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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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略高地的山河歲月
「火砲配置:為制匪船集結以及近海反船團,宜於古寧南北山間置師屬砲兵陣地以行密接支援;為壓制對岸火砲支援登陸,宜於東堡叢林間闢設軍屬重型火砲機動陣地以行效力反擊。」 「全連!」「射擊任務!「榴彈!」「A批號!」「強裝藥,空炸信管么發‧待令放!」「方向修正,么洞!」「方向么伍洞洞!」「高度三洞洞!」「仰度四么洞!」「預備--放!」 「發射了!」。 受到鼓舞的他意興風發,或許置身於昔日古寧頭戰役「十八軍前進指揮所」古戰場舊地受到殉國英靈護祐加持,冥冥之中顯然如入無人之境,恍如置身實境中扮演起砲兵角色來了,如此脫序立體演出實出乎大夥預料,只見各位官長先是一愣,接著也就笑逐顏開了!師長不是說了:不必拘泥於形式唄?長官們既不以為忤,他也就持續揮動教鞭口若懸河般再給它「放肆」推演下去了: 「請看!有山橫亙湖下、西埔頭、山灶間,古名稱『煙墩』,賦予代號么三兩:為我高地『左犄角』,設旅部,瞰制烏沙頭、湖下間灘岸,一俟接敵,固守待援、遲滯犯匪、俾利戰場調度。 有山橫亙西堡、嚨口間,古名虎威山,凸出部有二互毗連:現稱『觀音』者--嚨口後,標高四三;稱『觀音亭』者--西堡前,標高三拐。合兩高地相依靠--宜設步兵營據點、配置兵器連;並須擇軍事稜線開設『前觀所』,俾利軍屬砲兵『彈著修正』制機先,都此,為我高地『右犄角』。 再請看這裡!前述左右犄角間為平原阡陌萬頃,其間安岐聚落左邊改稱『沙崗』實誤謬,古名『沙坑』最適切,無險可守(按:1949年革命先烈李光前團長禦匪殉於此),須倚裝甲部隊補其弱,賦予四埔林場戰車第三連優先支援此區防禦力,師屬尖刀裝騎偵搜穿梭其間以補強,伺機填補防衛空隙齊協力;安岐聚落右為湖尾溪流域,古稱「湖尾湖」者迭經泥沙淤積滄海桑田變化為沼澤,復經土地重劃填土為田沃野千里北伸入海,概屬窪地平原開闊地,末端沖積扇近潮水線為沼澤灌溉溝渠遍佈區,本區腹地狹窄,一線陷落,節節抵禦佯退伺機佔據兩廂巧佈「口袋陣」,請敵入甕利收口。 前揭左右犄角天然屏障若失陷,湖南高地勢如危卵難保全,犯匪前仆後繼、席捲而至左右開花彈指間,一轉瞬長驅直下勢如破竹兵臨城下也,須臾鎮西高地唾手可得、將如探囊取物焉--指揮中樞危在旦夕矣。 職是之故,時規劃預立集火樁,重點區域火砲先期標定之,陣地既失,再予規復(註2)。報告進行至此時際,忽聞師長拍案道:「好個『裝甲兵力補其弱、裝騎偵搜其間以補強』!好個『口袋陣』,請敵入甕利收口。好好好,真有你的!對本區既定攻防進退規劃意見如何?能否略抒看法?」 (4)獻三策: 「是的,區區本意以為:驅敵往湖尾溪出海口沖積扇沼澤地圍而殲之屬上策,與敵決戰平原阡陌間壓縮至北灘岸為中策,未取得戰場主動權,致匪流竄至村落,戰車部隊受制於錯落之民房難以施展乃下策。以上草草作決『三策論』乃一時淺見,敬請各位官長卓參爾,請勿見笑,報告完畢。」又一陣掌聲劈哩啪啦響後,話語嘈雜裏師長最後垂詢一句: 「聽參一科長說,你們學校保送陸軍官校正47期的徵詢函已到,你為什麼放棄了?」 3、歲月山河: 「報告師座,當年因為家貧所以瞞著學校師長、父母,偷偷跑去士校,身為長子,讓家父很沒面子,在村裡抬不起頭來,怕人說再苦也不能連『長子』都培養不起,當年沒打斷我狗腿算我幸運,今兒個還敢去請求(家長)同意蓋章嗎?」這時候,眾家表情各異,有笑有歎息有感同身受的千般無奈,他帶著受寵若驚尷尬不安的惶恐神情,趁機敬禮躡手躡腳悄悄退出現場,回車警戒,舉起望遠鏡向四野瞭望,咦!路的盡頭那端赤膊著黝黑的上身、扛著尖銳「12齒」梳田農具牽牛移動的瘦骨嶙峋老者不正是已逾五旬之老父嗎?隨即探頭向旋轉砲塔內輕喊副駕駛: 「王瑞生,快些跑步去,1點鐘方向戰備道十字路口!把這兩條『國光』煙遞給我老爸,謝啦!」 他突然想到父親述及戒嚴宵禁的年代,伸手不見五指的晨霧裡,肩挑重擔蔬菜欲趕城裡早市的他,被路口哨兵阻行於前,好說歹說就是不放行,而同村的加樹仔早年機靈入了黨、還被委了甲長之職,在這當口,人家亮出黨證竟視同通行證般暢行無阻,同樣一擔蔬菜,人家趕得早市賣給十萬大軍取得好價錢,咱們等到天色大亮進城只能廉價批給商家盡被剝削、幾無利潤。 他想到這,也就順手摸向右胸前口袋掏出了黨證來,上面時間清楚的記載著:16歲入黨、18歲被委以小組長職、此時未滿20齡已榮任區分部委員銜,這樣的年齡資歷比起同村年長一輩的加樹叔已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此時此際又能給老爸或家裏帶來什麼特權呢?長年負重的老父身子已漸佝僂,似乎在向世人默默傾訴著歲月折磨的滄桑,為了一家子無眠無日底一肩挑起的山河歲月……。 都說一個天才的誕生總會天示異象,他沒有如此的天賦神蹟,卻有著離奇的身世,媽媽的娘家在安岐周家,那一年安岐外公與西堡蔡家賭四色牌賭瘋了,賭輸的安岐周家,將次女也就是他的娘抵押給了西堡蔡家為養女,再也無機會贖回。而他家祖母未曾生男,以姑姑去與中堡楊家換一6齡之子來扶養,斯時娘在西堡未成童養媳,16歲之齡出嫁時,是日陽光明媚興旺,山明水秀,上了前後垂簾竹篾稀疏的破舊雙人花轎裡,在吹鼓手高亢淒切的古老聲樂中起行,展延在面前的是委靡不振的沙土路,辛苦的轎夫須得涉越古老氾濫的湖尾溪,奔向叢林圍繞僅有七戶清代老屋的湖南之村,大喇叭小嗩吶鑼鼓鈸笛弦胡的古老八音鼓吹之陣一路敲敲打打嗚哩哇啦在轎前轎後奏得叮叮噹噹淒淒慘慘山河震顫,穿過碧波萬頃青紗帳,隨著兩側高粱杆嚓嚓喇喇的幽怨鳴聲,驚起眾蟬「知--了」憤怒成群的展翼飛起,此時大珠小珠落玉盤般的沉重淚滴也就撲簌簌奪眶而出。止不住的淚流滿面迎向新局,轎子顫動的節奏和著鼓吹陣奏出的淒美樂音,好讓三鄉的人們都能體會到任何期盼的後面都似乎隱藏著等量的煎熬。從此,他的娘一腳踏進湖南村的破落家門,卻過起了離希望還有著遙遠距離的一窮二白家徒四壁水深火熱牢騷滿腹愁雲慘霧的辛酸日子;從此,他也就註定有著兩個外公及外婆。都說千里姻緣一線牽,一生的情緣,都是天湊地合,是毫無挑剔的真理;就像他出生在這樣的家,沒得怨艾,唯有及早自我醒悟自力更生,方能突破困局不是? 家?是的,不就在山的那一邊嗎?霧幕已經逐漸的籠罩了開來,生命之河流域在霧靄縹緲間,夾雜著背景深厚廣大的五穀吸納天然積肥原始之味和源遠流長的湖尾溪帶來的大地苦澀氣息,這當兒─金廈海峽風雲緊,日暮鄉關何處是?湖尾溪上使人愁。 他不禁又想起四年前同樣瀰漫的大霧中他的娘站在同樣的村頭為他假畢返回軍校送行,諸多不捨離情依依淚漣漣,那情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此時此際不免想到人生在世,生死難卜,心裏也就悲涼惆悵起來。 4、山河滄桑: 廿年前的山是山,水是水。 廿年後的山卻不是山,水也不是原來的水。 多年以後(註3):見山仍是山,見水仍是水。 這山,這水,曾經被歷代軍民包括異國倭寇鬼子千萬隻腳步、千萬次騾馬踩得疲憊不堪,被輪形、履帶戰甲炮車蹂躪得傷痕累累,歷經一甲子生命歲月兩鬢斑白的他再次頭頂著青天、腳踏著實地來到故園山水之端,追憶著逝水年華,正視歷史的血痕,不禁悲從中來,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註1:昔日「下田」村落的位置約略目前的金寧鄉公所所在的仁愛新村範圍,傳說常有死人而逐漸人丁稀少而終致廢村。 註2:自陸軍精實案實施後,金中輕裝師撤台,湖南高地步兵旅部遂移駐小徑接防,此處一度改駐步兵營、防空營,何以未全然撤軍土地歸民?蓋因自他懂事以來,這裡就地位重要?,有多重要?您只要看營區前仍然保留的集火樁就可窺出端倪!它告訴您:此陣地屬金西防區的軍事重鎮,是已經被我砲兵陣地標定的編號,若失守,是必須予以全力「規復」的! 註3:在他讀小學一年級時擔任金防部司令的王多年將軍,「多年」以後其子王中凱克紹箕裘,時駐守湖南高地為旅部連連長,與他結識於師「戰場諜報隊」集訓時中凱君為授課教官,彼此有相見恨晚之感,嘗對其曰:「吾人此刻站在金西防區戰略要點湖南高地之巔,鳥瞰湖尾溪流域北海岸盡收眼底,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之勢,更感責任之重大,敵若來犯,決與陣地共存亡!」回以:「此是我土生土長的地方,更不容敵人越此雷池一步,重要關頭,誓捐軀本高地、以熱血灑向湖尾溪!」彼此有惺惺相惜悲壯之神色,呈現出淒楚動人之情景,一時傳為江湖佳話蔚為氣壯山河篇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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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相本無種 男兒當自強
「娶妻當娶陰麗華,從軍當作執金吾」,因為只有那種雄赳赳、氣昂昂,頂天立地的革命軍人氣概與氣魄,才算是一個真正的武士。這是當年處於戰地政務金門年少的我之心境也正是讓我進入軍校的主誘因。 在軍中文化的刻板印象中,空軍軍種被人暱稱「少爺兵」,海軍軍種由於吊兒啷噹,放蕩不拘,被調侃為「流氓兵」,而陸軍則被人譏諷為「乞丐兵」,意義是說陸軍最落魄,既苦又累,一天到晚光知道構工、行軍、佈陣、衝鋒陷陣,唯一好處是發展前途,升官較廣且快。所以一些有個性的鐵錚漢子,都會選擇這種軍種,根本瞧不上那些非戰鬥軍(兵)種的海軍、官軍、政戰財經、管理學院,但這種觀點與論述,經過四、五十年的演銳,發覺自己當初這種一廂情願,自己喊爽的論調與想法,根本是錯誤的,而且還錯得離了譜。因為當初那些被我們認為養尊處優,不像革命軍人的軍(兵)種,如今不但讓自己獲得了生活終身俸,非但後半輩衣食無缺,生活有保障,更因其運用其學術專業、專長開拓了人生綺麗的第二春。 這種被軍中譏諷為「死老百姓」的非戰鬥軍(兵種)。他們熟嫻了他們工作的專業知能,當工作了一段時間,運用軍中資源繼續深造,取得了碩士、博士,遇到了貴人,碰到了好的環境,進入了學術與研習、領域,非但官職照升,工作二十年取得了軍人終身俸,退伍後更運用其有用於社會的專長,從事教職或研發工作,開創了人生綺麗的第二春,而當年自認為以「國家興亡為己任」的陸軍(尤其是步兵),年輕力壯時,終日在基層,長年演訓、營測驗、師對抗,退役後帶著一身「殺人放火」的本領(這算那門子本事)只能幹幹大樓管理員,作作保險業務,或開開計程車,兩種截然不同的際遇,真有天壤之別,此時才知錯了!但為時已晚矣! 「環境」泛指生活周遭中一切領域,包括生態性、人文類。幾千年來,孟母三遷的故事,一直詮釋著「環境」的重要性。因為它會大大地影響一個人的心靈成長,價值觀、學習心態以及品格(品德性格)塑造,關係著往後人生的發展「蓬在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入,與之俱黑」說明了同儕環境的相互交互影響,看看益之三友,如結交了信實的朋友,他則能陶冶個人真誠,結交了博學多才的朋友,它能開增個人見識,而結交一些正直的朋友,它則能規勸個人的過失,反之結交損友,他們足恭體柔,擅長周旋世故慣於逢迎,若嫻熟其儀容,則將助長個人過失,而那些「令色、面柔」虛情假意,討人喜歡的朋友若沾染其習氣,將扼殺個人之真誠,另外結識了那些「巧言口柔」不學無術,游讀無根的朋友,聽信了其語言,則將迷亂個人之見識,由此可知同儕環境對個人一生影響甚鉅,一個人若能秉持良知、正義、天道、倫理,自強不息、惜福、感恩,珍惜好的機緣,好的人脈,結交好的朋友,相互砥礪,互相提攜並感恩天地萬物優質環境,照樣有璀燦的前程,美滿的人生,正所謂「將相本無種,惟男兒能自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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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三兄弟
最近,從南部搭車到台北為朋友餞行,首先到了熟悉的淡水,那裡有我最珍貴的大學時光,珍藏著我最美好的記憶。我們相約台北,那是我們最有交集的地方。 在路途中,突然遇見一位學弟,當初他與我算熟,送過我一些書,不過他不認得我,也或許他視力方面有些問題,所以沒認出我來。我說的視力,是真的在視覺上出了問題,當時系上來了三個視障生,他們情同手足,一起進出,互相幫忙。 他們的感情就像三兄弟,而那年我剛好擔任其中一位學弟的志工,所以跟他們都很熟,他們偶爾假日會去練習棒球,而我也帶著好奇心跟去,他們三兄弟不見得擁有常人的視力,但運動細胞與反應卻是頂尖,在球場上也有拚勁,我擔任他們的志工時很有感觸,他們也從不因為身體有缺陷而自怨自哀,反而努力生活。 三兄弟其中兩人住在一起,但時常有聚會,也會一起討論功課,同時各自有自己的志工,最有趣的是他們時常聚在一起打遊戲機,我起初還不相信,但當他們邀約我到他們住處時,確實三個人輪流玩著電動,靠著聽覺,能玩格鬥、棒球遊戲。 那時候我們幾個人常常到附近去打牙祭,或是買消夜回去吃,吃完了就開始報讀功課,或談天說地,與他們聊天,很幽默,從來都不會感覺到任何壓力,那時的日子過的很開心,一面在圖書館工讀,一面為他們報讀,覺得很輕鬆自在。 最令我難忘的是,有一次,三兄弟有一人遭到詐騙,隨即兩人趕到現場協助報案,並提供身上的錢給另一人吃飯,我想,這樣的感情遠遠超越了現實的許多家人,或許是這樣一路扶持上來,有同樣心境,讀相同學校,也有著一定的革命情感。 如今,我還與當時的學弟連絡,也從其他管道知悉他們的一些現況,有人轉換跑道,當起街頭藝人,有人在按摩店有著穩定工作,另一位學弟則是這次才在淡水遇到,他與他的老婆、小孩,出現在捷運站,我當時猜想,可能是還住在淡水,或者是跟我一樣,舊地重遊,雖然他們兄弟現在沒有住在一起,但偶爾還會連絡,還會一起慶生,對於彼此的事情都很了解,因為他們情同手足,一直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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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島鄉往事
第四章 儘管伙伕班長有著北方人剛烈的個性,但自從得知金花的不幸遭遇後,卻也衍生出一份憐憫之心。即使金花不敢再到伙房來胡鬧,然倘若遇到福生哥,班長總會關心地詢問她的病情。 「小阿哥,你老婆的狀況怎麼樣了?自從那次被我罵過後就沒有再看到她。」班長關心地問。 「老樣子,每天在外面遊蕩,經常不見人影。前些日子我去問了靈媒,說是她的前世父母在陰間沒得住、沒得吃,又沒得用,必須安一個神位來供奉他們。逢年過節得準備些食物供他們享用,燒些金銀紙錢供他們花用。可是我用紅紙寫好貼在牆壁上的神位被她撕了,釘在牆上準備擺放香爐的木板也被她拆了,她根本就不信這一套。」福生哥無奈地說。 「靈媒說的不一定管用,它只是一種信仰與精神寄託而已。即使安了神位、焚燒再多的紙錢,我看想平復她內心的創傷並不容易。或許她現在想的是報復,如此始能發洩內心壓抑許久的憤懣,所以才會把體型及口音有些相似的人,全都想像成汙辱她的惡魔;而且還要把他們殺死,才能消除心頭的憤恨。」班長分析著說。(六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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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略高地的山河歲月
1、一座山與一條河: 輕輕地哼起一首歌,古老的歌名─「家在山的那一邊」,喚起孩提的遙遠記憶,也讓他想起服役於故土金門前線時,一度是國軍播音站的反制之曲,就把它做為新年伊始試筆的開場曲以壯聲色唄!他說。 不為別的,只因為他的家也就是在山的那一邊;別說「地靈人傑」,太沉重;但無可置疑的卻是個兵家必爭的戰略要地(高地端標誌著國共內戰時「十八軍前進指揮所」見證著地位的顯要)--古名「湖南山仔」;1949年,節節敗退的國軍源源開到金門,退無可退,最高領袖訓示曰:「退此一步,即無死所!」浯島遂成為兩方對峙的最前線,也就佔領制高點深溝高壘的構築了堅強的工事企圖死裡求生、置之死地而後生,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升上了山頭,這裡被稱為「湖南高地」。從此,高地週邊田園被戰壕剖開得四分五裂,甚至被層層鐵絲網給圈進到陣地內再也不能耕作。 是年肅殺之秋,史稱古寧頭一役,國共雙方爭奪江山,將士鏊戰,高地前沿古老的「湖尾溪」沖積扇─頓時屍堆成山、血流成河!多少年後,受到血肉滋養的大地田園五穀豐登,種在這裡的高粱長勢嚴肅剛直、性格鮮明,肥潤的莖葉凝聚著國共雙方精銳血濃於水般勇猛頑強的伸展向英靈埋骨的山河欣欣向榮。 它是一條河嗎?是的,它是條亙古的河,他未曾親歷長江水、未曾見過黃河潮,既然島的另一側有條不像江的被稱為「浯江」,那麼這條發源於象徵著母體的「雙乳山」、由高地東南側蜿蜒而來、像小媳婦般日夜嗚咽著的湖尾溪,在他曾經幼小的心靈裡─就似一條母親之河!即使歷經蠻荒旱澇一路走來,或滾滾奔騰巨流,或點點滴滴涓涓細流,都始終縈繞盤踞在他心河裡潺潺淙淙的流淌著,見證著浯島的山河歲月滄桑,縱使水道略有變動,卻無礙它滔滔不絕的傾訴著歷史的悲歡離合,從童年到花甲,他即使身處異鄉,仍然魂牽夢繫這臍帶相連的生命之河,是它帶來了遠古祖靈的呼喚,是它留下了千年黎民的期盼,如果說這是首無言的歌,那麼這不就是那久久不能忘懷的故土眷戀嗎? 公元1955年─他出生於此「河」流域的高地東沿村落破舊瓦屋裏,都說「富不過三代」─這道理他無緣深處其境難下定論;但是他卻相對深刻的體認到:若沒有當年的斷然離家奔向革命陣營自食其力奠定基礎,這個破落戶的「窮」,勢必要歷經三代,或更加的要墜入深邃無邊無際無涯的黑暗悲苦深淵方休……。多年後,他聽到他的娘敘及艱苦的年代,曾經在駐軍餿水桶裏撈起飯團,以井水沖洗,再曬乾煮給一家十餘口嗷嗷待哺糊口的困頓情景,不免更加堅信自己當初從軍的行徑是那麼底英明果斷高瞻遠矚。 2、山河報告: (1)風雲起 廿年後的1975年,4月5日,身分證上記載著「畢業於日本士官學校」、被尊為「國民革命軍之父」的蔣元帥駕崩,山河震動,大雨傾盆,天地同悲,國喪,戰備狀況三,金西守備區的「立即反應機械化部隊」在後垵溝、在前山門、在官裡、山前、在四埔林場邊(古稱「赤土崎」)、在鎮西高地(古稱「長安山」)像一鍋鍋沸騰了起來的粥,老遠就可以看見它們一一冒著滾滾煙塵伴隨著悽悽切切陣陣的嗩吶高音直衝九霄雲,此時鐵一般的軍令鋪天蓋地接踵而來: 人不離車,車況維穩,油箱滿、編裝齊,停止休假,全面戒備,待命出擊。 (2)山河動 穀雨時節,防區「大反擊」預演始,師「前指」推進至W117,他的戰2組第1車受命為師首長親臨火線前沿指揮載具,A.C.T.( Armored Cavalry Troop縮寫)第2排偵搜組、裝步及支援迫砲班隨同掩護轉進側衛於湖南高地之陽、湖尾溪之陰,在荊棘遍佈尖銳森然鐵絲網糾纏的灌木叢裏構築人車掩體,戰士們揮舞著十字鎬鑿擊向蒼老而堅實的紅土地,其硬似鐵,層層抵抗,迭有反彈,使得肆虐的工具震出了低沈的悲鳴,裝騎尖兵的弟兄們汗涔涔的進入了攻擊準備位置,與山河大地緊密的熨貼生死與共,枕戈待旦,蓄勢待發,聽令協同挺進,尖刀全連其餘兵力馳騁於山河大地間為一、二線之密接偵巡。 高地步兵旅長首見師長從地動山搖而來的履帶車上一躍而下,仰望的眼神裡有些驚奇、有些慌亂,所轄544觀測所的例行簡報,在三位少將(按:彼時重裝師除師首長編制少將外,另外三位副師長中亦編制有兩位少將)以及上校師主任、參謀長等環伺之下,不免也就有些恍神顯失流暢。俟例行簡報畢,師長招呼眾將官藤椅上就座,好整以暇、從容不迫的喝了口茶,突轉頭向隨侍一側的他半開玩笑的下令道: 「來,剛才的五四四觀測所報告,畢竟是該所的局部區域軍情簡報,你在這裡土生土長也有十五六年吧?能不能就你所知的本師防區北海岸重要地形地物現況以及戰鬥部署作一評析兼簡介?我看這樣好不好?就著面前沙盤,不必拘泥於形式,為大家點撥點撥激發一點腦力唄!讓我們從先頭偵搜部隊就敵我態勢的瞭解及意見中發現一些端倪,或許對當前的戰場靈活調度運用多少從這裡起到創意的點子也說不定……」說著,一根長長的教鞭也就遞到他的手上,對這突如其來話雖委婉的命令,如今在事隔多年後的他回想起來應是為調劑大夥緊張氛圍的餘興節目成份居多吧,但在涉世未深、實際尚未成年的他心目中卻是不敢怠慢,也就以甫於預備師當教育班長的豪氣干雲餘威裡振作了起來,「咬咬牙,過去吧,沒有上不去的山,沒有過不去的河!」身佩突擊訓「閃電之劍」徽章的旅部連連長適時在一旁鼓勵道;也就在經過短暫的迷惘和恐懼,挺直腰桿、硬著頭皮、天才迸發「初生之犢不怕虎」的給它滔滔不絕勇敢面對沙盤、揮舞著長教鞭推演開了! (3)戰略論 「報告師座,各位長官,裝甲騎兵連先頭偵查組長000向長官們作簡報了,初試啼聲,非屬專業,疏漏舛錯難免,仍請鑒察海涵!」話音甫落,引來哄堂大笑,據點軍犬也適時仗義吠了兩聲呼應為其壯膽。緊接著,他以氣吞山河之勢舉起教鞭指向全島蜂腰部: 「古者金中有山名『雙乳』,標高八九,雄峙島中蜂腰部,有溪源於此山走西南,在湖尾端注入后江灣,乃稱『湖尾溪』;途經頂堡、越下堡,過下田(註1),抵湖南、湖尾間形成小湖,古稱『湖尾湖』,湖之北稱湖尾:昔時涵蓋有三鄉(按:閩語,鄉即村),東稱東堡、西稱西堡,處於兩堡間稱中堡;湖之南稱湖南,有高地聳立,俗稱『湖南山仔』,兵家賦予『湖南高地』之稱謂」。 「防衛部當前為『五師』十餘萬甲兵部署配置,此高地為金西防區北海岸『前鋒旅』樞紐之所在,高屋建瓴,一馬平川,東、西一點紅、烏沙頭灘域盡收眼底,劍鋒標誌『湖南高地』──告訴咱們『臨陣當先』!」 只見師長把茶杯往桌上一放,讚許道:「好個『高屋建瓴,一馬平川,臨陣當先』!」頻頻點頭,全場響起如雷掌聲。 「此『前鋒旅』轄3營:由西向東沿北海岸布防」 「瞰制西一點紅灘岸者凡兩營:為古寧頭營或稱北山營、為安岐營或稱沙崗營;瞰制東一點紅灘岸者為西山營或稱觀音亭山營。」 「步兵據點配置:一線重要戰略據點設連據點,一般為排據點,若為獨立班據點──則設加強火力班。」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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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舊事
劈哩啪啦的鞭炮聲中,舊年已逝,新年來臨。隨著商業的發達,年味似乎淡了些。春節,對我而言,那是童年重要的瑰寶。 二十多年前,島上尚處於軍事管制時期,我總從黑白的影像中,去欣賞載歌載舞的春節節目,那時張小燕還未顯老態,女星不會毫無顧忌地顯現「事業線」。主持人不會隨口就說個黃色笑話,大多特別節目中呈現的都是經過多次彩排的舞蹈,沒有裸露大腿,但是仍能吸引觀眾目光。 電視頻道的選擇很少,只有無線三台,我們幾乎不太會去轉台,因為其他兩台的節目也是大同小異。當時的報紙,閱讀的是黨部贈閱的中央日報。小小年紀的我,尚未學會加減乘除,但是忠黨愛國的思想,卻是漫天鋪蓋而來。大人最引頸企待每年的勞軍表演,而孩童最殷殷期望的時候就是農曆新年。 新年對我而言,不僅是傳統節日,更是能夠擁有一套嶄新衣物的幸福時節。當時家中經濟困窘,身為老么,我大多接收兄姊之衣物,直至上了高中,穿上夢寐以求的卡其制服,依舊是拿兄長所傳承下來的舊衣去做修改。 雖然總會跟自己說,舊衣雖不炫麗,但舒適好穿,絕不會過敏。話雖如此,但心中還是希望有全新的衣服,是合身而非寬鬆或太過緊繃。不管好不好看,至少不用忍受同儕的訕笑。 新年來臨前,定居台灣的阿姨都會寄來一箱衣物,樣式新穎,而且保暖。 除夕當夜,大人守歲,我總會將壓歲錢放在新衣服的口袋裡。大年初一這天,穿上新衣服,總會與同伴去看舞龍舞獅的表演,早先幾年是軍人所妝扮,中間停了好些年,後來又有國中、小學生出來討個吉祥。一般百姓總會準備些百元紅包,酬謝對方捎來的祝福。 看得不太過癮,這時就掏出昨夜的壓歲錢,前往村莊中的雜貨店購置水鴛鴦、沖天炮、仙女棒等。將沖天炮放在鐵罐或是寶特瓶中,捻香點燃引信,大家立刻拔腿狂奔,唯恐落在後頭慘遭瓶罐砸擊。水鴛鴦點燃之後,就是考驗個人的耐心與智慧了,要像投擲手榴彈般迅速擲出,以免在自己手上炸開。有時擲出之後久未引爆,走近一看,卻轟的一聲,耳朵被震的疼痛。有時較調皮的孩子,會找空無一人的防空洞,聽著爆破的聲響,回音繚繞,就如平地一聲雷響,聞者不由得驚懼顫慄起來。 那個年代,壓歲錢也就千元上下。有時交由長輩掌管,有時就在雜貨店中揮霍殆盡。店中我最常玩的是戳戳樂,保麗龍上有紅紙包裹,將紙戳破,每個空格內會有一張紙或是直接呈現現金。當時也頗流行摸摸樂,即將粗製印刷的漫畫、貼紙、一些塑膠製的模型放入印刷精美的紙袋中,再由顧客摸出自己想買的那一袋。 春節前幾天,村莊內還會有一項熱鬧的活動,村公所會邀請一些書法名家揮毫寫春聯。那時國小、國中還需每個禮拜寫書法,所以名家的字我們還是看得懂的。看名家們用草書疾畫,似乎武俠小說中的劍法,運用鉤撇挑等筆法,煞是好看。 一旁渴求墨寶的民眾早已排成長長的人龍,我也腆顏求了一組春聯。那幾天腦海中總是隨著筆勢起伏,覺得楷書筆鋒太強,奔放的草書似乎能解救我被桎梏的心靈。之後只要有人質疑我的字醜,我總是理直氣壯的說:「這可是蘊含草書筆法,要懂得欣賞呀!」 時光飛逝,一溜煙我已娶妻生子。二十多年,世事變化極大,金門已非戰地,搖身一變成了兩岸交流的中介站。春節依舊慶祝,只是少了舊時的人情味與熱鬧,網路的可愛貼圖取代了過往的電話拜年,若要尋些傳統農曆新年的興味,大概只能在海印寺、牧馬場等處找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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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遊林務所
晚餐後,女兒小羽和兩個表妹:小華和小麗,三個活潑快樂的女孩,一人提著一只可愛的燈籠,在庭院裡蹦蹦跳跳。這螢火蟲狀的紙雕燈籠非常別緻,黃橘的色調、玲瓏的身軀、橢圓的雙翅上,有著中國風的花卉圖案、鏤空透光的紋路,為靜謐的夜晚,增添了歡樂、亮麗、喜慶的氣氛,是大年初三我和弟弟帶著三個女娃兒到林務所遊園賞春時,園區發放的紀念品。 還記得那天,林務所前高大鮮黃的充氣拱門上,寫著「2017年富貴吉祥創新機」的紅色大字;三隻稻草編製、模樣討喜的金雞,捧著「祝您雞年大吉」的牌子;林務所內蓊鬱的林木,有的樹梢高掛大紅燈籠,有的樹身圍著大紅綵球,真是名副其實的「張燈結綵」。園內播放著田馥甄的暢銷歌曲〈小幸運〉,闔家走春的人們臉上都洋溢著笑容,令人深深感受到賀新年、迎新春的熱鬧和喜悅。 蒼勁的溼地松夾道行禮,挺拔的白千層列隊歡迎,還有那一叢叢的粉撲花、一片片的爆竹紅,皆含羞帶笑、嬌豔欲滴;一畦畦的波斯菊花,編成了粉紅、白、紫交織的美麗地毯。西湖生態池畔楊柳飄逸,湖中沙洲點綴著典雅的小橋涼亭,湖心兩艘茅蓬紅木的扁舟,在碧波間盪漾,宛如古畫中的一景。穿著公雞玩偶裝的工作人員,在湖邊發放長生果──香脆可口的花生,大人小孩都不免俗地拿了幾顆,討個吉利! 突然聽到一陣陣木琴般悅耳動聽的聲響,原來是拱廊上掛滿了人們祈願的木牌,風一吹過,就如風鈴般叮咚作響,宛若天籟。走過這美妙的音樂長廊,但見緩坡上排列了粉紅、天藍、深藍、淺紫、草綠……等各色的風車,數百支風車在風中快速旋轉,數大便是美,蔚為壯觀。還有白色南瓜型的馬車、五顏六色的小鳥木屋……諸如此類的特殊造景,令小羽、小華、小麗恍若徜徉奇幻樂園,東奔西跑、手舞足蹈,而我和弟弟則忙著替三個小公主攝影留念。 走著走著,小公主們開始喊渴叫餓,我們便三步併作兩步地前往美食攤位,祭一祭五臟廟。最受孩子們歡迎的是彩色棉花糖,粉紅、藍、黃的糖粉,在師傅的巧手下旋繞成一團團繽紛又綿柔的錦雲,今年遊園的孩子們幾乎人手一支,遠遠望去,真似許多手持三色雲朵的仙童,在童話森林裡流連忘返! 直到落日餘暉染黃了天邊雲彩,我們才沿著松蔭大道踏上歸途,晚風陣陣吹過樹梢的沙沙聲,像一波波的海浪,這清爽脫俗的「松濤」直如暮鼓晨鐘,滌淨心靈,令人精神一振,以更明朗開闊的心胸迎向來年。在此祝願大家在新的一年掌握先「雞」、「雞」極進取、大「雞」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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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島鄉往事
自從金花被伙伕班長痛罵後,縱使每天仍然瘋言瘋語、四處遊盪,村人也把她定位為瘋子。但不知為何,她竟不敢再到伙房去,甚至看到伙伕班長就主動閃開,也不再嚷著要殺惡魔。難道真是一物剋一物?或是瘋子真的怕打?抑或是經過伙伕班長怒斥後,在一夕間醒悟,精神狀態立即恢復正常?儘管充滿著許多對她有利的問號,但卻也難於證明她是一個正常人。尤其動不動就懷疑自己的丈夫和罔腰仔有染,造成福生哥許多困擾。幸好沒有讓罔腰仔聽到,要不,依她的個性而言,絕對會賞她一記清脆的耳光。可是,大多數村人都知道她的精神狀況而心生憐憫;甚至有時候也得顧及福生哥的顏面而容忍下來。因此,幾乎鮮少人會跟她計較,了不起斥責她幾聲嚇唬嚇唬她也就算了。倘若真想和一位精神有異狀的人論輸贏,或許會永遠沒完沒了,甚至是不折不扣的輸家。這也是大部分村人的共識。 金花之於會變成這樣,可說是福生哥始料未及的。論理說她的病情並非先天遺傳,而是後天造成的,當她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時,理應把過去一些不如意的事忘掉才對。想不到她竟拚命地往牛角尖裡面鑽,以致於讓病情更加地惡化。尤其是把剛調來的伙伕班長,誤認為是當年汙辱她的惡魔,更讓村人匪夷所思。 如以伙伕班長剛烈火爆的北方人性格而言,豈能容忍她在自己面前撒野。之前怒氣地斥責她幾聲,或許警告的意味較濃厚。幸好金花懂得收歛,不再逕行去挑釁,要不,他絕對不會輕率地放過她的。仔細一想,這件事情亦有些蹊蹺,為什麼村郊駐守的軍人那麼多,金花每天和他們碰面也不計其數,但她並沒有從裡面發現到惡魔,直到遇到伙伕班長後才作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若依常理來判斷,其中似乎有啟人疑竇之處,可是卻也找不到充分的證據,可資證明班長就是當年戕害她的惡魔……。(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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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綠
可能是日幣貶值的關係,好幾位同學紛紛到日本旅遊,在LINE的群組中分享到日本旅遊的照片。 日本這個國家從國家歷史的角度我是憎恨的,但從旅遊的角度卻是我出國的首選。不常出國的我,前前後後,去了這個國家三次之多。 為了重溫我的日本旅遊夢,心血來潮找出幾年前去日本旅遊時的舊照片,看到一張我與小綠趴在和式榻榻米上的合拍照,雙手托著下巴,紅紅的臉蛋,掛著笑容的可愛 其實拍這張相片當時的我,正因為去日本水土不服,全身皮膚起著紅疹,泛著癢難過無比,還是好心的導遊先生拿了一罐止癢膏,才得已安然渡過那次的旅程。但在這張相片中所呈現的畫面卻是可愛溫馨,完全看不出事實 我是不太愛出門的人,尤其出遠門,因為睡覺時會認床,需要有個像SNOOPY一樣的「安全毯」,個性又龜毛,老覺得睡在飯店不如家裡乾淨。但是當年小綠一聲令下,請我陪她去,沒有第二句話,馬上爽口答應,因為她是我的「死黨」,朋友之間應以「義氣」為重,任何事情都應兩肋插刀,是不? 小綠長得有點像甜姊兒侯佩岑,是人見人愛的女孩,雖然個性大而化之,有點調皮,但聰明慧黠,處理任何事情,總是比我反應快,都能洞燭先機搶先反擊。 對她的認識要從小學開始講起,當時的她就讀我隔壁班,居住在同一條街上,放學回家時同一路隊,又同屬於短腿一族,很自然就在一起成為好朋友。 在我們讀書的年代裡,學校裡並沒有提供營養午餐,我們都是結伴一起回家。每天我都把午飯儘快「粑完」,固定到她家裡報到,等她吃飽再一起結伴上學。 她上面有一位哥哥,下面有一位弟弟,自然她是他們家裡受寵的女子。有一次看著她阿媽拿出切好的小玉西瓜,她順勢咬了三片西瓜各一大口,再跑進浴室裡盥洗,並在裡頭哼哼唱唱。 此時看到她哥哥及弟弟姍姍來遲,看見此狀,說到:「又在做記號了,叫我們別吃嗎?真狠!」小綠從盥洗室裡傳來一陣陣勝利的嘻笑聲。 這一場兄妺的搶「食」西瓜大戰,看得我真是目瞪口呆!當她的兄弟們悻悻然把剩餘的西瓜吃完時,她才輕快的由浴室裡走出來,大快朵頤一番。 「那有人這樣吃西瓜?」我說。 「不這樣做,我一定是吃不到西瓜。」小綠扮著鬼臉回 「是嗎?」 「是的,你別管?」小綠的臉露出無奈的表情。 正值青春期的我們,校園裡的帥哥美女總是我們話家常的對象。有一回,她哥哥在評論校園的美女,有一位長得很高、很瘦、像極了紅樓夢裡的林黛玉,看似弱不禁風,說起話來輕聲細語。他說:「女孩子應該長得像這個樣子,不食人間煙火似的,毫無半點俗氣,才美!」 我腦筋還來不及聽懂藏於話中的弦外之音,意指我們長得太「矮肥短」(台語);長得太「抱歉」……之類。 她馬上回擊說:「難道這位美女不用尿尿、上大號,順便也可能在蹲廁所時挖挖鼻孔嗎?」氣得他哥哥直瞪眼睛;火冒三丈;轉頭一甩「砰」地一聲,反鎖在書房裡。 她就是這麼的伶牙俐齒, 得理不饒人的女孩子,但我不知為何就很喜歡她這種大小姐,有個性,愛與恨都很鮮明的樣子,所以始終一直守護著她,巴望與她成為好朋友。 也可能是我的個性中隱藏某些部份是她願意表露,我卻畏畏縮縮的莫名情愫,才會那麼的去她家邀她一起上學,想跟她走在一塊兒。反正,屬於美女的她就是有一種魔力,讓人自然想親近的魅力,當時的我就是她乖乖的順臣。 國中時,還不知道談戀愛為何物時,她已經悄悄有愛慕者,送她當時時下最火紅的飾品「擎天玉」,她也沈醉在愛河裡,而自詡為她死黨的我,卻被蒙在鼓裡渾然不知。 直到讀大學時,大家在修戀愛學分,她卻總是閉鎖著心門,不肯給仰慕者一丁點機會,每天一個人鎖在租屋的宿舍,捧著她的小說;吃著她的鹹酥餅乾;看著她的電視。 直到有一次掛在她脖子上「擎天玉」缺了一小塊,她才娓娓道來這段長達十年的愛戀。當下的我們,都笑稱她是現代版的「烈女不侍二夫」,應該頒給她未嫁「貞節牌坊」獎! 幾年後,當自己也嚐到失戀滋味時,才知道為何當時的她,總是守著那塊缺了一角的玉,躺在的木板床,眼睛睜的偌大,直視著天花板,原來是愛戀中的思(失)戀,真像巫啟賢在(思念誰)的歌詞中寫到:「你知不知道/思念一個人的滋味/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然後用很長很長的時間/一顆一顆流成熱淚/你知不知道/就像欣賞一種殘酷的美/然後用很小很小的聲音/告訴自己堅強面對」。我想當時的她正在「失戀」,也在「思念」吧! 看了電影「我的少女時代」,故事中男同學給她(陶敏敏)的情書,真與讀書時代的我們,有許多相似之處,看得頗能心有戚戚焉!但是,現在我們已嫁為人婦,她再也不是當年陶敏敏,我也不是當年的林真心,大家都歸於平凡了。只是偶爾碰到面時,憶起從前的往事,還可以站著街角的一隅,聊得很起勁;很欲罷不能;聊到忘記時間要回家,直到手中電話鈴聲響起,說著:「媽咪!我們肚子餓了!」才讓我們倆回歸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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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神的故事
「恭禧、恭禧、新年快樂!」時光飛逝,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農曆春節,人人臉上洋溢著新春歡樂的笑容,希望有一個好的開始,博一個好彩頭。 過年免不了要除舊佈新一番,貼春聯是過農曆年重要的習俗之一,各機關單位均邀請書法名家現場揮毫,並贈送春聯給民眾回家張貼。 早期金門地區,大家稱乎貼春聯為貼門神,其實兩者是有差別的,春聯只是門聯的一種,其他門聯還有「婚姻聯」「謝神明聯」等等。 至於春聯的演變由來,大家應該都很清楚,是因為當時的人們為了驅趕年獸,所以家家戶戶在門窗貼上紅紙,則年獸不敢近。另一趕走年獸的利器就是爆竹,這就是過年放鞭炮的由來。後來的文人雅士,認為只是貼張紅紙太過單調,於是在紅紙寫上祝福語,或是詞句優美的詩句、對子,例如:旭日對春風、吉宇對華堂、梅花對芳草,所以春聯又有門對之稱。 門神是指守護居家門戶的神靈,目的是要祛除妖邪的騷擾,當然也有祈福保平安的功能,目前最為常見的是廟門的門神,他們是唐朝有名的勇將,也是唐代的開國功臣,就是秦叔寶與尉遲恭,為什麼是他門倆位呢?關於這個問題,這裡面有一段曲折精彩的故事傳說; 故事發生於唐代的長安城,有一位算命的老先生,算得奇準無比,真正是鐵口直斷,人們口耳相傳,涇河龍王也聽說了。 這一天,涇河龍王化身為一個白衣書生,來到長安城的大街上,遠遠就看到一個算命攤,圍觀者甚眾,算命先生是一位仙風道骨白髮老者,自稱名叫袁天罡,旁邊立著鐵口直斷的招牌。 涇河龍王穿過人群,來到袁天罡的面前,問說: 「請問你就是袁天罡嗎?」 「正是老夫在下」相士禮貌的回答。 龍王再問:「聽說你很有本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老夫略有神通,所算之事,無一不準。」袁天罡回答: 龍王覺得眼前這位老者,未免也太過狂妄,心裡老大不服氣,也想要找個藉口,好的挫挫他的銳氣,就問袁天罡說: 「請問你可知,長安城何時會下雨,下多少雨?」 袁天罡深深的看了龍王一眼說道:「明日午時,下雨三寸三分」。 涇河龍王不免覺得好笑,心想何時下雨,下多少雨,是我龍王的權責,怎是你相士可知之事!於是龍王就對著袁天罡說:「若是算得不準,我可是會回來拆你的招牌哦!」於是笑著離開了。 誰知龍王剛回到龍宮,就接到玉皇大帝的聖旨,因長安城百姓安居樂業,安分守己,令龍王明日午時,降雨三寸三分,以滋潤蒼生。 龍王接到這聖旨,著實嚇了一大跳,心想這可是要如何是好?不管,這可是關係到個人的面子問題,於是龍王故意延後一個時辰下雨,且把雨量下得超大,以致造成長安城淹水,百姓叫苦連天。 雨停了,龍王得意洋洋的來到袁天罡面前,二話不說,就要拆下招牌。 袁天罡說:「且慢拆招牌,先保命再說吧!」 龍王奇而問之:「此話怎講」 「其實老夫早就看出你是龍王,你違抗玉帝聖旨,已引起玉帝震怒,明日的午時三刻,玉帝要派當今皇上的大臣魏徵斬你,你命在旦夕。」 龍王這時才知事態的嚴重性,連忙跪下懇求袁天罡救他一命,袁天罡告訴他: 「現在唯一能夠救你命的,只有當今皇上唐太宗」。龍王問其故,袁天罡說:「因為玉帝身邊的斬龍官,就是當今朝廷有名的諫議大夫魏徵,只要你去求皇上,如果他答應,那你就有救了!」 於是龍王於當天夜裡托夢唐太宗,說明事情原由,請求唐太宗救他一命,唐太宗說:「我當然也很想救你,但是我要如何救呢?」 龍王說:「很簡單,你只要在明日的午時三刻,牽制住你的大臣魏徵,不要讓他離開您身邊半步,只要午時三刻過了,我就沒事了。」 「哦,那簡單,這事就由我來想辦法!」 唐太宗一早醒來,覺得這夢很奇怪,也不知是真是假,心想既是受人之託,當然就要忠人之事,於是就在午時三刻前,唐太宗故意找來魏徵,要與他下盤棋,下著下著魏徵居然打起瞌睡來了,且豆大的汗珠自額頭滾滾而下,唐太宗以為天氣炎熱,出於愛護臣子之心,不但不忍心吵醒他,而且還用扇子幫他扇風。不久,魏微醒來,自言自語道「累死我了,所幸完成玉帝使命」,唐太宗也不解其意,自認已幫龍王解圍了。 誰知當天晚上,唐太宗和衣就寢,就夢見龍王手上提著血淋淋龍頭,來到唐太宗的面前,哭訴於唐太宗既已答應,為何沒有能夠救他,使得他依然命喪魏徵之手!唐太宗連忙喊冤說:「我已盡力幫你,昨日午時三刻,魏徵都沒有離開我半步,他睡著了,還流汗,我還幫他扇風呀!」 龍王說:「你不幫他扇風,還沒有關係,這一扇給扇壞了!原本魏徵還追不到我,我只差了一步就可逃脫,只因你的扇風助力,以致魏徵一個箭步向前,將我的頭一刀斬下,如今,我已是無頭之龍了!」 原來如此!「但我已盡力幫你呀!」唐太宗也解釋著:可是龍王不聽,從此之後,每到半夜龍王的無頭鬼魂,就來騷擾唐太宗,讓唐太宗夜夜不得安眠, 文臣武將得知皇上的情況,皆認為此事錯不在皇上,龍王騷擾無理,尤其是唐太宗的兩位勇將,尉遲恭與秦叔寶,主動奏請把守宮門,以鎮妖邪,唐太宗准奏。 也許是倆位將軍的正氣且武功高強,果然振攝住龍王的鬼魂,從此邪靈不敢再作怪,自此唐太宗終於可以夜夜安睡,但是卻苦了兩位勇將,宅心仁厚的唐太宗,不忍心讓兩位愛將,為了保護他,而每夜不得安眠,實在是太辛苦了,於是找來國內最好的畫匠,將尉遲恭與秦叔寶兩位全身披掛形像,繪畫在門上,也許是畫得太過傳神,夜間果然安然無事,如此一來,既可以護佑皇上,也可以讓兩位愛將休息。 此事經傳開後,人們也學著將兩位將軍的畫像貼在門上,以祈求居家平安。 看倌!以上就是門神的典故由來,下回有機會到廟宇上香參拜時,請留意一下廟門,若是右邊畫的是黑臉武將,濃眉大眼,一臉落腮鬍,手持金鞭的便是尉遲恭。而左扇門畫的是白臉文面,鳳眼厚脣,手握長髯,腰佩寶劍的是秦叔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