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妳也別怕。高樹。 　　阿松嫂笑了。笑出了眼淚。   高樹住進馬公醫院，便給趙鐵元寫信，談起學校招聘餐飲業商經營「望海餐廳」，問他有否興趣。高樹每日接受各項檢查，按時服藥、注射針劑，他的心裡上蒙上一層死亡的陰影。比起往日在望安島，恍若兩個世界，那位戴近視眼鏡的主治醫師，對於這位年長的音樂教師非常尊重，他通過化驗與放射線檢查，初步判定高樹患扁平上皮癌，這和他長期吸菸有關。這是肺癌患者男性發生率最多的一種。這位大夫感到驚喜的則是尚無轉移傾向。經過醫師研商結果，決定施行手術，再配合放射線療法，以及抗癌劑的使用。高樹欣然同意，馬上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了名字。 　　那夜，他被推進了寧靜的手術室。他親眼看見阿松嫂站在門口，隔著玻璃窗朝他微笑、揮手。不久，他被護士扶上了手術檯。不知甚麼時辰，麻醉師為他注射了藥劑，他便逐漸昏迷過去…… 　　朦朧間，他睜開眼睛，發現濃烈的硝煙遮天蔽日，籠罩在朝鮮半島的上空。幾百萬穿著軍服的黃種人、黑種人、白種人……從世界各地來到這個狹長的半島，彼此傾瀉炸藥和子彈，把美麗的城鎮變為廢墟，寧靜的山川化成一片火海，他看見淌血的幼兒呼嚎在母親的屍體旁，青年兵士倒臥在血泊裡…… 　　一九五○年六月二十五日，朝鮮內戰爆發。過了兩天，美國杜魯門總統宣佈美國出兵朝鮮。六月二十八日，毛澤東發表談話，號召：「全國和全世界的人民團結起來，進行充分的準備，打敗美帝國主義的任何挑釁。」十月八日，毛澤東發出參戰的命令，從十月十六日夜晚開始，上百萬青年志願軍，唱著「雄糾糾，氣昂昂，跨過鴨江」的軍歌，走上了「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征程…… 　　高樹在被聯軍俘獲的剎那，他看見遍地的屍體和哀嚎的聲音，禁不住咒罵出來：咱們出兵到朝鮮作戰，到底圖的呏？媽拉巴子…… 　　高樹睜開眼，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霧。等霧漸漸散開時，他看見阿松嫂瞪大了眼，滿面春風，正朝他說話呢。 　　你罵誰呀？ 　　高樹的夢化為輕煙，飄向窗外。他支吾地說：我要……喝水水……水…… 　　高樹逐漸清醒過來，纔讀到于櫻從美國寄來的信。

  兔子在華人世界裡一直是溫馴的象徵，在這個政治惡鬥的年代，新的一年是兔年，期望社會更加和諧，兔子的俗諺不多，較少被用來當成祝福或爭奪的工具，況且牠的溫順使牠成為弱勢的代表。   「殺狗換兔」形容人得不償失，失算。兔唇是一種唇顎裂的疾病，還好今日醫學科技可以改善。「狡兔三窟」敘說弱勢的兔子會挖自己的窩巢，而且會鑽洞使洞內相通，萬一其中一洞被封了還可以由其他洞門出來，也可以分散敵人的注意力。   養過兔子的人知道，兔子受到驚嚇時前腳會拍地，而且牠們將死亡時也會躲到陰暗的地方逐漸逝去。   「兔死狐悲」是形容人只會做表面功夫，假心假意只做給人看，尤其在台灣的傳統喪禮中，某些議員竟然在向選民 拈香時，呼天搶地的哭泣，令人稱奇。「龜兔賽跑」是對兔子的自大重重的打擊，能力強的人太大意，終究輸給一步一腳印的樸實者。   玉兔傳說在月宮陪伴嫦娥，「玉兔搗葯」是仙葯，乃是月亮上的陰影滿足人們想像的形象。在民國60年代至今曾經風行一時的玉兔原子筆，當年一枝2元，相信是許多人手上寫字的良伴。   「老鼠身兔仔耳」形容兩者不適配，有人頭小，卻有一對招風耳，成為一種強烈的對比。   「捉兔子」則是台灣人用來形容暈車或喝醉酒時嘔吐的相關語，此語用得絕妙。「竹米籮結兔仔耳」是昔日農家挑米穀的米籮，用麻繩綁住四個點，四條線綁成一個有洞的結，可以穿入扁擔，此即為「兔仔耳」。   有人說兔子愛吃紅羅蔔，其實番薯和葉子牠也吃，一般的蔬菜也接受，只是兔子拿著一條長長的紅羅蔔啃時的可愛形象已深入民心，但勿以為牠只有吃紅羅蔔。   「兔子目周紅目猴」，兔子的眼睛真是紅的，如果有人失眠或睡眠不足，眼中充滿血絲，往往會得到這個稱號。最後奉送大家一句：「千萬不要成為誤入叢林的小白兔！」 

  一、報歲   廊簷底下，懸垂在一只瓦缽裡的報歲蘭，又開花了。   映襯著臘月溫暖稀薄的陽光，安詳素淨的花瓣，徐徐舒展開來，在若有似無的清風裡微微頷首。   那樣從容挹讓的儀容，叫人隔著一窗綠紗，與它面對良久，竟覺得一顆心漸漸怡然溫柔起來；恍惚中，彷彿又回到悠遠綿長的歷史裡，回到古老的、農業時代的生活氛圍，回到老祖母在大灶前，掀起蒸籠圓蓋，讓清醇的年糕糯香，和著白花花的水氣，迎面撲來的童年回憶裡了。   其實，報歲的，又豈只是瓦缽裡悠然綻蕊的蘭花？   當農民曆上明明白白標示出節令是「大寒」的時候，許多人家的陽台上，便已迎風掛起一串串花白相間的臘味，和圓滿肥碩的香腸了。   商店裡，各色年貨「傾巢而出」，密匝匝地陳列起來，並且當仁不讓，直堆積至門外，佔據住大半個騎樓。   街市上，各種硃紅的春聯、橫披、吉祥圖案，灑金的、綴流蘇的、噴上亮漆的，也都歡天喜地，鋪展出一片繽紛熱鬧的年景。   而在隆冬熙攘的人潮裡漫遊著，你發現寒冬來襲的低溫特報，是並不如想像中那樣深沈凝重的，因為每一個迎面而來的行人，眼角眉梢彷彿都帶點輕快的笑意──「快過年了」的感覺，是那樣強烈明顯地瀰漫在空氣裡，說不出為什麼，但知道正是這種心照不宣的神奇氣氛，把天地都點染得忙碌、歡樂起來……。   立春的傳統、所有過年時的美好，那是每一個華夏子孫生命中都共同擁有的部分，那也是溫暖馨彧的一首歌，永遠在歲暮年終的時刻，一次又一次地自我們心底湧唱。   雖然，冷漠的現代文明，曾席捲過農業傳統裡敦厚可親的一切，使我們在許多時候，充滿文化鄉愁、充滿失落的感覺；但，看著興旺的年景，那麼鮮活地仍浮現在大街小巷裡，於是，我們又感到自信起來，因為，時代再怎麼變遷，有一些屬於傳統的事物，是永遠不會消失的。   二、期許   也許，我們真是一個比較幸福的世代吧？在沒有戰爭、不虞匱乏的歲月中，我們已安恬平靜地度過每一個美好的日子了，過年時的種種，又以一種更其富裕豐饒的姿態，排山倒海而來，誰能說那不是奢華的錦上添花呢？   孩童們喜歡過年，那已是不需解析的定理。   任何人都童年過，也都能會心地瞭解：兒童在大人忙碌的張羅中前後穿梭，那種好奇好玩的心理，會怎樣沒來由地感到興奮和滿足？而最後，辭歲的高潮來臨，當淺淺小小的荷包，魔術似地豐實起來、飽滿起來時，淺淺小小的童心，又將如何隨之鼓脹起可愛充盈的喜悅？   當然，離開童年漸遠，開始認識人世的憂患和生活裡的許多責任以後，我們也漸漸享受不到那種單純有趣的快樂了。   「又長了一歲」的感慨，總在心頭浮漾，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打發走的，那是一種糅合著警醒和嘆息的複雜體認。然而，可喜的是，在送舊迎新的時刻，再怎麼老成世故的心，也仍具有一種本能，對未來充滿希望與憧憬。   畢竟，過去的一年，不論否泰凶吉，總之，在漫長的跋涉之後，它都要成為永遠的歷史了。而全新的一段年光，卻紮紮實實地掌握在我們的手裡。那是歲月給我們的壓歲錢，三百六十五張，每一張都嶄新平整，沒有一點摺痕。有了這麼豐厚的年禮，我們可以很容易地重燃希望，可以很容易地忘去一切年華如水的感觸、忘去一切曾經有過的不平與不順。   因此，在每一次面臨歲月門檻的時候，幾乎每一個人，都是以一種宗教性的莊嚴與虔誠跨越過去的，因為幾乎每一個人，都如此熱切企盼來年，能在圓滿順利中揭開序幕。   三、 回饋   童年少年時代，在過年的熱鬧中，印象最深並且最喜愛的，並不是大年初一的喜氣洋洋，也不是正月十五的搓元宵、提花燈，卻是除夕三十團圓夜裡，種種瑣碎而又親切的點滴。   那時，窗明几淨的家，早就由一些大大小小的「春」字、「福」字，和「步步高陞」、「對我生財」、「抬頭見喜」等吉祥話，給貼出一番新氣象了。四季果盒和年夜飯專用的杯盤碗盞，以及精緻的銀筷，也都從貯藏室裡一一請出，被擦得光可鑑人地擺在適當的位置上。   除夕的黃昏時分，狹隘而霧氣蒸騰、油香瀰漫的廚房，永遠是最溫暖忙碌的地方。鋪上新檯布的飯桌上，擺著的常是炸得金黃酥香的全魚，素炒什錦，剛剛蒸熟、切成薄片的香腸，閃著晶亮顆粒的珍珠丸子，還有象徵闔家團圓如意的十全補湯……。   萬事齊備之後，父親就率領我們，在歷代宗親神位前，上供、拈香、點燭，開始祭祖。   我喜歡爆竹碎屑，在一陣劈啪的火光中，如雨般紛紛披灑下來，落得滿院子、滿台階都是動人的氣象。   也喜歡祭祖時，滿室的清煙繚繞，那種朦朦朧朧、爐香靜逐游絲輕轉的從容泰和，層層包裹著我，童稚的心靈彷彿就真覺得自己是在列祖列宗的庇蔭和保護中，充滿無以名之的安全感……。   成長之後，大年三十，常在自己親手建立的家園裡，靜靜回憶這些美好清晰的片段，周身便覺得有一股暖流通過。雖然，隨著時光流逝，所有童年少年時代的溫馨，都只能在記憶裡重溫，但除夕夜於我的意義，仍遠甚於年節裡任何其他時刻。   每年除夕，我總愛在夜空中火花最亮、爆竹最響的時候，許一個心願，今年自也不應例外。   如果，吉祥如意，是我們老祖宗留給後代的一句禱詞與祝願；如果，幾千年來，這樣一句包含萬千祈福和叮嚀的禱詞，曾像傳家寶一般，代代口耳相傳，那麼，希望鴻兔大展的辛卯年裡，吉祥如意，不只是一句抽象的祝福，而是我們努力過後，得以成真的生活境界！──在遠離了童年的純真無知、開始真正體認過年意義的時候，或許，這才算是我們對說這句話的老祖先、對哺育我們成長的溫馨傳統，所做一個最有價值的回饋吧！

  春節年畫‧百姓心願   中國傳統文化，有些以文字記載於史籍簿冊中，而絕大部份則以「圖象」展現於民俗生活中。 這些「民俗圖象」，不同於王公貴族玩賞的「文人繪畫」。後者僅深藏於少數權勢貴族或知識份子的壁櫥中；而前者則公開地陳列在民間祠廟──大眾的文化殿堂。 「民俗圖象」的內容，結合寺廟建築景觀於一體，包含有神像彫塑、祭祀用的道士圖，或陳現於廟壁的故事圖繪，或點綴於柱樑與神案邊角的花鳥紋飾。一有節慶，這些靜態的圖象文化，就好像長了腳似的，它們會紛紛爬上街頭的廣告招牌，或貼在每個家庭的門窗，或登上餐桌的碗盤裡，尤其是在春節期間。 中國人自古便對歲時節序極為重視，而把宗教信仰和社會生活的種種事象，很自然地表現於歲時節慶中。因此「年畫」遂演變成每年臘月到正月之間的一種節令產物。 這些貼在門窗上的年畫，皆由各地方的民間藝人刻繪印刷而成。年畫藝師的畫筆是為鄉里親友而創作，而不同於文人畫家的自我表現，所以年畫的內容自然也就反應了「百姓的心願」──追求「福、祿、壽」的人生理想。   款式多樣‧因地制宜   根據東漢梁宗懍在「荊楚歲時記」的記載：「正月一日，給二神貼戶左右；左神荼、右鬱壘，俗謂之門神。」可知，在東漢時期，宮廷或民間已有貼門神畫的風俗習慣。依此算來，年畫的發展迄今已有一千七百年以上的歷史。 一張年畫由構思起自完稿至完成，與現在的商業印刷程序無多大分別：起先畫稿師畫出黑白稿，如要套印五色，便要交出五張色稿，以供刻分色版之用，另外要畫出一張完成效果圖。 如果要求單色內有濃淡變化，謂之「活套」；而只是印大塊色面的，謂之「死套」。年畫的印刷，先把墨線板放在案上，然後把紙張用夾子壓起來，逐張印刷，墨線印好後再逐次換色板套印，若要複雜的色感和繪畫效果，便要人工描繪顏面或作細部填色。 民間年畫依實用目的而創作。年畫作品的尺寸按房子的部位而有不同的形式。如：門畫、窗畫、窗旁畫、灶頭畫、斗方、中堂，以至牛棚馬廄都有合適的年畫可貼。還有純粹為了裝飾補壁的四條屏、八條屏、對屏、對聯、橫披等等，其形狀大小和內容都依一定的需要而製作。 年畫的尺寸雖是按照招貼的地方大小來制定，但各地區年畫的名稱亦因需要習慣的不同而有所分別。如楊柳青整張紙的大畫，叫做「宮尖」，小畫因為是把一張紙裁成三份，所以叫「三才」，另外還有「二尺」、「板屏」、「屏桃」和「中堂」之類。山東濰縣年畫的式樣、規格，亦依照農民居住環境特點和用途不同分為：福字燈（貼於影壁）、洋條子（貼於閨房內）、月光（貼新婚夫婦門上）、大貢箋、方貢箋（貼於堂屋）、小橫披（貼灶頭牆上）；窗旁又稱大花瓶（貼在窗旁）、攔門圖（貼牲畜欄上）、牛子（貼在牛車上）、木方子（補牆上方洞）。 傳統的中國畫以長軸、橫卷為主要的形式，而民間年畫的形式，則呈現豐富的多樣性。這種隨展示場所而決定畫幅的方式，具有「量體裁衣」的創造性觀念，也因此，使年畫能深入民間每戶人家，展現於門、窗、柱、樑、缸、櫥的任意場所，把生活環境襯托得喜氣多彩。   題材通俗‧深入人心   民間年畫是一農業社會的產物，它繫系著農民百姓的精神生活，反映他們的感情、願望，並且在室屋內外增添生趣，豐富了人民的生活。民間年畫的題材，大致可以分以下幾種： （一）神像：這種題材作品開始較早，而且最受民間喜愛。畫面充分反映了百姓的思想，希望生活美滿，添福發財，他們更把這些願望寄託諸神身上。如「神荼鬱壘」、「天官賜福」、「關公」、「張天師」、「五路財神」、「鍾馗」等。 （二）娃娃、美人吉祥寓意：這類年畫反映農村婦孺對她們家庭的美滿要求，兒孫滿堂、榮華富貴。如「麒麟送子」、「金魚滿堂」、「五子奪魁」等。娃娃題目內容多由手中所持器物諧音或比喻，湊成吉祥語句，如「連（蓮）生（笙）貴子」、「吉（雞）慶（罄）有餘」。 （三）戲曲故事：農民很愛好這類年畫，它歌頌歷史上一些善良正直的英雄，讚美過去的賢明帝君，也鞭責了一些醜惡的小人。從形式來看，色彩都比較富麗，場面很熱鬧。如：「五虎平西」、「薛仁貴東征」、「空城計」、「水滸傳」、「西遊記」、「三國演義」等。 （四）諷世勸善：這類題材帶有教育意義，反映出農民的道德觀念和他們對因果報應的信服。如：「二十四孝」、「奸淫果報」、「十怕妻」、「大香山觀音遊地府」等。 （五）男耕女織：古時道：「人生天地間，莊農最為先」和「務本生財」，說明務農和織絲都是創造財富的根源。透過年畫的描寫，歌頌農民男耕女織分工合作的情景如：「男十忙」、「女十忙」、「豐年圖」、「耕織圖」、「蠶花茂盛」等。 （六）風景、花鳥：這類年畫描繪各地勝景以及花卉、飛禽走獸，也反映新鮮事物、里巷見聞、仕農工商各階層的生活動態。如：「唐山真蹟圖」、「姑蘇玄妙觀」、「鳳凰牡丹」、「貓蝶富貴」等。 （七）社會歷史：這類年畫大多記述清末戰爭發生的時事，如「法人求和」、「中日戰爭」、「日德青島爭戰圖」、「北京城百姓搶當鋪」等。 從以上七類年畫題材來看，其內容包含宗教祭祀、心理祈願、傳說歷史、民俗生活等各種層面。難怪近代的人文、歷史、社會、考古學者紛紛投入中國的年畫研究熱潮中，並將年畫比喻為「民間文化的百科圖鑑」。   美感風格‧各地有別   清初是年畫業的蓬勃時期，除西北部少數民族地區外，幾乎每一個省份地區都有年畫作坊印製年畫。北方以河北省天津的楊柳青、山東省濰縣的楊家埠為中心；而南方年畫的最大產地則是江蘇省蘇州的桃花塢。 其次下列各省地方的年畫也相當出色，例如：河北的武強、山西的太原、陝西的鳳翔、四川的綿竹、河南的朱仙鎮、廣東的佛山、福建的漳州和泉州。 台南係台灣的古都，台南赤崁樓旁的米街（現稱新美街）是早期春聯與年畫的印製中心，鼎盛時，批發店有十餘家。 各地年畫，無論在色彩、造形、內容與構圖方面，皆各有其獨特風格，亦有共通之處。它們都善用原色、色彩鮮明、對比強烈，增添了節日氣氛，激發起人民的歡樂情緒。 山東濰縣一帶，人民多以耕種為業，年畫亦多以耕織作題材，印製上採用「金印不畫」的套色方法，看上去自然和諧，沒有矯揉做作感覺，畫面散發出一股濃郁的鄉土氣息。顏色主要用紫、綠、黃、紅、雪青等五色，人物比例誇張，構圖飽滿，刻線剛勁巧拙，很能代表北方人的豪邁粗獷性格。 楊柳青年畫色彩變化多端，濃淡均勻。又因靠近京城的原故，風格或多或少受畫院影響，所以用筆工細，人物比例適中，接受了宋、元、明的傳統繪畫的影響。 桃花塢地處江南富饒之地，山明水秀，故桃花塢年畫，反映出南方的婉媚秀麗氣質。由於明代木刻的發達，如金陵派、建安派、新安派三大木刻系都在南方，以及清初銅版畫的興盛，桃花塢的年畫，早期具有明代木刻的精工細刻的特色。至清末因受西洋進口銅版畫寫實與透視法則的影響，構圖逐漸繁複，造形也脫離純樸簡約的書卷氣。

  至於高樹和阿松嫂的愛情，也祇有大海和海灘的蚌蝦知道，望安島的漁民都不知道。即使有人講給他們聽，他們也不會相信。   14 　　週末，高樹在學校禮堂教唱歌曲，工友送來一封航空信。他拆開一看，竟是于櫻從美國舊金山寄來的。她和大雅企業公司江大雅董事長婚後不到一年便離異，目前她在經營餐館生意。于櫻是從華文《世界日報》上看到「望海合唱團」的消息，所以立刻請報社把她的信轉寄到望安島。她的信寫得很短，卻誠懇地邀請高樹赴美定居，安度晚年。高樹付諸一笑。把信塞進褲袋，繼續他的教唱工作。   不久之前，柯校長在校務會議上提出改組福利社案，由於學校師生人數過多，目前的小型福利社，已難以滿足師生的需求，尤其是餐飲部門是最弱的一環。經過熱烈的討論，最後決議成立「望海餐廳」，招攬馬公餐飲業商前來經營，由學校總務科籌辦督導。這種做法，不僅滿足了許多住校生的需求，同時也徹底解決了單身教師的伙食問題。不過，招聘廣告刊出之後，卻無人問津，因為望安島是一個彈丸小島，任何人都退避三舍。何況教師待遇菲薄，廣大的學生大多是漁家子弟，從這些消費者身上怎能撈到油水？ 　　高樹一時心血來潮，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告訴了住在太平洋彼岸的于櫻，勸她來島上經營「望海餐廳」，為自己同胞作出貢獻。高樹在信中對望安島的大自然景色，作了客觀的描述，而且還附寄了幾幀照片。他的信寄出之後，便感到後悔，他深怕于櫻來了以後，感情死灰復燃，那一定給阿松嫂精神上帶來嚴重的打擊。 　　那日，阿松嫂為高樹煎好了草藥，看他喝下去後，便把學校最近的計畫祕密，悄悄告訴高樹：柯校長決定月底把高樹送往馬公醫院治療，絕不讓他再服草藥，拖延生命。這是學生家長會通過的意見，也是對高樹為澎湖爭取榮譽的回饋。至於「望海合唱團」訓練演唱，柯校長已經聘請了一位青年音樂教師，日內就來望安島。聽說此人剛從維也納音樂學院畢業。 　　太好了！高樹興奮地說。 　　阿松嫂凝望著他那清的面孔，感動得熱淚盈眶。她囁嚅著說：你應該休息了，你忘了自己是一個……病人！ 　　高樹在望安島漁民的祝福聲裡，跨上了小型民航機的扶梯，飛向馬公。他平生坐過汽車輪船和摩托車，卻從未坐過飛機。當飛機衝向一萬呎的藍空，他的心朝上拉，像少年時在校園打鞦韆，有點緊張有點懼怕。轉過臉去，他抓住了阿松嫂的胳臂。 　　別害怕。她的烏溜的眸子直轉。低聲說。

　阿雄今年25歲了，每次睡覺時都要摟著一條浴巾才能「安心」進入夢鄉。 說起那條浴巾，真是「歷史悠久」，因為，它的年齡和阿雄「一樣大」。 那是阿雄小時候洗澡時專用的，洗好澡時，他小小的身子被那浴巾緊緊「包裹」著，被媽咪抱在懷裡時感受到的溫暖，讓他漸漸地對它也「有了感情」。 即使後來他長大了，一樣「堅持」要用那條浴巾。 他的這個怪癖讓阿雄媽媽很「頭痛」。多年下來，那條浴巾已是變得又黑又醜老舊不堪，簡直就像是一條地上的「踏布」。 雖然後來在媽媽的極力勸說下他用了「新浴巾」，但是，對於這條已比抹布還不如的「老爺浴巾」，他仍「視如珍寶」。睡覺時一定要與它「相擁而眠」。 從小到大他唯一和「心愛的浴巾」忍痛分離的時間是「服兵役」期，他怕長官「發現」時把它給扔了，怕被同梯服役的夥伴們笑！ 看來這條浴巾，重感情的阿雄是要把它給變成「傳家寶」了。 而阿雄媽媽則想著，等他當完兵後，趕緊給他相個親，鼓勵他交女朋友，不要再摟著那又舊又醜的抹布浴巾啦。可阿雄交往了女朋友後，一樣的把那兒時的浴巾擺放在他和女朋友之間。 阿雄的女朋友，最後也只能包容阿雄對浴巾的愛，啼笑皆非的接受這橫亙在他倆之間的「第三者」了。

　網路上的網友把台北正如火如荼舉辦的花博戲稱為「人博」，言下之意，「人山人海」也不足道其人潮之洶湧，我思量後不禁莞爾，心想若用「人搏」或許更為貼切。在這個人滿為患的擁擠社會，出門所到之處，若沒有一絲的體力與人搏力，那必是無處可遊，無處可去啊！ 學期中，有幸能擱下公職課務，赴台一睹花博之盛況，行前道聽塗說，繪聲繪影如歷在前，但個性向來不聽耳傳，只信眼見的我，對滿城飄言謠語，仍如高山般穩如磐石，心中暗自盤桓著：「耳聞不如眼見，只有看到了，那才是真的。」 九點才開放入園，隊伍從什麼時候就開始凝聚成行，不得而知。只知近入園之時，一個偌大的球場，人潮已經折行成排，把整個球場密密麻麻的佈滿了，即使四排齊進的速度，也在球場上折返了無數趟，方擺脫排隊等候的焦躁與不安。好不容易挨進了園，那才是惡夢的開始。放眼望去，所見之處花團錦簇、綠意盎然，一片花紅草綠的清新美景當前，奈何遊人無心駐足欣賞，人人邁開雙腿匆匆往前奔，奔哪兒？做什麼？原來啊……，排隊去！園外才經歷一場排隊的惡夢，進得園來惡夢續攤，花了漫長時間排隊竟是為了要去排隊，想來多荒謬，也很好笑！ 大家放下身段，卯足腳勁，奮力往前奔，運動場上百米的競技場面也不過如此，無怪乎有人謔稱逛花博得先練跑百米的腳力。迎頭追過一個一個的競奔者，心中不覺暗自竊喜，彷彿「夢想館」的門票已穩券在握，但……，排隊隊伍的盡頭啊？蜿蜒曲折綿長無盡的人龍，竟尋不著人龍的盡頭，莫非全台北的人都傾巢而出了？第一次震撼到那無邊無際，看不到隊伍盡頭的驚慌，恍如深溺水中，卻抓不著那一根求生的浮木一般，難求那一絲絲空氣的殘喘。驚甫未定的尋得了隊伍的盡頭，正雀躍隊伍緩緩的在往前挪動，誰知沒一會的工夫，一顆才燃起如火般興奮的心，瞬間如洩了氣的皮球，廣播傳來預約票全部發送完畢的消息，人人一臉頹喪，只好在驚呼聲中，各自默默的作鳥獸散……。 人龍盤踞了每個館前的空地，無一館例外。台北人習慣排隊，無處不排隊，排隊好像已成為他們生活的一部份。聽得有人為搶購演唱會門票或某一商品而漏夜排隊，或是為睹某一歌星風采而長駐戶外，對台北人而言，不足為奇。但對相對有些沈寂安靜的金門人而言，那是天方夜譚的另一章，足以成為島上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 自小生長在島小人稀的金門，印象中沒有冗長排隊的噩夢，最深刻的要算一次上花崗石醫院看診的經歷。初春時節，為了產檢，特例請假前往，冗長的掛號隊伍中，不時傳來一聲一聲的咳嗽和擤鼻涕聲，可以想見來排隊掛病號的，皆是因病而來。不到半小時的掛號等候，雖如願的完成了例行的產檢工作，卻也帶回了因排隊被傳染的感冒回來。 對排隊產生反感，除非萬不得已，否則只要是需要排隊的，寧可捨其排隊的誘因，而不受排隊之苦。曾受業於一位頗有理財頭腦的美學教授，她就曾語帶詼諧的說：「路過樂透行，不用排隊時，當然要買一張啦！」排隊給人的不良印象，由此不必言宣即可分曉，理財也需有審美的觀念，難怪教授臉上永遠散發著奕奕的神采。 排隊的後面其實蘊含的就是一個「搶」字，因為僧多粥少，為避免造成表面上的不公，所以有排隊的發明。金門人雖沒有台北人排隊的功力，但每逢過年過節，過去沒有飛機的往返，在台灣的遊子像候鳥般齊聚高雄，搶搭船返鄉，那如逃難般的畫面，是五、六十年代金門人的噩夢；如今有了飛機的便利，預訂返鄉過節機票的兩個小時，電話、電腦全擁塞當機，亦成了金門人揮不去的噩夢。兩者的夢境雖有不同，但仍是一個「搶」字，大家都感同身受無形排隊之苦。 過去周遭眼見之人，不是同村，便是同鄉，皆是熟識之人，人不親土親，見面禮讓三分，什麼都好說，何需用排隊來折耗彼此的時間與精力？如今交通便利，金門已不再是過去那閉塞自守的小島，周遭生疏面孔日漸增多，排隊之風氣也漸受台北濡染而為人們所接受。一次轟動的相聲演出，破例和年輕同事在開演前一個半小時就去排隊，排隊的人群，大部份是金門唯一大學的學生，大家循規蹈矩的依序排隊，沒有發生中途插隊的口角或糾紛，不過倒親耳聽到一位來看第二次表演的學生，對第一次排隊的經歷有些抱怨，再看到一個手吊三角巾繃帶的年輕人，在志工的邀約下，眾目睽睽之下，順便的把另一個同伴先帶入場的畫面，不免讓人想到排隊的後面，是不是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一面？

　有些興趣是有毒的，不能碰，一碰就上癮，上了癮就再也戒不掉。有些音樂是有癮的，想忘也忘不了，因為他們已經附身在某些特定的時空或人物。經過歲月的發酵蒸釀，這些音樂有種特殊的氣味，梅雨一樣的酸味，屬於記憶的味道。或許，因為時空環境或心境的變換，你喜歡的音樂也不斷地流轉，但是只要曾經，迷上了，就不會再遺忘，他們只是暫時放進裝鞋子的紙盒子，收藏了起來。那天，一切都對了，揩去盒子上的灰掀開蓋子，過去，隨著不斷流瀉的樂音，就回來了。這些讓人上癮的音樂，只適合個人獨享，尤其是在梅雨的夜，淺酌牛飲皆宜。 推到源頭，最早的記憶是電視卡通和布袋戲的主題曲，或插曲。長相古怪的水手，刁著煙斗，鼓起一隻粗壯得出奇的胳臂，唱起：「I'm Popeye the Sailor Man，I'm Popeye the Sailor Man，I'm strong to the finich，Cause I eats me spinach，I'm Popeye the Sailor Man！嘟！嘟！」肥肥圓圓的手掌奮力一握，一罐頭的菠菜爆開，彎起一道弧，落進水手的大嘴。另外「有一個女孩叫甜甜，從小生長在孤兒院，還有許多小朋友，相親相愛又相憐…」片子幾乎沒看過，但是音樂聽過幾遍，倒是記起來了。那時，我比較有興趣的是「飛呀！飛呀！」的小飛俠，「有智慧，有膽量」的無敵鐵金鋼，戴著牛角帽的「北海小英雄」，或是喜歡咬氧氣口香糖的「海王子」等，族繁實不能備載。另外，「雲州大儒俠」裡有苦海女神龍走跳江湖，「無情的太陽，可恨的沙漠，迫阮滿身的汗流甲濕糊糊，拖著沉重的腳步，要走千里路途，阮為何……為何淪落江湖？為何命這薄……」，和著冷霜子的主題曲，「我一生來被人害，即著流浪走天涯，後悔莫及也應該，看破黑暗的世界。我不應該，墜落苦海，一失足來造成即悲哀……」聽久了不用學都能唱，只是那時對歌詞的意義不甚了了。 上了國中，搬了家，忘了是那個家人買了一台手提唱盤，所以新家有了專門的工具來播夜音樂。已經工作的大姐有比較多的零用錢，燙了一頭的大麻花卷，買了當時流行的「學生之音」（這可能是台灣最早的盜版音樂），在「美麗的星期天」（Beautiful Sunday）努力地「敲三下」（Knock three times），至於為什麼是三下，家裡好像沒人在乎。於是卡通和史艷文遜位，我開始嚼起美國的泡泡糖，不是出於自由的選擇，但也無可無不可，反正學校正好在教英文。國二那年，「民族救星」過世了，學校先是教我們唱黃友棣及秦孝儀版的「蔣公紀念歌」，好不容易才剛學會詏口但似乎很有學問的「翳惟總統，武嶺蔣公，巍巍蕩蕩，民無能名！巍巍蕩蕩，民無能名！…」學校又改教唱張齡及李中和版的「蔣公紀念歌」，可能是習慣吧，沒人問原因。我私下覺得黃友棣及秦孝儀版的「蔣公紀念歌」比較好聽，但沒人唱了；現在及可見的未來，這兩個版本大概也不會再有人傳唱，一樣收進了盒子，放在最底層，也希望不要再拿出來。 接下來，慢慢聽見人說，要唱自己的歌，對這個宣言我沒什麼感覺，只是因為對流浪遠方的憧憬，於是李泰祥、齊豫、包美聖和楊弦等人的校園民歌進入了生活。高一的導師主修聲樂，所以整整一年的音樂課都在唱「清平調」、「白雲故鄉」、及「古老的甜歌」之類的中西「藝術歌曲」，那時候唱的人已經不多，現在大概已經絕跡了。有一首歌，歌名可能是「秋思」，歌詞是唐朝王建的詩，「中庭地白樹棲鴉，冷露無聲濕桂花；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在誰家？」曲子很悽涼，那時候經老師教唱學會後再也沒聽人唱過。高中以前，總是沒什麼零用錢，所以從來沒買過唱片，高二那年學校辦園遊會，手上有園遊券，所以換了一張唱片，「Neil Sedaka Greatest Hits」（Oh! Carol的主唱及作曲），原因無他，因為攤子上的唱片不多，認識的歌手又很少的關係。從此，同學知道我聽美國流行音樂，有些對這方面有興趣或想組樂團的同學因此想和我親近，但那時我的個性孤僻，中儒家的毒又太深，總覺得聽音樂不過是生活上的點綴而已，雕蟲小技無足掛齒，所以沒有進一步發展。 準備重考大學的那幾個月，爸爸給了我一台手提卡帶收錄音機，從此我養成一邊做事一邊聽收音機的習慣。那時候常聽的節目是警察廣播電台余光的「閃亮的節奏」，以及凌晨的「平安夜」，偶而會聽中廣羅小雲的「知音時間」及漢聲電台徐凡的「時代之聲」，奇怪的是那時很少聽陶曉清的節目。有一次，不曉得是在那個電台聽到 Don McLean 的 「Vincent」，我還特別到唱片行找出他的唱片，但還是沒買。不知道為什麼在那個時期聽了很多美國40、50年代的老歌，還曾經用卡帶錄了起來。考上大學上了成功嶺，我們那一連既不是「百事可樂連」，也不是「魔鬼連」，日常出操上課訓練雖然還算適意，但總是處處限制，不知道在什麼情境下竟然在嶺上聽到蔡琴的「恰似你的溫柔」，為那時單調的生活添了一些奇幻的色彩。在成功嶺只有一個半月的時間，不過我卻和坐在隔壁的同學結為好友，結訓下山前一晚我送他一首包美聖唱的「喜只喜的今宵夜」做為道別，下山後各奔東西，通過兩次信就沒失去連絡了。 上了大學，眼界開了許多，並且開始打工，所以有些閒錢可以買卡帶。一位好友家中有好音響，他有ABBA「Super Trouper」這張專輯的原版唱片，知道我喜歡這個樂團，所以特地將唱片翻拷成卡帶送給我，至今我還留著這個拷貝。那時還有一位好友喜歡日本演歌，一次他搬家請我幫忙去抬音箱，稍稍安頓妥當後，我們一起坐在在地板上聽了一些他從中部帶上來的唱片，那時我對那些演歌沒什麼感覺，直到多年以後我才喜歡美空雲雀唱的「川流不息」；畢業後，在工作上他幫了我不少忙，因為工作及婚姻不甚如意，漸漸地他主動疏遠了我們這群大學同學，後來竟沒人知道他的下落。另外有一位我不太熟的同班同學，家世好，人很聰明，是個披頭迷，家裡有近乎全套The Beatles 的單曲小唱片，看過他的收藏後我羨慕得要死，可惜他在退伍前一個禮拜意外死亡，從此我在聽披頭的音樂時總會想起他。大二那年暑假，我在稅捐處工讀，兩個月的工作內容是寄發汽機車牌照稅及燃料稅稽徵的明信片，一起工讀的同學大概有五六位，來自各個不同的學校，有人起鬨想把我和另一位工讀的女同學湊成一對，淡淡的曖昧就在收音機裡蘇芮的「是否」中靜靜地蔓延，像湖上的漣漪，越行越遠越淡，隨著工讀的結束而消逝。大學時期我迷上電影，因為維斯康堤的「魂斷威尼斯」而喜歡馬勒的作品，尤其是第五交響曲第四樂章「慢版」，水一樣的樂音，緩緩地盪漾開來，似輕還濃的情愫，無盡地積壓堆壘，猶似長夜漫漫，不知何時黎明將至。已經忘了在什麼情況下買了一卷「馬思聰小提琴獨奏集」的卡帶（新格文化出版），特別喜歡B面「內蒙組曲」的第二樂章「思鄉曲」，擔心卡帶不易保存，CD普遍後曾找過它的CD版本，沒找著，網際網路流行後又上網找了幾次，還是沒找到，不過倒是搜尋到不少馬思聰先生及他的音樂資料，這是少數我留下來沒送給朋友的卡帶。 服役時，來來回回曾在台東待了五個月，在這麼一個山明水秀的後花園，日常生活雖然有諸多束縛，假日倘佯在台東近郊的好山好水，倒也有一份難得的輕鬆自在。記憶中，午飯後營區會放一些音樂，透過麥克風傳送，經常聽到的一首歌曲是張雨生的「我的未來不是夢」，那時他剛出道，成名曲即已傳唱到台灣東部的部隊中。兵變，是阿兵哥的最大夢魘，我自己是沒碰到，同梯倒是有好幾個都發生了，聽他們哭訴起那一段段的酸甜苦辣，許景淳的「玫瑰人生」就成了最佳的背景音樂，事實上這首歌在我第一次聽到時已經發行了一年，之前因為忙於功課及打工而忽略了。退伍後，卡帶已經讓位，CD唱片漸漸變成市場的主流，同時KTV文化開始流行。下班後同事們最愛一起在包廂內互相折磨，陳淑樺的「夢醒時分」是女同事們的最愛，當時有同事說我唱歌時沒有人味，過了很久以後才懂了他的意思。有了工作，手邊的閒錢多了一些，所以開始買一些CD，我比較常逛的是台北市光華商場對面巷子裡的「學友唱片行」（後來改名為合友唱片行）。那時我開始對世界各國的民謠、「世界音樂」及「新世記音樂」產生興趣，但因為這類CD的價格比較高，所以買得不多。後來對爵士樂產生濃厚的興趣，兼著一些藍調音樂及「另類音樂」（alternative music）。隨著盜版音樂及MP3音樂下載的流行，有一陣子不少唱片行及中盤商紛紛不支倒閉，所以有不少以往比較高價的CD打折出售，以一個消費者的角度，趁著這個時機我倒是收購了不少以前捨不得買的唱片，但也因此有一些比較小眾的音樂，因為沒有台灣的代理商，所以慢慢地在唱片行消失了。目前，可以透過網路向世界各地的唱片行訂購唱片，網路唱片行的試聽服務一般比實體唱片行要來得更好，但因為大部份都是以美金或歐元計價，不少CD還是買不下手。近幾年來，因為唱片業不景氣，所以有一些絕版唱片或卡帶復刻上市，對喜歡老音樂的人來說這應該是一個好消息吧。 就我經歷過的，音樂的載體從黑膠唱片，經卡式錄音帶，到現在的CD，以至於MP3音樂，每一次的轉換總會失去一些音樂，再加上一直租屋搬家，自己的收藏又會再流失一些。早年一次搬家時，姐姐把家裡發霉的黑膠唱片全丟了（包含一些不容易買到的潮州戲的唱片），前一次因為家裡收藏的空間不足，我又把大部份的卡帶送給了朋友，如今留下來的大部份是CD。近幾年，實體的CD少買了，偶爾上Youtube溫故知新，或聽聽老碟片，倒也不寂寞。或許吧，像某些愛樂人士擔心的，有一天實體的碟片終究會被串流的01所取代，但我知道，收進盒子裡的東西是不會消失的，隨時可以取出來，淺酌低吟，如記憶中「古老的甜歌」裡的歌詞。 古老的甜歌，為人所遺忘，煙霧正開始向大地下降， 快樂的先民在夢中聽到，愛把古老的甜歌輕輕唱。 幽暗中現出一片光亮，向我們夢中頻頻搖晃， 在黎明前歌唱，光線很暗淡，黑影游移不定，忽隱又忽顯。 精神雖很疲倦，長日度如年， 古老的甜歌還在，晦冥中傳到，我們底耳邊… 古老的甜歌還在，晦冥中傳到，我們底耳邊…

  蔥鬱的草地佈滿露珠，薄霧緩緩擁向我的速度。微風吹來，陣陣，似母親的雙手；我的眼睛正視前方，寬廣的跑道迎著我。熱汗流遍每一吋肌膚，早晨活絡了血液，打開沉睡的眸子，花朵也紛紛吐蕊。 一圈又一圈，汗滴潸潸。短袖上衣溢出青春和活力，內心在躍動，我面露微笑，抖落昨日的疲憊。這是屬於我的一天，日頭現身，綠意鋪滿大地，只為豐盈；承受汗水的泥土，足跡光鮮；擦亮夜色，撥開雲霧，歡呼終將到來。 再跑一圈，大地，我正譜寫進行曲。晨曦，永遠不變的指針；我的雙腿朝向路的遠方，希望的光環，彷彿我即將面會；不願停止，忘卻回顧，掌握又起又伏的脈搏，昂揚留給眼神。濃眉下的堅毅和不捨，繼續再繼續，追逐風和我熟悉的汗水。 終點到了，勝利在草尖鳴唱。肌肉現出強壯，膚色雕成黧黑。無懼的眼神灼灼，跑道就是人生，完成跑步，意志也將鑄就。四肢凝聚了動力，只待旭日昇起。滾滾汗水，綿延四周；力舉千斤，雙臂已然聳立；我如杬木，屹立於群山萬壑之中。

貴嬸為了躲避大兒子無止盡的糾纏和暴力，老來遠避異鄉，老家不敢、也不想回了，其中的心酸、心痛、心碎、無奈和無助，只能自己默默承受，幸而異地尚有孝順的女兒可以承歡膝下，讓她漸漸找到另外的生活依歸。 貴嬸嫁給貴叔後，兩夫妻過著務實的農家生活，清苦認命，連續生了2個女兒，終於在第三胎生下一個男嬰，夫妻倆喜出望外，婆婆終於展開笑顏，在祭天、拜地、酬謝祖先之後，歡天喜地替兒子取了「賜福」一名，因為這是老天爺賜給家人的福分，從此家中有後，阿貴夫妻心中踏實多了，也希望兒子此生是有福分的人。接下來幾年，另外兩個妹妹接著出生，賜福依然是家中的獨子，祖母眼中的金孫，地位居家中之冠，不管吃的、用的、玩的，家中姐妹都得讓他、順他，因此，養成他霸道的個性，簡直是家中的小霸王。 隨著年紀的增長，賜福就在祖母的庇蔭下成長，阿貴夫妻每一次的管教都會惹來母親大人的責難，在傳統社會成長的他們，為了順從母親，也沒有真正去管教賜福，孩子就在大人愚昧的溺愛下成長，衣食不缺，不愛唸書，懶惰成性，整天遊手好閒，向父母要不到零用錢時便對向長輩三字經辱罵。記得小時候，貴嬸總會趁婆婆不在家時，找機會管教兒子，但是桀驁不馴的兒子不是跑給媽媽追，就是拳打腳踢、口出惡言的對待貴嬸，貴嬸往往會用繩子把他綁在三合院的石柱上，在母親棍子尚未落身前，他就鬼哭神號的喊救命，難聽的三字經如連珠炮般的向母親襲擊，刺耳的聲響會讓在村中某個角落的祖母立刻奔回解圍，貴嬸兒子沒管教成，又惹來婆婆的不悅和責備，她只能忍住氣，默默的掉淚。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同樣的戲碼仍然不斷的上演著！貴叔是一位憨厚、迂腐的孝子，對兒子的態度也是順從母親大人的意思。孩子上了國中，各項壞習慣都染上了，不喜歡讀書也就罷了！終日成群結黨、打架鬧事，甚至還會偷錢，大大傷父母的心，但是此時阿貴夫妻更加管不動了，家中老奶奶依舊挺他，奶奶根深蒂固重男輕女的觀念，認定再壞也是家中「捧斗」的金孫，他的地位依舊無法撼動，無人可以取代！賜福國中就輟學在村中鬼混，一直是家中的米蟲，可憐二老老實種地，風吹日曬，不知未來希望在哪裡？接著賜福到台灣混了幾年，偶而打零工養活自己，要不就死賴著在台北當女工的姐姐，食衣住行都得為他張羅，姊姊們真是無辜。 台灣混不下去了，輾轉又回到金門鄉下，三十好幾，連自己都養不活，挺他的祖母也走了，貴叔夫妻漸漸年邁，望著不成材的兒子嘆息，想想真是悲哀！只是天下父母心，總是認為兒子有一天會懂事，貴叔拚了老命也要為兒子張羅一門親事，賜福名聲在外，又是一事無成，誰家女兒願意嫁與他呀！花了幾十萬，在異國為他物色年輕貌美的小姑娘，賜福樂歪了，連續生了2個孩子，自己卻還是不懂事的孩子，一家4口賴著爸媽養活，依然不事生產，要不到錢就向父母拳打腳踢，要不就大鬧出嫁的姐姐家，簡直是瘟疫投胎，甩也甩不掉，賜福本來一張嘴，現今多了3個拖油瓶，沉重的壓力把貴叔累壞了，終於病倒了。在遠赴台灣就醫的3年，只能任由賜福自生自滅，賜福也無能力買機票到台灣耍賴！如今貴叔走了，貴嬸更加沒有能為力，老家的一切就丟給賜福，在自顧不暇的當兒，只能眼不見為淨，任其自生自滅了，試想：貴叔和貴嬸難道不想落葉歸根？只是迫於無奈，養子不肖，有家歸不得，人生最深沉的悲哀莫過於此！ 「寵豬舉灶，寵子不孝」（台語發音），這是中國老祖宗的一句俗諺，講得多麼貼切呀！不知此刻的賜福如何過日子，他成長了嗎？賜福的例子，對於當下一些甘於當「孝子」、「孝女」的父母，應該引以為戒吧！

這是一家服飾、飲品複合店，大衛對著友人口沫橫飛，眼光卻已斜到那位走進店內翻找衣服的輕熟女身上了。一心幾用，對他似乎都不成問題，何況異性的氣味，總是在頃刻間，使他獵犬般的鼻子恢復良好功能。 輕熟女一走進店內，點完飲料後，也像靠近獵物般直奔服飾區。已擁有那種知道什麼衣服適合自己的年紀和品味了，很快就找到衣服進去試穿。只顧自己攬鏡的她，一定沒料到背後也有一雙正在審視她的陌生眼睛，「你看那女的，相貌談不上美麗，卻有一副穿衣服的好身材。」大衛說話文縐縐的，像在寫文章，即使陌生的異性使他釋放更草莽的男性生物本能，他仍然好整以暇地慢慢啜飲著拿鐵。 友人偏過頭去看，「還好啊！」暗自下了這評語，心中在想，大衛是不是太久沒嗅聞他的空姐女友了。輕熟女試了同一件款式的幾個不同顏色，最後還是沒買，走到隔壁桌子，坐了下來，邊喝飲料邊講手機。 大衛突然說：「王兄，你等我一下。」即起身去和店員交談，沒幾分鐘，手中提著一袋衣服，不是走回自己那桌，而是走向那輕熟女。 「小姐你好，你剛剛穿那件紫色的上衣很好看，我們有緣，我買下來送你當禮物。」 店員、輕塾女、友人王兄，統統變成沒拿到劇本的臨時演員，不知該如何繼續接戲。 大衛放下衣服後，翩然回座翹起二郎腿，好似只是又一次嫺熟地完成這套流程。 輕熟女約莫是回過神了，拎起衣服走過來，「謝謝你的衣服，就是不適合我才沒買。」說完，就急急往外走，推門時，正好撞見一位男士自外走入。 大衛目睹這一切，「完了！」那男士，不是一個路人，他認識他。 「先走再說。」輕熟女小聲地說，邊推著他男友往外走，在這間店的驚悚豔遇，可得好好對男友形容一番。 她男友對大衛點了點頭後，便配合女友的腳步離開，沒有詢問任何原因，因為，大衛正是他上進修學院的教授啊，他可不想跟他哈啦，或是拘謹地同坐在這只有三張桌子的店內。 三個人最快恢復鎮定的，是大衛。下次上課，就在台上說，為了在教心理學的課時能有實際教案，講解更生動，他自導自演了一場搭訕秀，其結果和事先的預測完全符合。屆時他將談笑自若，只用眼角偷瞄那位學生。

  （一）菜官初上前線報到   民國八十年六月我輪調到小金門，那時「戰地政務」剛立法通過要解除，不過，報禁、黨禁等等都還沒有開始實施，戰地的制度還是照舊，卻有三件事已經：「翻天覆地」徹底改變了。 第一件便是「八三一」在一個月前關閉（「八三一」就是俗稱的軍中樂園），倒不是我也想去逛逛，而是錯過了目擊奇風異俗的機會而扼腕。再來就是「公共電話」的新裝設，也就是說以前在金門想跟家人、女友聯絡，只能靠寫書信，信件經過船運往返，收到回信起碼要等十天以上，如果遇到颱風天或二、三月的霧季，又要耽擱更久了。當你給女友的信告知正發高燒吊點滴，她收到信，難過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心急如焚的回覆，你收到信時卻早已康復，活蹦亂跳的，五千公尺跑步、刺槍樣樣都來，這樣龜速的互動經常讓人哭笑不得。 第三件就是返台休假的次數增加，士官兵從原先沒得休改成一年一次，軍官一年休一次則改成兩次，算稍慰鄉愁之苦。 「八三一」現在只好改為緬懷之旅，原址已荒廢如鬼屋，滿地腐葉，空屋內發霉潮濕，空氣中似乎還聞得見當年官兵揮汗上陣的味道。我雖錯失了親身見聞，所幸收藏了一張護貝的伍佰元入場券（娛樂券），也算是聊勝於無。結束軍中樂園的措施，是對婦女身體權的尊重，然而當時軍人既沒什麼返台假可休，島上又罕有女子可交往（大多是老婦幼女）；其實以人性觀點來看，是有讓蠢蠢慾動者紓解其精力的需要性，也讓日日春工作者有謀生的機會。 至於公共電話的裝設，先從台灣本島拉一條海底電纜過來，傳輸量有限，電話亭少排隊者眾，辛苦排到了又很難接通。有時候我輪值夜半巡查，士官都搶著要陪同（其實是想中途打電話給女友，外加早上可補休）。我們揹著五七步槍腰繫實彈，踩著腳踏車上上下下崎坡，月黑風又高著實駭人，傳聞中仍有「水鬼」會摸上岸砍頭割耳，我們可是一點都不敢掉以輕心。   （二）寂寞芳心電視機   通訊不便，電視收視也很「落後」，三個電視台只有「華視」來架設轉播站，沒得挑選只能很愛國的收看，保持思想純淨，另外就只好在假日租錄影帶回來看電影。那時侯孝賢導演剛從坎城影展拿了金獅獎，我要弟兄租〈悲情城市〉回來，片子很長很悶，弟兄們面面相覷一個個悄悄溜掉，最後只剩下我和士官長，後來才知道士官長曾報考過關渡藝術學院（今之北藝大）影劇系，術科高分通過了，但學科太爛沒有錄取，算來跟我一樣是搞藝術的人類，彼此便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續二）我的愛在中華   小金門（烈嶼）島上基本上是沒有「水庫」，廚房跟洗澡用水是抽自地底下，地下水跟海水相滲，再混著黃沙，味道跟色澤可想而知。旱季則要提著水桶到民家簡易澡堂洗澡，洗熱水則再加價二十元。 澡堂裡除了水聲大、軍人的嚷嚷聲大之外，電視聲響也開蠻大的，那天澎澎洗著洗著，聽到電視播報華視為了慶祝建國八十年暨建台二十年，辦了徵曲活動，真巧聽到此訊息（我平時沒有看電視的習慣），就寄了信去索取簡章。收到歌詞之後看中了陳建名先生寫的〈愛在中華〉歌詞，便譜了曲，自覺很喜歡。隨後想到昔日在軍校音樂系上的師長們，常聲嚴厲色告誡──流行音樂是「靡靡之音」，我一下子意志便軟了，心裏想，將來一旦作曲「成名」了，要是讓人家知道我曾譜過流行音樂，豈不毀了一世「英名」呢？（我可是很認真地思考過這個「嚴重後果」）因此，曲子就被殘忍揉成一團丟進字紙簍裡。 隔幾天，獨行到距離五百公尺外的營部開會，走在小徑上，見四周無人，草高及肩，興起引吭試唱這曲調，發現很好聽。回來連隊房間之後，從字紙簍裡翻找出了初稿，幸好政戰士這幾天偷懶沒傾倒。考慮再三，決定既然是自己原創、發自內心喜歡，又何必在乎他人眼光呢？就推平了譜紙，重新謄寫一次，隨即限時掛號寄出。 之後有個午后，經過電視機，正巧看見播出徵曲評審結果，不會吧，我真得了第二名，簡直太興奮了，沒想到之後還有更驚喜的事。 軍隊裡每週四都必須上「莒光日」課程，早上是電視教學節目，課中休息時間則播出「虎帳笙歌單元」，這單元是剪輯歌星演唱，以振奮一下枯燥的心情，我也一邊批改官兵作文簿，一邊聽著音樂。 突然，我「聽到」〈愛在中華〉的曲調響起，很自然地，剛開始以為是內心在憶唱，繼而發現，這音響並不同於心中熟稔的音響；而且，聲音是來自外界，抬頭一瞧，赫！螢光幕上，歌手「文章」正在晚會演唱此曲呢！ 接下來半年多，華視每日頻繁播放此曲MTV，也許他們有偏愛，三首獲獎歌曲最後只集中播放〈愛在中華〉，走在街頭常聽見文章的歌聲在風中飄揚，我的心也跟著昂揚起來。   （三）如夢似幻的海上之夜   大、小金門是前線，還有更前線、更神秘的島嶼，那就是大、二膽島了。 我原本沒有機會上那兒，有一天幸運竟臨到我頭上。在每年，大膽島上有一個砲排要到大金門下基地一兩個月，慣例由我連上的四二砲排支援；等任務結束時，連長臨時有要公，改由我搭乘菜船去接（押）人員、武器回來歸建。   那班菜船上，只有船老大與我二人，過了無人的猛虎嶼，便是四周遼闊奔騰的大海，船行到二膽島附近已近黃昏，金黃的霞光落在海面和礁石上，宛如膠彩畫裡的完美仙境。接著突然起了濃霧，船在二膽島卸完貨，不敢大意續行到大膽島，我因此意外留在花崗岩挖鑿的軍醫院，臨時借病床（擔架）住宿一晚。那一夜，毫無光害的閃爍星空，龐大寂靜加上海濤陣陣，捨不得入眠，是此生忘不了的美妙回憶。   （續三）我有證據：中國歡迎「三民主義統一中國」     八十一年夏天我的連輔導長歷練完畢，改調到師部政一科擔任政戰官，隔壁辦公室的政二科有位胖胖的楊姓學長，他負責的是文宣業務。有一天他急驚風地奔波了一整天，才剛坐下來擦擦滿頭大汗，偷偷告訴我發生一件算是機密，也算是匪夷所思的「趣事」。 事情是這樣的：師部政戰主任突然接到通知，一路從海基會、國防部、陸總部到金防部急電下來，指示大膽島上面朝大陸的大型心戰牆──「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的照明燈損壞不亮，要立即修好。 燈具已經損壞一陣子，師主任事前不是不知道，而是經費不足正在申請中，且兩岸那時候政軍情勢已經緩和多了，此事就顯得沒那麼急迫性。 怪的是，難道有官兵無聊去打小報告嗎？答案不是的，當楊學長跟我說正是大陸的海協會來文告知海基會此事，我吃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 原來，兩岸當時已經開放通商通航，有許多台胞組團赴廈門旅遊，但因戰地金門仍未開放普通民眾前往，更何況是大、二膽島；所以台胞旅客若到廈門旅遊的重要景點之一，便是在海邊用投幣望遠鏡好奇一窺「我們的」最前線國土──大膽島的真面目。白天的時候還好，晚上因為照明的霓虹燈不亮了，島上又實施宵禁，望過去一片烏漆麻黑，使得台胞對觀光品質很不滿意，都不願去海邊遊覽，結果商家們生意日漸蕭條，變得茲事體大，因此大陸方面，才力促我方要儘速維修好燈具。 隔天，楊學長與監察官搭了第一班飛機，賺了一次訪價返台的機會，再隔天，買妥器材返金，火速進行修護。（有趣的是，廈門海灘幾十年來也豎立了：「一兩制統一中」八個大型簡體字標語PK過來。）   （四）不管黑貓白貓，能捕到魚的都是好貓   不久前，我意外發現〈愛在中華〉又重現江湖了，影片被上傳貼在YouTube網站供人瀏覽，找出來聽著、看著，勾起一段段遙遠的年輕記憶。 時代迅速變遷，一轉眼間，過去的「敵人」已轉變成今日的經濟好夥伴，金門人亦可大方往返金廈水道，到對岸探親、就學、貿易和遊玩。在二十年前，金門漁民出海，都戲稱是帶新台幣（不需用魚網）去捕魚，在外海私下跟大陸漁民俗俗交易，星期天到對岸「匪區」看個電影、逛逛街再回來則是不傳之秘。 看來，「自由民主」才是人性的依歸，兩岸華人終於在「資本主義」的共識下，大家有錢賺，和平有好日子過，共創雙贏才能夠皆大歡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