，他愛民如子一定會晏鼓息兵，予民休息，全力建設國家、改善民生。那像後繼者妄圖建立『大越南』而入侵寮、柬（高棉），還向中國陳兵邊境示威，如此不自量力的窮兵黷武，終落得灰頭土臉，要不是鄧小平有節制，可能你們會吃不完兜著走！」，狡黠的小海此時竟面靦地顧左右而言他，在我追問下才說：「你說的還是有道理………不過………」，心想這小子已辭窮，就放他一馬吧！       胡氏墓園外觀似若列寧「陵寢」，建立在市中心區的廣闊平坦、綠草如茵，可供虎奔龍騰的風水寶地上，與迎面對稱的毛式紀念館，相互襯托，頓覺置身莫斯科的紅場，或北京的天安門廣場。很可惜，墓園正在整修，而紀念館又暫停開放，令人有空手而回的遺憾！唯後參觀其故居，了解其平日生活實況，尚能補彌不足。後來轉往許多寺廟參觀，頓覺中國文化在越北依然有深厚的影響力，就其廟宇建築格局、資料，信徒的信仰模式，神、佛像造型、柱、門文字均是中國式的。       因為時間匆促尚有河內大學、越南國家圖書館、歷史博物館、革命軍事博物館………等，重要文化、歷史景點尚無法前往參訪極為可惜，心想：待下次吧！後會有期！         五、跳躍的新虎         當旅車由廣西進入越北，再經芒街、下龍、海防三城區終抵達河內市，此一沿著兩廣的「北部灣」、「下龍灣」到「紅河三角洲」帶狀狹長地區，在中共與越南全面經濟開發計畫的合作下，讓人不知覺地嗅出一種蓄勢待發，大有即將全面扭動翻轉的新生活力。       越南現今有八千萬人口，其中六成都是年青勞動人口，工作勤奮，工資低廉，又具有極可觀的消費力。近三年的經濟成長率高達百分之八，為亞洲地區僅次於中國大陸的驚人經濟爆發力。而其地理位置適中：北通中國的「西南開發區」、「北部灣新經濟區」；南接湄公河流域，中南半島，南洋群島之「黃金走廊」線，當今的越南，猶如十五年前的中國大陸，來日必然令人刮目相看！       這次的越北之旅，最讓人印象深刻的，莫過於越南人從戰爭殺戮中甦醒過來；全力追尋和平、繁榮與富裕生活的心態。當前越南國家新領導集團，號稱三巨頭的總理阮晉勇、國家主席阮明哲、國會議長阮富仲，都親身經歷越戰的傷痛，深知「大越南」夢是一場災難，與老大哥和解；走開放改革；「跟著中國過河」、「吸取台灣經驗」，才能引領國家走出一條新活路，近年越南的積極投入「東協」，加入「太平洋國家領袖峰會」，開放外資………等措施均在全力以赴，期待新願景的早日實現！       由於越南採大輻度的開放政策，世界重量級的國家都齊來分食這塊經展「大餅」，有些西方學者戲稱為「新越戰」，中國大陸、日本、美國、澳洲、印尼、印度………等國均積極介入，特別是美、日兩國，尤以日本更以巨額資金全面投入，其目的雖欲為日本疲弱的經濟尋找出路，但其背後的苦哀還是「恐中症」作祟，近代以來長期對中國的侵略與殺戮，面對中國的崛起，萬分心虛；極端焦慮，促使其期待聯美、澳印以制中、努力討好東協；藉越南的地緣戰略以反中，更是不能放過的良機。但是越南被稱為「第二個中國」，中越文化血緣的臍帶割斷不易，現今且利害相依，關係緊密；而二次大戰日本對越南，入侵戰爭，殖民統治；美國自身的越戰陰影，新的爭食越南大餅，對美、日兩國而言，昔日的「越戰」覆轍，說不定恐會讓其徒留遺憾呢？       修正、調整發展策略與方向，期待以「後進」優勢，走出一條高效的捷徑；跟著中國走，參酌其他經濟大國的發展經驗，掌控經濟發展的戰略制高點！君不見當今越南已是東南亞一顆耀眼的新星？而其快速前衝的氣勢，猶似出閘的新生猛虎，未來的前景，套句年青人的經典話語，那真是「魅力無法擋」啊！       （下）         註釋         李朝立國兩百餘年，西元一○一○年至一二二五年。       十七世紀法國勢力進入越南，其後為稀釋中國文化影響力，法人即以越語發音，首創羅馬拼音法乃形成現今之越南文字。       「下龍灣」又稱大龍灣，北銜接大陸的「北部灣」經濟新開發區，下連結紅河三角洲，經貿與觀光結合，發展潛力無窮。       紅河原名富良江，上游為我國大陸西南的元江，經雲南河口而流入越南，全長一千二百多公里。       越盟全稱為「越南革命者聯盟」，於一九二四年成立於廣州，其後在越境發動多次武裝起義，力圖抗法獨立建國。       「北部灣」為大陸今年二月中共國務院新批準的經濟新開發區，以南寧為首要中心都市，大約包括廣西沿海城市，雷州半島，海南島西部治海地區，此區發展潛力無限，將是繼「天津浡海灣經濟圈」，「長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後的第四個重要臨海經濟圈。

    陳姮是個頗有天資的花腔女高音。她從音樂系畢業出來，原計劃去維也納音樂學院深造。她的父母也做了這項準備。但是，杜安不准她去留學，盼望她留在澎湖，幫助他做生意，擔任「珍珠觀光中心」餐飲部經理。         當時，陳姮笑了。學了四年聲樂，到馬公去賣涼麵、紅茶，這豈不是學非所用麼？她不敢馬上拒絕杜安，因為杜安誠實、正直，是個帥哥，她非常喜歡杜安。陳姮姑且回馬公看一下環境，再做決定。         陳姮見了杜安，便像一塊鐵碰上了磁石，被吸住了，做了俘虜。杜安的話並不溫柔，而且有些說教意味：「如果妳有聲樂天賦，不一定去維也納留學，在馬公海邊自我訓練，照樣成為聲樂家。」         陳姮看到四周花枝招展、年輕貌美的辣妹，有點緊張。她向杜安提出一個條件：「從今天起，你要做柳下惠，不准跟任何女孩子打情罵俏，如果被我發現的話，我馬上走路！」         杜安從那天起，就做了春秋時代魯國大夫。         那年中秋，杜安和陳姮在馬公「珍珠觀光中心」舉行婚禮，賓客盈門，喜氣洋洋，由澎湖縣長證婚。在結婚典禮上，男方主婚人杜台平當場宣佈，從那天起，聘任新娘陳姮為「珍珠觀光中心」總經理，全場來賓、職工報以暴風雨般地掌聲。任何人也料想不到杜家打破傳統，任命女性總經理，充分實現了男女平等，女權至上的口號。這不是杜董事長的即興講話，而是事先通過「珍珠觀光中心」高層領導主管討論的決議。         杜安原計劃婚後攜新娘陳姮到日本北海道度蜜月，但是陳姮卻婉拒這個計劃，她向新郎說：「公公從二十歲來到台灣，勞碌大半輩子，連香港也沒去過，咱們怎麼好意思奢侈浪費，出國度蜜月？這件事若傳揚出去，澎湖鄉親會恥笑我的。」         天下沒有掩蓋的祕密，新娘陳姮的話傳揚出去，博得親友的高度讚揚，杜恆和金花激動地流出幸福的淚花。他倆異口同聲地說：「澎湖媳婦，真好！」         婚後，這一對俊男美女陪同祖父、祖母、童沐天伉儷遊覽了漁翁島。次日，陳姮換了制服，正式接任了總經理職位。從此，新郎成了新娘的部屬，他倆不即不離，心心相印，而且遵守著一定的禮節。         次年，澎湖剛進入風季，觀光生意開始清淡時，陳總經理已經挺著鼓起的小腹上班了。餐飲部的女性職工私下打賭，有的猜男，有的猜女，將來賭贏者有押五百元、八百元，甚至高達兩萬元。大抵她們年底獎金不少的緣故。       陳姮接任總經理，首先研發一項措施，撥出兩艘比較寬敞的遊艇，定期往來馬公至台南、高雄，接送遊客。這對於發展觀光業務有一定的影響。馬公至台南安平港52浬，馬公至高雄港79浬，「珍珠觀光中心」的遊艇速度快、座位舒適，招待懇切，票價公道，因此吸引了不少的遊客，甚至往來馬公與台灣之間的鄉親。         其次，陳姮研發創辦了一份《珍珠》季刊，內容以介紹澎湖列島為主，包括史蹟、景點、人物、建設、漁農生產、文藝動態，它表面看起來跟「珍珠觀光中心」，扯不上關係，其實讀者看了這本雜誌，才瞭解若想暢遊澎湖列島，應該參加「珍珠觀光中心」活動。       

    淡水社區大學分享課程結束後，我踩著輕快的步伐步出教室，內心是輕鬆、雀躍和愉快的，感覺整個人飄飄然的，因為就在今晚我又再一次向自己挑戰，跨出了自己人生的一小步，今天我由台下的聽講學生，轉變成台上講演的老師，雖然只是經驗的分享，但是我辦到了！踏入家門，便吱吱喳喳的和外子分享今天的心得，也期待外子給我一個鼓勵的眼神和一句讚美的話語，因為外子已經是講演方面的老手，而我就是那初生之犢，勇敢的走出未曾嘗試的一步，我太開心了！拿著社大的鐘點費，那是我第一次演講的收入，急急將成果和女兒分享，當然同樣得到大家的支持和鼓勵，我帶著愉悅的心去睡覺，卻是整睌的輾轉反側，硬是無法成眠，因為興奮的心仍在盪漾！       回首來時路，我由自閉的家庭主婦，藉由學校志工的開啟，故事媽媽的歷練，永續就業工程的培訓，讓自己緊抓住每次成長的機會，方能在二度就業時找到自己的興趣、方向和專長，在導覽解說短短的兩年光陰，累積了不少的經驗和人脈，同時獲得館長、主任的厚愛，來到淡水社區大學為學弟妹上這一堂「我的解說經驗」課程，內心雖然惶恐，但是仍然勇敢去承擔了！       數個月前接到館長的指令，內心誠惶誠恐，因為自己的解說時間不長，加上地點也侷限在淡水甚至紅毛城的古蹟，因此不敢在前輩面前班門弄斧，又不敢違逆館長的美意，只好硬著頭皮接受了，當我說服自己之後，一顆心就更篤定了，我告訴自己：「把握住每一次的機會和挑戰，不管結果如何？便是你對自己人生負了責、盡了力，那就夠了！」於是我沒有逃避的念頭，也沒有給自己找藉口的任何理由，踏踏實實的準備資料，誠誠懇懇的傾囊相授，希望藉由我的經驗，能帶給聽講者一絲一毫的收穫，那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今天的分享課程，我依循講題的大綱，有條不紊的敘說，其中穿插輕鬆的互動、解說過程的個案說明，偶而適度的調侃自己，捉狎同事，盡量達到莊重下不失詼諧，幽默下不失莊重的目標，望著主任頻頻點頭微笑的面容，接著低頭振筆疾飛的神態，我直接受到了激勵，越說就越來勁，一點緊張的感覺也沒有，整場下來，有一種時間飛逝、意猶未盡的感覺，但是我仍把握住準時下課的原則，因為我的老師曾經說過：「好的演講者，準時結束是必備的條件。」       分享結束之後，主任對我有很大的肯定和鼓勵，加上全場同學的笑聲不斷，我知道：今晚我散播了快樂，雖然事過境遷，我不知道同學真正獲得了什麼？但是在我的人生畫記上，這是永難抹滅的一頁，這是蛻變的印記，也是成長的喜悅，那是對我和我的孩子，一個正向的鼓勵和教育，人生路上，感謝每一位幫助我的人，也謝謝同學們給我歷練的機會。

    伯母老是弓著身子俯看佝僂的自己       怕時間會滑下傾斜的軀身       她老邁樣子像一幀歷史戰禍圖       阡陌人生堆積血的卷宗和一字一句的低迴       步履跋涉在款款的民國腰肩末端       我牽著她的手找嚷嚷的痛點       她摸著像花崗岩的膿　       記起槍聲解開的一排紅色圖騰       有時候。她的嘆息間接有濃稠煙硝味       以及人事窮困的撲倒和入喉哽咽的無奈       默默承受空屋寂寞裡的落葉殘喘       像入夜吹號東北季風的荒蕪消息       扛著瓊麻和蒺藜的雙肩走入隨尾黃昏       走入苦苦紅塵的針線修補承續       於虛胖世界忘記年齡緩緩的抵達       如此一生版圖。淚的位置         撕開敷藥的桑滄都是菩薩因緣       晚年。無法彎曲的手臂只能摸到一知半解的動盪歲月       偶而發炎。偶而會是凸起的一陣浪潮       像海守寡遼闊的岸邊       等黑天暗地微亮星火撥燃燒紅       繼續湧進。繼續獨自扶正的瞄準       在燕尾略高的慈眉堆起微微笑聲       我彷彿聽見人生千頃的歡喜慈悲       無怨無悔。愛與回首       斑斑如花蝶放飛絕壁而復甦       自沼澤沾惹的深崖躍起       重新拼裝靜身安命的自己       回到親愛的靈魂滴露       誦經感恩。迴旋今生漫遊者的喜樂

     一、意外之旅         教職退休後都以台、陸、港，兩岸三地為旅遊參訪的景點區。這次的轉抵越南北部，純粹是永傳兄「大旅行」靈感馳騁下的突然「邂逅」，也因為他的「異想」，才能讓大夥享有這段別開生面的越北三日遊。       許多人常說：「行百里路勝讀萬卷書」，「百聞不如一見」，希望人們用「行腳」感動自己；透過旅遊擴大視野，敞開胸懷，就會「人生沒有疆界」、「世界沒有高峰」。說真的，旅遊在任何人生階段，都是多元生活實景的豐厚見證。因此，自己就經常鼓勵學生與子女；珍惜機緣，用年青人的黃金歲月，去體悟鮮活的學習歷程；讓未來的人生，累積更大的能量，去做充分、無限的揮灑！       當旅車由南寧經數小時高速奔馳，進入越境，從邊區小鎮，到鄉野村落，仍是殘破落後，戰爭的傷痕尚在。應照金門的戰地遺景，突然憶起英國史家吉朋書寫《羅馬帝國衰亡史》時，那種一切還諸天地的歷史感，不禁令人深感「戰爭是多麼愚蠢的行為」。千萬無辜生靈，常在「領袖」的一念之間灰飛煙滅。今日世界各地的戰火不息，特別是伊拉克人民的苦難，若說海珊有罪，那美國小布希所領導的那一夥「新保守主義者」呢？       越戰中的「殺戮戰場」，屍陳遍野，血流成河。越北慘遭美國全面密集的轟炸，一片焦土，宛若人間煉獄。面對車窗外的戰火殘遺場景，我指問越籍導遊小海說：「你們越南恨美國嗎？」，他竟輕鬆的說：「我們不想過去，只看未來！」，我頓時有所悟，心想越南這麼快從戰爭的廢墟中站起來，近年來經濟發展突飛猛進，表現如此亮麗，原來是越南人重視歷史教訓，但更在意未來；全國上下在數不盡的苦難與仇恨中，選擇「遺忘」，面向未來。這是極有智慧的前瞻性視野，未來前景不可限量。再看今日的台灣政局，不禁讓人有種莫名的哀痛！         二、中越歷史的另一章         廣西與越南界區有兩座軍事戰略要寨：一為諒山；另一為鎮南關。自古以來均為兵家必爭之地，尤以鎮南關一直都是我國進入越境的要道，它亦是我國歷史上著名的九大邊關之一。旅車駛入此一狹長谷地，環顧全境，高山重繞，真是「峰峰相連到天邊」，關城雄峙其間道，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之氣勢！此關取名「鎮南」之義是：一則為護守南方疆土；再則為羈縻南方屬國。鎮南關關城始築於明代憲宗成化年間，廣西軍事督臣韓雍，以「該地形勢險要，扼中越交通要道」，奏請興築，至今已有五、六百年之久。中共建政，以與越共情同手足，不再以天朝上國自居，遂改名為「友誼關」。然而國際關係複雜，國家利益變化莫測，一九七九年的「中越邊界戰爭」，頓使「友誼關」成諷刺中越共兩國關係的國際笑柄！但日後的盡棄前嫌、化干戈為玉帛，又呈現兩國新一代領導人的「歷史智慧」。       越南北部原為我國古代「南越」的一部分，秦始皇時代派軍征伐，設象郡於現今河內，遂成我國版圖，其後歷經漢、唐均為我國疆土，唐代設「安南都護府」，因而南越遂稱「安南」，其後各代即以此名稱越南。       五代至兩宋中國勢弱，越南方正式且長期脫離中國自立建國。此次我們參訪越北，首都河內乃為重點旅遊區，當越籍導遊小海，引導我們參觀市區公園著名的歷史人物塑像時，指著一座高大的人物像得意洋洋的誇稱：「這是我國歷史上最有名的李太祖………有如你們中國的秦始皇或漢武帝，他是偉大的開國大帝………」。原來他所說的是越南史上的李公蘊，他在十一世紀初所建立的「李朝」，為越南獨立建國史中，第一個長久穩固王朝。塑像旁之碑文均為越語羅馬拼音文字，再加以天色向晚，行程匆促未能細觀，甚是可惜。       李朝之後則為陳朝、胡朝、黎朝（後）、南北朝、阮朝（舊、新），期間近千年除短暫時間再納入中國版圖外，均自建獨立國家，唯仍向中國朝貢臣服並積極漢化。若就中、越的長遠歷史關係觀之，則「安南」在中國文化、血緣臍帶的連結下，那它真是中國的兄弟之邦了。今日海峽兩岸均不約而同的積極推展「南進政策」，以與美、日等國，一「競」高下，其間自信的優勢，不能說與血緣、文化無關吧？       為了測試這位越籍年青導遊的歷史、文化素養，我利用機會常提些問題與他討論。原來小海的大學教育全在中國大陸，但談起「李公蘊」則眼睛閃耀光芒，口口聲聲「我們越南人敬佩的偉大皇帝」，見其神采飛揚的語調，即可洞悉，這必是一個即將崛起的國家；越南人正在從歷史中找尋智慧，藉歷史人物樹立典範，凝聚共識，激發全民積極向上的心志。回顧由海防到河內，旅車所過之處，徒步行腳之地，目擊越南人為改善生活與國家進步打拚的精神；雖艱苦但有自信；是辛勞但充滿歡樂！         三、下龍灣與紅河奇景         這趟跨國旅遊，最重要的參訪景點，乃是被聯合國列入「世界七大自然奇景」的「下龍灣」。此區位於越北由芒街至海防港間之沿岸海灣地帶，是全球最具代表性的海上喀斯特地貌奇景。陸地石灰岩地形，大陸的桂林與陽朔，雖是「山水甲天下」，但其氣勢與規模仍遠落其後，更不要說「下龍灣」天然奇景之變幻莫測了。       我們搭乘兩次旅船遨遊此一奇景，每次約須歷時三—四小時。首次乘坐簡陋木船，再改搭蘇聯製「鐵殼船」，其粗重、奇特與破舊令人噴飯，心想這就是俄式特色。第二天搭乘有越南文化、藝術彩繪的舒適遊艇—龍舟，中午又品嚐越式風味餐、傾聽歌謠、體驗海上漁民生活，才真正「放心」的欣賞此一天然奇景；感受越南習尚民風。       下龍灣面積廣達數千平方公里，其間突出海平面大小石灰岩峰島數千座，有如仙女散花撒落於全區各處。海面波平如鏡，超薄的小漁舟、運煤船，幾乎貼近海平面游駛，有如薄葉漂浮海上。旅船穿繞其間，景緻千變萬化，夕陽薄霧，遠山近水相互輝映，宛如人間仙境。有時旅船橫衝直撞，大有碰吻山嶼之險，卻竟是峰迴「灣」轉，另一開闊奇景忽然湧現，不禁令人驚嘆造物者之神奇，西方電影的「神鬼奇航」若能利用此一地景拍攝續集，當再創賣座高峰！       越南政府積極發展觀光業，吸引外資，增加各行業的就業機會，改善人民生活再刺激購買力，提升人民的勞動生產慾，點燃全民對國家的信心與希望。小海說他們政府每年都提拔、派遣年青菁英到世界各國留學，培養介引各國觀光客的旅遊人才，以為國用。在下龍灣市，此一觀光二級城市，除海峽兩地的大陸，台灣團，尚有更多的美國、日本、法國等參訪團隊，我問小海何以這三國的旅客特別多，他竟一時答不上來，但還是反應頗快黠慧的笑說「你不覺得我們的下龍灣舉世無雙嗎？」，好小子如此滑頭，真想找個機會教訓他！不過我還是一直思索此一疑題，再細察情景，除了美、日兩國的投資企圖，可能還有類似法國人的歷史情結；那就是越南曾為其國家的遠征地，有慘烈的戰爭，戰敗的撤退恥辱，以及驕傲的佔領史實，驅使他們「重遊」或「來遊」此國；一則可緬懷、滿足征伐者的歷史心態；二則更可撫平昔日的恥辱傷痕吧？當然舊地重遊，以抒發「思古」之「幽情」不能說沒有！       在下龍灣休息一夜，一早醒來，推窗遠眺，海灣、港市，在晨曦的襯托下是如此的清柔寧靜，與夜晚的璀燦明亮，熱鬧喧嘩是如此的大異其趣，這樣不同情景可能更蘊藏觀光發展的無窮潛能。       旅車出下龍灣市區，經海防，直奔河內，數小時車程歷經大小市鎮，無數鄉間田野，雖然是走馬看花式的「瀏覽」，但經由宏觀細察亦可洞悉部分端倪，越北農村鄉野依然殘破落後，越戰給越北帶來的傷害仍揮之不去，貧困破舊的農舍，四散分佈的黃牛群，無數在田間辛苦勞作的各年齡層農婦，乞討的兒童，都讓人鼻酸不忍，不過許多漸具雛型的市鎮，正在大興土木，市街道路已在修築構建，店區各類物品充斥，人群熙來攘往，叫賣聲不斷，好不熱鬧，凡此又可見到即將開展的潛力。       越南仍是一個重男輕女的社會，再加上戰爭帶來的創痛，男性人口的大量死傷，讓鄉村婦女不論老少都須下田耕作。再目擊城鎮不少年青男性，都在群眾輕鬆聊天，映照女性的辛勤勞苦工作，我問小海：「男人為什麼沒有看到在田間工作？」，小海竟居於自己的性別立場聳肩傻笑說：「請你不要擔心！已經習慣了！」。無奈的「結局」，除了傳統文化的陋習，再來就是戰爭的後遺症吧？       旅車雖一路直奔趕路，希望在天黑前趕抵河內，然而區間路段因現代化的時間落差，時而快速進步的高速路，時而顛簸難行的傳統土路，且寬窄不一，走走停停讓大夥飽嚐車旅之苦。慢慢的車進紅河流域，舉目四望遍地皆是紅褐色土壤，再看滾滾大河之水都被染成粉紅色，原來紅河仍因其水色而得名砵，有若大陸的黃河亦因流經黃土高原，水呈黃色而稱之，兩河奇景均有幸親臨，也算是「大旅行」的一種難得之「緣」了。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