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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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熟的孫子
你媽說你很忙 上補習、學鋼琴、寫英文作文 我點頭,說:孩子有前途 然後切了一盤你不吃的水果 放回冰箱第二層 你爸說你長高了 我說,是喔 那件紅色背心應該穿不下了 可我還是洗了、曬了、摺好了 疊在你沒回來過的枕頭上 我們視訊 你從螢幕那端露出一顆頭 「哈囉阿公!」 「阿公你聽我說……」 然後你媽接過電話: 「他要去寫功課了喔,改天聊。」 我點頭 跟你說「掰掰」的時候 你人早就不見了 我關掉螢幕 窗外風大 曬在陽台的背心被吹得發抖 就像我這顆被遺忘的老番薯 烤得暖暖的 卻沒人記得拿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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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花……
花落本無因 當時枝頭好豔麗 人間正無雨 竟落一處乾涸地 葬花本淒美 只嘆烈陽無淚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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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友重逢
冬日近午, 陽光微微, 輕灑如夢。 我帶著厚重棉被, 披掛在銀灰衣竿上, 讓他洗個溫暖冬陽浴。 微風輕輕跑來, 帶著棉被一起盪鞦韆, 來來往往, 上上下下。 微風輕語: 「老友,你又變重了!」 陽光豪爽: 「沒關係,讓我把你烘得輕盈又暖和!」 棉被笑了, 笑容在杆上流轉如鑽石; 又像一串串晶亮小秘密。 這是老友們的久別重逢, 一朝一會, 誰都沒缺席。 夜晚, 我擁著棉被, 像擁著冬陽的溫暖, 也擁著醇厚的友情, 深深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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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場的回憶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段時間的周末假日,一支士氣昂揚,動作靈敏的軍方橄欖球隊,經常來運動場練習,看他們在球場中奔跑衝鋒,爭先陷陣,穿越得分的奮勇精神,真是讓我們這群小伙子個個欽羨不已。每年春節期間,軍中派出舞龍舞獅隊軍民同歡,運動場就是主要會師地點。有一次運動會,出現了令人驚喜的賽馬活動,同學們在看台上看傻了眼,不斷拍手,加油叫好,興奮極了。另一次運動會場上,我們這一年級全體男生上陣,表演操槍「劈刺」大會操,學校特地請來軍中資深師傅級教官,使用真槍練習了好幾個週末,才能「出師」上陣,竟也有板有眼,贏得不少掌聲。 曾被譽為戰地最高學府,金中一直當仁不讓且十分稱職的扮演這樣互動的角色。後浦小鎮就像關愛示範中心國民學校一樣,也一直默默支持照顧這所有如家中書房的「學堂」。在金中求學的同學,幾乎都是來自金門各鄉鎮的子弟,大家親如家人一般,這是何等難得修來的深厚機緣。示範中心創校較早,是歷史見證,一直也是後浦小鎮居民心中最疼惜的寶貝。 當年,金中的學生幾乎有將近半數是示小的畢業生,有如兄弟般的兩校,隔著民權路對角相望,位居其間的就是運動場。兩校深厚連接的機緣,好比學生們求學的成長地圖,同學們攜手接力,年復一年,在兩校求學進步,不斷逐級發展而上。兩校學生都是後浦小鎮居民,也是金門人對未來的深深期盼與希望所在。個人同時身為兩校校友,想來,常常滿溢幸福心情。 金門冬季嚴寒,回憶中,當年求學時,若逢寒流來襲,每年總會有一、二次,早晨升旗後,教官們帶隊,全體列隊慢跑,從運動場南面排門出發,前往靠近南門海邊的莒光樓。稍作休息,再原路慢跑回校早課。前後一個多小時的活動,讓人全身暖和有勁。難忘那樣的年少歲月,旺盛的體能與活力,真值得回味。歲月易得,卻嘆其遠,直讓人低迴不已。 奔馳的光陰 運動場是我們中學時代主要團體活動與運動健身的地方,每天早晚升降旗典禮,體育課,運動會與大型團體操練活動……,都在這兒度過。難忘每次體育課後,從球場回教室,依然話題不斷,或是婉惜許多未進的球,或是興奮討論剛才如何巧妙的頭槌頂進一個角球。 運動場更是我們每天上下學必經之地。難忘沿運動場圍牆邊放學回家途中,路過母校示範中心國小,很想回久違的校園走走,只為好好看看當年手植的小樹,不知現在長得如何?重新問候那一直寄掛心中的老合歡樹與老榕樹,回味當時,樹下夜讀,溫書,遊戲,沉思,或與老同學們開懷談心的情景。心裡卻老惦記著明天的考試,只能說以後再來,匆匆回家,準備晚上溫習數學。 有如在家鄉學生時代回憶的索引,沿著記憶的甬道,彷彿昨天一樣,小學時初次造訪運動場的機遇,竟連接了與母校金門中學最早的緣分。每天上下學走過運動場,春去秋來,歲月如流,六載寒暑,令人難忘。 四季的回憶 春來料峭,清晨走過細雨的運動場,微風中,快步前行,偶見一雙燕子飛逐東風而過,心中亦感喜悅。 夏日炎炎,頂著大太陽回校午課,運動場上時有軟風薰過,蟬鳴偶能捎來一些涼意。若是夜來星斗滿天,晚風拂過,倒也讓人心曠神怡。 秋高氣爽,走過運動場最舒服了。涼風習習,高掛的藍天,清雅得有如一塊畫布,讓人開心得想順著跑道奔跑,就像小時候第一次來到這兒一樣。 冬季嚴寒,走過運動場最是難受。北風揚起小沙礫,直撲臉上很痛,總是把衣領豎得高高擋著,同時小心書本與帽子別被吹跑了。頂著風前進,竟有些悲壯的氣氛。 隨時光流轉,運動場與金中校園合成了每一位金中人共同的中學生活回憶場景。無論何時何地,總能憶起,當時年少求學的歲月,常常走過這裡。 後記 有緣在母校金中求學,前後六年時光。本文記述當年母校金中運動場情景,皆為1969年以前的記憶。回憶中,常常滿是懷舊的心情,也能稍稍撫平遊子的鄉愁。 一般而言,有關環境、設施或建築,常常因整體計畫或實際需求,進行必要的因應與調整,或做不同程度的改變,都是很正常的作為。其成敗關鍵,在於原有設計思維,主要功能,與人文條件是否已被適當考量或保存,並能與時俱進? 深富紀念意義的建築,值得好好保存。這個運動埸有太多金中人與後浦小鎮居民共同的記憶,實在太珍貴了。 從母校畢業多年後,運動場景觀已有許多改變。就其大者觀之,試舉其一,運動場東面圍牆中段,直通莒光路的出入口與台階已被封閉,改築更高的圍牆,有形與無形地阻隔了金中校園與後浦小鎮相互親近的甬道;南面排門下,加了一道冰冷的伸縮式鐵柵門,時間似乎遺忘了曾經彼此一起守望多年的那一分珍貴緣分與情誼? 原本美麗宜人的綠蔭大道,不意有了狹隘閉塞的印象,自我封閉的運動場,失去了開放空間的本意,運動場的整體樣貌竟有些蕭條,最是令人婉惜。 走筆至此,母校求學的中學時光,彷彿又在眼前。校園情景,與課堂書聲不停閃過腦際,我們的運動場也常在回憶中出現。更難忘的是,與母校有緣相互守望多年的後浦小鎮,是我優雅靜謐的家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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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偶遇--金斑鴴
潮汐變化的「摩西分海」 夕陽餘暉的浪漫情懷 佇立在島嶼的石板上 遠眺金門大橋 悠悠的你 在沙灘不遠處漫步走來 我緩緩蹲下與你平視 半晌 你走進我的鏡頭裡 生命的交融 有了驚鴻的悸動 天地之外 請載上我的思念和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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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偶天成」之蘇州耦園
「涉園」即是蘇州「耦園」的前身,耦園這座古典園林陸錦於清雍正年間,辭官退休之後回到蘇州所興建。 「涉園」這個名稱的由來,則是取自陶淵明《歸去來辭》中的「園日涉以成趣」,意思就是:園林的此處主人每天在此處悠閒散步著,進而獲得了甚為舒暢的體驗。 在清同治年間,涉園被沈秉成給買了下來,沈秉成同時邀請精於山水的畫家顧沄,為的便是要在涉園的舊址上進行一番重修及擴建,而這重修及擴建之後的園林,便是今時今日遊客所爭相造訪「耦園」了。 耦園的位置在蘇州的東部,這座園林有三面均被河水所環繞,其建築有三個部分:分別是中廳、西花廳、東花園等;除此之外,「耦」通「偶」字,也有一說指的是「佳偶天成」,這對「佳偶」就是買下耦園的沈秉成與其妻子嚴永華二人。 其實這沈秉成曾經有過三段婚姻,因為直言進諫,因此被罷去了湖南按察使之官職,沈秉成在輾轉回到江南之後,他的第二任妻兒亦陸續身故,實在可說是禍不單行啊! 嚴永華可說是江浙一帶極為出名的才女,琴棋書畫無不通曉,經歷過兩次失敗婚姻的沈秉成,在第一眼見到了嚴永華的時候,就對她頗有好感,嚴永華對沈秉成也是頗為欣賞,因此彼時四十五歲的沈秉成,便與三十一歲的嚴永華結為連理了。 耦園的東花園是景致最為優美之處,古式的亭台樓閣圍繞著中央的受月池,將池水襯托的更加典雅,嚴永華平日最喜歡待的「無俗韻軒」就在這兒;西花園則多是以珍藏書籍的建築為主,這些藏書樓陳列沈秉成的藏書以及收藏品。 蘇州的園林各有其不同的風貌,其中保存最完整的古典園林之一即是耦園,在耦園的兩岸還有著碼頭,方便讓來往船隻的停泊,這也是耦園在蘇州園林中的罕見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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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英雄
前一陣子颱風接連撲向了台灣,路上的招牌墜落,更多路樹斷裂,新聞的報導,與驚悚的畫面呈現,讓人看得膽顫心驚。 但也沒多久,許是一兩天吧!街道又回歸了原貌,大家彷彿都忘記了前幾日的破敗畫面,大家生活回歸了平靜,也沒有人特別在意,是誰將這一切歸於原位,似是一頁日曆被輕輕揭下,過去的了無痕跡。 有一回颱風天,我恰好生病了,實在沒有辦法只好頂著狂風驟雨出門,站在第一現場的我,第一次看到倒塌的樹枝,攔住了我的去路,險些就倒在我的車子上,我還看到路邊有工人,抱著掉落的招牌,打算拖回家,那原本只有不到十步的距離,他走得異常艱難,狂風還幾次把他吹得連連倒退數十步。如今想起來那天場景,都感覺有點害怕,我急忙繞過去,往醫院就醫。 約莫兩個小時,我輸完點滴後,終於感覺到有所緩解,踏上歸途的我,在車子裡緩緩看向那讓我心有餘悸的街道,心裡還在想要不要改道行駛,卻眼眸一震,那原本無人的街道上,出現了許多英勇的身影,仔細一瞧,那是國軍弟兄,正努力的清理著路上那一根根比腰桿子還粗的樹幹,雖然臉上已經明顯被雨水侵襲,但是他們仍不畏風雨的,努力搬運著,還街道的一路通順。 沒有人知道他們是誰,新聞也只會報導樹倒下的消息,而並不會報導誰扶起來樹幹,想起以前,看到網路上有人捐個一百元收據,都能獲得幾百個讚聲,但又有誰想到這些默默付出的人們呢? 「善欲人見,並非真善;惡恐人知,便是大惡。」 歲月使人增長的,並不是單單只有皺紋,用不同角度去看待事物,更能叫人了解真實的世界,網路發達,資訊能看到的一面,僅是別人想給你看到的一面,而發自內心的善,時常充斥在我們彼此身邊,默默無名的英雄,正用他那沒有超能力的雙手,拯救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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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場的回憶
初次造訪 記憶中,應該是小學三、四年級時,隨長輩們第一次到這兒,在那無拘無束的廣場中高興奔跑,惹得大家擔心可別跌跤。當時,那是一片到處碎石、泥土與雜草的空地。不知天高地厚的脫掉鞋襪,只想學人光腳丫跑跳。跑了一小段,被碎石子扎疼了腳底,這才放棄,趕緊穿上鞋,小心走著,也算是與運動場最初的邂逅,一場小小運動的經驗。 運動場在後浦小鎮西端,順莒光路西行到頂,前面是南北向的民權路,一段有安全島的漂亮公路。安全島上茂密的老榕樹,綠蔭如蓋,枝椏懸空橫跨兩旁道路,宛如雙向天然甬道。路西邊是一片不太高的台地,由沿路築起的花崗石牆將北、東、南三面圍起。東牆中段,正對莒光路,有一寬寬開口,尋平整台階而上,有如攀登城堡石級,走上台地,豁然開朗,一大片廣場,就是運動場了。 遙想當年情景 運動場再西,又一更高的台地,整齊建築,就是母校金門中學校園。 觀察整個地勢,當年,從金中校園的台地,直到民權路與莒光路口一帶或更遠,應是一片順勢的斜坡。運動場這片被整平為半高的台地,留下左右兩邊坡道,分別是現有兩邊通向校園正門與側門的道路。運動場也劃入金中校園。校園西北臨埔邊,西南可眺同安渡頭。每天放學之前,學校在運動場舉行降旗典禮,正是夕陽西下時分,當晚霞滿天,真是美極了。 運動場東面,臨民權路的牆邊,連著南、北兩邊圍牆,分別隔著通向校園正門與側門的道路,再加築半人多高的女兒牆,安全厚實。運動場西邊,緊鄰金中校園台地,全面築有整排的階梯式看台,中段設一司令台,台之左右半開處各有一口狹長直上的台階,拾級而登,可通往金中校園,又各有鐵門把關。看台與金中校園接臨處,以空心磚側向砌成鏤空的圍牆,運動場與校園可直接隔牆相望,視覺穿透,讓整體空間更輕靈,連貫開闊,也消除了不必要的阻隔感。 運動場開闊大器,寬敞周正,依當時的條件,不僅是金門當地頂尖的運動場地,就是與台省各級學校相比,想必也毫不遜色。運動場中央是一座標準足球場,球門分據南北,球場周圍劃有標準跑道環繞。跑道外,南邊是兩座對排的標準籃球場,北邊也是兩座對排的標準球場,西面是籃球場,東面是網球場。球場、跑道之外,與圍牆距離仍寬,舖有草皮,沿著牆邊遍植木麻黃樹,多座水泥椅,散置其間。東北邊球場與圍牆間,又有沙坑、單槓、雙槓與吊環等運動場地,……整座運動場平坦敞亮,景觀宜人。 運動場除了學校活動之外,也是後浦小鎮居民日常活動散步的好所在,大家來去自如,輕鬆自在,有如自家後院。每天清晨學校升旗典禮之前,或傍晚放學後,球場上常會看到小鎮居民的身影。夏日晚間或秋天傍晚,涼風徐徐,開闊的運動場正是小鎮居民常來納涼散步,或是三五好友小聚聊天的好地方。暑假期間,正值「土豆」(花生)盛產期,運動場上平坦乾爽的籃球場,就是曬花生、高粱米或「番薯籤」(地瓜乾)的好場地。 南面圍牆中段,有一三孔拱型牌門,數級台階,讓運動場與通向校園正門的道路連接。據本屆「金中1518同學會」老同學考證,此矗立在金中運動場南面的牌門,是當年十二兵團所構建,並由兵團司令彭戰存將軍親題「運動場」匾文。此牌門應為運動場之正門,有傳統講究座北朝南之意。更有意義的是,此牌門與金門中學大禮堂「中正堂」前的學校正門牌門之形制完全相同,後者相對較高大,在同一路上,一字排開,一致座北朝南,巍巍面向後浦南門海岸,像極了攜手努力向前的兩兄弟。 與後浦小鎮的機緣 金中校園與運動場真像是兩孿生兄弟,共築這戰地最高學府寬敞溫厚的校地,親近美麗靜謐的後浦小鎮。運動場也是金中師生與小鎮居民相互分享一片難得的開放空間,共同守住一分純樸與人文氣息,在大部分時光中,超越了可能相距不遠的戰火威脅。相信,稍年長的後浦小鎮居民,對這份醇厚的情誼,一定也會有一份因身逢其時,且身在其中的回憶,帶來由衷的認同。 民國50年代初期以前,著名的金中「白宮」大禮堂「中正堂」,曾經外借當作金城電影院。當年,看電影是戰地金門軍民平常最喜歡的娛樂。金城電影院也曾經是當地最大,設備最好的電影院,好片上映時,常常人滿為患,還得注意單日砲擊的情況。晚場散場,時間將近晚上九點,走出金中大門,經過運動場,順著莒光路回家途中,常是快步前行,不敢稍有耽擱。金城電影院在1963年左右遷到民生路新址,將「中正堂」歸建金門中學。正式成為學校大禮堂至今,中正堂已然成為金門一個美麗的景點地標,也是所有金中人共同回憶的建築。 就像許多著名大學城的例子,好比劍橋、牛津或海德堡,學校與所在城市常常很自然的相互融合。無須多言,相互珍惜,共同守望,水乳交融,彼此一起守住難得的純樸風貌,與無可取代的人文氣質,是彌足珍貴的緣分。金中與後浦小鎮彼此相依守望多年,雖然規模或歷史與大學城的例子不能相當,情境何其相似,卻多了一份在內戰中相互扶持的濃厚情感,重要的連接點就是位居其中的運動場。 記得當年,金門地區許多大型戶外活動都是在金中運動場舉行,包括金門縣運動會,金門中學運動會,鄉鎮籃球賽,地方團體籃球友誼賽,還有屬於軍方的一些體能競賽活動。每當活動舉辦期間,運動場內外與周邊道路,總是熱鬧非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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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蠵龜的轉譯
在沙粒與沙粒間 等待一種傳統的儀式 當月光開始吸引潮線 綠蠵龜正划動鰭狀肢 在淺灘刻下楔形文字 把夜色撥成散落的棋局 學習用黑暗呼吸 讓瞳孔漲成兩顆卵、三顆卵 海浪的節拍器來回擺盪 礁石立刻翻譯成 「此處瀕危生物保育」 卵,在溫熱的沙裡產夢 順著精準的導航 計算迴游的忠誠度 如何用慢動作 重新排列遠方的星座 濤聲持續裝訂望安的夜晚 將海平線縫成一冊扉頁 當幼龜用蹼足 戳破日出的封緘 黎明始終守護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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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啊起令
父親節隔天,小兒子陪我一起參加金門縣政府主辦的2025跑動金門秘境探索夕陽跑10.6公里的賽事。 官網是這樣寫的:跑動金門秘境探索夕陽跑是一場融合運動與觀光的特色體驗活動,邀請您用雙腳探索金門最迷人的秘境風光!本活動選址於東半島路線,讓跑者在夕陽西下的金色餘暉中漫步,感受金門獨特的寧靜與海島氛圍。 當天下午天氣實在酷熱,不少跑者沒能在限定的九十分鐘內完成而被回收,幸好在沿路鄉親「董醫師加油!董醫師加油!」熱情催促聲鼓舞下,順利完賽,到達終點腦中浮出一句金門話:實在是「熱啊起令!」 印象中小時候會聽到老人家提起「起令」二字。「惡阿起令」是壞到極點;形容女子很兇是「恰啊起令」;熱得要死是「熱啊起令」。 感覺「起令」是形容詞或副詞的最高級,相當英文most或是加est。民國72年高中一年級正中書局顏元叔主編的高中英文有句The heat is killing. 熱到要殺死人的程度,當時導師李壯志老師把killing譯成金門話「起令」,感覺非常傳神,但對為何是「起令」二字,好像只能意會,不能言傳。 跑完步把照片和「熱啊起令」一語分享至臉書,獲得不少迴響,大家又懷念起「起令」這句老金門話,聽得這詞會心一笑。有「臉友」尋問到底「起令」如何解釋,金門醫院退休的放射科許翼銘主任和我的高三導師張進成老師也幫忙釋疑。 綜整相關資料解析如下,「起令」對應的病是腺鼠疫,典型症狀有高燒、淋巴結急性腫大,特別是鼠蹊部、腋下和頸部,嚴重時併發敗血症休克死亡。「令」在閩南語中可指「一粒、一顆」的單位,「一令一令」形容一串顆粒狀物,在醫學上也用來形容一串腫大的淋巴結。「起」是發生、冒出,「令」是腫塊。「起令」指病人身上冒出一顆顆淋巴結腫塊的情況。 歷史上金門、廈門等地曾多次爆發鼠疫。在過去醫療落後、鼠疫流行的年代,「起令」幾乎等於死亡警告。一旦淋巴腫塊出現,病情進展快,死亡率極高。 「起令」在金門不只是醫學名詞,更帶有強烈的歷史記憶與恐懼感,「起令」等同感染腺鼠疫冒出淋巴腫塊,快要死了的意思。 金門話是很有含義的,理解之後,知其然並知其所以然,更可代代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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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航──記先祖落番
一、 離岸的瞬間,船隻開始最初的漂蕩 風蒼蒼茫茫,自天際切入 溫度疾速下降 泥土的氣味失落 海腥迎面鹹而且黏 壯大了冷顫中少年的膽,遂意氣地 迎向流金謠傳的異國港灣 而岸影漸遠漸深,你勇敢地轉身一徑 向南 二、 一隻船漂蕩在汪洋,是你駛來,去 落番,途經傾斜的星空與凜凜深流 悄然對話良久(但你並未聆聽) 「囝仔,你真骨力啊!」 「阿兄,我不是囝仔,我轉大人啊。」 那一天你記得背扛紅磚、肩挑扁擔通過考驗 光彩閃耀在父親黧黑的臉與母親堅定的唇間 汗水如瀑,遊戲的童年 遠颺 三、 船漂蕩,在汪洋,風帆鼓脹緊繫著二桅杆 你把十七歲交給杆頭的測試風標 舔了舔鹽味手指,向潤澤的青春告別,一任 索具拉扯船柱,反覆沈重,或弱或強或急或慢 嘯鳴,突然了悟獨子運命,是母親耳語中 祖先未完成的篇章,那支 出征的樂曲追隨季風 等待有朝一日再奏 返航 四、 自青春的胸膛出發 去履行一個古老的承諾,你牽起新婦的手 選在十月二度啟航,凶險的海域被 選擇性遺忘,唯有耀眼的漫漫金黃 與舟車忙碌的街市,海鳥穿梭 在迷離的視線裡開展 卻未留意到腹部深處一點疼痛 隱約的 新傷 五、 船隻漂蕩,在島與島之間 家的概念聚合、離散,再生 唱吧!夜夜星辰盛滿希望,唱吧 把漂流唱成一首歌,方向是另一首歌 而潮流靜止的谷底汨汨,俯身 可以聽見(但你並未俯身) 另一首亙古的低吟 關於無碑的 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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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軍第三士官學校第一期入學一甲子回顧
一、後續發展: 第一期同學畢業服役1年後,因應當年部隊有基層軍官幹部的需求,而被鼓勵向上發展,因而大部分同學均以現職士官的身分報考「陸官專修班」,相應當年的期別,落點在專十七、十九、二十期。依據所得資訊,考取第十七期者計有 陳川青、董倫高、王先閱、董養華、吳根松、張同儒、陳永勝等共7位。考取第十九期者計有 薛永頌、王成生、周老泉、黃國田、董群美、陳慶筠及本人共7人。另有謝漢民考取第二十期,李水源考取政戰學校專科班在海軍服務,這2位同學後來均以中校退役。第一期甲班士官考取專修班或政戰專科班共計16位進而轉任軍官職。(不含送訓憲兵學校同學) 考取的16位同學中,因際遇不同而有不同的成就與發展。其中共有5位晉升上校,分別是陳川青、董養華、王成生、陳慶筠及本人。還有1位期滿屆退後,轉職公務人員,他是王先閱,後來以高中人事主任退休,另類成功典範。 二、同學之光: 第三士校第一期含憲兵同學共449位,有2位同學由於他們努力不懈,創造了不同凡響的成就與價值,堪稱是同學的典範,他們是: (一)第一位是楊成榮同學──後改名為楊成業,他在入伍的初期即成為108條好漢被選送憲兵學校,後因個人優異的表現,並持續完成晉升所必須具備的「戰略教育」條件,終被層峰認同與賞識而獲提拔,並於民國80年間被派令擔任當年的「慈湖管理處」處長並晉升少將且他更是本期惟一1位晉升少將的同學,實屬難能可貴! (二)第二位是陳昆第同學,第三中隊學號5號,家住金沙鎮洋山村。陳同學服役期滿屆退後,選擇參與地方服務工作,因而參選為民服務的民代工作,最後選上「金沙鎮長」並擔任2屆至期滿退休。這是人生的轉折,也面臨了更大的挑戰,因為民代工作繁雜而瑣碎、包山包海、不分日夜,都是民代的工作內容與時間,它與軍中規律的工作與作息可謂天壤之別,令人佩服。 以上2位同學,他們的人生目標明確,努力學習,工作得到預期所期待的結果,他們「服務了人群、榮耀了同學、精彩了自己」,同學之光,當之無愧。 三、第三士官學校的落幕: 士官學校於民國54年創辦第1期,後續招考辦理8期,於民國63年11月1日,奉命改為「陸軍第二士官學校」,繼續辦理招生訓練工作,直到任務結束更名為「金防部幹訓班」,調訓駐金門軍中幹部,終止對外招生,總計培訓金門子弟約5千人。自此金門第三士官學校功成身退,下台謝幕,成為歷史名詞,留存於金門人的記憶之中。 四、結語: (一)「陸軍第三士官學校第一期」於民國54年9月1日報到成立,迄今民國114年,剛好60年,時間飛逝,當年15歲的這一群娃娃兵,今年皆已是75歲以上的老翁。當年449位同學中仍然健在的不知還有幾位?感觸良深,時不予我,這是現在心情寫照,因而在珍惜當下的使命感驅動之下,翻出當年的舊資料與照片,再就有盲點的訊息與資料,廣向仍有聯絡的同學求證才拼湊出這份「一甲子回顧」的文稿,期能喚回經歷過這個世代的同學、好友及島民一些對往時的回憶、走回時光的隧道、重回60年前的場景也完成個人60年磨「一見」的心願。 (二)第三士校的成立,提升了當年固守金門防務的強度、提供了金門青少年工作的機會、破除了好男不當兵的迷思、改變了金門人謀取生存的模式、改善了每個家庭的生活品質,更因從軍風氣的轉換而創造了金門迄今約數十位中、少將的空前盛況,同時也開啟了金門往後數十年繁華發展的契機,才有今天金門島民豐衣足食的生活。 (三)今年(民國114年4月5日),在金門的盈春閣餐廳,由「第三士校校友會」理事長王國代 代表 召集辦理的會員大會,現場席開15桌,來自歷屆、定居於台、金地區的校友們,場面溫馨熱烈,特別是第一期同學 陳泰水 臨場更揭示了第三士校第一期民國54年9月3日,今年正是入伍滿60年(民國54-114年)的紀念日,因而呼籲第一期同學於9月3日返鄉參與盛會、共襄盛舉,迄今已有50多位同學報名參加。本人因而在這關鍵時間點,撰寫此文做為呼應,也期待藉此聯繫上60年未曾碰面的老同學,珍惜一生只有1次的「一甲子」,碰個面聊聊天,互道這60年來的酸甜苦辣與意氣風發,因為下一個60年到來,我們將身在何方?請同學們攜家帶眷,帶著愉悅與期待的心情,來迎接這一甲子紀念會的到來。(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