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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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散場
和你相約 最後一場電影 你說 短髮的我清麗如昔 不知 這樣能否 剪去 愛你的多餘 莫怪我入戲太深 走不出鏡 只是分手路漫漫 迷詩在腳本分鏡 電影散場燈亮 你褪去戲服 趕赴下一場 而我的戲服 像黏鍋的焦糖 怎麼也抹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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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 函
如何的修養還是難敵人言的重傷,想要一笑置之,但是心情難免餘波盪漾,黑函原來是這麼回事,任你練就了鐵布衫、金鐘罩,你的心還是脆弱得禁不住那風雨、雷電的摧殘。 這世道,說黑說白,顛倒真相,說話不必負責,殺人不見血的事,似乎多得你我麻木了,比起舊時的東家長、西家短,這可是進化到10.0版了,搞得你我分不清前後,弄不明左右。 我總想不明白,人,為什麼就不能和和睦睦,非得爭得頭破血流?為何彼此要如此為難?如此不友善,惡意抹黑、胡亂栽贓,把這樣害人的心思放在自己生涯的規畫上,人生的充實上,不是更應該!何必想方設法陷害他人。吃齋並不會減輕你這樣劣行的罪惡,良善的心自然有佛庇佑。 氣憤那小人的行徑,但是母親從小告訴我,做人要忍、生活要忍,是啊,再忍忍吧,但是我忍氣卻不表示我要吞聲,面對明槍暗箭,我不敢忘記母親的教誨,以牙還牙,不是我的作風,但是,正義之聲我還是要大聲疾呼的。 朋友啊,謝謝你的黑函,讓我知道原來我算個「咖」,讓你這麼費盡心思,在午夜的月下,我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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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類的拈花惹草
三十幾年前才出社會月領0.7K,比起目前的22K真的是微乎其微,事多錢少離家近,就是餓不死的上班族,那就找份兼差吧!有什麼工作可兼職加薪?飲料店根本還沒盛行,餐飲業也才屈指可數,百業蕭條,直銷正起步,可是人人都領一份餓不死的薄薪有誰要當白老鼠?拉保險?賣塔位?除了兼職賣保險外,就是客廳即工廠的手工業了。 毛線衣興盛的年代,一屋子的毛衣綁線勾針剪裁,不錯了,每個月多了一兩千元,還有衛生筷子打包,兩支裝一小袋百雙裝一大袋,坐得腰酸背痛一個月才幾百元,一年不到光看骨科就不夠花費,還是放棄這少得可憐的兼差、把身子養好吧! 從小就熱衷閱讀書寫,投稿報章雜誌賺點外快卡實在,慶幸寫作人潮還沒多得驚人,稿紙原子筆奮筆疾書,一字一元或一篇百元、三百元、五百元,總比包裝筷子剪毛線衣輕鬆,就這樣幾十個年頭樂此不疲,薪水也從0.7K晉升至30K出頭了,單身至為人妻為人媳為人母,寫稿成了敲電腦,投稿一族成了一股風潮,那就偶一為之隨緣了,畢竟長江後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新人出,隨著年歲增長為自己加薪、已不再熱絡瘋狂了,拈花惹草種菜蒔草成了怡情益智的休閒娛樂。 人至中年不再為三餐溫飽打拚,只為了簡單安逸生活,有餘力去當義工去助人,為自己加薪是為了有餘力助人為樂,突然發現拈花惹草可以增加收入,不只自己家人親友可以分享,還可以義賣捐贈,原來年輕時候追求的加薪外快,知天命之年後更加明確,不只是為自己加薪,而是為了某些弱勢團體盡份心力,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有形的加薪可助人、無形的加薪廣植福田,還可以呼朋引伴一起做公益,生耕致富福田廣播,感恩有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加油激勵勸勉鼓舞,天天為自己加薪,真的很好太有意義了,樂當綠手指愛護大自然為地球盡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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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襪虎斑貓
清晨,有一隻鼻頭處有一條明顯的白斑,身披淺灰花斑衣裳,腹部前後白色毛髮成倒三角形、有如漏斗形計時器,露出四短截純白色足的短襪虎斑貓,在確定餵食人是我沒錯,與其他橘貓一同圍靠過來,望著我手中裝食物的容器,不停的隨著我的腳步忽前忽後,移東向西,牠離褲管實在太近了,一個不小心,讓我幾乎踩個正著,牠發出驚嚇的喵叫聲,趕緊跳開,我自己也差點絆倒,忙不迭的連說兩句對不起,然後自覺好笑,竟然把貓當做人了,告訴自己要小心,想想餓了半天的白襪貓哪裡懂得餵食的準備前奏,只知離餵食人越近搶食的機會越大,而牠總是率先搶得。這種情形持續一段時間之後,白襪貓學聰明了,反正食物充足大傢伙都有分,依然照舊隨我前進後退,但已經懂得保持安全距離了。 「白襪,不可以!」能夠搶得先機的除了白襪還有小虎斑,可憐失去母愛的小虎斑總要白白挨白襪兩巴掌,然後把到手的食物放棄,儘管我大聲斥喝還是為時已晚,小虎斑默默承受了紮實的兩掌。經過幾回的餵食我調整餵食方略:先給小虎斑食物,再給橘貓們,白襪排最後,聰明的白襪很快知道小虎斑是餵食群中的主角,不能輕易賞巴掌了! 我發現白襪食量比眾橘公貓們都大,一樣放食一塊煎好的烏魚,橘貓才剛進食,白襪已經啃完一塊,企圖去奪食小虎斑的了。與長毛橘貓、白長襪花貓追逐戲鬧的活潑樣貌一度讓我以為牠是公貓,現在進食適量、叫聲斯文的牠才符合漂亮的外貌,我想,牠大概準備從好動的幼貓階段進入穩重的成貓期了。 白襪一向親近人,不管我是否接受,總是熱情的在我腳邊不停磨蹭,兩條褲管上沾染了牠的許多毛髮,飽食之後牠更是賣力的翻肚撒嬌,與其他貓隻不同,牠的翻肚是真正的滾動一圈又一圈的身軀,不時的在我騎來的腳踏車踏板摩擦牠的身體,用力留下牠的味道,好像在高調向其他貓隻告示,這個餵食人是牠的忠誠貓奴! 白襪貓毫不怕生,一位每天下班必定路過此處的美女,那天跟我聊了兩句,稍微多停留一下,牠竟然跑去向家中已養犬的美女做S型磨蹭,似乎看上美女、要求她收編,嚇得她邊接手機邊趕緊挪動身軀離去;一位家住夏墅的愛貓男士見牠初見陌生人也會頻頻賣萌,馬上幫牠拍照留影,準備回家徵求老婆大人的同意再來續緣。 小兒女友的學弟---一位正就讀於金門大學的孩子,聽說了親人性極強的白襪貓便表示有意認養,於是我借餵食之便先行拍照,有如相親般先傳照片,俟其首肯後準備收養行動。星期日午後,當我與兒媳看完電影回家的途中,手機傳來訊息,白襪貓已經順利接回家了。一進家門,見到猛烈撞擊貓籠的白襪貓驚恐不已,趕緊出聲安撫,放牠出籠活動。重獲自由的牠一下子爬上窗台,企圖一躍而出;一下子沿著依靠玻璃門的鋁梯攀爬高處,爬高身手十分了得,要不是早有防備,恐怕難以追回籠內。 適應新環境期間,在正宗貓奴的疼愛下,取名「三條」。可憐的貓奴每晚要陪活潑好動的白襪貓玩到清晨四點,等牠精疲力竭之後方能就寢!我慶幸白襪貓終於覓得有緣人,有了專屬的忠誠貓奴了!看到手機裡傳來白襪貓的美麗身影,我深深感謝這位有極大愛心和耐心的愛貓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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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 戀
雲不斷地,隨風飄移,從另一座山頭出發,突兀著闖進我眼前,處在月台的我,緊握著手裡的票,目光遙望著被雲籠罩的山頭,憶起了記憶底,最深處的妳,等我,我即將來到妳的身邊,搭上這班南下的自強,妳最愛搭火車看風景的,對吧! 我在火車上回憶著我們的點滴,腦海放映起了電影,一幕幕浮現,我不自覺寫下,我們相識的過程,時光隧道引我走進那年夏天。 那年我在醫院實習,還不是很適應北部潮濕多雨的天氣,對我這個來自台東的子弟,十分的不習慣,某天我跟著主治醫師,去巡視病房,我在左邊靠窗的病床上,看見一名年輕的女孩,她紮著馬尾,臉上清楚地顯現,被病魔纏身的蒼白色,素顏的她,仍掩不去懾人的美,我在她澄澈的眼眸,看見了自己的倒影,到底有幾秒?我脫離了軀殼,恍神的失態,換來她淡然的淺笑,微微上揚的嘴角,好似一道新月,映照我發窘的模樣。 她的名字叫晴,跟我是同鄉,也是來自台東,也一樣不適應台北的鬼天氣,逐漸熟稔起來,好像相識多年的好友,跳脫了醫生與病患的關係,猶記得那天,一個陰天的午後,妳側著45度角的左臉,對我說:「跟我談場戀愛吧!」 「什麼?」我太過震驚了,以至於耳朵收不到她的隻字片語,她噘著嘴,極具耐心的逐字逐句地說著。 傳進我耳裡:「跟我談場戀愛吧!我想在生命的末程,留下回憶。」 聽來荒謬的提議,我接受了,現在憶起她的笑,仍有種不現實的暈眩感。 她對我來說,就像毒品一般,初嘗便已上癮,可我身陷其中,戒不了,也不想戒掉,交往第30天,我牽了她的手,觸電般電流湧上身,交往的第45天又14小時37分28秒,我吻了她,舌頭交纏著,來回的拔河,時至今日,依舊,難忘。 交往滿兩個月,她的病情益加惡化,癌細胞迅速擴散,挨不住時,指甲深深掐著我的手,皓齒在我肩上,激烈的咬著,留下一排整齊的齒痕,嗯!牙齒滿漂亮的,肩上滲出斑斑血跡,熬過了苦痛,我倆緊緊擁抱著,沒有絲毫的浪漫,是一種同病相憐的感嘆,如在擂台上互毆幾十回合的對手,欲出拳卻已軟手。 「對不起!」她哽咽著說。淚滴滴落在我肩上的傷口,我只覺得原來心真的會「疼」那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哭, 她的淚容,揮散不去,我無能為力的無助,並不輸,病魔在她身上的痛楚,如果讓她狠咬上幾口,能減輕她的痛苦,我願照單全收,迷惘的我,拿起了塵封已久的雕刻刀,一刀刀的刻著,木頭逐漸有了形,心也跟著平靜下來,那幾天她的病算是穩定了些,我將雕刻好的木偶送給她,她蒼白的面容,浮現了難得的血色,原本就明亮的雙眼,更加晶亮閃著異彩:「你去哪買的?」 「我自己做的,妳說妳愛貓,我就刻了隻送妳。」 她將木頭貓擺在床頭:「我有回禮送你。」照著她的指示,取來了工具箱。 她慎重地打開,示意我脫去上衣,才明白,她立志成為刺青師,可惜還沒藝成,就被病纏身,她撩起了上衣,我清楚的看見,她背上的一隻蝴蝶。 「也幫你刺隻蝴蝶,代替我這隻瀕死蝴蝶展翅飛舞。」礙於她的體力,我背上的蝴蝶,生長得相當慢,有好幾天她根本沒拿針的力氣,於是,刺青工程就做做停停。 交往滿三個月時,我正想著該給晴甚麼驚喜?陷入沉思時,晴傳來病危通知,跟著主治醫師進病房,我狼狽地逃出病房,害怕著晴一不小心,就會離開我,逃進便利商店,買了菸,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一根根抽著,回過神來,已經把3包七星都抽完了,全身仍止不住地顫抖。 幸好,晴安然無恙,她慵懶的倦容,跟死神打完一仗,很是疲憊。 「如果你沒法平靜的面對我的病?那你也許該考慮放下手術刀,我比較喜歡你拿雕刻刀的樣子。」最後的話語,輕柔的宛若呢喃,體力不支的她,進入了夢鄉,留我獨自思考著,如果放下了手術刀,是否代表著這7年白費了? 往後的日子,我們依舊在跟時間賽跑,依然刺青,依然雕刻,依然深愛著。 她冷不防摟著我的肩,猝不及防,用拍立得留下我們的合影,比起她早有預謀,巧笑倩兮的模樣,我的表情自然是不堪入目,不論我怎麼抗議,她就是不肯再拍一張。 「你要記得這是我們唯一的合照,要記得我最美的模樣,知道嗎?」她說著,手輕輕地撫著我的臉龐,好似訣別似的,隔天,她再度發出了病危通知,溫柔的囑咐我,別勉強自己進手術房,這次,老天不再眷顧我倆,她永遠地離開了我,我很想大哭一場,但我的淚水卻流不出來,因為她給我的回憶,都是那樣的夢幻,都是如此的甜美,每當想起她,我只有開懷大笑。 我曾問她:「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她甜笑著答:「我要讓你記得,你再也遇不到那樣慣你寵你的女人,要你記得我一輩子。」甜笑轉變成了賊笑:「我可是很有心機的!」 「何止遇不到,我也沒辦法再戀上另一個人了。」我苦笑著。 默默處理著她的後事,將她的遺骸帶回台東,我褪下了白袍,拿著雕刻刀,沒入了深山,離開了塵囂,我專心地想妳,多年後,人們稱我為隱世的大師。 「妳過得好嗎?」我慎重地放上,今生最得意的作品,一對單翅的蝴蝶,合在一起,才能完美飛翔,原本烏雲遮蔽的天空,透出一絲曙光,照在我的身上,我彷彿看見了兩隻蝴蝶,相伴著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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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滄桑,鐘聲的美
如果是在大雨滂沱前回家,我們就不會淋成落湯雞了。 十月的柏油路,吸收陽光溫度開始上升,只有清晨與入夜後,沁涼的風吹來才能感覺到秋意。連續好幾天晴朗高溫的日子,因為颱風來攪局,溼答答的空氣就此開啟。路邊商家將雨具一把把展示出來販賣,果凍色系材質設計的,是一把把簡約典雅的樣式,這種亮澤,看起來為什麼都這麼活潑呢? 不管是自動傘,摺疊傘,還是登山杖型的傘,都有一種柔而軟的質感。雨中漫步,有沒有人和我一樣喜歡呢?也許學生或上班族群比較容易在空氣裡和雨水混在一起,無關喜好,因為上班上課的緣故,讓他們有了接觸雨水的機會。不論是什麼身分,走入雨中也就一視同仁,唯有撐起一把傘,才能抵擋這煙雨人生。 怪不得,那些傘花都是樂觀勇敢的圖騰。 因為台北秋季天空不配合,半路突然面臨大雨的我,轉向旁邊的美容材料行,這家商店真不錯,中年老闆娘笑容滿面,雖然只買下一把傘,還是說了聲「謝謝」。一傘在手的我,狠狠的勇往直前,反正淋雨不用錢。 這條靠近小學的柏油路,偶有鐘聲清響傳來,也展現了在滂沱之中,薄霧輕湧台北城的靜謐。一棵一棵的行道樹,擦肩而過,不知道那些樹是原生種,那些樹是外來物。很久以前的農村生活,台北有這麼多樹嗎?是不是只有一畝畝的稻田,陪伴人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民國七十年代是農村的社會,仍有許多秧苗,綠油油的成長,那些綠油油的作物讓男女老幼,賞心悅目。看見茁壯的稻穗與麥田,白鷺鷥低低飛掠,停在田中央,於是,等著作物豐收的勤儉村民,便哼出了快樂的曲調。 滄海桑田,高樓大廈取代了昔日的靜美。 校園的鐘聲伴著風陣陣吹來,我在回家的路上,沒有夕陽的向晚,想像幾千年前此地的豐富生態,並且相信,雨後嘹亮的蛙鳴必然元氣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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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 人
冷冷地石板路 拖著夜歸的影子 月光閒踱幾分淒冷 踢著空空的酒瓶 匡噹拂袖的一朵雲 我哼著落日留下的憂傷 大寒以後 寂寞的枯木 總是躍進火爐取暖 斑駁的牆上 幾句喝醉的詩 揣在懷裡的鄉愁 一半還給李白 (稿費捐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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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島行腳 點滴心頭
一、前言: 今年的7月16日-22日,個人有幸追隨本縣國小五年級學生參訪團,遠赴新加坡參加國際交流活動,一路虛心觀摩學習,收穫頗多,現謹將個人一週見聞及所思所感,略敘如后,以就正於方家並分享閱讀諸君子。 二、尊重包容,成就星國: 新加坡建國於1955年,我們到該國國際交流期間,適逢其國慶前夕,只見大街小巷上,都是慶祝國慶的旗幟,心想他們慶祝國慶,像是深怕別人不知道,所以國旗誇張得到處插掛,反觀我們慶祝國慶,即使開國已超過百年,但有些縣市,卻連懸掛個國旗都覺得多餘與奢侈,相較之下,實覺汗顏。 新加坡全國的總面積,大約只有我們大金門的六倍大(約台灣的50分之1),但是他們國民所表現出來的泱泱大度與雄圖壯志,豈止是「大國」兩字所能一體涵括?我在想,一個多種族的國家之所以能挺立於世界上,「尊重」和「包容」,應該是該國每一位國民的必修課題,我在癡心妄想,也許國內的某些人物,應該到這邊來看看吧? 三、多元文化,相互輝映: 我們參訪的三所學校,幾乎都是除了華人以外,還有馬來人、印度人和其他民族的,但在校園裡,無論是師長或學生,儘管文化背景及生活習慣各異,給人的整體觀感,都是協調與圓滿的,絲毫不會讓人覺得扞格不入,我想這要歸功於新加坡政府的高瞻遠矚,因為他們了解小國寡民(其實新加坡的人口並不少)沒有分裂的本錢,所以他們的口號是除了團結,還是團結! 走在新加坡繁華的街道上,一眼望去,幾乎就是一個具體而微的聯合國,只要你肯用心去傾聽、用眼去觀看,你就可以把各國的傳統服飾盡收眼底,對於有心想學習語言的人,這裡可以提供多元的語言選擇;在這裡,一個國民同時懂中文、馬來文和印度文,可說是司空見慣,比比皆是的。 新加坡之所以能成其大,不是因為她的領土和人口,而是因為她能提供多元文化安適生長的泥土與環境,許一個永續經營與蓬勃發展的空間,集合眾家文化,融合而為一個新穎的、豐富多元的文化系統,彼此尊重包容,營造一個多元的大家庭,且都能各自獨立、大放異彩的環境,這種成就,即使置諸於全世界,亦絕對是一個學習與取法的典範! 四、社會秩序,井然有條: 請想想看,五百多萬人,擠在七百多平方公里的小小土地上,照理說應該是會人擠人才對,但你在新加坡旅遊,鮮少有人擠人的感覺,因他們的空間設計與都市規劃實在太棒了,尤其是他們的快速道路、地鐵、政府組屋的構思,可以作我們的模範,而他們政府的行政效率,更是我們學習的標竿! 友人傳了一張外國人在新加坡酒駕,被抓到接受鞭刑的照片,實在令人不忍卒睹,只見執法者在督導員的監控下,一鞭一鞭的抽打在受刑人身上,他只能一鞭一鞭的默默承受著酷刑,待行刑完畢,受刑人的整個臀部,早已是遍「股」鱗傷、皮開肉綻了,最後幾乎是被工作人員「架」離刑場的。 反觀國內的酒駕猖獗,日甚一日,傷亡頻傳,多少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只因一小撮人的貪杯,而面臨萬劫不復的境地,看看別人,想想自己,能不唏噓?新加坡的社會秩序井然有條,治安良好,鮮少有犯罪事件,難怪會吸引全世界各色人等前來觀光、旅遊、定居! 或者有人會說、鞭刑是野蠻人的刑罰,問題是對付那些視法律為無物,屢犯不改、屢勸不聽的人,可能只有「用重典」方能遏止了! 五、中華文化,優雅南傳: 論語上有「禮失而求諸野」的句子,我參訪了南華國小等學校,這句話又在我耳邊繚繞著,事實上,我們現在的情況,雖尚不至於糟糕至此,但看看此地的學校,如此的重視體育教學、美育教育、德育教導,我們真的要好好反思了! 吾友洪松柏先生,有一本題為《意涉閑雅》的書法專集,我覺得非常有趣。意涉閑雅,其妙在「閑」和「雅」兩字,「閑」是指有閑暇,也就是有時間,「雅」指的是有雅趣、雅興、雅意,它是一種生命情趣與生活態度,新加坡和洪松柏之間,本來是兩不相干的,但因為中華文化,讓人把他們聯想在一起,其中頗有耐人尋味的禪意啊! 我們金門人到「番邊」(泛指南洋各地)打拚本就極為不易,究其生存之道,除了刻苦耐勞,還是刻苦耐勞,難得的是這些赤手空拳,嘗盡千辛萬苦的人,有許多是早年不能接受良好教育的長者,他們在事業有成後,除了不忘本的回饋家鄉外,心中繫繫念念的,就是在僑居地興辦學校,善用他們安身立命的根本-中華傳統文化,去教育下一個世代的子孫,這種遠見與魄力,這種高度與視野,最最令人敬佩!他們的固執與堅持,就是在異地興學成功的最佳保證啊! 誠然,「禮失而求諸野」,但他們並不野,他們是我們同文同種的同胞啊! 同樣是福建人,一趟星島行腳,點滴在心頭,我深知的是:我們的心靈,又更加接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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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板山
多次進出泰安,會繞一段路到遠離了車馬喧囂的鳥嘴山,享受美人湯滑落肌膚的那份溫柔。掏出菸,與赤足的中年原住民分享,於裊裊煙霧中,被喚為「達路」的男子曾經住在角板山,只為了協助漢人在泰安栽種生薑,翻山越嶺繞了半個台灣。他笑了笑說,搬到這片山林已經好幾年了,還是比較習慣角板山的生活。往事,如雲層緩緩飄過了達路的眼眸。煙霧中的臉,有點孤寂,他望著遠方。 ──巴神父從義大利到角板山,度過大半輩子,你一定要去瞧瞧,神啊! 巴神父抵達角板山時,年二十七歲。零星房舍錯落於荒野中,沒有像樣的道路,遍地是靠著腳陸續走出來的窄小山路迂迴於荒野,而使得拜訪教友的行程走得相當辛苦,經常需要翻山越嶺,還要提防突然竄出來的蛇。為貼近原住民生活,巴神父花了很長時間學習國語及泰雅語,為了讓更多人信仰天主,接近天主,他經常走三天的山路與教友們聊天,教導他們識字。路雖然遠,也有點險,他卻走得十分瀟灑,走得十分輕鬆。 融入了角板山的泰雅族群生活,巴神父發現泰雅文化只有語言而沒有文字記載,於是,跋山涉水向部落中的老人請益,在蒐集的繁雜資料中,發現泰雅族傳統織布中的符號就是文字,於是,把織品上的符號詳實描繪下來後再逐一辨認,成功破譯幾乎快失傳的泰雅族文字。 之後,巴神父花了很長的時間學習泰雅語,也用心以羅馬文字拼音編輯成為泰雅文字,一字一句將聖經翻譯成泰雅語,編撰了六本泰雅母語讀本。巴神父將山區十二間教堂標語改用泰雅語言,自己更化身泰雅語老師長期在附近學校教導原住民兒童認識母語,有時也會以義大利歌曲和當地人搏感情。 聽了達路婉約的細訴,心情突然揪緊起來。 把身上僅餘的半包長壽菸留給達路後,我緩緩站起身子,覺得腰與腿有點酸。揉捏與捶打幾下有點麻的小腿,穿過山林直撲而來的夕陽,把我門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 ──這個人你一定要去瞧瞧,神啊! 達路清了清喉嚨,拉高嗓門說。 告別達路時,天色已逐漸暗沉下來。達路,一個讓我必須重新調整與面對文史踏查的山地男子;巴神父,一個讓我決定必須花點時間瞧瞧的義大利人。次日,繞過了許多山路,來到了離角板山,已黃昏了。想起導覽手冊上的記載:多年以前,臺灣巡撫劉銘傳曾經路過這裡,看到山峰形狀突出似角,附近河階平坦似板,而把這個地方呼喚為角板山。雲霧繚繞的角板山,從哪個角度可以看見如三角之形狀,在村落兜圈子,仍然無解。 拐個彎,竟然與髮絲已銀白的巴神父相遇,他笑了笑說,每個角度都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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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課
老馮退休十幾年,雖仍不停地讀書,寫作,卻早已把任教國中時的課文、資料束之高閣,不聞不問了。沒想到,接任教務主任的老同事黃兄,突然造訪,說有老師請婚假,因為實在排不出人來代課,所以希望老馮拔刀相助,代三星期的課。 「我能嗎?」老馮問。老友一直說沒問題,一直懇求老馮幫忙解燃眉之急。盛情難卻,只好答應試試看。 這一答應,壓力立刻上心頭。老馮趕快到學校去找原任課的老師。他拿了一大堆教材給老馮,有課本、習作、測驗卷、備課用書、每一週的進度表,以及小老師的名單。仔細翻閱後才發現,現在的老師似乎比老馮當年幸運多多。因為備課用書,把每一課,從題目、作者、課文內容、補充教材、習作解答、生難字詞等,鉅細靡遺,都寫得清清楚楚,詳詳細細,根本不用老師再自己費心去查資料。而原任課老師也很用心,幾乎把那一節課上甚麼,那一節課要測驗,那一節課要檢討,都非常詳細的列了出來。似乎老馮只要照本宣科就可以了。 不過,老馮還是有些忐忑,深怕臨場有任何差錯。而且老馮教課,一向不喜手拿課本,也就是要求自己,把該講的內容都記在腦海裡。這樣,上課時才可以到學生的行列中走動,注意他們的學習情形,注意他們的舉動。所以老馮還是花了不少時間,把教材徹徹底底地整理複習。 只要有課,老馮一定提早十幾分鐘到辦公室準備。上課了,老馮迅速走向教室,心裡仍然有「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的感覺。進入教室,在班長的起立、敬禮、坐下聲中,開始了代課的日子。 還不錯,要老馮上的第一課是楊喚的「夏夜」,新詩。老馮先不照本宣科。依他們老師的計畫講,而是從「詩的種類」講起,說,詩有古詩、樂府、近體詩和新詩等,再談各類詩體的特色、名稱。像新詩,又叫新體詩、白話詩、自由詩等。同時,拿出老馮的「看家本領」,舉出不少例子,例如古詩,就背「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道,遠道不可思,……」。樂府則念琵琶行,兵車行等。當然是不看資料,邊念邊掃視全班。把他們唬得一愣一愣的,使他們渾忘老馮的「高齡」,也使他們正襟危坐,不敢亂動。 說「不敢亂動」是假的,因為一回生,二回熟;因為國一的小朋友絕大部分是好動的。而且就觀察所得,並不是每個學生都是那麼的好學。老馮也不喜歡上課太嚴肅。所以上了兩三節課後,「情況」開始浮現。 有一劉姓學生,很類似過動兒。他們導師規定他上課時要坐在講桌旁邊。每次他都是等老馮進教室了,才從後面把桌椅「拖」到前面來。上課時他也不好好坐著,一下子轉左後方,一下子轉右後方,和同學講話,或是伸手拿人家桌上的東西,或是摸人家一下。由於他高大,前面的同學都是矮個子,所以沒人敢對他怎樣。老馮看在眼哩,好幾次警告他,但是言者諄諄,聽者藐藐,他照樣老馮行老馮素。幾次想狠狠揍他一頓,腦海立刻響起警鈴:老馮只是來代課的,幹嘛生氣?萬一打了,他去告老馮,老馮的退休金豈不泡湯?只好頹然放下,並且要他坐回後面原來的位置,管他去捉弄誰,來個「眼不見為淨」。 另一個特例是矮個子的陳姓同學,坐在最前面,旁邊也是同樣高矮的王姓同學。兩人「臭味相投」,上課不停嘰嘰喳喳,在黑板的補充解釋、詩詞,根本就不抄。要他站,他就站,不過照樣時常交頭接耳。大聲斥責嗎?安靜個五分鐘,就又故態復萌了。 雖然全班不到三十人,比起以前的一班五十人,差太多了,一節課只有四十五分鐘,仍會有「度日如年」的感覺。好的是絕大部分同學都循規蹈矩,認真聽課,作筆記。小老師也極負責任,何時檢查作業,何時考試,全都不必老馮操心。唯一受不了的是,因為代了兩班課,有一天居然要上五節,而且從側面得知,上課時老師不准坐著,只能站著。五節課下來,真是讓老馮這把老骨頭幾乎散掉。 三個星期的課,中間放了兩天颱風假,總算平安度過。臨別,學生還送老馮卡片;臨別,老同事還希望,以後有機會再回去代課。老馮趕緊回他;「饒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