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 巷口只有拉長的影子 像昨天一樣 在破衫青衣的口袋中 赤貧著一張臉 　腳底鑲著厚厚的繭 耕犁圈繞的一生 削薄的乳名薄薄的沾有鬱鬱泥香 那些遠方靜默的麥子 是否足夠一季的放生 島嶼膚髮近親 海濱鄒魯遍地有日曬史冊 守禦和屯戍的邊境經緯 我們守護避禍動線行徑 開疆闢土盡是天地大美的藍圖 　仰角幽冷擎立的燕尾 舉向煙硝混亂的天空 所有斷垣殘壁用來見證流離遷徙 更遠更遠的無數村落漫延著烽火脈搏 　金屬貫穿的哀嚎和痙攣 戰事糾結的僵冷荒年 血以及夭亡骨肉記憶 歷史仇恨悄悄煉造成典雅菜刀 蜿蜒坑道成為觀光客聯想的地底蛟龍 走過親情肥沃島土 古厝脈絡簇擁而璀璨 閩南風華仿若醒著的一方淨土 如煙往事的固守金湯繚繞翻閱 彷彿酒聲滑下釀著的湧動鄉愁

偶爾在影片中看到許多歷史遺跡，雖然旁白說明當地曾經如何繁華與熱鬧，可是呈現在觀眾面前的畫面，卻只是一堆荒煙蔓草的土丘，或是斷垣殘壁而極其破敗的景象，也有的甚至看不出任何端倪，僅僅成為滄海桑田變遷過後的想像而已。  　「後人只有透過歷史文獻、傳說典故與稗官野史等資料，然後發揮想像力而加以憑弔罷了！」主持人似乎很感傷的補充說明。  　當然類似的歷史遺跡，有些地方還是保存完好，像似浯島到處都是具有時光意義的景點，所以遊客仍然能夠一窺當時的面貌，甚至依稀可以嗅到金碧輝煌的氣息，以及許多留傳在深宮宅院裡的故事。  　不過上述影片當中那些已經傾圮與破敗之景象，在漫長歲月毫不停留而輾過之餘，通常都會讓人覺得不勝唏噓之嘆，進而感受到宛如廢墟一般心情，實在不是一種令人覺得喜悅的氣氛。  　即使在保存完好的宮殿遺跡當中，好比印度最為著名的泰姬瑪哈陵，遊客大都知道原來的主人，早已經成為歷史名詞與圖騰而已，這種無可抵擋的事實與結果，正如人們所提到的人生哲理說：這世間只是讓我們暫時借住，大家何必太過於計較呢？ 　基於這樣的思維，如果人們想像古代帝王的魂魄，有一天得到上天的應允而回到人間故地重遊之際，其所看到曾經是王國權力的象徵，如今早已經淪為灰飛煙滅的荒地，甚至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之遺跡，那麼不知道他的心情會作何感想？  　尤其當他嘗試回想起坐擁無比權勢的威風，卻隨著時光巨輪之流逝與生命之終了，因而心不甘情不願的劃下休止符之際，恐怕也只有不忍卒睹、掩面而泣的結果，甚至終於體會了相見不如不見的窘境。  　雖然人們揣摩帝王將相的心情，事實上並不是很實際的議題；可是一般普羅大眾面對敗壞廢墟的情境，也許更會有五味雜陳而不一樣的心情，好比有一位朋友就有類似的體會。  　那位朋友任職多年的機關，由於組織精簡之故而合署辦公，許多人除了接受辦理優惠而退休之外，其餘留下來的同仁便集中在一起上班，所以原來分布於各地的辦公室，乃突然之間變成冷冷清清的房舍。  　「當同仁們偶爾經過那些空下來的辦公室之際，不禁想起當時曾經極其熱絡的往事；尤其當年充斥著人聲雜沓的氣息，比起現在門前車馬稀的狀況，更讓大家備感落寞而難以釋懷。」他有感而發的表示此種心情。  　談到他所感受到的情緒時，記得另外有一位同仁，特別為此而寫下一首詩，詩句的內容為：  　走過繁華喧囂的夜晚/即使留下旖旎的溫柔/卻在逐漸甦醒之後/發現已成為枯萎的浮萍/宛如帝王般漂泊的靈魂/雖然徘徊在歷史的遺跡裡/更嘗試回憶金碧輝煌的宮殿/終究只找到傾圮的廢墟/當哀怨泣訴無悔的尊榮時/不經意邂逅頹廢的旅人/彷彿看見失心而蒼白的臉龐/只留下失望與憔悴的記憶/於是佇立於夢境裡的呢喃/無不訴說著浪漫而飄緲的傳奇/徹夜等待眷戀的人悄然入夢/哪知驀然發現孤寂而空靈的心  　這首以「心靈的廢墟」為題的小詩，似乎代表了很多人的心聲，乍看之下彷彿是一首傷情詩；可是仔細推敲其原來用意之際，似乎可以理解作者充滿失落與徬徨的心境。  　「這是一位中年失業同仁所寫的詩篇，雖然詩句當中看不到怨懟的情緒，但是在不經意詮釋廢墟心境之餘，確實對於未來抱持著茫然的態度，甚至像似衝不破那個極其堅固的繭一般，亟需要尋求生命的出口而藉以紓解壓力。」朋友嘗試理解原作者的心境而加以解釋。 　其實隨著大環境的變化，以及資訊革命普及化之影響，人力資源過剩而失業的現象，顯然是未來大家所必須面對的議題，所以詩句當中凸顯了「心靈廢墟」的情況，也許將會因此而日益嚴重。  　如此一來，當人們在感嘆帝王、宮殿與廢墟的情愫之餘，或許在這些日常生活上最為切身之痛的事實，應該也會如影隨形一般的發生在生命當中；假使人們有感於歷史廢墟之憾，那麼在心靈廢墟的陰影籠罩之下，豈不成為褪色的廢墟而無可奈何？  　當然人們或許不必此悲觀而自怨自艾，因為困頓與障礙總會有轉機的時候，這是生命所必然面對的過程之一，人們最為需要抱持的心態，想必就是用更積極而正面的態度來因應。  　因此當我們討論到此種心靈狀態之際，想到那些沉溺於廢墟情境的人，假如能夠轉換另外一種心境，用充滿愉悅與陽光的心情，來迎接每一個新鮮的一天，也許就可以甩掉無謂的煩憂，讓自己擁有一個既實際又美好的生命旅程呢！

　人老懷鄉，因而有了「十個老人九個愛講當原初」這句老話。我雖然「入城」已有30多年，但小時候鄉下那種既艱苦，又有樂趣的田園生活，至今還是記憶猶新。 老家就在三秀山前。三秀山以其「三峰秀出，狀如筆架」而名。清乾隆六年（1741年）舉人劉紅茱（東橋人）《三秀山賦》開篇便以「屹三峰以立地，壁兩峽而函天」麗句描繪三秀的形勝。三秀山與安溪接壤，是古同安的最「內地」，因而也成了金門鄉親徙居避難的聚落。如後塘、後壩、大尖的顏姓，來自金門顏厝（賢聚）；後蕭彭氏，來自金門沙尾；壟尾辛氏，與金門西門外辛氏同祖；後溪陳氏，則是金門陽翟「浯陽」的派裔。大概是風水寶地，不少金門籍的的鄉賢名宦卒後也在三秀山前長眠。如三郡知府陳健及其次子陳甫烈（陽翟人），明嘉靖十三年（1534年）同安縣惟一的文舉人林可棟（烈嶼東林人），樂至知縣蔡用明（蔡復一父親），天啟二年（1622年）進士陳昌文（古區人），贈中憲大夫陳櫛（陳基虞祖父）等，甚至康熙年間巡視西沙群島的水師將領吳陞（本姓黃）的「欽賜祭葬」墓也在三秀山麓的莊上。 三秀山前的鄉村近山遠海，鄉民世代務農，過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農耕生活。小時候讀過一些古詩詞，迄今還胡亂記得一些佳句。如，「暖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晉‧陶淵明）、「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轉黃鵬」（唐‧王維）、「黃梅時節家家雨，青草池塘處處蛙」（宋‧趙師秀）、「燕子巢邊泥帶水，鵓鳩聲裏雨如煙」（明‧沈明臣）、「吠犬鳴雞村遠近，乳鵝新鴨岸東西」（清‧查慎行）等。這些數百年甚至上千年詩人筆下的田園風光，我在這個小地方也有親自感受。有些勞動生活的場景，在我們生活的年代也隨處可見。如，「良人猶恐催耕早，自扯蓬窗看曉星」、「童孫未解供耕織，也傍桑陰學種瓜」、「田夫拋秧田婦接，小兒拔秧大兒插」……至今回想起來，仍是歷歷在目，而且饒有趣味· 鄉村環境美，空氣好，可謂是「四時佳景在鄉村」，這也是今天發展「鄉村遊」的重要資源。老家七十年代叫果園公社，這裏成片的龍眼果樹密密麻麻，蔽天隱日。每到暮春初夏，那滿樹盛開的龍眼花花氣襲人，似乎用手一抓，都可以抓到一把「龍眼蜜」，真讓人有「家居綠水青山畔，人在春風香氣中」的愜意。那時晚上的月色很白，深秋月夜上山吊烏（桔槔）澆灌水稻、花生、甘蔗，那月光如晝，連狹窄彎曲的田埂也清晰可辨。 當然，早年鄉村生活貧窮，「要睏（睡）無床鋪，三頓番薯箍（地瓜塊），串（專）穿破衫褲，無錢通娶某（老婆）」。六月暑天，熱浪滾滾，用文學家的語言說是空氣熱得像劃根火柴就能點燃似的。在花生地裏摘花生，一絲風都沒有，四周也無樹蔭，中午吃飯（多為可照人影的番薯乾粥）也蹲在地角。下田插秧，陽光炙背，田水燙腳，叫「上下煎」，與白居易描寫割麥時「足蒸暑土氣，背灼炎天光」受熱程度無異。1961年暑假我到天馬農場插秧，整天自個兒插6×6寸一畝水田秧苗得壹元工錢（人民幣），今天祗能買根油條。但是，也正如大陸作家賈平凹在《我是農民》文章中所說，「真正的苦難在鄉下，真正的快樂在苦難中」，也就是說，苦中有樂。三餐清淡，但那多纖維的地瓜，自制的豆豉，磨破皮的糙米，長在石壁上的山橄欖，據說還是當今老人益壽的食品。雖說成天「頭殼淡淡（低頭），天光做到日暗」，但聽說有人會「邊走路邊打盹」，倒少見有「長期失眠症」的人。至于逢年過節，那土礱聲（磨谷）、碓臼聲（舂米）、鑼鼓聲、爆竹聲，聲聲入耳，真有「日映春暉農家樂，風吹綠竹山村歡」的美景。 曾幾何時，隨著舊城改造、城鄉一體化的建設，這些美麗的鄉村景色與苦難的生活一並消失。前不久看到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主席馮驥才在天津的一次講話，他說中國每天消失80-100個村落；而過去的十年中，中國總共消失90萬個自然村。遠的不說，就說閩南沿海一帶，鄉村不斷萎縮，村落的原始性及吸附其上的文化性也隨之不存。從前「龜挑燈，蛇拍鼓，田嬰（青蜓）扛轎目吐吐，水雞（青蛙）舉旗撞八肚（肚子）」動物娶親的幻景也無物想像了；「過門更相呼」、「言笑無厭時」的鄰里情趣也少了（現在住同幢樓的人互不相識非常普遍）。大家都住在千城一面的水泥房裏，也正如大陸一位官員所說：建築洋了，特色沒了；城市大了，空間小了；人口多了，交往少了。貧窮、落後的舊鄉村需要改造和發展，否則人民生活的幸福指數難以提升。有些鄉村的房子，是「祖公有才調（本事）窗起，子孫無才調窗修理」，以致破爛甚至荒蕪。有些早期修建的房子，連「粗桶仔巷」都沒有，「舂牆」的牆壁也不留窗戶。因此，沒有改造，實在不宜現代人生活。但是，城鄉改造，不能一味推倒重建，這樣會割斷歷史文脈的延續和城區基本肌理的喪失。「因為不管新創的有多好，沒有任何的新物是可以彌補破壞所帶來的損失」（1975年《歐洲建築遺產憲章》）。現代經濟可以打造強勢文化，但創造不出歷史悠久，積澱深厚的傳統文化。特別是一些有著文物價值或紀念意義的建築物，隨意拆除，等于自我毀滅。例如，梁思成、林徽音伉儷是中國文物保護的一代宗師，可他們在北京的「梁林故居」被蕩為平地，這怎能不讓人酸鼻？ 正當我們為不斷消失的村落和淪陷的故鄉歎息的時候，值得慶幸的是，在昔為「同安海中山」的金門島，還保留著一片算是比較完整的舊村落。金門如今有「海上桃源」、「浯洲驚豔」、「鬧市外的人間仙景」、「悠閑的退休天堂」、「民為幸福感最高的地方」種種美稱。十年前老朽寫過「金門是閩南文化研究基地」的小文（見《金門日報》2002年1月9日副刊）。一位嫁到金門的廈門新娘感觸金門有四好：環境好，空氣好，治安好，福利好。我想這些讚美都是外人對鄉村消失的懷念，也是對金門今後建設的期盼。這些年來，金門不能說沒有變化，但在全球化大市場沖擊下，還能保持這種原始自然的風貌和特色，實屬不易。記得李蕙香小姐在一篇文章中寫道：金門「到處是綠意盎然，鳥語花香，田間的老牛、小鳥、雉雞總是那麼悠閑，見到人或車，一點也不慌亂；阿公、阿媽的臉上總是挂著知足的笑容，見到人就打招呼；而孩子無不天真的嬉鬧著」，這彷彿就是陶淵明《桃花源詩並記》「阡陌交通，雞犬相聞」、「黃髮垂髫，並怡然自樂」的圖景。還有許玉音小姐筆下的金門風光：「陽光下座落田中的紅瓦屋，綿綿綠草上悠閑漫步吃草的牛隻，陌上不知名鮮豔可愛的小野花，環繞的青色山脈，交織在澄澄藍藍的天空，四季變換」。難怪作家龍應台到金門會有如此感歎：金門「如果歷史遺蹟消失，就真的可怕了，還好並沒有讓我失望。」 朱熹860年前任同安縣主簿時，跨海到浯洲（金門）「採風島上，以禮導民」。據說當他登上青坪山北望平林里時，依據「格物致知」的原理，口讖「此日山林，即他年儒林」。朱文公讖，果然「有影」，爾後島上科舉聯登，簪纓輩出，成為名副其實的「文化島」。可惜朱子沒有留下「今日儒林，他年樓林」的讖語。在下凡夫俗子，沒有先見之明，不敢妄加揣測。但舊城改造似乎是大勢所趨，金門處于包圍圈，什麼時候也是「高樓林立」誰也說不准。但對金門這方「淨土」，包括外地的遊客都有這樣一種共識：要珍惜，即使建設，也要多保留，少破壞。現在金門縣政府正與泉州、漳州、廈門聯袂把「紅磚古厝」打包申報「世遺」，不管成功與否，這是加強文化遺產保護的良好契機，對于凝聚共識，留住民族之「根」都有呼喚作用。李福井先生認為金門應打這樣的旅遊廣告：到金門找回童年。金門確實能為那些「故鄉淪陷」的人拾回失去的記憶。前不久看到一則消息，說是恒春市花錢請人提出一句城市口號：「恒春，一座叫春的城市」，結果遭人詬病。我倒是從中受到啟迪，金門是不是用這樣的口號：金門，一座活的閩南文化生態島。妥否，請鄉親指教           壬辰年陽月 于古莊新

　金門一年一度的盛事~農曆4月12日迎城隍的日子即將來臨，這也意味著母親的忌日又將來到，真快！母親辭世已快屆滿10個年頭，在我準備蓮花的當兒，在一反一折的反覆過程中，我一字一句默誦著「阿彌陀佛」，期待母親在另外一個世界能領受到我的美意，也讓自己能平靜去對待母親不在的事實，這是10年來不改的習慣，曾經母親陪著我一起摺蓮花的日子，在記憶中細細珍藏！當一朵朵蓮花成形，擺滿小供桌，燃燒化為縷縷輕煙，我似乎望見母親踩踏蓮花而來，輕盈的對我微笑，母女曾經一起生活的記憶，件件重溫。 小瓦房的右廂房是雙親的臥房，嚴格來說，在我們幼年時，它是全家共同的臥房，也是唯一的臥室。掛著蚊帳的紅眠床是雙親的床鋪，紅眠床後方用木板架高的通鋪是女孩們的睡鋪，通鋪緊緊挨著紅眠床，狹小、簡陋，卻是溫暖、安全的，因為全家人緊緊的依偎，就算在睡夢中也一樣。通鋪旁放置一個大陶缸，陶缸裡裝著來年備種用的帶殼花生，或是曬乾的地瓜簽，陶缸口母親用圓形的木板蓋著，木板上方就成了我們放置衣服的簡易置物空間，母親為了防止孩子亂掀缸蓋，讓溼氣進入缸內，影響花生種籽和地瓜簽的品質，所以會再用一個又大又重的木斗鎮壓住，至於木斗內裝的東西就五花八門了。 圓圓胖胖的木斗，中間用金屬鐵環框箍著，讓暗沉的木斗有一絲閃亮，而且摸起冰涼涼的！木斗是母親的百寶箱，裡頭裝了可吃食的龍眼乾、中藥佐藥用的黑棗和紅棗、金桔餅、紅紙…，林林總總，內容早已記不清楚，但我常常去掀開它，卻安分的不敢私自拿取裡頭的東西。 母親是理家的能手，所以她有「晴天存雨來糧」的習慣，儘管家中貧困，也不會有寅吃卯糧的窘況，母親會將每年家用的花費以月分配，每月的花費再以日分配，並會適時的留下一些以備不時之需，在有限的資源和經濟下，要做如此的分配實屬困難，所以每日的花費母親是撙節再撙節，而且母親還有一招對家人打預防針的招術，常常到月中就會憂心忡忡的對家人道：「本月『所費』(台語)已經快用光了，大家要節省點！否則月底就要挨餓了！」母親此言一出，悲觀的我也跟著擔心起來，有一天，我發現了一個秘密，內心安定了不少，但一直默默放在心中。 那一日黃昏，巷尾的阿木嬸前來找母親，愁容滿面的向母親咬耳朵，我看到母親同理的點點頭，然後步入房內，來到陶缸旁，母親的背影在狹窄的空間內，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和動作，隱約看到她雙手抱起沉重的木斗，放置一旁後，一會兒又放回原位，然後迅速回到木嬸旁，將薄薄的紙鈔塞進木嬸的口袋中，我瞧見阿木嬸感激的眼神，還頻頻鞠躬拭淚呢！我很疑惑，母親上午才向家人宣告本月家用已將花費殆盡，希望大家共體時艱，怎麼還有閒錢接濟他人呢？莫非母親在說謊，禁不住好奇心驅使，我趁母親不在，偷偷移動木斗，果然，斗下藏了一張50元的鈔票，從此，每當母親向家人鄭重的宣告時，我都會偷偷的去移動木斗，每次都能發現至少50元的紙鈔，我安了心！母親與木嬸怪異的舉動來來去去、偷偷摸摸的行為一年上演好幾回，這一點恐怕連父親也不知道，但是木嬸是守信用的人，有借有還，母親也才敢瞞著家人持續接濟的行為。 木斗下的秘密，我從未向姐妹提起，也不敢向母親詢問，只是重複的舉動在母親和我之間秘密的進行著，直到我高中畢業離開家，漸漸忘卻了這件事，但是隨著兄姐陸續工作幫忙家計，家中的經濟漸漸好轉，拮据的窘境不再發生，母親木斗下的秘密不知道是不是仍然繼續進行？這已經不重要了，但我相信母親的說謊是出於善意，母親的憂患意識間接影響了我的人生態度，我的金錢觀也深受母親的影響！〈寫在母親逝世10周年忌日前夕〉

　那是萬古遺傳下來的天賦，與生俱來不同於異性的能力，古今中外如此。超商的門外，正準備整好一包完備的商品給客人，搜集商品過程中眼神不忘瞄向他處，觀注四方動態，或許客人上門，或者各方威脅；察言觀色的表情，想必藏了多少跌破頭的過往，魚尾紋、皺痕是用血淚刻上，肯定這攤子不是第一次羅織了。　 　消瘦的身軀和臉龐，只有獨身一人，身旁別無他伴，肯定不是缺乏便是各自奔馳，理由無他，絕無僅有。　 　歷史故事同，仍無法走出囹圄，說是天地付予妳的框架，認清真實，是賴以存活的途徑，然後勇往直前，即便風風雨雨，妳有更首要的標的。　 　世界虧欠於妳，妳用認命換得傳承。是誰給予厭惡的臉孔？那是身為動物的自我防衛機制，妳是動物，因為妳要守護，所以有了厭惡的眼神，慈愛是妳，老江湖也是妳；歌曲太理想化，文藝太背離現實，妳用血淚寫歌，也用不仁留下禍患。腮幫的胭紅，是妝扮，也是包裝，妳認為與生俱來該有的形式，容於這世俗之中，求取微乎其微的生機。即便磨難，妳還是行走。　 　胭脂悠久，是色素，是妝品，是女人！

我喜歡五月天，有首歌「人生海海」是這樣唱的：「溫柔的藍色潮汐，告訴我沒有關係，就算真的整個世界把我拋棄，而至少快樂傷心我自己決定」。 大海，就像溫柔的母親一樣，能傾聽你我的快樂傷悲，而朵朵浪花也會告訴我們，潮起潮落並沒什麼大不了。 我喜歡海洋，我相信多數人跟我一樣也喜歡。 人生海海，我們在現實社會裡許的願望通常無法實現，而實現的總是現實的殘酷。但是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放棄追求的可能，因為這是掌握在我們手中的發球權，只要肯去嘗試看看，就有逆轉比賽的機會，就有成功的機會，即使失敗了，至少我們曾經努力過！人生本來就不會是一帆風順，而快樂傷心讓我們自己決定，擦乾眼淚才能繼續向前！ 現今社會，過多的物質享受都會助長慾望的無窮。生活中最實惠的享受大概就是親近大自然了，徜徉在大自然的懷抱中，除了能感動大自然的美麗之外，在讚嘆之餘也能使心靈得到最好的抒發！ 不妨起身動一動吧，把心關在門裡不就悶了嗎？走進大自然，讓腦袋清醒點，讓心胸開闊點，我們都不該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傷身又傷心啊！ 下次遭遇煩憂時，也別忘了那片母親海，在沙灘上慢慢走，散散心，透透氣，然後聽聽海，看廣闊的海面有浪花溫柔的拍動著，隨著一波波的的浪潮譜出優美的旋律，彷彿在為你分憂解勞，頓時間也會豁然開朗！ 藍色不會總是代表憂鬱，還有那片藍天及大海，總有那寬闊的心胸，包容我們的煩惱與憂愁，別忘了它們一直都在。 藍色潮汐象徵大海的溫柔，也期盼讀者能從我的語言裡感受到那樣的溫柔，哪怕是一點點的感動與激勵，都是我希望的！而用此做為筆名，主因來自大姊網路上的暱稱，也是，我對她的溫柔。

落番甘苦（七言古詩） 瓊林現代王寶釧，苦守寒窯幾十終。   族人成功艱苦拚，飛黃騰達人人恭。 　金門瓊林族人落番的故事，令人感動萬千！現代的王寶釧，苦守寒窯幾十年，歷盡艱辛，甚至連夫婿最後一面都見不到，比古代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還要悽慘，真叫人柔腸寸斷！ 從小到大，我時常聽到老一輩的長者，在茶餘飯後時，開講自己瓊林村裡族人落番的故事，我聽得很感動，有時難過、有時心酸、有時落淚、有的慶幸、有的羨慕、有的讚嘆……因為他們落番的故事，都有一番曲折離奇而感人肺腑的淒美故事，成功發達者，妥善照顧南洋、金門兩邊家，萬人欽羨；其不能發達者，南洋家已自顧不暇，金門家則無法兼顧，徒留遺恨！ 族人蔡永要君，二十來歲，結婚不到四十天，放著如花似玉的十八歲新娘，獨守洞房花燭夜，即落番討生活去，從此留下孤苦零丁的元配，後來她與養女相依為命，勤儉持家，直到養女刻苦奮鬥，功成名就，擔任教師，出閣為人婦，嫁得好夫婿，創造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而她自己依然孤家寡人，守著空閨，守著活寡，一熬就是七十幾年，這情何以堪！蔡永要到達馬來西亞、新加坡（後來獨立）以後，落地生根，另娶妾室，生下一群子女，從此在南洋拚命討生活，早就忘記在金門瓊林所明媒正娶的美嬌娘。據說蔡永要在臨終前，曾經返回瓊林老家兩趟，但是當時兩位六、七十來歲的老人家見面，徒增感嘆，徒留遺憾而已！啊！這是第一位瓊林現代的王寶釧，她獨守寒窯七十幾年，失去丈夫，失去家庭，沒有親生子女，沒有家族香火，沒有明天，沒有希望，她現年九十二高壽……你看，她的一生多悲慘啊！現代的縣長父母官，是否該陳請總統頒贈一座貞節牌坊來表彰她呢？ 族人蔡世詳君，生下一個女兒後，不久就告別美麗的妻女，告別幸福的家庭，告別生長的家鄉，因為要落番去，到南洋馬來西亞去工作，後來結識了番女，再娶番女為妾，俗稱番婆，幾年後生了一大堆子女，家庭陷入困境；族人為了前途，為了工作賺錢，一窩蜂落番去，並不是每一位都那麼順利幸運，他在南洋沒有工作做，民國五十幾年，只好帶著番婆、子女返回金門瓊林老家生活居住，然而原本生活背景不同，舊娘新娘不和諧，且父母不諒解，又常有怨言，造成第二次分離，蔡世詳帶著番婆、子女移居台灣，從此不再見面，最後夫妻天人永隔。值得稱揚的是，元配勤苦持家，除了奉養孝敬公婆，還撫養女兒長大成人，努力讀書，出人頭地，擔任教職，出嫁以後，擁有一個幸福圓滿的家庭，人人稱羨；元配自己則清心寡慾，無怨無悔，獨居到老，含憾而逝，她艱苦卓絕、堅貞不二的精神，應該永垂青史。這是第二位瓊林現代的王寶釧，她也苦守寒窯七十幾年，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幸福，沒有天倫樂，難道這是她的錯嗎？ 族人蔡承擇君，二十餘歲，與美嬌娘結縭不到幾年，生下兒子之後，為了討生活賺錢，就離開二十餘歲的妻子、幼小的兒子落番去，他去到越南（古稱安南）工作過活，並非每位落番者都那麼幸運，蔡承擇並未續弦，只有勞苦工作，賺取微薄生活費，最後流落他鄉，客死他鄉，一直未再回到家鄉金門，當然與元配、兒子未曾再見面，元配獨自撫養兒子長大成人，成家立業，延續家庭香火，頗獲好評，但是親人永隔，天荒地老。啊！這是第三位瓊林現代的王寶釧，她苦守寒窯六十幾年，丈夫沒有帶來希望，沒有帶來夢想，最後遺憾而終，她貞節的形象深植人心，精神永在。如果惟一有著希望與夢想者，那就是她把家庭的未來寄託給子子孫孫…… 金門瓊林族人落番以後，在南洋一帶發展，一生辛苦工作打拚，努力刻苦經營事業，最後發達出頭、好善樂施者，大有人在；甚至大富大貴、影響政經者，亦不乏其人，例如：蔡嘉種、蔡淑仁、蔡延甫、蔡錫琛、蔡錫洪、蔡水潭、蔡偉卿、蔡顯謀、蔡金情、蔡承澤、蔡端拱、蔡普中、蔡有祿、蔡承丑、蔡金對、蔡建殿、蔡國略……等人，其對家鄉的宗祠家廟、寺廟、學校等修建、設備，飲水思源，鼎力捐輸，有目共睹，回饋桑梓之情義，既深且大，令人欽佩與景仰，永垂不朽！ 我深深了解金門瓊林族人落番去，一則導致現代王寶釧苦守寒窯幾十年的辛酸故事，刻骨銘心，終身難忘；一則促進族人刻苦耐勞，事業有成，揚名立萬，成為金僑楷模。因為曾經多少希望，海市蜃樓，破碎幻滅了！因為曾經多少美夢，夢斷南洋，遺憾終身了！也因為曾經多少勤苦，出人頭地，功成名就了！也因為曾經多少奮鬥，名留青史，萬古流芳了！

童心 她就讀國小二年級，約莫八歲左右吧？年紀小小的，卻是我在「油畫」課裡的一位同學。她一走進教室就不怕生的跟許多人侃侃而談。 她邊畫邊跟大家聊天，聊著聊著，一時興起居然說要表演「下腰」的功夫動作給大家瞧；於是她就在教室裡從容不迫的把自己的身體在地板上反躬成為像是一座拱橋；過了一會兒，油畫老師怕她太累就對她說：「好了啦！妳可以起來了！」她卻回答說：「我忘記怎麼起來了！」這句童言稚語又引起了大家的一陣笑。油畫老師只好走到教室前面去幫她扶住她的背部，讓她慢慢的直立起來。 她對這班同學們說話時有一個「口頭禪」是「第四聲」的語助詞「啊！」是比較輕柔的，不難辨別那也是一種善意的流露。「啊！我要先從這邊畫……」「啊！我要先把畫筆洗乾淨……」「啊！……我爸爸是醫生，他會幫病人開刀喔……」 從她的言談舉止，我所看到的是「童心」的流露，應該也包括不記仇；那顆「天使之心」，我也曾經擁有過它；但在經過成長之後、尤其在時代中面對諸般的人事物、經過「社會化」之後就逐漸變得淡薄了！不過她的這番天真無邪還能夠引發我的會心之笑，這表示我那「童心」的最後一枚火苗尚未完全熄滅；為此，我竟然有一種受到安慰的感覺！ 一對勇敢的母女 二姨婆前幾天過世了！她老人家自從年青時代開始，就已經是多病纏身！只不過，她並沒有放棄自己，數十年來的歲月在病痛中渡過；直到前幾天她的噩耗從南部傳來，我才確定她終於獲得了最後的勝利，徹底的擊敗了病魔！她，我的二姨婆，飽受疾病數十年的折磨卻仍能享有84歲的陽壽！ 84歲不只是個數字，還是長年與病相處的成績，從未放棄便是勝利！以病為師！病雖苦，卻能苦中作樂，甚至以樂療苦！養病過程便已等同於修行境地！同樣一件事情，每個人都依照自由意志擷取其中意義，就不盡相同！對於姨婆的久病長壽往生，我所得到的啟示是：別輕易放棄，即使希望只剩下1﹪，仍該善用那1﹪，去求取最後的勝利！而姨婆確實做到了這一點，難能可貴！ 另一位勇敢的女性是她的女兒，曾經是正職的護士，為了照顧自己患病的母親而辭去工作，以自己的護理專長來侍奉病母，因此還下定決心終身不嫁！二姨婆長年患病卻仍能長壽以終，想必與這第二位勇敢的女性的專心照顧有最大的關係！這第二位勇敢的女性，無怨無悔的陪伴著自己的病母走過了數十年寒暑，直到前幾天她母親的噩耗從南部傳來，我也就確定她也終於獲得了最後的勝利！她，我的二姨婆的女兒，數十年如一日的照料飽受疾病摧殘的母親而從未退縮過與膽怯過！ 一位是從未向頑強的病魔投降的勇敢老人，另一位是長年隨侍在側、與母親幾乎是同病同苦的孝順且堅強的女兒，兩人形成了一對勇敢的母女，也贏得了我由衷的最高的尊敬！想必也已經為自己累積了更多的福份！ 大草坪─危機意識 這一座大草坪在白天裡看起來很平靜；但到了夜晚，卻潛伏著一些危險！ 我曾在這裡看見過一隻「夜鷺」優遊自在的，看起來牠備感安全、毫無警戒之心！似乎也在覓食？經過了一段時日之後，牠的身軀變得愈來愈單薄，不知是生了病還是缺乏食物所致？ 又隔了些許時日，我再度來這裡散步時，不但沒見到牠，還在這座大草坪的草萊之間發現到一堆碎裂四散的飛禽的羽翮、尖喙、利爪……顯然是被夜行動物捕殺、撕扯所造成的！我直覺那些就是屬於先前那隻「夜鷺」生前所有，這令我承受到了一些心理上的衝擊！也是良心上的自我譴責？ 我無法不為牠感到抱歉！我沒能及時的為牠做些有助益的事，讓無辜又可愛的牠能夠在危機步步近逼之際及時脫險！雖說這種「弱肉強食」的凶殘景象原就屬於自然界「食物鏈」必有的，但我仍然比較會替弱者的那一方多著想一些。 當我又來到這裡散步並巧遇了另一隻「夜鷺」時！這一次，我已經學到了經驗，決不讓上一次那樁「悲劇」在我的眼前重演！我決定給牠關於「危機意識」的訓練！ 我不顧他人的眼光，壓低身子緩步前進，模擬饑餓的野貓、流浪犬向著獵物匍匐前進的姿態，在接近牠時突然加快腳步，令牠受到些微壓力而飛起，飛到樹上安全隱密的濃蔭處躲避；我想，讓牠感受到這裡的平靜之下其實可能潛藏著危險，對牠的生存會是有幫助的。 唐代金昌緒有作「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一詩；而我這次的舉動卻是「嚇起夜光鳥，莫令野貓食；食後傷我懷，未能賞鷺姿。」想到這個，也覺得我這次的多管閒事也是挺有意思的！

  金門第一高峰是太武山，標高253公尺。第二高峰是五虎山，就在我們家旁邊，金門國家公園規劃了五虎山登山步道。 太武山幾乎是來金門遊玩旅客的必遊景點，旅行團也不會遺漏它。而五虎山與之相比，可說是一個利用率低的登山步道，使得五虎山就像個養在深山的閨秀，保有著她自然原始的風貌，植被少有破壞，除了混和林，還包括一整片的針葉林，綠意滿盈，走在其中，極富山林小徑的幽靜之美。 為什麼登五虎山的人不多呢？因為金門可供參觀的景點太多了，旅客四天三夜或三天兩夜的行程，大、小金門通吃，再登一座太武山，行程太「充實」；因此很少人會想再登一座這金門第二高峰的五虎山。 這些照片是今年春天「金門登山健行協會」舉辦的登五虎山活動所攝。照片是我朋友拍的，我及家人也在影中。 幾場春雨之後的山林小徑，那滿盈的綠意讓人看了舒暢，我們一點也不在乎草偃了小路，反正路很單純，想迷也迷不了路。一群人照例先在「山后民俗文化村」跟協會攤開的會旗合影，紀錄浩大的陣容，然後出發。 約莫十分鐘不到，就可以「攻頂」! 哈，就是登上第一個制高點，從這處岩石山坡往下望，18棟排列工整的二落大厝就在腳下--此乃山后民俗文化村是也。這裡亦可望海，好天氣時，可以遠眺大陸泉州。聽山后村人說，山后梁氏族群來自泉州，原本他們從泉州移居金門後，最先居住的地點並非山后，後來希望能住在一個「可以望見故鄉」的地方，所以搬到山后來。山后三面環海、一面環山，與泉州隔海相望。每次跟遊客介紹到此，自己卻先被感動，可能是因為自己從小也在海島(澎湖)成長的緣故吧。雖說「他鄉日久變故鄉」；但懷念原鄉的心情永遠不變。 在制高點拍拍照，有時候會聽到低處的山后聚落傳來的聲音，有時候是獅山砲陣地那兩尊阿兵哥假人，其感應到遊客時，高喊「長官好」的雄壯威武；有時候像是鄰居狗兒「黃豆」沉穩有力的吠聲。 繼續走著，體會這自然的小徑，大部分是黃土路，偶爾舖幾塊木頭，整段路少有人工的設施，保持原始。黃土路令人懷念，因為越來越難見到了。金門大部分的聚落都陸續舖上磚石，看起來似乎很整潔，實際上越是人工、雨水越不易滲入地底，聚落有些井都枯竭了。我也好懷念以前國小的操場，即便下大雨會積水、風一吹會塵土飛揚，但感覺跟自然好接近，而現在哪個國中小不是人工PU跑道？包括金門、澎湖這些所謂的離島偏鄉也不例外。前幾天我看到一張清邁寺廟(WAT THON KWAIN)的照片，一看就很想去探訪，只因為廟殿四周是一片黃土地，看得人想化成一隻狗，去那裏滾一滾……。 原是混合林的林相，到了接近山頂時，會變成一整片高大的針葉林，陽光不易進入、滿地針葉如厚毯，走在這段路的心情會陡然一變，像是小紅帽即將遇上惡狼，每每讓我聯想到「黑森林」，但旋不久，這三個字又會被我貪吃的想成「黑森林蛋糕」，這時通常快要走出森林了，心情也從微微緊張轉為開闊。這次上山，見到春雨使得針葉厚毯長出一朵朵菇類，像灑了巧克力粉的泡芙，而裂紋則使它看起來像是昂貴的大香菇，真有趣。 接下來是山頂的三角點，位於一處木製觀景台上，可俯看四周景觀。在我提議下，此時會旗又被展開，留下各位同伴攻頂的證據照。 下山後續行「車轍道」，這種道路是昔日供給坦克車行駛的，時逢克難時期，坦克車履帶會開過的地方舖上水泥，而車體中間比較不打緊的區域，則以碎石鋪設，因此形成了這「車轍道」的獨特景點。金門有些道路的「車轍道」仍然保存下來，有些則改成一般道路了。 這天健行的重點之一是觀看「野生孔雀」，五虎山下有一畜牧農戶，經常放置一堆酒糟(金門酒廠釀酒之後的剩餘物，供民眾免費索取)，飼養家畜用，也常吸引孔雀前來覓食，我曾看過一公四母。 大概是我們這群人行跡曝露，沿途只聽孔雀叫，不見其影。一直到我先脫隊後，下午開車經過獅山(五虎山之一)，卻突然見到孔雀漫步路邊，見到我才快步沒入草叢。 賞鳥這件事最能印證「莫非定律」，例如，你等鳥等了好久，鳥都不來；等你放棄了，放下望遠鏡，開始拿三明治來吃的時候，鳥卻來了！

此刻，大家的眼神無不為之一亮，驚為天人的新娘頓時成了聚焦之點，這是我心中最大的驕傲，掩藏不住的喜悅綻放在臉龐，您瞧！我們的寶貝女兒打扮起來多美啊！瞧那高貴的氣質宛若天仙下凡，有女如是，何其有幸！當然亦萬分的感謝新娘秘書－－花嫁工坊的佩君－－給予專業審慎的打理、裝扮，以及女兒閨中密友子卿在一旁權充顧問，頻頻給予建言。愛美是人的天性，女孩家更是愛美愛到極點，愛到過於挑剔，誰叫她們有這個條件去要求一切，想當年的我們，化妝師怎麼化就怎麼著，哪還有啥討論的空間，不知是我們醜得好商量、抑或是太傻了？ 在一陣掌聲過後，準新娘已來到客廳，並在一張高貴的椅子上坐定，腳踏在一矮凳上，面向大門(一次就要坐定)。此即所謂的「高椅坐、低椅跨腳，呷飯配雞腿」，亦就是將來得以好命、幸福之意。男方大姨媽還對著準新娘說著吉祥話：「坐呼正，才會得人疼！」這是我第一次聽聞到的話語，感覺是好專業的言詞哦。典禮進行中，媒人在一旁也要頻頻說一些吉祥話，當媒人還真非得有點學問不可。 接著先由準公公將聘禮交予準岳父，但這只是儀式，收聘金的事兒也就省了，因為「疼女婿」可疼到骨子裡去了，疼惜都來不及，哪捨得收聘金？再說，丈母娘看女婿，可是越看越得意啊！在你疼我愛之下，又怎收得下這聘禮呢？回憶往昔，收取聘金常被說成：「好像在賣女兒」，而陪嫁的嫁妝又被講成：「女兒是賠錢貨，搬走嫁妝一牛車。」唉！女人真命苦啊！兩邊都不討好，真真是「三塊磚踏嘸一塊到」。偉大的女性、推動搖籃的手，竟然哪裡都不是，既不屬於娘家，也不屬於婆家，真為全天下女性抱屈，還好現今女權步步高，女孩兒家的地位也早已「節節高升」，與男士平起平坐了，我們何其有幸處此截然不同的世代啊！ 聘金禮交接完畢，男女雙方互以金飾訂盟了，這程序如下： （1）準新郎先為準新娘戴戒指，再由準新娘為準新郎戴戒指，(兩人皆戴左手中指)此時準公公發令要準新郎跪下來戴戒指，這真是極具風度的溫馨提示呀！平日電影中男士跪下來求婚時的「高跪姿態」立時出現在眼前。想當年準公公、準婆婆他們必是歷經此一求婚過程，才懂得要兒子傳承這「感人」的招式。的確，氣質優雅、風度翩翩的紳士才更令人心儀、心動！這哪裡是一般大男人主義的思維「跪下來就矮人半截」呢？準新郎這一跪不但奪得了美人芳心，還贏得未來岳父、母的歡心，以及在場所有人的喝采呢！真是值得之至啊！ （2）準婆婆為準新娘戴金飾。事後準婆婆與我閒聊，說她在那戴金飾當下感動得掉下淚來，想到別人家辛辛苦苦的把女兒教養得這麼好，就這樣的嫁到我們家來，娘家的人一定萬分不捨，心中一時百感交集，不由得喜極落淚。聽說他們家嫁女兒時，做爸爸的亦是落淚、傷感了好些天呢！記得以前我的師母－－許靜琪護理長在我生老二時就曾對我說：「女兒在家時要好好疼惜她，否則嫁出去，成別人家的，想疼惜都來不及了。」 這真是至理名言啊！想想古時候的女孩家真是「油麻菜籽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設若嫁得不好，也只能暗自飲恨，無從去彌補了。所以女兒還未出嫁前，就要「勝過兒子」般的好好疼惜她一番，否則，欲待何時？當然現階段早已改觀，不瞞您說，我們家寶貝女兒在家的地位可是凌駕眾人之上。然而，此時此刻，想到她即將出嫁，還真是有太多的不捨，只是反念一想：準女婿是她所鍾情、心儀的對象，我們也就欣然釋懷了。再說，嫁女兒並不是少了個女兒，相反地，可是多了個女婿，這怎不叫我開心呢？說真的，只要女兒開心，我們就開心了，父母和女兒就像連體嬰般同喜、同憂、同歡樂！ （3）準岳母為準新郎戴金項鍊。這下該我上場了。說到送給準女婿的這條項鍊，可是最讓我滿意，且意義不凡的紀念品。訂婚前幾日，準親家母跟我說，女方要為準新郎準備一條項鍊，當下我可是愣住了，因為我啥也沒準備，心想：新郎的西裝、配件…種種禮品，就以現金（紅包）代替，讓他們年輕人自個兒去量身訂做就OK了，女方家好像不必刻意去張羅什麼似的，所以，我也就「老神在在」，倒是為了迎接寶貝女兒喜事的到來，花好幾天的功夫在整理庭園，連大伯、大嫂、大娘姑也都加入了整理的行列，大家都忙得不亦樂乎！轉瞬間，家裡為之煥然一新，展現出一番新氣象，讓我好開心、好滿足！打掃後覺得家裡相當寬敞，今日在貴賓雲集之下，就稍嫌擁擠了些，但一片喜氣洋洋中，擁擠才顯得更加有氣氛呢。   本以為打點好家裡門面後，悠哉悠哉等客人來就行了，今在準親家母的提醒下，我趕緊去翻找藏在箱底的首飾。這其中有我當年訂婚的種種金飾，有給孩子們一人一條極具紀念性的項鍊，墜子一面是名字，一面是所屬生肖，這是我最中意，覺得最有紀念意義的飾品。摩娑著每一樣金飾，往事歷歷，恍如昨日…，徒嘆歲月如梭，催人老啊！現在我當拿甚麼送給我的準女婿呢？思來想去，我決定把女兒的紀念項鍊贈與準女婿，因為它具有多重意義在，就好像我慎重地將我的寶貝女兒交到女婿手中，而今而後由我們共同來呵護她！女兒老爸常說笑著：「 今後，我們又多一個兒子來照顧了！」那是一份喜悅、一份榮耀，亦是責任加重的開始啊！相信：從此，英俊的王子與美麗的公主在我們兩家人馬的共同照應下，將開始過著更幸福、美滿的生活。我把項鍊套在準女婿脖子上，也把我的心意告知他，他會意地笑了，表示誠摯地默許。 結束溫馨的金飾訂盟，緊接著就是準新娘奉甜茶時間，男方親友團共六人（含準新郎）代表接受新娘奉茶。準新娘由好命婆－－媒人陪同，捧桂圓紅棗茶一一問候，媒人隨旁唸吉祥話祝福。（杯數與被奉茶人數相同，不可有多或少。）之後，準新娘再出來收茶杯，男方要放紅包在茶杯內。如此，重頭戲大致上告一段落，接下來媒人提出雙方改換稱呼。準新郎、準新娘依禮互相問候雙方家人。 最後，大家洗耳恭聽牧師為準新郎、準新娘的一番勉勵。牧師引聖經雅歌書第八章第7節：「愛情，眾水不能熄滅，大水也不能淹沒；若有人拿家中所有的財寶要來換愛情，就全被藐視。」來說明愛情的神聖可貴，並說青春姣好的容顏終究會老去，俊秀的身姿也會走樣，但愛卻是永不止息。言畢，牧師為準新郎、新娘，及雙方家庭祝福禱告，簡單而隆重的訂婚禮就在大家的祝福歌聲中結束。會後，女方回送男方禮品稱為「回盛」（又稱「壓盛」），擺入男方「行聘禮品」取出後的空盛內。然後大夥兒一起至餐廳用餐。 說真格的，請客是一門大學問，對於不善交際應酬的我們來說，只想低調因應，所以只請了準女婿家專程來金的親友團以及我家、夫家能到場的親友們一塊兒熱鬧熱鬧一下，不敢勞師動眾、驚擾眾朋友。然而，這喜訊還是不脛而走，真是有勞好友玉鳳熱心傳遞信息，並招來眾多高職好同事登報祝福，實在是愧不敢當啊！看到那大大篇幅寫著「珠聯璧合  永結同心」的祝賀版面，還有那一大串祝賀名單，有仍在任內的同事，有沉潛山林多年的退休同事，一時都躍出為我祝賀，實在是叫我感動莫名啊！況且我尚未送上喜餅，他們竟已先送上祝福了，我何德何能受此恩寵！這深深的感動從白日延續到睡夢中，讓我感到無上的光榮！ 寶貝女兒在我心中就像一顆閃亮的福星，光芒四射。因為她，我得以去了三趟巴黎，且每趟都達一個月以上的時間，環遊十幾個國家，那是除了金門、台北，我住過最久的城市。因為她「招來」兩位弟弟（可謂「招弟達人」），使得我常被人豎起大拇指稱讚說：「哇！一女兩男，100分！」。又因為她的國中同學來到高職就讀，同學愛屋及烏，對我倍加尊重，使得我的教書生涯從此漸入佳境，師生關係更加圓融順遂。如今因為她的喜事到來，家裡可以藉機煥然一新、展現另一番新氣象；且老爸為了心肝寶貝女兒的喜事兒不得不暫時放下全心投入的診所工作，偷得浮生半日閒地休息個半天，這對於一位工作狂來說，可真是一種奢侈的享受啊！當天大弟幫忙端點心、招呼客人，小弟則為準新郎倌開車門兼攝影，大家各分其工，各司其職，一片和樂融融，好像就在一夜之間，兩位寶貝弟弟都因為姊姊的喜事而成熟懂事多了，也因此，家人快樂地團聚在一起，將「心」再度凝聚在一塊兒，讓我感到溫馨無比，特別開懷！因而，讓我深信有福之人無論走到哪裡，福氣也必跟隨到哪裡，而且是雨露均霑、庇蔭著周遭的每一個人。 今天開開心心的完成了女兒的「文定之喜」，很高興與大家一起分享我們的喜悅！誠如《愛的真諦》所言：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我由衷的希望這四句箴言與即將踏入人生另一旅程的新人長相左右，使他們同心協力面對未來的種種試煉，更祝福小倆口健康快樂、幸福愛到老！（下）

陪著小五的兒子在床上躺了會，他跟我分享了好多學校有趣的事，一天的疲憊都在此時消退，每天最快樂的享受就是這短短的親子時光。 兒子入睡了，我滿足的靜靜躺著時，想起小時候，媽媽也會在我身旁躺著，只是在大家族裡的辛勞與重擔下，她放鬆的臉龐總有些許沉重的嚴肅。 以前年代，大家庭裡人口眾多，男人們會在晚餐飯桌上談論農事，接著是正發育的小朋友們跳上桌，一掃而過，菜盤裡所剩無幾，最後才輪到奶奶和眾媽媽們的揀食，順道整理收拾。 每天下田工作、煮三餐、養豬養雞鴨，除了晚上睡覺前可以看見她放鬆的表情之外，我很少看到母親臉上有一絲的笑容。 我十六歲那年家族分家，第一次看到母親臉上綻出了微微的笑容，於是我們有更多聊天的時間。喜歡媽平靜溫和的口氣，還有善解的心，很多我認為負面的事，媽媽都會補上一句「妳應該往好處去想…」。 專科的寒暑假回鄉陪她，我會像隻小麻雀在她身旁吱喳的說著同學和學校的趣事，媽靜靜聽著，偶爾回應著，臉上是畫著深淺不同的笑容；有時她打開話匣子了，也娓娓道來她的心情；可以感覺媽也年輕了。 媽不識字，我喜歡把報紙逐字逐句用台語念給她聽。奇人異事，讓單純的她嘖嘖稱奇；駭人的社會新聞，總讓她心糾結著說：「夭壽喲！沒天良，怎會有這種人…」；好笑有趣的新聞，我大笑捧腹，她就那麼淺淺的一笑；我好喜歡跟媽這樣的互動方式。 以前只有國語的新聞報導，闔家觀賞時，我也逐句翻譯成台語給媽聽，並解釋畫面的訊息，媽總是認真的聽著、盯著，那時，觀看新聞報導是家裡最熱鬧的時候。當了媽，才了解有兒女圍繞在身邊吱喳個不停的幸福。現在一回到娘家，我便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胡天亂地說著我和小孩的事，幫媽打開話題；還有客廳裡不知幾時留下的報紙，讓我像個主播逐字翻譯念給媽聽著，增添她更多的樂趣，也看見她發自心底的喜悅和寫在臉上的快樂滿足。 可以識字，能夠閱讀，是人生中一大樂事，生在幸福年代的我，總是緊緊抓住與母親在一起的時光，陪伴她，分享我的幸福，逗她開心，讓她多多開口說話，希望她活得老也活得更好!

記得有一位長輩，他在民國三十八年間大陸撤退時，隨政府來台，在公家機關謀得一個小課員的工作，他小時候唸過私塾，民國後進入西式學堂求學，一直讀到北平輔仁大學畢業，中文造詣甚高，古文詩詞無一不通，還寫得一手好毛筆字，最難能可貴的是英文嚇嚇叫，曾用英文寫過小說，也曾出版上市，這樣一個中西飽學之士，多年前曾聊起他的一段往事。 民國四、五十年代，當時軍公教人員薪俸微薄，他一個人賺錢，養活一家五口，食之者眾，生之者寡，生活之艱辛，可以想見，家中常常三月不知肉味，有一次單位聚餐，他因屬資深同仁，被同事拱到長官桌去，陪機關裡的長官吃飯。 那位長輩告訴我說：「長官他們可能平日伙食比我好得多，看他們吃飯，每一道菜都吃一口兩口，我則難得有此大餐可吃，不管諸位長官在座，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忙得不亦樂乎，長官們看我如此好胃口，都不斷的給我佈菜，還說：『多吃點！多吃點！』那天美食在前，將『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的聖人道理完全拋之腦後，真是有損平日修為。」言下不勝唏噓，似有大節不保、愧未堅持讀書人基本操守的境界之意，如今此人早已作古，但當時與我訴說時的言談謦欬，猶在眼前。 為何想起這段陳年往事，是因為有位王先生日前在報章談到政府團隊「博而不士」一語所引起，政府團隊的作為如何，不是在此討論的範圍，但就其提到「士」的部分，我們常想到的，除了「士不可不弘毅」等原先描述「士」之傳統形容詞以外，古人也有「國士無雙」較為推崇的說法，歷來傳統社會中把「士」視為一個很尊榮的階級，代表著有知識、有理想、有才幹，能改變社會，創造更完美境界的讀書人。 這種社會期許，使入學讀書的人從略識之無起，都把成為一個「士」當作目標，作為終生追求的鵠的來自勵，同時追求士的表徵，即自我精進和突破，堅守讀書人的本色，和有所為有所不為的自我鞭策等等，要在平凡中亦需見得偉大。 而今日教育普及，功利主義盛行，知識才幹往往所代表的侷限於個人榮辱、匹夫得失而已，抱負與理想常有與現實妥協、和環境握手言歡的傾向，知識份子嚮往的不再是內聖外王的功夫，夢寐以求的反倒是追求一己的地位與奢靡。 我們古讀書人的氣節與胸襟到那裏去了？知識份子主張王道與霸道、自由與秩序、生產與分配之分野的責任到那裏去了？原來「士」應該是生活在我們的心中的，應該是生活在我們日常生活中，隨處可見的「士」，曾幾何時「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遠」的這種「士」，今日已不復多見了，這點是現今作為一個知識份子應該深省及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