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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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檔
小時候家裡只有無線三台能看,除了小孩子愛看的卡通,最期待的就是晚上的八點檔了,因為那時候的八點檔算是大卡司大製作,要不至少也是已經完成劇本的戲劇,那時候最夯應該就是瓊瑤還有金庸小說改編的,像是青青河邊草、雪珂、梅花三弄─梅花烙、還珠格格……;金庸的倚天屠龍記、書劍恩仇錄、笑傲江湖……等等。其他的還有些許記憶的大概是四千金、施公奇案、京城四少、包青天、花木蘭,……等等 在那個時代,瓊瑤連續劇幾乎是收視的保證,婆婆媽媽的最愛,看到表情都能出現喜怒哀樂不誇張!金庸的武俠世界更是引人入勝,每個主角的個性鮮明,有著各種的武功招式或技能,看得我都覺得真的有這麼一個人出現過!包青天的「鍘美案」讓陳世美變成負心漢的代名詞,還有包青天的「公正廉明」的印象也隨著戲劇深植人心。 反觀現在,八點檔幾乎都是on檔戲,邊寫邊拍再加入時事,也不是說不好,只是感覺是萬年戲劇拍不完似的,或是跟大陸或是韓國買戲劇版權來播放,本土自製的戲劇越來越少,不免令人有些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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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紙條
工程師的工作常接觸技術人員,大部份工程師的裝扮常是卡其褲配上POLO衫,非常一致,特別是走在內湖,就會覺得好像穿制服一樣,一眼可辨出對方職業。少數一些工程師就會「標新立異」,而我就是那種看不出來是工程師的工程師。 振竭在資訊室裡擔任資訊人員,管理的是機房,和一群電腦關在那小房間裡,機房裡有一個小小窗口可以和外面對話,那裡算是門禁森嚴的,進出都還要刷卡。 機房我也是久久才進去一次,顯少碰到輪班制的振竭,對他完全沒印象。但他卻常在機房裡看我在資訊室裡跑件,於是便和同事打聽起我來,同事說:她是外包廠商的工程師。振竭同事為了搓合我們,一直打內線和襄理打聽我,一直積極要介紹我們認識。 那一天,振竭同事領著振竭到信託部來,他看起來很憨厚,個子小小的,人長得老實樣,那天他給人就是這種感覺。他遞上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李振竭」然後還有一長串的MAIL,那時還流行MSN。 拿到那一張小紙條後,我在MSN裡敲上帳號,然後和他互動了起來,才知道他也十分無奈,只是無意的詢問,結果變成這樣。而我則是一邊工作、一邊被信託部的人盧。 和振竭年紀相仿,還算聊得來。振竭後來還介紹他要離職到我公司的同事給我,漸漸的因為他的公司被收購後,除了互動減少外、又因為前男友的飛醋,他已經消失在我的朋友裡。 再一次,打開這張紙條,卻是滿滿的回憶,一張很憨厚的臉浮在我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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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情
帶領曾在金門服兵役的遊客,島上訪古尋幽時,最常聽到的話:「能再次踏上這塊土地,值得,真的值得了」。當下,身為導遊的我,也懂了,懂得年邁老人再次來到這既熟悉又陌生的小島,就為了尋找當年的那個味道,那個只有抽中金馬獎才嗅得到的味道。因此,我們也總是可以話當年,雖然當年我年紀小。 聽著筆記型電腦流瀉出輕柔的鋼琴樂音,雙手在鍵盤上不停的移動,腦海浮現的情境讓我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揚,這是一個美好的故事,是一個某人這輩子必然想完成的心願,卻礙著太多的因素而在四十幾年後才得以如願以償。戰地的血淚故事,不論可以感動多少人、內心會被悸動多久,然而不就是這個島的傳承嗎?陳年故事持續被挖掘,姑且不提是否為老梗,然而這個島卻因著遊客所附予的故事性更具有生命力。沒有過往的點滴,又何來璀璨的未來呢! 「導遊,妳帶我去看我在金門種的那三顆樹。」「阿伯,40幾年了,樹都長大,樹上刻了你的名字嗎?」「哈哈哈!我們種的都是小樹苗,沒法刻啦。」「那你記得種在哪裡嗎?」「不記得啦,這麼多年了」,這樣的對話經常惹得全車開懷大笑。聽過幫忙尋人、尋狗,可沒聽說過要幫忙尋樹的,還好我們雙方都清楚,只想表達當年在這裡種樹而已,不必當真,就算沒找到,壓根不會有任何遺憾產生。然而,這次團體裡一位七十多歲的先生,在機場出口找到我就問:「去小金門嗎?會不會到唯一的一條街?」「會啊」「經過時告訴我一聲,謝謝!」,旁人附和:「要去尋親,找無緣的啦」。我捏了把冷汗,還好不是來尋樹的。讀到他放心的神情,肯定有文章。空檔時,與他聊著;在小金門當兵兩年,認識一位女孩,也成為他的女朋友,可以外出的時間總是往她家跑,對方的父母親相當照顧他。退伍回台後,尚有連繫。後來得知女孩因意外事故離開人世,他也結婚生子。是的,故事根本就是一齣八點檔連續劇。更巧的是,女孩的弟弟竟然是他朋友的同事。但弟弟搬家後,也斷了音訊。 先生皮膚黝黑,微方的臉型,中等身材,幽默風趣,總和我一搭一唱,製造歡樂的氣氛,儼然就是車上的開心果。第二天前往小金門途中,私下告知我,街上幾號門口 暫停一下,想去看看當年的那間房子,那是交往兩年女朋友的家。中型巴士行走在街上,我一邊介紹街景一邊告知遊客,會刻意放慢速度,因為某某大哥要舊地重遊,再看一眼當年無緣的家。全團的朋友糗他說,來認親了,但也都希望他能完成心願。一群人幫忙尋找某門牌號碼,但,門牌號碼不連續,很混亂。這麼多雙眼睛始終看不到他說的那戶人家,行程總得繼續往前進,只得等回程。掐指一算,應該可以再去找找。這一路的遊程,餘光瞄到他落寞的神情,心事重重,突然覺得不捨。回程,又來到了這條街。這次, 我尋問車上的同伴們,是否可以稍微暫停一下,預料之中沒人反對,大家也都樂見其成。我、他、他太太,三人開始沿街找門牌,大熱天又非假日也不見個人影,花了一些時間遍尋不著。此時應該是用餐時間,我也心急如焚。這趟旅行如果無法完成心願,更待何時呢。這樣想著,內心似有塊石頭堵著。費不少時間了,他說,唉,算了,放棄吧!我自忖;好遺憾喔! 號碼如此接近,為何遍尋不著。真不甘心!不想放棄,再往前找幾間看看。哇哇哇!這前頭不就是心中的那個號碼嗎?真讓我找到了。我大喊:「找到了!找到了 !」。他夫妻二人氣喘吁噓跑來,我們三人興奮的往屋內喊,我用金門腔幫喊著,啊!沒人在家。難道,弄錯了。先生瞄到牆邊擱著舊時的招牌,再次證實就是這個家,可惜沒人應答。他這兒瞧瞧那兒晃晃,駐足些許時間。終於,我們三人愉快的往回走,總算看到他上揚的嘴角、愉悅的神情。大夥邊享受午餐邊聊著剛才的過程,這會兒連飯菜聞起來都特別香呢。 我到廚房開心的和工作人員閒聊,再度顯露出雞婆的個性,順便問是否認識我們找的那戶人家。心想,就這麼點大的地方,應該可以牽扯出什麼樣的關係來。果然經由抽絲剝繭後,得知那戶人家在街上的另一地點作生意,白天當然沒人在家。當下,餐廳員工試著撥電話和對方連續,我趕緊告知先生這個好消息。一開始,我們都怕認錯人,先生有點靦腆,不敢置信事情發展到手中電話的那一端是他當年女友的妹妹,客氣的寒喧後,漸漸聊到當年妹妹年紀小,但依稀記得姐姐的阿兵哥男友。對方邀他過去坐坐,而且老父老母都健在。行程還得進行下去,熱心的餐廳老闆娘主動開口,願意載他夫妻二人到對方的店裡坐坐,在船班時間到之前會跟我們會合,我開心帶著其餘的遊客通過九宮坑道到碼頭等船,等消息。 約定船班的時間到了,他們依約來到碼頭,興奮之情溢於言表,他被同伴擁簇著。七嘴八舌提出各種問題,他興奮訴說會面的過程,時而語帶咽哽。他太太悄悄的在一旁補充;前女友的雙親,竟然一見到他,就叫著他的名字,當下先生的眼淚就流下來了。先生微方的臉上更添柔情,再次哽咽的感嘆,當年受他們照顧太多太多了,如何能報答呢。相隔40多年,沒想到雙方都如此有情有義。 在機場一一道別,看到先生眼眶泛淚道謝,內心悸動不已。故事的結局真美,能夠成為其中的一個小角色,真是與有榮焉,掌聲是屬於故事裡的每一個人的。再次細細回味過程裡的點點滴滴,心是如此的被牽動著,這樣的人生插曲,一定會烙印在各自的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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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心在手勢間飛竄
「老師,你打電話來我家,我爸媽是沒辦法接聽的!」 剛開學,想在電話中瞭解小孩的家庭狀況,詢問小綸,他的回答讓我一團霧水。甚至有點惱怒的脫口說:「是沒有手機或是沒有電話?」 小綸驚慌的神色中帶有遲疑,深吸一口氣後說:「老師,對不起,我爸媽都是聾啞人士,」音量小得只有我兩才聽得見,深怕一陣風便將消息散播全班都聽見。迅速翻開家庭輔導資料冊,一年級導師在輔導內容上有行小小的註記,「父母為聾啞人士,小綸防衛心很強,常認為同學的無心之過都是有意的冒犯,容易和人口角甚至推打……」難怪有次掃廁所時,被高大的小宏打倒在地,詢問半天也不肯說出緣由。四年級老師在資料上註記,「……有時故意唱反調,引人注意,同學將他列為拒絕往來戶。」難怪,小婕從不跟他講上一句話。 難怪,社會老師常對他的回答咆哮,才遏止同學們鬨鬧聲。英文老師更常對他拍桌子指著鼻子大罵,等我抬頭了解怎麼回事時,還見他似笑非笑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更常見的是,當我講課時,只要轉身面向黑板時,背後他座位的角落間都會傳來竊笑聲,而且,像迴聲般在附近的座位間流竄。等我回頭望時,他則是一副專注看書的樣子。 那眼神,你抓不出一絲異樣。令我想起犯下捷運隨機殺人事件的鄭捷,鄭捷曾經和每個孩子一樣是個天使是家庭教育出現問題,父母對子女疏於關心。胞弟還說,哥哥有才華,不敢相信自己哥哥的犯行。小綸也很有才華,他四年級老師說月考成績都名列前茅,各項競賽獲得很多獎牌,說話的當時我審視小綸實際上的表現,不是那麼一回事,至少,升上五年級變了樣。 轉捩點在哪呢?是碰上我的教育方式?是碰上新班級的風氣使然?還是……家庭出了問題? 「老師到你家去家庭訪問,如何?」事情終在他在上課時狂笑不止,音樂老師氣得快捉狂時,叫他到面前詢問。 「好呀!」小綸一口答應了下來:「這個禮拜五我媽沒上班,可以等老師來!」出乎意料的搞定這麼棘手的事,可見小綸相較其他同學早熟多了。 「老師,晚餐留下來和我們吃火鍋嗎?」 「嗯……」突如其來的晚餐,叫我舌頭打結了起來:「好吧!」外頭正式寒冬的冷鋒吹襲,靈機一動為免尷尬家庭訪視父母的計謀太過強烈,便順口提出幾個同學陪伴去的建議!看著小綸滿心喜悅的答應離去,我便點了幾個跟他有衝突的同學隨行。當然,一說到要去同學家吃火鍋,大家是樂翻天,那記得呼巴掌扯頭髮這些小事。寒冷的風像刀子般割裂空氣,一行人縮著脖子搓著手穿過大馬路鑽進小巷內,就在迷宮般的公寓間來回不斷找尋。 「找到了!」同學的驚呼聲中小綸站在巷口。又是一番拐彎曲折,才爬上五樓公寓的樓梯。有一婦人已站立開啟的門口前。 「你好!」我的手指頭指向對方,再握緊拳頭在鼻頭輕敲一下,「我是老師!」食指向胸前再移往鼻右掌合併直立鼻頭前,打開右手掌拇指頂在胸前其他四指上下擺動。用手語向開門的小綸的媽媽問好,她也跟著手比畫一番後著笑臉迎接我們進客廳進行家庭訪問。房子裡瀰漫著火鍋的香氣,吸引著小朋友的目光,在媽媽手勢熱情邀請下,眾人圍著餐桌坐下。 小綸媽媽的手勢不曾間斷,雖然看不懂,不過猜想是要大家不客氣,盡量挾菜,同學們點頭致意後,靜默無聲的吃著飯。小婕捧著飯碗,小宏張著嘴看著母子間的手勢在眼前不斷的比畫著。 突然,小綸媽媽轉身看著我,手勢在胸前比畫起來,小綸也用手勢跟媽媽溝通,兩人的手勢越比越快速,同學感受到緊繃的氣氛,紛紛放下碗筷,看著兩張漲紅的臉。 「嗚……嗚嗚」媽媽發出急促的唇語,小綸也心急的迸出一句:「我又沒有!」 談話頓時終止,像被刀子凌空劈斷般,空氣中只剩緊繃的氣氛。 「怎麼回事?」 小綸媽氣沖沖的往房間走去,沒理會我的詢問,出來時手揚起《等待媽媽回家的小孩》一書在小綸眼前用力搖晃著。接著,又拿到我碗前翻開其中一頁,手指著其中的一段話:「……兩個離家小孩尋親的旅途可說是驚險連連,他們差點被蛇咬、擔心被警察抓到、遇上壞心的竊盜集團、不小心變成了偷麵包的小偷」我明白了,媽媽在心中擔憂什麼事,這也是我今天來家庭訪問的原因!我轉身開口詢問小綸,他邊說邊用手語打出:「媽媽說我最近功課退步了,放學後只顧著玩電動遊戲而沒寫功課。」 媽媽一旁猛烈點頭,急切的眼神看著我。 火鍋的熱氣沸騰的升騰,餐桌上只聽見熱湯「咕嚕!咕嚕!」的聲音,大家嘴裡早已停止咀嚼,睜大眼珠子直直看著。 小綸看著媽媽又轉頭看著我,頭低了下來。時間彷彿凍住。 「我知道了……」手勢在胸前比畫著。 媽媽看了後,緊繃的神色終於鬆弛開來,緩緩拿起筷子夾起菜來,這時我才注意到,媽媽不斷在廚房進出,不斷在餐桌上和孩子溝通,忙碌的手勢中始終沒為自己盛上一口飯。雖然靜默,餐桌上的同學可以清楚感受到母親關愛的「力道」。 道別時,我摸摸小綸的頭,看著他慧詰的眼睛,眼神交會間,他已瞭解我想勉勵的話語。回家的路上,月亮被烏雲遮蔽,一盞路燈在遠遠的巷口亮起,指引眾人走出昏暗 「我好想回家看媽媽喔!」小婕說著,小宏也拔起腿來邊揮手邊說:「老師,我要回家和媽媽吃晚飯。」 迴聲在黑夜中迴盪著,穿透巷弄裡每個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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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樂章
點滴架上的父親,木訥吸吮濃縮的養分。溫潤一只,油盡燈枯的軀殼。 橫躺斜臥皆病榻。尺寸天地,禁錮父親。您的呢喃,呻吟代言。眸子緩慢開閤,一幕:盛開木麻黃的青青歲月;一幕:向晚木麻黃的落葉碎影。 生命尊嚴,折價貶值,每一分鐘兌換成一年。龜速匍匐,長蛇蜿蜒。踅過白天,翻越黑夜。爸爸!最後一哩路的確漫長。 不寐轉失眠。三更雨勢格外淒迷,紛紛跌入夜闌人靜的淡淡六月天。白色巨塔外的空曠,猶是空曠。燈火稀疏的萬籟闃寂外,猶是萬籟闃寂。那黑。使回家的路黯淡,讓人徬徨。 聆聽您夢囈裡底呼喚。阿母--阿母,斷續模糊的字句,翻來覆去的章節。鞭笞著倒帶的時光。思念的影像圖。層層套疊坎坷身世。浮水印般回溯,早逝阿公的愁容,還有含辛茹苦的孀母。 迤邐的戰備坑道,走走停停。我更擔憂您的呻吟定格。屏息。握住您的手,熟悉的花崗岩脈絡紋路,熟悉的溫度,不甘輕言鬆放。 生死;死生,孿生的陣痛,一生兩回。一回靠子宮母體;一回用自身的肉體。 終歸由實轉虛,再轉荒蕪。終歸荒蕪轉虛無。終歸短暫的幸福,已成永恆的孤獨。不管,我放--或不放手。 終於,您收回抗議,停止牢騷。並以垂手勢的妥協,告別的代碼,蹣跚的吐出滿腔怨氣。您的抱怨,我懂。也不懂。 然後以光的閃速,瞬間割斷臍帶,與我互換方向。朝更敻遠的遠方,踽踽而去。爸爸。可不可以停歇腳步啊!再遠,我再追不到您的背影了。我停留原地,放聲慟哭。 生命的流水碼,每一顆浮動IP,逡巡。像在茫茫光纖裡游離,載浮載沉。有時拖著藍光的尾巴,熠曳銀河。有時黯然如夜。有時寂然消滅。 遠方篝火,憑弔幸福。屬於您的,我的;屬於我們共同的,罣礙。都該釋懷。 六月。不屬多愁的季節,潮濕且燠熱。偶然下場雨,櫺外水痕,隔扇玻璃,在子夜裡縱橫。承載,氾濫的思念。那是您的眼淚嗎?抑是我的眼淚?或者我們共同的眼淚,涓滴麇集。不約而同,紛紛隕落。 六月。時序顛倒,怎的蕭瑟強襲心頭。莫非季節錯置,果真出現六月雪。而傳說■起,勾起無邊的春逝,夏去,秋涼,冬殘的喟嘆。勾起斷雁叫西風,叫得人斷腸─ 驪歌愁絕不忍聽。弦有些亂,想剪也剪不斷。您的生前身後事,直叫人難忘。 流連您的櫥櫃衣物間。摩娑。經過發酵的爸爸,原來更有慈父的味道。ㄔ亍您的信件行裡,讀緘默的字跡。蒼勁。原來倔降本色,不外乎是命運激烈淬煉再淬煉。嶙峋。乃一生的風骨。 陽關─西行。 忘川─東逝。 我終於參透:生是生。死是死;了悟。緣起即緣滅。 夜幕低垂,壓垮天涯,卻誕生您的新天空。贈您與紙鶴千隻,附帶千雙翩翩飛舞的翅膀,帶您御風翱翔。魂魄歸來歸去皆自由。所有牽掛,就留給我日後佐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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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寧中人給第十屆校友
初冬緩緩越過時間回音 人影中掉落滿地的句聲 嘰嘰喳喳歷史無垠無涯路過 彷彿故事隧道一頁頁的攤開 記憶燕尾風聲。熟悉的渺小和羞澀 以及擦肩而過的烽火韻腳 蓬亂年代。故鄉與異鄉之間 迢迢流淌的日常。島域難忘的複誦 我們都老成一張張歲月的臉 漂流轉身。剎那都是紅塵滴落的鏤空 像喃喃校歌。少年記憶昂揚 湖南高地下的腳履彈奏 那些青春輕盈腔調的湧出 書包夾雜著一卷卷水花煙雨 說是一場朗讀的夢想和告白 日子春秋。我們悠悠走過時光的粗暴 搖搖晃晃像鏽斑彎曲的句子 交換彼此在書冊中失聯的驚蟄面孔 啊。回來的人。擦拭您多塵灰的身衣 飲著我們的備酒。以及一碟漫漶壯闊 聽取重返島域撲飛的心靈笑聲 一點點的醉。一些些的春深草茂 記得那是我們十五歲共同抄錄的一則鄉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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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璉將軍第一次抵金時間探討
三、集結地汕頭 第19軍軍長劉雲瀚將軍在〈古寧頭大捷之追憶〉說:「10月19日奉命船運金門增防。22日清晨在汕頭登輪完畢,即時啟碇,直航金門,當日20時駛達金門料羅灣,適有颱風警報,海面風急浪高,因無碼頭,無法上岸。迄23日黃昏才獲登陸艇轉駁開始登陸。」另外,第19軍高參甘健民在其〈古寧頭大捷的幾個小故事〉亦提到:「(19)軍於10月19日奉兵團胡司令官命令轉運金門,遂星夜積極準備策劃,同月21日黃昏開始行動,集中汕頭,於22日晨7時全部登輪完畢,啟碇直航金門,當日20時駛達金門料羅灣海面,迄23日14時,始由登陸艇兩艘靠輪轉駁,再航料羅灣,至黃昏前開始登陸,全部至25日始登陸完畢,並隨即參加戰鬥。」 擔任兵團掩護部隊是第18師,等到第19軍於10月22日晨在汕頭集結完成,才最後離開。師長尹俊將軍於〈陸軍第十八師古寧頭作戰之追述〉一文中,寫道:「38年10月,陸軍第12兵團撤離汕頭,我18師奉命為掩護部隊,於22日最後撤離,24日午後,始泊金門灣。」 以上三者所言,皆在說明第19軍原奉命增援舟山群島,於10月19日在汕頭接獲命令改增防金門,然後10月22日完成集結發航。其次,汕頭至金門約119海浬,第18軍康樂組長張楓於《古寧頭大戰》回憶其部隊船運金門的情形:「午後2時(按:10月8日)出發到碼頭,黃昏前登船完畢,翌晨拂曉啟航。在海上航行了一天多,當天的半夜(按:10月9日)353團(按:隸屬第118師)就抵達了金門的南端-料羅灣。」由此看來,汕頭到金門正常航行時間概為一至二天。因此,若是船團正過金門時或在航行舟山途中,奉命改航金門增援時,部隊不必集結、登船,可縮短航運的期程,推斷10月25日之前就可進駐金門,而不是10月25日古寧頭戰役已發生時,才在金門登陸完畢,假使第19軍提前駐防金門,兵力不必逐次投入戰鬥,古寧頭戰役的戰果可能改寫。由此觀之,第三種說法在「集結地汕頭」接獲改增防金門的命令較為合理。 第19軍主力增援金門的過程,由劉雲瀚軍長負責率領,其所著〈追述金門之戰~古寧頭大捷三十週年紀念作〉乙文內,詳細描述各部隊登陸情形:10月19日我第19軍奉命續由潮汕轉移金門準備接防,22日夜船團到達金門料羅灣,適海面風急浪高,登陸設備不夠,無法即時卸船,延至23日入夜第19軍軍部及直屬部隊與第13師始行登陸,24日第18師師部暨第52團登陸,該師之第54團則於25日晨戰事發生後始登陸,其第53團亦因尚未登陸而戰事發生,乃於25日晨轉運小金門增防。第14師師部暨第42團於24日黃昏登陸,其第41團於24日晚登陸,其餘部隊則陸續於25日下午始登陸完畢。 時間點探析 閱讀胡璉將軍的傳記,在古寧頭戰役開戰之前,其所任的職務與金門有淵源的,僅抗戰期間擔任預備第9師師長。該師軍需處中校課長楊邁卿於〈追隨胡伯公服務時期之憶述〉,曾說:「30年2月,伯公以11師副師長調升70軍預9師師長;8月,師移駐閩南漳州,接替200師七縣市防務。」另外,溫仕忠在《胡璉將軍與金門》,提到:「29年參加宜當會戰後,調升預備第9師長,30年底,由贛馳閩增援福州,使閩局抵定,31年調11師長。」柯遠芬將軍的《暴風雨~大陸撤守與胡璉兵團轉戰紀實》也說:「金門島對胡司令官並不陌生,早在抗戰期間,他在任預備第9師師長的時候,就曾經駐守過漳州地區,當時他的主要任務為監視金廈的日軍,並相機收復金廈,所以對於金門的重要性非常瞭然。」胡璉將軍任預備第9師師長時,金門被日本佔領,處在金門人所謂「走日本時代」,此時不可能來金門,所以抗戰期間胡璉將軍未到過金門。 第12兵團移防金門的過程,可知第18軍是由軍長高魁元將軍率領,兵團司令部係由參謀長楊維翰將軍指揮,第19軍則由軍長劉雲瀚將軍親率,三梯次移駐的過程,胡璉將軍均未隨船團行動,亦就是10月25日古寧頭戰役發生之前,並無抵金之史實。至於胡璉將軍第一次蒞臨金門的時間點,分析如後: 38年10月13日廣州淪陷之後,第12兵團改隸東南軍政長官公署指揮,奉命增援舟山,胡璉將軍在《泛述古寧頭之戰》說:「璉本人則逕去臺灣,面請指示。」這一件事就是其在〈上國防部部長俞大維先生函〉內所述:「璉於奉命移防舟山之時,由汕頭入臺,接受訓示並明瞭狀況。」另外,王禹廷的〈「上海保衛戰與古寧頭大捷」讀後〉亦說:「胡璉將軍本人則由汕頭逕赴臺灣,晉見陳長官報告請示。」由此可知,兵團改隸之後,胡璉將軍為了瞭解整個國家情勢,由汕頭逕赴臺灣「面請指示」,並沒有從汕頭到金門指揮其所屬部隊,這是可斷定的。 再者,胡璉將軍到臺灣的情形,也應予以說明,胡璉將軍的《泛述古寧頭之戰》,自述:「10月18日,予在臺北,晨間晉謁副長官林蔚文將軍於其辦公室(按:晉謁時,適林將軍正與即將淪陷的廈門電信局局長通電話,廈門是在十月十七日失守的,此日期較合理),不二日陳辭公面示:軍事及人事部署已有變更,命璉以兵團司令官及福建省主席名義率領所部18、19兩軍,接任金門防務,湯恩伯及李良榮兩將軍調回臺灣。正在海峽中行進之第二船團,已令駛赴金門。並派東南軍政長官公署副長官羅卓英將軍同去防地,布達命令,監督交接。」從上述內容得知,胡璉將軍到了臺灣後,於10月17日晉謁副長官林蔚文將軍,至於13至17日期間,文獻查不到其在臺的相關行程紀錄,也未查到胡璉將軍由汕頭前來臺灣的確切時間,以及交通工具是搭飛機或乘船艦,至於日期部分,推算10月14至16日這三天的某一日,由汕頭出發到臺灣。 接著,談胡璉將軍由臺來金履新的過程,中央日報記者劉毅夫的〈細說古寧頭大捷〉報導:「胡璉到達臺北之後,並不清閑,他需要對上邊有詳細的報告。在18日,他知道了廈門棄守的惡耗,不久,他又奉命去金門,他的名義是12兵團司令官、福建省主席,因為有了省主席的責任,他又需在臺北各方協洽,於是到24日晚始搭上一艘去金門的補給船。」胡璉將軍的〈上國防部部長俞大維先生函〉記載:「因交通工具關係,24日夜始由基隆乘運糧輪船出發。」另外,其所著《泛述古寧頭之戰》也說:「10月24日夜,由基隆登上運送軍品之民裕輪,前往金門,擔任新的任務。」及「民國38年10月25日黃昏,民裕輪抵達金門南之料羅灣,泊停海中,時聞砲聲,卻不知岸上已發生戰事。翌日晨,起碇前往大、小金門間之水頭,10時到達。湯總部總務處處長來接,始悉匪已登陸,昨日激戰整日。」 由上述內容得知,胡璉將軍是在臺灣接獲命令前往金門就任新職,亦就是從汕頭去臺灣,再到金門,這整個行程均有紀錄可查。至於《金門縣志》所言:「民國38年10月9日,12兵團增防金門,司令官胡璉抵金。」如果抵金時間屬實,將衍生一個邏輯問題必須解決,也就是說胡璉將軍10月9日到了金門後,在古寧頭戰役開戰之前,他先回汕頭再去台灣,然後奉令到金門,但金門到汕頭這一段行程查相關文獻皆無此佐證記錄,恐與史實不符。因此,推論民國38年10月26日上午10時才是胡璉將軍第一次抵達金門的時間,也就是10月25日古寧頭戰役開戰之後隔日到達金門。 「古寧頭戰役」歷時3天56小時,這個戰役非常重要,蔣總統經國先生在其38年10月26日日記,記述:「為年來之第一次大勝利,此真轉敗為勝,反攻復國之轉捩點也。」對國人來言,這場戰爭具有扭轉乾坤的意義,讓國家得以轉危為安,所以期望整個作戰歷程需巨細靡遺的記錄下來,以供後人研閱,並藉由戰史的研究,進而認識金門。《金門縣志》中的兵誌史是研討金門諸戰役的重要依據,尤其指揮官何時到達戰場,涉及指揮權問題,必須慎重其事,讀者才可獲得正確的資料與認知。本篇所述胡璉將軍第一次抵金時間的相關考證史料,提供金門縣政府作為未來修訂《金門縣志》之參考。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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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花的啟示
隨著時序的遞嬗,秋涼時節轉眼間已進入尾聲,只見生活中出現幾天冷雨飄飛的日子,氣候便明顯變冷了許多,人們紛紛穿起冬裝,在在意謂著冬季已正式降臨,寒冷的天氣將是冬日裡司空見慣,習以為常的氛圍! 每當凜冽的寒風吹起,「隆冬到來時,百花即已絕。」,「寒風摧樹木,嚴霜結庭蘭。」,幾乎已成了浮現在人們腦海裡一成不變的冬日景色;然而,我卻在不經意中發現有些凌寒傲霜的花朵,不畏風寒噴紅綻豔,展現強韌的生命力,卓然挺立的風姿,讓人在觀賞之餘,禁不住打從心裡對它們肅然起敬! 在前往農場參觀的道路上,經過一間農舍前時,驀然發現門口種了一棵山茶花,綠葉叢中開了十幾朵紅色的花朵,幾十片花瓣花序層次分明地綻放著賞心悅目的嬌顏,花瓣中的淺黃色花絲,散發出馥郁芳香。 再往前行進沒多遠,不經意瞥見幾朵盛開著鮮豔紫藍色花瓣的夏堇映入眼簾,讓人眼睛為之一亮。 在我的認知中,夏堇是夏季草花的主角,葉色翠綠,唇形花冠,喉部有黃色斑點,花萼有五翼,下唇3瓣裂。小巧玲瓏的花瓣,色彩鮮明奪目,花姿幽逸柔美,綻開在酷熱的盛夏,花期夏季至秋季,想不到在寒冷的冬季亦能生長開花,若非親眼目睹,實在難以相信。 看到眼前的花朵在寒冬裡凌寒傲霜吐芳綻豔,我也發現在現實的人生中也有春天和寒冬。人處順境,有如輕舟划過萬重山,勢如破竹,儼然如生命中的春天;人處逆境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動輒得咎,恰似人生道路上遇到寒冬。但是,「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常八九」,生之旅途怎麼可能永遠平坦,沒有坎坷;有人說平坦的道路通向平淡的前途,崎嶇不平的道路卻往往通向璀璨的前程!只要人處逆境,能夠不畏艱難險阻,操持堅定,把握人生方向,發揮你的智慧勇往直前,就能克服困境衝破難關!這家農場主人的人生就是最好的見證。 四十多歲的農場主人原是某家銀行的行員,七年前因為疲憊、頭痛、鼻子過敏求診,沒想到經醫師照X光是肝癌,給他的人生帶來震撼彈。為了治病他毅然辭去優渥工作回家種田,決定以土地、陽光、汗水醫療自己。他在回家半年期間繼續做超音波、斷層掃描、肝穿刺,結果又收到上天帶給他的禮物,罹患的其實是脂肪肝。但這場誤診讓他有如獲得重生,夫妻倆決定在山莊開闢農場,以汗水和淚水種溫室小番茄。夫妻攜手扎實踩在泥土上勞動、流汗,搭溫室、土壤改良、栽培、病蟲害防治、堆肥、採收、管理、包裝、行銷、出貨,每一步驟從頭學起,種小番茄7年,辛苦經營生意也不錯,不但賺到運動、健康、又可以與家人在一起,心裡更洋溢著滿滿的幸福。 現在我更加相信「嚴冬不肅殺 何以見陽春」,只要你能凌寒挺立,堅忍不拔,就可以安然走過人生的寒冬,迎接春天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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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莊稼漢
退休後的第三年開始從事一甲多的農作,我從文弱書生開始學學有點粗重的農事,靠的是我父親經驗的傳承,還有左鄰右舍和親朋好友的指導,他們都是我最佳的顧問,因此這幾年一路走來還算平順。這其中最大的助力就是小我三歲的侄兒。 侄兒是我大堂兄的二兒子,為人豪爽熱情,充滿鄉野憨厚的樸實,從十多歲國中畢業後就和他父親及祖父從事農耕,如今有將近三十年的經驗,也願意和樂意的指導我,讓我非常放心地向農耕之路邁進。 雖然從事田園工作後,舞文弄墨之際,我瀟灑的取筆名為莊稼郎,就是要以真正的「莊稼漢」為目標,但,我只是半吊子,侄兒他才是真正的「莊稼漢」,令我欽佩和感動。 十多年前,年近八十的父親有時農作忙不過來,就付工錢委請侄兒協助噴藥和施肥,當時他年輕力壯,正新婚不久,也剛生了孩子,在在都需要開銷,因此逐漸接受村里老弱體衰的老農噴藥和施肥的粗重工作,經過幾年,漸漸地打開知名度,因為他的工作細心不馬虎,又很值得信賴,如今已成為村里和鄰近村莊爭相僱用的專業施肥高手。 我從事農作常是「晴耕雨讀」,更多的時候避雨、躲太陽,所以並沒有天天到田裡巡視,因此難免疏忽該注意的細節,有些雖然只是細節,有時難免也會釀災禍。有一次,東邊的那塊田剛整地好,正啟動馬達灌溉田水,我人就在西邊那塊田地除草,結果工作告一段落要返家,順道到東邊那塊田巡視,結果有人將抽水灌溉馬達給關了,我在氣惱不知誰多事之際,才發現原來田埂給老鼠鑽破了一個大洞,水並沒有灌溉到稻田裡,而是將許多泥土沖到排水溝中,老鼠洞附近儼然是一大片深凹的大沙洲,事後問起,我才知道是侄兒施肥工作完畢,路過我的田,看到水都流到排水溝裡,替我關掉馬達的,否則除了浪費水和電費之外,泥土流失、田埂沖毀才是更嚴重的事。 還有幾次,梅雨和水災,雨水灌滿田園,他還特地冒雨到田裡將我的排水孔打開,讓水排掉,避免水稻因太久浸泡在水裏易得稻熱病。有時候,他路過我的田,總是打來電話跟我說,我的田地太乾,要灌溉了,田地太濕要曬田、要噴藥、該施肥了等等……。 我常拿施肥的工錢給他,或是從田間返家時,到他家詢問此時水稻田該如何處理時,他總是不厭其煩的一再叮嚀,我也將他告訴我的經驗談記錄起來,避免一再打擾他。但,農作知識經驗,雖有定律,卻因田地的個別差異、季節的更迭及插秧的早晚,施肥噴藥及灌溉等都有不同,所以雖然我工作了三年,依然無法精通。 耕田的確需要有人專門的協助,我很感謝侄兒時常面授機宜,有時天氣太酷熱,幾天都沒到田裡一趟,他施肥時,看到某些地段沒有補秧或除草,或稻梗整排被老鼠咬斷需施藥防治,或田埂遭鼠輩鑽洞破壞、灌溉會漏水需修補等等,有不少事情都是他告訴我,我才知道去處理的,讓我很感激。 侄兒夫妻總是很努力的工作,除了自己有幾分薄田需要照顧之外,仍在村里協助農人栽種蔬菜苗和收成等打零工的工作,把孩子教養得乖巧有禮,每次他的孩子碰到我總是「叔公」、「叔公」的叫。又,每隔週三次載送媽媽就醫診療,協助洗澡和照顧,孝心令人感動。 我們家時常吃到他贈送的甘藷、高麗菜、美濃瓜、番茄、百香果、椰子等蔬果,而我只能回贈他給小孩看的書報雜誌。這幾年來,我和姪兒在生活及農作的互動很多,對他的生活、經營家庭和工作態度了解很多,對我而言,他是我心目中真正出色的「莊稼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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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短篇】搔
夏天晚上沒有冷氣,也沒有電風扇,家裡悶熱孩子又多,他就用兩張條凳架了竹床睡在大埕,仰望滿天的星斗。這在一九六○年代的金門,儘管身處前線戰地,在鄉間卻是常有的事。 夜半,感覺有人搔他的腳底,把他從睡夢之中搔醒,他欠身一看,是鄰居族親的妻室。 她的丈夫十幾年前去了南洋,迄今不見回來。他看見她兩顆眼珠子像餓虎一般一直逼視著他,在黑夜裡發出灼灼的光。 他轉身回頭看一看宗廟,向她搖了一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