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 　我不是千里處 只是一口有血淚的心室 一個每日追逐前往不設攻防的城 我是半開不開的堡壘 隨意碰撞 有著微醺而遐思的地帶 　當你還未出現時 我是未來的你 開門關門 迴廊般不斷出現境界 驟然以狂草的速度 受孕於執著的愛 篝火吐放的暗影  隨著一則消息幻想若星  煙波 　愈走愈遠的時候，我不曾在意 拖著你身體而行 一只行李箱，不知往哪去 只丟下懸空沉默的烏雲 我是走進失蹤的空氣 往哪裡吹才能側耳傾聽 你虛掩著的呼吸 連暗示也無法擁有影子 一個錯字，失去了你的身世 再找不到你被時間擊落的遠方 　當閃電找不出曾依靠的雲朵 在磅■的雨勢中出現裂痕 止不住河川氾濫 誰來揭開我那心臟岸邊 不停地攀高話語 在林間，大片奧祕迷失在荒涼 落單時的孤獨曲折迂迴 數度湧入茫茫煙波 

一年一度的金湖花蛤季熱鬧開鑼的當晚，我也帶著四個陸客共襄盛舉，看來這個花蛤季活動，已經吸引來自對面的客人了。 活動之初，我遇見熟識的遊覽車駕駛陳先生，他帶著四個孫子，我說我很羨慕你阿，才大我三歲就有這麼大的孫子了，當然之前他就告訴過我在前年失去了孩子的父親，目前都是他媳婦在帶，一會兒，就看到他媳婦過來了。 經過寒暄，四目相交霎那，我看到一個金門媳婦所擁有堅韌的眼神，疲憊的身軀，俐落的動作，熟悉的幫四個孩子準備玩水的道具。準備之後，我約略自我介紹自己，我跟她說我想寫她的故事，她公公也幫襯說我是他的好朋友，經她同意之後，我邀請她到半山腰的宮廟，在廟前廣場的石桌椅上，我給她一杯水，先介紹我自己，再聊到花蛤季活動。讓她逐漸卸下心房，請她說出她的故事。 她凝視我許久，似乎有所顧慮，是不知從何說起？或是傷心的過往已讓她傷透心扉了？未語淚先流，讓我也濕潤了我的眼角。給了她面紙，她終於鼓起勇氣說出她的故事……。 台灣人都是說居住在金門的百姓，無憂無慮，不需要如在台灣的百姓，每天為了三餐在奔波、操煩。他們都羨慕我們金門看似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大家都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然而，為何我多舛的命運卻被牢牢地被困囿在孤寂、無助、心酸的牢籠裡，那無形的鎖鏈深深地鎖住我的青春與歡樂。尤其，每到深夜我都不敢睡覺，我怕天亮，因為天一亮我就要如陀螺般不停的轉阿轉，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為了孩子，為了這個家，一年365天，沒有一時片刻可以讓我休息或喘息的。這樣的日子我已經過近兩年了，看看四個幼稚的孩子，我不知道這種日子我還要過多久？我是否有能力承受那無盡的苦難？每夜，孩子入眠之後，孤獨面對冰冷的房間，內心的寂寞、惆悵，誰來安慰？ 我今年32歲，住在金湖的一個臨海的漁村，有四個孩子，分別是10、8、6、4歲，三男一女。先生在學生時代是一個籃球健將，身體一向健朗，卻在前年秋末，罹患大腸癌，來不及回家過年，在除夕夜僅剩一只骨灰罈回到自己的家鄉。人生之哀，莫此為甚，面對未來的歲月，這麼大的擔子，將由我獨自來承擔，人生之苦，莫此為甚。母兼父職，每個月微薄的薪資，為了三餐，我哪還有什麼餘力給孩子父愛呢？老大、老二或許知道父親已經不在了，兩個讀幼稚園的稚兒，只知道自己爸爸去大陸工作，暫時還不會回來，那等到他們懂事呢？到時我能給他們怎樣的回應呢？對於未來，我想都不敢想。 如果說住在金門多數的住民，可以不用為了孩子的教育費或其他消費而煩惱，那是因為那多數人的家裡，一定都有人在軍、公、教及金酒公司上班，豐厚的收入當然生活無憂，可我們家無恆產，一個女人家，僅能依靠在便利商店的微薄薪資，何以養活一家五口？雖說高中以下不用學雜費，但一日三餐及其他的生活費呢？原以為老公年輕、有責任又勤快的個性，可以養活我們，才會有了第一個女兒之後，繼續生了三個兒子，如今卻成了我甜蜜的負擔。雖說公公不時會支助我，但看到滿頭白髮且在臉上留下歲月蒼桑的刻痕，他老人家還能在駕駛座上服務多久呢？我怎能忍心無止盡地侵噬老人家的老本？可每月僅有二萬四千元要維持一個家，常常捉襟見肘，難以為繼。尤其是兩個幼稚園的兒子，寒暑假的寄養費，最是讓我心酸與苦惱。近兩年多來的日子，卻不見老公來到我夢中，讓我連傾訴的對象都沒有，身心靈的煎熬，無人可傾訴，無人可分憂，無人可安慰，內心之苦，實非筆墨能形容於萬一啊！ 每個夜晚，六百多個夜晚，初期夜夜淚流到天明，無人陪伴，無人對話，孓然一身。孩子睡著之後，我就開始過著孤獨無依，茫茫然不知所以的時光，面對斑駁老舊的牆面，窗外零落的犬聲，此起彼落，我獨坐窗前，祈求上蒼可以將時間都停留在這個漫長的夜，我怕夜深之後，天一亮我就有做不完的事，準備孩子的衣裝、早餐，送去學校之後，趕去金城上班，下班之後，又得忙孩子的晚餐、洗碗筷、洗衣服、幫孩子洗澡、幫老大、老二看聯絡簿，日復一日，我哪有時間陪孩子在心靈上的成長呢？可如果哪天我病倒、累倒了，孩子誰來幫我照顧？請公婆照顧嗎？生活費呢？那如果是孩子病呢？誰去照顧他們？醫療費呢？一切的一切我都不敢往下去想，在最幸福的城市裡，還有誰在32歲的青春尾巴，每天需要過著如此苦澀的日子呢？過著沒有明天的生活呢？不是說我們百姓是政府的主人嗎？當我們需要政府的時候，不是在選舉前帶個禮物做個秀就走人了，這樣對我們是沒有幫助的。我們也不需要社會上的支助，我們不需要別人的憐憫，我會自力更生，目前我最需要的是一份工作，一份長久固定的工作，最起碼可以將孩子培養成人，而我每月需要三萬元薪資，才能供養這個家庭，但我會辛勤的工作，為了我的孩子，我將如牛、馬般毫無怨言地辛勤的工作。 說完她的故事，我可以感受到她內心的苦，一個才32歲的女人，就必須背負如此沉重的壓力，其辛酸與無奈，不足外人道也。在內心深處卻也體現金門媳婦的堅軔與剛毅，否則何以不需外人在實質上的支助？此時欲語淚先流，想起台灣人都羨慕我們金門人是目前國內最幸福的城市，每個都市或縣城都有欠債的，唯獨金門與馬祖這兩個邊陲的小島是零負債的。我萬萬想不到在這個最幸福的城市，竟然還有如此不幸的家庭。而這樣的家庭，如果沒有企業如金酒或其他私人企業伸出援手，標榜「海濱鄒魯」的我們，何以對得起先聖先賢「朱熹」的教化呢？如果沒了同理心，沒了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胸懷，這個社會的教育是失敗的，而社會賢達及有識之士面對急需援助的家庭，應不致於袖手冷觀吧。而重於作秀的政治人物，誰又能真正關心她們呢？在這個社會上，每一個人只會錦上添花，誰來雪中送炭？ 書寫這篇文章，是希望企業界能伸出援手，不是請你們捐款支助她們，是想請你們給予一份固定的工作。或者是如果金酒或公務部門有缺額，可不可以優先將這個機會給四個孩子的的娘親呢？在這個重視物慾與面子的年代，正考驗著我們金門人的將心比心的心胸及同理心。可又想起在一擲千金，盡驕奢淫逸，聲色犬馬，汲汲然追求功利的社會，誰又會想到一個32歲的女人，必須窮一生之力獨力撫養四個幼稚的孩子呢？ 每次看到政治人物鋪在網路上作秀的照片，誰又能給予這個家庭的關懷與實質上的幫助呢？但是我相信人性深處總會有一線光輝，這一線永不熄滅的光輝，終將照亮人性的自覺，這個自覺是可以給人世間帶來優美和真理的，是異常珍貴的本能的。

三年一科的燒王船活動，連續三天九十六村的遶境又在今年登場，村裡各戶人家不但大力邀請親友們回來看「熱鬧」，也辦桌宴客。幾科下來，都是老爸負責村裡的辦桌事宜。 中午一到，工作人員把菜餚送到各家去，也交代著廚餘可裝成一袋，碗盤不用洗，集中擺在桌椅旁；還發給耐熱袋，希望大家多打包不要浪費。 四點多廟會快結束時，隔壁的嬸婆匆忙跑來說著：「夭壽喔，我那姪子一家人，一桌沒吃完的食物晾著晒太陽到現在，十幾個人不見了，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啊?」 我跟哥哥一起到嬸婆家隔壁的庭院廊下，看到杯盤狼藉，蒼蠅飛舞，四處是貓狗覓食雜踏的腳印，加上大熱的天氣，有些食物已開始臭酸，我們邊整理邊清洗許久，用著推車把碗盤和廚餘載到指定地方集中放好。 嬸婆擔心得四處向其他親友打聽，直到晚上八點多才問出緣由。原來午餐時間，他們一下用餐，一下跑到廣場看陣頭表演，後來有幾個年輕人覺得無聊，找姪子一起到市區撞球；他交代老婆處理桌上食物，老婆在陣頭中遇到多年不見的朋友，便帶著孩子跟著朋友遶到其他村莊。 於是老婆又打電話請小姑幫忙，小姑盯著一團團陣頭表演，忘記了時間，又怕晚了會塞車，也想說工作人員應該會幫忙收拾打理，於是一聲不響的趕忙載著孩子回市區，留下那些豐盛卻被冷落的食物。 而工作人員去收碗盤時，發現有幾道食物都還沒動過，也找不到人可以詢問，想說主人家應該還會再回來用餐，所以不敢處理。 每三年一科的廟會，他們都知道該負責的事，如果在中途離席之後，可以再多一點的聯絡追蹤與處理，必不至浪費食物，也不會讓長輩擔心焦急一整個下午。

父親最不愛受拘束，所以也從不拘束我，感謝他給我完全的自由。 父親雖然不像環境好的同學的家長，對她們細膩地呵護備至，栽培她們到大學畢業，給她們買睡衣和過生日，但是，至少他盡量不給我添麻煩，不反對喜歡讀書寫作的我，在工作自食其力之餘，繼續升學，有系統地鍛鍊學術根基。他沒有像有些頹廢的父親，整天吃喝玩樂不務正業而只會跟子女要錢，而是盡量工作，雖然這工作投資報酬率太低。 除了姊妹們自發性的買地、蓋新房子、請外勞和家中等等重大開銷之外，他沒有向我們要更多錢，正確地說，他從沒有開口跟我要過錢。都是姊妹們協議主動給他的，因為母親沒有買過菜，一直都是父親當家。 我考取碩士之後，公司補助我下班後去讀書，父親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你以後不可以看不起姊姊們」，因為她們連大學都沒有讀。此後，我接著自力修讀博士，不知道是因為我讀比族人多的書，還是我回去的時間很短，父母對我非常客氣。在清明家族聚會時，或許是叔叔們的主意，我會被父親邀請去與父執輩同桌，陪牧師用餐。 父親沒有讓我失望過，那是因為十七歲之後，我專注工作與學業，未曾也不敢對他抱持任何期待。姊妹大夥們出資的新房子蓋好之後，我想可以接待一些朋友去旅遊，詢問於他時，父親建議我人多的話最好去租附近教會的床位，他擔心自己年老招待不周。那時，我驚覺父親已經不是我認識的父親了，他真的老了、病了，連只要同意讓我的客人來住的微小事，他也無法為我做了。  父親罹癌之前，請的外勞逃跑去打工，在沒有外勞時，父親勉為其難地充當半失智母親的「台勞」。母親時常忘記去洗澡，洗澡的速度特別慢，為了等她洗澡，怕他去睡覺她發生意外，父親常常為此疲累不堪。當父親住院時，母親被帶去看他，而他在叮嚀母親要早點洗澡時，就流淚了。雖然，看他們吵吵鬧鬧一輩子，而今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如果我的生活是《無言歌》，父母的是蘇聯的《勞動戰鬥進行曲》。現在，有外勞幫忙照顧，一切就好多了。 反觀有些同儕依賴父親，沒有機會訓練獨力的能力，甚至因為父親主導他的一生，而鬱鬱寡歡，映照出我的幸運。

午間，循著蔡家進士古老的味覺，享用瓊林宗祠堂裡的「瓊林宴」，這是金門瓊林傳統最頂尖的美食！ 「瓊林宴」一詞，最早源自北宋宋徽宗在宴請新科及第的進士時所設的宴席，稱為瓊林宴，即在瓊林苑款待新科進士的宴會。 到了明熹宗時，「平林」進士蔡獻臣在朝為官，因為學問純正，明熹宗垂詢其籍貫，蔡獻臣答以：「浯洲平林。」熹宗皇帝認為「平林」文風鼎盛，人才輩出，里名卻過於平庸，嘆其為靈秀寶地，因此賜里名為「瓊林」，故明熹宗天啟五年（西元1625年），在樂圃六世宗祠掛有牌匾云：「御賜里名瓊林。」此後，瓊林蔡氏家廟在祭祖後，頭家（爐主）宴請族人的「圍爐吃頭」，也稱為瓊林宴。 瓊林傳統的瓊林宴，上桌有如下幾道菜：蒸魚剝塊、土雞剁塊、蒜仔炒肉、芋頭蒸香、蚵拌麵線、肉圓馬只湯或紫菜海蚵湯。這幾道菜的做法都有其象徵、代表的意義： 一、蒸魚剝塊：宜選用八斤以上的新鮮大魚，鹽漬，以大片菜葉鋪底、包裹，蒸熟冷卻，然後剝塊上桌，象徵魚躍龍門之意。  二、土雞剁塊：宜選用三、四斤以上的大土雞，鹽漬，蒸熟冷卻，全部剁塊，排列整齊；有頭有尾，象徵白手起家之意（閩南語雞與家諧音）。 三、蒜仔炒肉：以蔥蒜炒熟三層肉；蒜尾如鬚，象徵清清白白、白頭偕老之意。 四、芋頭蒸香：宜選用兩、三斤的大芋頭，對切四等份鹽漬，蒸熟上桌；芋頭繁殖力超強，象徵子孫繁衍、多子多孫之意。 五、蚵拌麵線：新鮮海蚵炒蒸過四小時的麵線，加入少量的豬肉罐頭即成；麵線細長，象徵長長久久、長命百歲之意。 六、肉圓馬只湯：配料包括：瘦肉、鴿蛋、馬只（苧薺）、磨菇、竹筍、紅蘿蔔；肉圓乃以瘦肉剁碎製成，配料齊全，象徵圓圓滿滿之意。 民國八十年代，蔡家曾在瓊林老街開設「瓊林宴」餐廳，就是以瓊林宴的美食招攬客人，數年門庭若市，有口皆碑；民國九十年代，蔡家也開設瓊林古厝民宿，並曾以瓊林宴提供膳食，旅客享用美味，讚不絕口！ 此一美餚乃金門瓊林蔡家舌尖私房菜，數百年來，族人不曾遺忘，菜餚隱含如此深遠而不平凡的意義，看似簡單的幾道菜，卻道不盡先祖立業耕讀的辛酸史！

 遠洋船隻在茫茫大海依循著一個個的指引燈方以到達目的地，人們在昏暗的街道上靠著路燈的照亮得以找到回家的路，然而我們的人生道路上亦需透過明燈的指引。在要時刻能有他人指點迷津，猶如濃霧漸散過後，一切清晰可見。 影響我一生最重要的人是我求學過程中的一位同窗好友，因亦師亦友的關係，使我常以「夏老師」來稱呼她。比起同齡的朋友，她飽讀詩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常以冷靜風趣的機智本領，活耀在人群之中，讓人印象深刻。因為有著相同興趣，使我們無所不談。這位夏老師常常與我分享她的生命領悟，從她看待世界的方式，對生活抱著好奇而層出不窮的驚奇連連，對我來說，那是另一種生活態度，另一個生活境界。她就像一面鏡子，使我能夠自然地反射出我能看到的與我看不到的，也使我從中獲得更多的啟發。 過去的我，是一個不擅於表達自我想法的人，但因為有夏老師的指引與鼓勵，使我現在能夠侃侃而談，變得更有自信。每每她的鼓勵，都會變成我心中最大的激勵，她讓我不僅認識更寬廣的世界，更教導我明辨做事與說話恰到好處的重要。除此之外，也讓我懂得及時行樂、傳遞快樂，夏老師常以「贈人玫瑰，手留餘香」的意涵告訴我，分享快樂是加倍的快樂，將快樂分享他人，也就得到別人分享快樂的機會，何樂而不為呢？這就是我所欽佩、一直是我學習對象的夏老師。 正所謂：「識得北斗，天下好走」。如今，我所認識的夏老師也已為人師表，成為無數學生心目中的偶像老師，能夠適時地給予學生最有力的提點與協助。我也期許自己能像夏老師一樣，成為一名正式合格的教師，有能力為他人開啟生命中的一盞明燈。

特別的是，整棟歐式小教堂外部的石牆，竟爬滿了藤蔓。還不見一點綠葉的藤蔓，四處橫生的枝椏密密地盤據著整個石牆表層，隱約透露出一股典雅古樸的韻味，加上四周的田野風光與遠處依然白雪覆蓋的山頭，古樸韻味與大自然風光交相映襯，在遼闊的蒼茫大地中，一股濃濃的歐洲鄉村田園的異國情調，很自然地洋溢在遠近高低起伏的高山草原內。因此，即使眼前一大片的花田還沒有薰衣草的紫色妝扮，也沒有波斯菊繽粉色彩的點綴，更沒有鬱金香、玫瑰、水仙、芝櫻、鈴蘭等其他花卉的豔麗渲染；然而，整個牧歌之里的高原公園上，還是予人一種別具獨特風格的清新與美麗。 湛藍天空，幾片白雲悠悠飄過。我站在高原上，遙望眼前這一大片美麗自然的大草原。遠處，藍天下皚皚白雪覆蓋的美麗山頭，就是標高2702公尺的白山連峰。高原空氣，總給人特別清新的感覺。微風徐徐，迎面而來的正是這股舒爽宜人的氣息。雖然，偶而會夾雜著一絲淡淡的牛羊味。之後，隨著草原高低起伏的地勢，我們一路朝向更遠處的景點前進。漫步在還見不到花海的花田中，心情真是愉快。因為，一處處美麗典雅的歐式小屋，與草原上高低起伏、遠遠近近的花田，構成一幅美不勝收的北國風情畫，再度讓我彷彿走入充滿美麗風情的歐洲田園。在遊客大多集中在一棟棟歐式建築內休閒採購的時候，清新、寧靜的廣袤大草原，彷彿成了陶淵明筆下那個雞犬之聲相聞，有良田、美池，有如茵綠草、有美好花木而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讓人心境頓覺一片寧靜、澄明。一股紅塵雜念盡可置之身外、一股凡塵種種與我何干的無爭念頭，瞬間盤據整個心頭。眼前，一片與世無爭的美麗大草原，真讓人有種遺世而獨立的感覺！彷彿，關漢卿的一曲〈四塊玉〉：〈南畝耕，東山臥，世態人情經歷多。閒將往事思量過。賢的是他，愚的是我，爭什麼？」就在我耳畔輕輕迴盪著。的確，人生於天地間，在廣袤大地裡不過如滄海之一粟，是何其渺小！百年後，誰能免於回歸大自然懷抱的那一天？聰明也好，愚鈍也罷；最後，不都一樣要尾隨不饒人的人間歲月，物化為大自然的灰土塵埃嗎？ 站在標高1000公尺的（Hirugano）高原上的牧歌之里，除了遼闊的視野，讓人心境一片清明外；心胸，也隨之開闊豁達了起來。遠處山巒，高山殘雪依舊。湛藍天空，幾片白雲悠然而過。藍天、白雲，遠山、殘雪，與高原牧場共同交織成一幅美麗動人的大自然畫卷，讓我又不自覺地渾然忘卻還身處遙遠的日本北陸。 遠山含笑，原野上一片寧靜。沒有嘈雜鼎沸、嘻笑吵鬧的的人聲，也沒有一般觀光景點的擁擠人潮。這樣的牧歌之里高原公園，寧靜、悠閒，清新、美麗、自然，我喜歡。因此，悠然自適地徜徉在遼闊的大草原，還真有流連忘返的不捨之感。以前讀大陸地理時，每回讀到西北一帶的塞外大草原，那種風吹草低見牛羊的美麗畫面，心中總有一股嚮往之情油然而起。遺憾的是，至今我仍未走進大陸西北的大草原、親身體驗那種在大草原上躍馬馳騁的快意。如今，在遙遠的日本牧里之里高原公園內，到處可見一大片的牧場草原，卻沒能見到如塞外風吹草低見牛羊的畫面，也沒能在遼闊的大草原上騎馬馳騁。不過，漫步在這一片如圖畫般美麗的高原大草原，雖少了豪邁與奔放的氣息，卻多了一份悠閒、寧靜的舒暢之感。特別是，遠處又清晰可見巍峨的白山連峰殘雪美景。我想，淵明筆下：「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的閒適逸致，大概就是這樣的心情寫照吧？！ 漆著深紅色與深綠色的兩種小火車，不時在高原公園內遼闊的大草原上穿梭著。許多搭乘小火車的遊客，快樂的笑容洋溢在臉上。感覺得出來，他們和我們一樣深深被這一大片牧場大草原的美麗風光所吸引。不同的是，我們選擇徒步漫遊。沿著遊園方向，走過園區內的許多景點。動物交流區、兒童遊樂區，以及音樂鐘館、木偶博物館等，甚至田埂上只見一小撮、一小撮綠葉的花田，都讓人有流連忘返與難以形容的喜愛。分散在草原上的，還有提供遊客簡單用餐、或BBQ的餐廳。當然，這是需要遊客們另外付費的。由於時間關係，我們只在外面欣賞一棟棟歐式小建築各具藝術風格的獨特造型與美麗裝飾，並沒有在這些自費的餐館多做停留。陽光，依然明媚地一路陪伴著我們。令人雀躍的是，在牧歌之里高原公園內，我們居然還有緣見到美麗的櫻花。朵朵嬌氣十足的粉紅，在枝頭上迎風搖曳，相當引人注目。雖然只有少數的幾株，卻是這一趟牧歌之里行程中，我們唯一見到的美麗花卉。因此，櫻花美麗的繽紛色彩，不僅吸引許多遊客們的駐足、拍照；在湛藍天空與豔陽映襯下，色彩繽紛的美麗櫻花也把只見點點新綠的大草原，點染出一片盎然新意與活潑氣氛。 藍天、豔陽，清新空氣；遠山殘雪、高原牧場，還有吐露芬芳的美麗櫻花。一趟牧歌之里的行程，充分享受了一次來自大自然美景的心靈SPA！真讓人有不虛此行的充實感。 離開牧歌之里，其實已過了中午用餐時間。許多人在臨別之際，還是不忘把握集合前的一點短暫時間，特別去品嚐牧歌之里最具特色的冰品──鮮乳和鮮乳冰淇淋。冰淇淋，是牧歌之里高原公園內，很受遊客們喜愛的冰品。除了鮮乳冰淇淋外，混合著薰衣草、牛奶口味的的冰淇淋，也是許多人的最愛。另外，又香又濃的布丁，也是牧歌之里有名的甜點之一，自然也成了小朋友們非選不可的甜品。當然，也有些人是特地在木偶博物館內，挑選幾樣伴手禮。其中，到處可見的大大小小造型可愛的「羊咩咩玩偶」，成了遊客眼中的熱門標的。雖然，以花田、牧場、工藝為主題的牧歌之里，我們無緣看到一片美麗花海的自然花卉，在眼前吐露芬芳的繽紛盛況；不過，我們絲毫也沒有失望的感覺。因為，大草原上清新的空氣、遼闊的視野，早已讓我們不由自主地陶然沈醉其中。更何況，還有遠處白山連峰的高山殘雪美景，在豔陽下與湛藍天空相互輝映著美麗的大自然風光，都在我們心中留下難以忘懷的深刻印象！（下）

東瑞先生當編輯以前擔任過基層的工作，接觸過很多不同類型的人，閱歷深廣。他人淡如菊，待人親切，無論人生活或是寫作經歷都是相當豐富的，東瑞先生深沉好靜，見其人不如讀其書·……。（黃海維序《東瑞小小說》2003年4月） 東瑞的文章不豔麗，但那落花無言、人淡如菊的「無」和「淡」，就讓我感到了寫作者的深刻之處。（徐織《與東瑞聊書》2015年5月） 寫作四十幾年，評價我作品和人品的文章無數，早期的不少是小學生、中學生、老師和文友的評論和讀後感，結集成一本《東瑞作品導讀》，後期的有關文章數量也夠龐大，甚至香港文學館館長也都為我寫過文章。我都珍藏著，希望有機會時也能整理成一本書，不辜負讀者的一份美意。我也寫青少年文學，有年，新加坡的尤今將一袋寫在彩紙上、裝幀設計得極精緻的數十份她的新加坡學生讀我書的報告，當禮物送我，令我驚喜萬分。是的，有時來自一位初中生的特別評價給我的驚喜甚至不亞於一位大教授。我是那麼欣喜！ 其中，形容我「人淡如菊」，最叫我欣喜和感動。至少出現過兩次。第一次出現在黃海維為我《東瑞小小說》寫的序，在那篇序裏，他稱我為「先生」，目的是為了保持客觀，以免一些讀者先入為主，以為因為父子關係而兒子給老子打了感情分。我首次讀到兒子對我這個父親的印象。當時兒子24歲，還在北京大學讀碩士。沒想到12年後，又從文友徐織的文字裏讀到類似的評語。真是無比的興奮。 在許多評語裏，最不能接受的是稱我「大作家」，像我這樣的小作者就稱大，那簡直是羞煞和折殺我，真正大的該怎麼辦？豈不是要加上大大大大大大作家或超超超超超大作家？最受用最開心最樂意的就是這四個字的讚美了。我喜歡低調，不張揚，看淡、看破、懷舊、感恩、知足、隨和，不易動情更不易忘情……送我這一句，是較準確描繪我，也是一種鼓勵。多少年後，我一直牢記著它，今天才訴諸文字，說說我的感想。 「人淡如菊」語出司空圖的《二十四詩品》的《典雅》篇：「玉壺買春，賞雨茅屋，坐中佳士，左右修竹，白雲初晴，幽鳥相逐，眠琴綠蔭，上有飛瀑。落花無言，人淡如菊，書之歲華，其曰可讀。」《二十四詩品》是評論詩歌美學風格的名篇，某些詞句用來形容人品也顯見其巧妙。眾所周知，菊花是中國花卉中的四大君子（梅蘭竹菊）之一。早期的菊，多是黃、白單色，複色的很少，近代，中外交流頻繁，經專家們的嫁接，菊花色調漸趨斑駁繁複，不那麼素淡了。一千六百年前的東晉詩人陶淵明吟詠「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那時節的菊花不用說肯定是又雪白又素淡又清雅的。哪像現在，菊的形態已經大變，趨向燦爛華麗，因此菊花還是舊日那些「古早味」的較好。 人淡如菊，就是不霸氣，不囂張，既沒有那些報春花的先知先覺，也沒有那些富貴花的忘形和得意，靜靜地開放了，落瓣時又是那樣的靜靜無聲凋落。 人淡如菊，就是完全不傲氣，甘於平凡、沉靜，就是一種對自己的信心、理想與性格的執著，為人淡泊、淡然、淡定，堅貞如意，收斂、謙和、樸實、脫俗、恬淡而不聒噪。 人淡如菊，就是不齒于名利，不擔心榮辱，不迷失於誘惑。 人淡如菊，就是不易動情，一旦動情又不易忘情。 在平日裏，因為閱歷豐富，溫柔細膩的心，在紛亂的世事人事的磨礪下已經不會隨風動搖，亦會激動，但激動于一時，不會太久，據說來源於個性的渾圓，所謂的渾圓就是沒有尖銳的尖角，但絕非和稀泥，心中自有一把尺規，一條準繩，喜歡給人留有空間，留有一份餘地；就是洗淨鉛華，富有自知之明；中肯恰當的意見，默默記下並努力改正；壞話、造謠誹謗傳來，通常這耳進那耳出，不在心中留痕，沒啥影響。內心喊的勵志語是，不要理睬，做自己的事要緊！ 人淡如菊，對朋友，始終如一，幫了人不聲張，不求回報，最好趕快忘記；交朋友，不願意等價交換，最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平時來往不密，但始終在內心深處牢記；對於親人，有意見往往從好的方面去理解，不願意太依賴太麻煩太計較，盡自己本分，該做的趕快做，文章，該寫的儘快寫，不必考慮出路和發表。在公共場合，拍照時讓人站前站中，自己最好站後站角；旅途裏，為另一半拍得多，為自己拍的少；開會時，讓人先說、說完、說長，自己後說、短說，最好不必說。各種花中，最不喜「勿忘我」這花名。 人淡如菊，其實是高境界，我沒有完全達到，我還要努力，真正如兒子和文友評價和形容的。願與你共勉之。

對於自由，我已然少去熱忱，甚至睡眠，也感到倒胃。 懷念那個夏季，我們共同擁有的海浪，甚至四人騎著自行車時的暖陽和風，而這一切，都那麼真切。沒有爭吵的喇叭，沒有喧囂的吼叫，更無奢華的熱鬧，此處只有我們共享的寧靜和平凡生活的微翹嘴角。燦爛的煙花，隨興的打鬧，任性地揮舞著肢體，我們在名為共和國的建築裡，築起我們一層層的夢想，而那夢想，有你有我。 兩年過去，大樓四起，天光燈明，再無滿臂的星雲，也無清新的空氣，你我之間的距離，也因車輛揚起煙灰而迷霧不清，我好慌張失措，而你，在哪？輛輛砂石車飛奔而逝，穿堂的愉悅不再，熟悉的身影已然疏離，消失在逐頁的行字裡，獨享的生活，獨享的電影，獨享的食物，獨享的夜晚，怎麼沒有你。 剛過完暑假前幾周變回來的你，攬著大包小包的行囊說笑於人群裡，我卻無法靠近，怎麼靠近，我還有好多話想要同你分享。打工的時刻好嗎？課程中老師又如何？和你相處的朋友是否還合你意？我不過問，僅僅看著你。 四年過去，轉身望著如劍倒插大地的建築，我沒有任何眷戀，提起背包，退了房，晃過理工的迴廊，餵了最後一次我們可愛的街貓，我踏步如軍履，沒有任何留戀。 一小時後，終於，回到台北，但過往的記憶卻席捲而來。旅途中的窗外，漫山漫水青天白雲烈日，如此美麗的天氣卻晴朗不來，為何？熟悉的故鄉午後，親切的車快心則慢的速度，血脈相連的景象，卻看不進眼底入不了心底，奇怪地身體。望著久違的公寓電梯，看著電梯一層層地攀爬，眼淚卻逐一滑落，瀟灑不回的身影，怎麼突然佔據我的全身，無法暫停，如這電梯，五樓六樓七樓，無法暫停。 為什麼我是男的？對不起。

「鈴鈴鈴……。」早上五點多鐘，聽到家裡的電話鈴聲，趕忙從床鋪跳起，三步併作二步直奔客廳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微弱聲音說著：「媽媽現在在急診室。」其實，我很怕非正常時間接到的電話，因為十之八九絕非好事。 媽媽是一個很愛乾淨的女人，啥事情都整理的有條不紊，從小到大我眼中的媽媽，永遠像陀螺般轉個不停。 這次母親原本就有點小感冒，父親請她多休息，但個性使然閒不下來的她，連著幾日到頂樓曬被子，一連串的清洗及打掃，加上天氣太熱，可能又上了年紀，體力不支，演變成上吐下瀉的重感冒，病倒了。 看著瘦小的媽媽躺在急診室的病床上，打著點滴，害怕燈光太亮，我順手將窗簾圍上，看著她均勻的呼吸聲，小小的打呼聲，我知道她現在睡得很沉，在旁邊的我找了個圓椅，隨侍母側，靜靜在一旁守候著。 護士小姐拿了三樣東西，分別是胖小瓶，尿試管及一包裡面裝有五根消毒用的棉花棒。 說著：「小姐，怎麼稱呼呢？」 「我是她的女兒。」抬起頭來望著護士小姐。 「等一下妳母親要尿尿時，先用這些棉花棒將會陰部位依序消毒，再取中段小便，將胖小瓶集滿尿液，裝進尿試管裡，交到櫃台中心。」年輕的護士小姐很仔細的交待著。 媽媽是一位很獨立的女性，很能夠忍耐，非不得已是不會主動去麻煩別人與連累子女。 回想當年，因為身材很嬌小，骨盆太窄，生我的時候，歷經四天三夜，還等不到我的出現，只好用剖腹產。四十幾年前的剖腹產是縱切面，不像現在是橫切面。 幫媽媽用棉花棒擦拭陰道口時，才第一次撞見媽媽生下了我們，留下在她自己身上這條長約15公分的印記，這傷疤在我出現的那一刻，默默的陪伴著她渡過了四十多個年頭，在母親小腹微突的現在，這印記看起來像海溝一樣凹陷，硬生生的阻擋著原本應相連的陸地。 今天是端午節，原本應是熱熱鬧鬧，全家團圓，看電視轉播龍舟賽，吃粽子的好日子，我們母女倆卻在醫院渡過。看著靜靜躺在病床上的母親，滿頭的華髮，蒼白的面容，為人子女的我，凝視著母親熟睡的面容，看著看著，淚水竟然不爭氣的不聽使喚，從臉頰輕輕滑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