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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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戀歐遊──法瑞義
曾幾何時才整頓好心情準備迎接新學期的挑戰,一晃眼,學期又接近了尾聲,同事間的話題也由「又是一個星期的開始」轉變成了「暑假哪兒去?」好似這年頭放寒暑假,不離家出國去閒晃一回,就跟不上時代潮流般。由於小三通的便利,只要花個萬元左右就可以來趟神州之旅,遊遍大陸已數不清趟數的我,這回逢他人問起哪兒去的答案皆是歐洲。有人用驚訝的口吻說「好耶!」裡面摻雜著無限的欣羨成份,好似那是高檔的貨品,一般人是消費不起的;也有人用懷疑的神情說:「歐洲?上回你不是去過了嗎?」殊不知歐洲之複雜與可遊性,又豈是單一國家大陸可相比擬?大陸遊個十趟都遊不完,何況是分了東、西、南、中、北五歐的歐洲呢? 歐洲之遊與大陸之旅是截然不同的,所以事前的準備是不能以遊大陸的心態等同看待的。首先需有充沛的體力應付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機旅程,再則攜帶的旅遊用品,也需更齊備,因為歐洲的旅館是不為旅客準備個人用品的,如牙刷、牙膏、毛巾、拖鞋、………等,更需有「迎新」的心情與一群八竿輩子都打不著的臺灣人同遊,它絕不似大陸之遊,同團的不是鄰居,就是同事,再不然就是同鄉,那種心情亦是一種挑戰。所以有人說,趁著年輕力壯之時,應先挑戰難度高且旅程遠的旅遊,待年老體衰之時,再遊近程且輕鬆的遊程,這話說得一點都沒有錯。 這回我和老姐、姐夫選擇的是「法、瑞、義」三國十日之遊。七月十二日下午,我們就搭台金飛機先抵松山機場,晚上再坐國光號的接駁車到中正機場,因為多次的國外之遊,讓我們已有了駕輕就熟的經驗,所以不費吹灰之力,我們在報到時間之前準時抵達,領隊蔣蓓蓓素著一張臉,帶著沙啞的聲音招呼我們辦好通關手續,這回我們才知道原來這團人數還不少,整整有三十六人,其中有很多是家族組成的,可見全家一起出國旅遊是常態,反倒一個人落單參加的那才是異常。 飛機經過十三個小時半的飛行,終於降落在法國巴黎的戴高樂國際機場。一出機門,領隊蓓蓓已整裝在出口處等待我們,這回她可是濃妝艷抹得判若兩人,讓人差點就認不出來了。她先叮嚀我們法國人做事是慢條斯里的,所以催不得,要我們先要有「等」的心理準備。果不其然,等候出關的隊伍像一條長蛇般的讓人瞧不到盡頭,原因在只有兩個關口,根本無法消化一下子下機的眾多人潮,不似咱們中正機場關口之眾多,做事效率當然就好多了。好不容易辦好了通關手續,大家領了行李後,走出機場大門,才知外面是冷颼颼的寒風,巴黎的天氣是絕對不同於臺北和金門的,大家趕緊把行李箱裡的厚外套拿出穿上,所幸大家皆有備而來,否則第一天就凍壞了身子,往後九天的行程如何熬下去呢? 在寒風中等待了數分鐘,竟遍尋不著來迎接我們的當地導遊和車子,蓓蓓打電話聯絡的結果,也讓大家瞠目結舌的發出驚嘆:「哇塞!哪也嗯咧?」原來根本就沒有車子要來接我們,因為當地的旅行社壓根兒就不知道有我們這團「貴賓」駕臨這一回事,旅遊已不下十幾回的我,還是頭回碰到這種新鮮的烏龍事,一時大家議論紛紛,多有抱怨,但既已誤上「賊團」,又能奈何?總不能再搭十三個小時的飛機回臺灣啊?所以蓓蓓要我們再進機場喝杯咖啡,以彌補我們的損失,我們三人就這樣坐在機場內的一個角落,望著狹小又擁擠的機場空間,大排長龍的隊伍繞來繞去,左一條,右一條,皆是等待的人潮,我從他們安詳的臉上看到了悠閒自在,沒有一個人的腳步是匆忙的,更沒有一個人的神情是急躁的,與台北人那拚命三郎般又是衝,又是跑,是截然不同的天壤之別,這就是巴黎給我的第一個印象。經過近兩個小時的等待,遊覽車終於在當地時間早上十一點(臺灣已是下午五點)來接我們。吃過中飯後,氣溫已漸漸的升高,所以那種酷熱的天氣又像回到了金門一般,只是流在身上的汗水,不似在金門時那樣的黏答答。車子首先帶我們來到法國有名的凱旋門和香榭麗舍大道。凱旋門是由拿破崙於一八○六年下令興建,耗時三○年才完工,位於香榭麗舍大道西北端的戴高樂廣場,高約五十公尺,寬近四十五公尺,壁面有各種浮雕,可拾級而上攀登頂樓瞭望台俯瞰整個巴黎,但因明天(七月十四日)就是法國的國慶日,所以四周正在佈置,只見人潮非常多,卻沒見到登頂樓的台階,只見一幅法國藍、白、紅的三色國旗飄揚在凱旋門內,那幅旗可是我見過最大的旗子,少說也有二、三十公尺長寬,應該是由很多塊的布縫製而成的。 香榭麗舍大道兩側有著名的大劇場、餐廳與咖啡廳,兩旁的行道樹更是修剪得非常別緻耐看。以前從圖片看凱旋門和香榭麗舍大道真是美呆了,但一旦親臨現場一看,並沒有圖畫中的好看,地上是由小石磚鋪設而成,有一點破舊,所以車子在上面走來,還真有點顛簸。由凱旋門出發,成十二條放射狀的大道,是巴黎比較寬敞的街道,也是車子流量較大的主幹道,其餘的看到的大多是小街道,遊覽車常不由來的停了下來,仔細一瞧,原來前面是一條人行道,路的右側豎立著一根大約一人半高的柱子,上面亮著紅燈,不仔細看,還真搞不懂車子在停啥?因為它實在不似咱們大馬路口,紅綠燈是高高懸在半空,遠遠的就可瞧見的。再加上車子也不像咱們路口那樣萬馬奔騰,蓄勢待發的「車陣」有朝你狂奔而來的浩大場面,可能只是三兩個過路的行人而已,所以感覺特別的窩心。 接著去參觀羅浮宮,宮內有各式各樣雕像和油畫,遊客之多,簡直是摩肩接踵的人擠人,因為人潮實在太多了,所以冷氣一點效果也沒有,只見手上有得揮的東西全出籠了,不管是扇,是說明書,甚或擦汗的手絹也派上用場。各種雕像、油畫都是曠世巨作,從其雄偉壯觀可見都是出自大師之手。達文西的「蒙娜里莎微笑」就掛在欄柵內,小小的一幅,外面還有警衛看守,想靠近一點瞧個究竟還真困難,有很多地方都禁止拍照,所以很多聞名於世的畫作,都只能深留腦海仔細回味。也看到了當年拿破崙送給約瑟芬140克拉的鑽石,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旅遊除了玩外,好似少不了一定要摻雜著shopping,所以蓓蓓說明天因為是法國的國慶日,很多的商店都會打烊休息不開門,尤其是行程中安排的這間免稅商店應屬這類,所以趁著今天趕緊帶我們去「血拚」。說到這種敏感話題,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有人撫著鼓鼓的腰包,大有勢不滿載不歸之概,但也有的眉頭深鎖,嘆花歐元空耗寶貴時間,所以一進賣場,大家就做鳥獸散,各尋所愛而去。但見賣場內應有盡有,巴黎的巧克力、香水,各種保養品,甚至各種名牌包包專櫃,狹小的空間內,擠滿了去了又來的各種旅行團,大家置身在這有如菜市場般的購物商場,只好漫無頭緒的走啊走,逛啊逛!我們什麼都沒看上眼,倒是免費試吃的巧克力嚐了不少塊。好不容易撐著兩條快不聽使喚的老腿,「搶」了個角落的椅子坐下歇息,這時才稍喘口氣,一看進門的臺階上更是坐滿了累癱的團員,大家猛看手錶,離蓓蓓說的集合時間已到,但卻仍遍尋不著來接我們的車子,好不容易把車子盼到了,很多已把「不高興、不耐煩」寫在臉上的團員匆匆上車,全車的團員都上車了,卻只有領隊蓓蓓仍未上車,眉頭上深鎖的兩條橫紋,這下變成了三條,「哪有這款歹誌?團員等領隊?真是天方夜譚!」直到大家把秋水望穿,蓓蓓才拎著大包小包的衝上車,當然啦!她總是有充足的理由能自圓其說,什麼辦退稅需要時間啦!但大部分人的心情已被破壞得跌至谷底,當然對那些頗有斬獲的人而言,可能又是另一番解說,像有對新婚夫婦就拎了六個LV皮包上車,把全車的人羨慕得只差眼珠子沒掉下來,口水沒流下來而已,結果他們說是朋友託買的。 離開了免稅店,天色已暗,用完晚餐,這回要去坐船遊塞納河。頗大的一艘遊船,坐了滿滿的很多團遊客,兩岸的建築物古色古香,非常壯觀雄偉,都是具有中古時代特色的建築。昏黃的暮色中,沿岸可見巴黎人徜徉在寒納河畔,或坐或躺,甚至有的在河岸邊舉行party,跳起舞來,遊艇鑽過無數的橋,總見橋上熱情的巴黎人揮著手向我們打招呼呢!讓人雖在異鄉,迎面吹來的刺骨寒風,吹得人也不由自主的打起哆嗦來,但一顆心卻是暖烘烘的。在夜色下的巴黎鐵塔,這時更是綻放出耀眼的金色霓虹燈光,整個塔身都是亮亮的燈光,塔上還有長距離的探照燈在空中來回穿梭著,把原本寂黑的夜空照射得閃爍不停,當遊艇駛近它時,整座塔巨大得無法全部入鏡,那種雄偉與氣勢,實在令人打從心底的震懾與折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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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若有情
杜恆寫了大半籃的稿紙,誰也不知道他寫些什麼。一日,金花問他,他回答說《海客》。 你的《海客》已經出版,印了八千多本,你還寫它幹什麼? 不滿意。有些事情還沒寫進去。 你是寫續集? 不,還是《海客》。 金花氣得臉色發青,「老杜,你寫了這麼多稿紙,耗費了這麼多精力,你這不是白費工夫嗎?」 杜恆斬釘截鐵地說:「我把它重印出來,賠錢我也得對得起讀者。」 金花感到啼笑皆非,既然杜恆從頭寫起,為何不另外寫一部作品,換一個題材和書名,讀者也許會買書;如今重寫《海客》,看過的絕對不願再看,除非印出十本,留做紀念。 不,我打算初版印兩千本。 我跟你打賭,能賣出去十本,我要偷笑。 杜恆從此不再和老伴談論此事。繼續埋首創作。這件事傳到童老那裡,他也覺得杜恆有些固執愚拙,但是童老卻囑咐金花不必干涉他的行動。「也許他有重寫的理由,等完成以後便見分曉。」 杜恆重寫《海客》,比上次寫作時間還超出兩個月。脫稿以後,他已白髮皤皤,眨眼間老了十歲。他握著裝釘的一厚疊完成的書稿,激動地淌下了熱淚。 杜台和召集營業、發行主管開會,討論出版《海客》問題。不少有發行經驗的認為,讀者群是有區域性的。《海客》的讀者皆為外省籍中老年退休人員、學者、以及極少數文學青年,過去已賣出去八千多冊,如今進入滯銷狀態。若是再印一兩千冊《海客》,恐怕造成書店拒收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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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 歹命人生
識相的志宏,已正式領教眼前這個老北貢的霸道。倘若賒他、借他,絕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一旦不賒他、借他,誰敢保證他不會以暴力相向。因此,讓他陷入一個矛盾的深淵裡,似乎也低估了這個老奸巨猾的老北貢。此時,如果婉玉在他身邊多好,兩人可以共謀策略來對付他,而偏偏她早市散場後就騎著腳踏車回家去,留下他孤軍來對抗。 「你賒不賒?借,還是不借?」牛廣才逼人地問,而後高聲地說:「老子可沒有時間跟你在這裡耗!」 志宏迫於無奈,只得乖乖地從貨架上取下一條雙喜煙,數了五百塊,交給牛廣才。 「這樣就對了,」牛廣才面露笑容,「年輕人凡事要乾脆一點,不要拖拖拉拉、婆婆媽媽的!我下個月關餉後,絕對如數歸還,如果食言的話,一定遭天打雷劈!」 牛廣才笑嘻嘻地走了,志宏則是一臉的茫然,這筆帳不知要如何向家人解釋才好。即使婉玉曾提醒過他,但碰到這種狀況,確實也是他始料未及的。為了爾後不再受到干擾或發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如果真能以一條雙喜煙和五百塊錢來打發這個老奸巨猾的牛廣才,似乎也是值得的。但如果讓他食之有味而需索無度的話,那就糟糕了,往後勢必更難於應付。 「前些時候我就警告你,你還嫌我嘮叨。現在好了,看你要怎麼交代?」婉玉知道詳情後,指責他說。 「姐,我們做那麼久的生意,第一次遇到這種凶神惡煞。」志宏無奈地說:「但願他能遵守信用,下個月關餉後盡快來還錢。要不,他一定會遭受天打雷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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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因為幸福
很多人都說現代七年級生是自我意識高昂,而且沒有耐心,抗壓性低的族群。他們的眼睛裡,看不到輩份倫常;他們的言行中,做不來禮貌尊重。 或許,是媒體過度渲染;又或許有部份真是如此。 但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哪!至少我周邊很多七年級都不是草莓。 雖然,我的一雙兒女,偶而也會有發表個人看法的時候,可是在生活中真要他們幫忙協助時,他們並不會推諉排斥。洗碗、掃地,舉手之勞,他們都會經常體貼父母,願意快樂做著。但是難能可貴的是,病榻前的服侍,而且還年近八旬的老人家。 話說兒子在高三準備邁進大學之路時,他就規劃只要確定通過甄試,他想要有個輕鬆的暑假和同學聚聚。 但人生事常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兒子畢業典禮才舉行過,公公檢查確定,還未安排手術的喉癌突然發生狀況,在鄉下先做了急救並插管之後,轉院至教學醫院。但因公公的主治醫師出國,公公便在急診室待了五天,才進行手術切除喉部腫瘤,連帶將聲帶一併切除。手術後的照顧,兒子便是參與其中,而且和顏悅色,心甘情願。 公公的手術算是大手術,另外再是高齡,所以術後在醫院住了一個半月。從公公送入急診,兒子便放棄原先計劃,白天由他負起照顧爺爺的責任,而他除了照顧爺爺之外,還要陪伴奶奶。狀況是這樣的,每日下班後我前去醫院,探望公公之外,再將婆婆接回家裡。第二天早晨,兒子再帶著奶奶去醫院,小的當看護,老的當守護。 兒子的懂事貼心,真讓我感到安慰。他何需學業成績出類拔萃,他何須出身名校,但知人間至高至善是孝行就足夠了。照顧爺爺的工作事項,包含仔細記錄爺爺以鼻胃管進食的時間及份量,注意氣切處的傷口狀況,蒸氣化痰的藥劑,點滴施打的情形,他都不得疏忽。兼還要扮演現代小萊子,說笑話逗爺爺開心,看爺爺咧嘴笑得愉快,他覺得他的撇步奏效了——讓爺爺笑笑,心情愉快些,術後復原也才會順利。 一個原是兒子可以完全放輕鬆的暑假,他甘心在藥劑裡穿梭,並且樂在其中。去探望公公的親朋好友,都對他翹起大拇指稱讚;醫院裡的護理人員,也對他讚不絕口,他甚至也幫忙照顧鄰房生病的小朋友。有子如是,夫復何求。 有什麼比生養一個懂事孝順並樂意助人的孩子,更叫人安慰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不應只是人生標語,應該是可以落實到生活中,真真切切去身體力行。兒子一人飾兩角,是爺爺的貼身看護,同時也是奶奶說故事的忠實聽眾兼跑腿打雜。 結果是公公出院後的護理工作,包含以抽痰機抽痰,及一日數回的傷口護理,公公都是指定兒子一人,他說婆婆手腳不夠輕靈,常過度使力,害他氣切傷口疼痛。而兒子則是輕輕巧巧,一邊擦藥一邊輕聲問:「阿公,會痛嗎?」未及弱冠,不曾有如是的經驗,他卻偏就懂得設身處地的為人著想。 我兒如此乖巧,分擔了許多我及先生為人子媳的責任,真是我莫大福份啊!而令我欣慰的是,除了兒子是知曉人倫孝道之外,女兒也不讓哥哥專美於前。幾年前我娘家母親不小心摔傷,動了人工髖關節手術。手術後回家休養,一來當時母親乃一人獨居,二來手術剛過許多事不能親為,於是由剛考完基測的女兒前去台中與母親作伴,並負責照顧外婆生活起居之事。不滿十五歲的小女生,邊摸索邊學習,她要料理三餐,並且要幫外婆洗頭擦澡,還要操作洗衣機洗衣,打掃室內整潔,當然還包括要說笑。 起初與女兒商量時,她並無推諉,也無不悅。大考後沒任何休憩的她,即刻離家由港都至文化城,照料手術後復原中的外婆,展現的正是海洋城市的雍容大度,與倫常文化的和諧。 我的幸福便是我擁有新世代孝子,不但能兼容傳統倫理,還能扮演時代搞笑秀,有兒女如此,我怎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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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林「怡穀堂」是否係蔡獻臣書齋
怡穀堂,座落於瓊林大宅甲內。這棟建築約在清道光二十二年建,此書齋係由新倉上二房二十二世蔡蔚亭建新倉上二房十一世宗祠時,同時建築,並捐獻作為社學,後供作村民習文場所。民國三十八年國軍來金,曾當成國小校址及國軍師辦公室,後更作為村內農忙托兒所。 怡穀堂,書房建築格局,不同於一般宗祠、宮廟或民宅,而是以中間圍牆區隔為正向、倒坐二組的合院式院落。正門位於正向院落廂房側,以凹壽形式凸顯入口,屋採歇山頂,脊上並飾泥塑夔龍,馬背成水形,手工極為細膩。(取材自江柏煒著「大地上的居所」一書) 正向院落的明間是敞廳式的教學空間,有左右兩梢間,中庭的兩側則有廂房,但並不互相對稱,左廂房有廊道連接門廳與正廳,中間有隔牆,牆上開扇形窗,形成透明的空間轉折變化,右廂房有花瓶門可通往前埕。倒向院落是敞廳式,明次間不則隔屏,也有左右兩廂房。 整座怡穀堂在外觀上給人封閉之感,四周都是牆路環繞,但走進其屋內,空間的變化,又給人活潑、靈動之感,在金門的民宅格局中,可以說是一個異數。 目前金門國家公園正在進行展示規劃,未來將與瓊林里居民共同經營管理,以活化利用古蹟,增進大家對於文化歷史的了解。 但怡穀堂是否為蔡獻臣的書齋?根據金門縣政府八十一年七月委託漢光建築師事務所研究之修護研究計畫(二),書中70頁表示:「據村中老者云:怡穀堂昔為獻臣之書齋………,其興建年代無從查考………萬曆二十至二十五年間為其一生較優閒之期,則興建書齋優遊其間亦屬常情。」此書認為怡穀堂應屬蔡獻臣之書齋。 同時,金門國家公園八十七年十月出版「大地上的居所」一書,書中53頁表示:「這棟建築約明萬曆二十年至二十五年間創建為蔡獻臣書齋………。」亦認為怡穀堂乃是蔡獻臣的書齋。 但筆者經仔細研讀各種資料,並加以考證後,發現有如下的依據,可以證明怡穀堂並非蔡獻臣的書齋。 一、依十一世宗祠興建碑記係二十二世蔡廷蘭所撰(附件三)指出係新倉上二房二十二世蔡蔚亭(即蔡仲變)獨資籌建,十一世宗祠建後再建怡穀堂,約建於道光二十年左右,故現所有登記為仲變祖派下所有,非登記為瓊林蔡氏宗親會所有。 二、以該房長老認為仲變祖賺日本錢返鄉興建自行管理而非宗親會來管,可確定係於道光二十年左右興建(西元1840年)。 三、依據金門縣文化局2005年5月出版蔡獻臣年譜186頁蔡獻臣係明崇禎十四年(西元1641年)卒,享年七十九歲,距興建怡穀堂有二百年左右,那有往生者,還來讀書。 四、蔡獻臣父蔡貴易,祖父蔡宗德,依金門縣志下冊1479頁:蔡宗德嘉靖辛卯舉人(西元1531年)在廣州任通判,即離開金門瓊林鄉,故蔡廷蘭碑記說其在瓊林之官衙廢墟二百餘年,因金門在當時環境時有海盜,社會不平靜,宗德祖時即遷居同安城,也是必要措施,故貴易、獻臣係在同安成長,而非在金門。 五、同安縣志卷八(山海經)(名勝宅第)在同安城北東山山下有一書房曰:「東山草堂」城南有一「望洋庵」讀書樓為貴易、獻臣父子之書房。 因此,述說怡穀堂是蔡獻臣書齋者,僅是漢光建築師事務所依據村老的傳說,而金門國家公園的出版品,則係依據漢光建築師事務所的說法。再者漢光建築師事務所說蔡獻臣萬曆二十年至二十五年間為其一生較優閒,經查年譜萬曆二十年獻臣時三十歲,任南京兵部職方司員外郎,萬曆二十四年為南京史部文選清史司郎中,那有「優閒」?此時正是蔡獻臣宦途最忙的時候。 故就蔡廷蘭碑記暨新倉上二房秩大表示怡穀堂係清道光二十年左右(西元1840年)興建,距獻臣卒之年代(西元1641年),已有兩百年,且其在同安城出生長大,不在金門瓊林,目前並無任何史料記載怡穀堂係蔡獻臣所興建,或係其書齋,況且怡穀堂雖係平林社學,但所有權與管理百餘年來,均由仲變祖之派下掌管,可見怡穀堂係蔡獻臣書齋的說法是有誤的,只是後人以訛傳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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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吳手記淡水紀遊
從捷運站到紅毛城,一路走過來,已經三個小時了,中間除了在真理大學草草用過午餐之外,沒有坐下來休息過。出了紅毛城,下一個景點是滬尾炮臺,現在馬上離開這座名為炮臺埔的江邊小山,似乎有點捨不得。遊覽點前的指示牌,說到前清稅務司官邸只有八分鐘的路程。我想,來回再加上逗留的時間,也不過三十來分鐘。於是,我又折回頭,想再去回味回味大禮拜堂,看看稅務司官邸,盤桓盤桓山間彎彎的小道。這就是一個人旅行的好處,如果有個同伴,我斷然不好意思說「咱們再回去瞧瞧,剛才我看不夠」之類的話。我選擇了另一條小道,其中一段路是來時沒有走過的。一路清幽,淨無纖塵,車馬絕跡,座座院落不高的圍牆之內,花樹叢中,散落著風格迥異的各色西式建築。小道的轉彎處,一對新人正在拍婚紗,新娘子笑吟吟地抱著拖在地上的紗擺,在三五親友的擁簇下小心地走著。街巷的盡頭,一個很酷的男模正在拍時裝廣告,蹲著,長髮覆額,膝前擺著一個精美的背帶包,可能是蹲得久了,也可能是導演不斷地糾正他的姿態,臉部表情有點僵硬,導演衝他喊著放鬆放鬆,他有點難堪。我駐足,無意中對他笑了笑,他也瞄了我一眼,深呼吸,表情一下鬆弛了,卡嚓,成功!大禮拜堂的照片我已經拍了幾張,正面、背面,遠的近的,都感覺到沒能拍出它的氣勢似的,這下我可找到一個很好的拍點,放鬆,深呼吸,半側身,禮拜堂的正門雖然只能進入畫面三分之一,而側深的一面則全部納入畫面,由坡下向坡上拍去,恰好有幾個學生挨著禮拜堂沿坡走了下來,襯托出畫面的景深,成功! 從紅毛城到滬尾炮臺還有些路,可以乘坐公車,我購的聯票是包括免費乘26路和326路公車的。但是我還是決定走路,可以多看些沿途的風光。果然是有點遠,還得爬一段坡,還好天不熱,又穿得少,沁點汗也很舒服。炮臺有厚且高的城牆,門洞很深。牆額刻著「北門鎖鑰」四個大字,古樸蒼勁。牆內一大片平地,後牆有甬道通向牆頭和後山坡,那就是炮臺的位置所在。炮臺的規模,和台南的「憶載金城」相類似。「憶載金城」占地面積更大,更宏闊;而「北門鎖鑰」背山面江,氣勢更加雄偉,地形更加險要。 已經下午三點多了,時間無多,體力消耗也不小,滬尾炮臺有公車站,於是登上326路公車,直奔漁人碼頭。幸好是乘車,如果走路,即使快走起碼也得一個小時。漁人碼頭在淡水鎮的西北角,這裏已經是淡水河出海之口了,直北望去,遠船如蟻,渺渺茫茫,不知幾千幾百里矣,再過去,就與日本海交連了。碼頭有一個很大的廣場,種植著繁茂的花花草草。沿堤,修建著長一公里左右的木棧道,棧道下是各色各樣的小店,也有各式各樣的小吃小玩。棧道上有三數個木亭,古樸穩重,可供遊人小憩。亭旁,有幾個民間畫家為遊客寫生作畫,一張畫,一兩百至數百元不等,畫家都很年輕,有男有女,優雅和善,好像沒有什麼人是閑著的。棧道的盡頭有兩座燈塔。海風鹹濕,吹在身上,再愜意不過了。棧道的東側,是內港,港灣整整齊齊地停泊著各種顏色的漁船遊艇,就像陸地上的停車場似的。一道弧度很大的拱橋橫跨著,白色,橋上熙熙攘攘,來往遊客如織,這就是有名的情人橋。臺灣路橋河流的取名,有的是很浪漫的,高雄有愛河,台中有情人碼頭,而這橋也叫情人,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兄弟,或姐妹,或者是同名同姓?情人者,兩情相悅也,有情之人也,或也即《西廂記》「有情人終成眷屬」之謂也。我也隨著雜遝的人群上了橋,也有一對新人在拍婚紗,攝影師好兢業,幾乎倒在地仰拍,新郎好英俊,新娘笑得好燦爛。橋白如玉,或許更能見其聖潔,新人終成眷屬了,他們是真正的有情之人,真正的情人,情人橋將在他們的一生一世中留下最美好的記憶;情人橋的港灣,也是他們一生一世最幸福的港灣。 太陽偏西了,淡水夕照,也是臺灣一景。去冬到過高雄,那裏有西子灣落日,一南一北,光景有一樣也有不太一樣的。高雄的燈塔特高大,又遠在海上,落日半規,天海一片火紅,更加壯觀。而淡水落日,有紅毛城,有「小白宮」,有情人橋,有淡水設關以來的各種故事,頗能引人遐想遠思。 淡水還有其古跡,如鄞山寺、龍山寺、福佑宮、蘇府王爺廟,如淡水禮拜堂、滬尾偕醫館等,也不及一一觀賞了。淡江大學是淡水的著名學府,與今天看的各個景點不在一個方向上,也得另找時間了。至於左岸的風光,更不是多一兩個小時就可以遍覽的。回程,乘26路公車直達淡水捷運。說是直達,一部偌大的車子,僅有我這個乘客,一路也沒有其他人上車,故曰「直達」也。 回到宿舍,已經來電了。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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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歹命人生
「當然認得,」志宏不敢怠慢,也不想得罪他,順手從桌上的煙盒取出一支香煙,禮貌地遞給他說:「班長您請抽煙。」 他接過香煙,看了志宏一眼。 志宏拿起火柴,幫他點燃香煙。 「丟你老母嗨,老子和阿貴被你這個龜孫子給害慘了。」他吸了一口煙,而後緩緩地把煙霧吐出來,「在看守所那些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 志宏不知要如何和他談下去,而牛廣才卻繼續說: 「現在出來了,老部隊也調回台灣了,新單位不讓我管補給,卻要我去當軍械士,專門管子彈、手榴彈,步槍、手槍、卡賓槍,那些隔海殺不了共匪的鬼玩意兒。每個月領那幾百塊薪餉,不夠我到軍樂園打二砲,其他抽煙喝酒的錢更不用說了。你金和信商號的生意在街上可說是頂瓜瓜,連安貴商店都無法跟你們比,今天我來就是想跟你打一個交道,先賒一條雙喜香煙給我,再借我五百塊,下個月關餉我一定還,如果不還的話,會遭受天打雷劈!」 志宏猶豫了一下,沒有即時答覆他的問題。 「怎麼,信不過我?」牛廣才板著臉,「丟你老母嗨,老子是看得起你,才來賒你的、借你的!安貴老闆主動要給我錢,老子還不想要呢!」 「班長,不好意思啦,我們金和信商號向來都是銀貨兩訖,也從來沒有和其他人有借貸關係。」志宏說著,順手從貨架上取出一條新樂園香煙,「這樣好了,這條香煙你帶回去吸,至於借錢方面,我實在無能為力。」 「丟你老母嗨,你以為我是乞丐,來要飯的?」牛廣才氣憤又不屑地說:「老子雙喜煙都吸膩了,你這幾包新樂園香煙又算什麼雞巴東西!老子只不過是手頭緊一點,想借幾百塊錢週轉週轉,下個月關餉就還你,你還理由一大堆。丟你老母嗨,誰不知道你金和信有錢!」 「班長,你可能也聽狗屎貴仔說過,金和信的當家是我的契母,我只不過是店裡一個小伙計而已,在金錢借貸方面我是不能做主的。」志宏說著,從抽屜數了十張鈔票,遞給他說:「這樣好了,這一百塊算是我請你喝酒的。」 「呸!」牛廣才猛力地朝地下吐了一口痰,臉一橫,眉毛一豎,憤怒地說:「丟你老母嗨,你把我牛廣才當成乞丐是不是?現在老子警告你,煙我是賒定了,錢我也借定了,你再給我囉嗦,老子就償你一顆手榴彈,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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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若有情
卓金花以此理由,批判台和的輕諾寡信,領導無方,繼而阻撓丈夫夜間的腦力勞動。台和溫和地勸慰母親,有寫作衝動的老年人是一件幸福的事。台和提起蘇聯著名戲劇家的名言:讓老年人的智慧來指導青年人的朝氣,讓青年人的朝氣來支持老年人的智慧。他說:「老爸這種精神是可貴的。他為許多老人做了模範和榜樣。」 「我不准他再熬夜寫稿了!」金花堅決地說。 「晚年,是人生經驗的高峰階段,他必須發洩出來,否則您成了霸權主義的劊子手,老爸神經會崩潰的。」 卓金花聽了有些懼怯,有這麼嚴重嗎?她有點疑惑不解,萬一老頭子成了神經病,她怎麼招架得住? 母子的秘密談話,杜恆一直被蒙在鼓裡。他每夜只能寫出八百至一千字。他把全副的精力,都集中在這些原稿紙的方格上。杜恆寫作兩小時,然後摸進廚房,沖一杯牛奶,喝下去再繼續睡覺。 杜恆的日常生活,非常呆板。每天上午九時,他出現在統一商店,買兩份報紙,再繞過菜市場帶回一點菜蔬和早點回來。漫長的一日,足不出門,連電話鈴聲也聽不見。退休的體育教員,誰會找他? 偶而翻開報紙的副刊,看到莫名其妙的文章,似懂非懂,讓人猜疑半天。杜恆非常氣惱,索性把報紙疊在一起,準備扔進垃圾箱。他這種反應,報館老闆是永遠不會知道的。 杜恆偶而心血來潮,拿起了筆,也寫出所謂現代詩: 雁因風飛/藍空一片憂傷/立於海濱山巔/醉飲金門大/唱啊/這裡不怕神經狂人 杜恆的新作品被金花看報時發現,她很感慨。 五四新文藝運動迄今,新詩變成文字遊戲,杜甫、李白地下有靈,他們一定氣沖牛斗,跺腳罵娘!金花驀地恍然大悟,她覺得這些招搖撞騙混日子闖江湖的偽詩人作家,腦滿腸肥,他們是死不絕的,千年王八萬年龜;只有像杜恆、童沐天那樣憂國憂民的知識份子,才會得腦溢血而亡。她已不再擔憂,她為自己的丈夫、老伴感到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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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吳手記淡水紀遊
12月2日,天氣特別好,東吳大學興建新教學大樓,從早上八點到下午五點停電。住在外雙溪半山,門前窗後都是樹,白天不點燈,不能做事;加上周日餐廳休歇,午餐也成問題。本來規劃要到淡水走一趟,那就是今天了。備了一瓶水,帶件外套,錢包鼓足,蹬上旅遊鞋,輕輕鬆鬆出發了。 平常乘捷運都是從士林站上的車,今天準備改換為芝山站,芝山站在士林北,從東吳步行,比往士林遠一點,但可多看些先前沒有看過的地方。出東吳校門,跨過至善路,過別墅區,很快就到了芝山公園。芝山是一座山,有120坎,海拔約53M,可以俯瞰士林區,這裏還有臺灣最早發現的史前文化遺址,似乎不能不看。如果為了保存體力,最好是不上山;但既然路過,特地再來也不易,重要的是對自己要有信心。從山上下來,步行十多分鐘就到了芝山車站。 捷運芝山站到淡水鎮還有好遠的路,票價單程40元。淡水鎮在淡水河的東側,也是淡水河入海口,是清廷早期在臺灣設立海關的一個海港口岸。淡水河緩緩由南向北流去,波光粼粼。沿著河岸左顧右盼,悠悠然走過,有各種小吃小玩,偶然也有裝飾考究、格調清雅的小飯館。年輕的母親,帶著她的小朋友,攤開一大盒的畫筆,五顏六色,讓小朋友面河塗鴉。穿T恤或短袖者,或許百僅存一,而我卻有幸成為其「一」,你想,寶島臺灣冬天的陽光是那麼的溫暖,那麼的柔和,為什麼非要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不可?還有那從海面吹來的輕風,甜絲絲的吹拂過來,為什麼要謝絕它的愛撫?劉教授是我的鄰居,很努力,沒有過午夜他是不睡覺的,不像我,還不到午夜就犯困。不過,我可以早起,通常他卻不能,所以一早出門就不好邀他了。一個人的旅行,可能有點寂寥,有個人為伴,也不是壞事,出門可以相互照應。但是獨個兒,也很自由,自在,行雲流水,要走就走,要停就停,走到哪兒算哪兒,不用商量,不必協調,儘管走去,也有自得其樂之樂趣。 走出河岸,進入老街,有路標指示,上數十臺階,便是前清淡水關稅務司官邸。淡水的旅遊路標很特別,高約兩米,白杆黑字,標示著東西南北各個方向的風景點,一兩百米就有一處,遊客絕不會迷路。1882年,清廷正式將淡水開放為通商口岸,1886年興建稅務司官邸。官邸坐落于美麗的炮臺埔前緣,具有西班牙白堊回廊式風格。官邸只有一層,而基礎卻抬高三尺,有通風氣孔,白灰外牆配上金紅瓦,弧形拱圈回廊和涼臺,加上壁爐、煙囪,當地人稱之為「小白宮」。主體建築前後有大片草地,在前草地可以近觀淡水河,遠眺左岸觀音山。如果從左岸隔河觀賞,綠草碧樹、白牆體、金紅瓦,肯定也是一道美麗的風景。 從「小白宮」後邊的圍牆向北走數十步,就到了私立淡江中學。學校北邊的建築十分古樸,1883年,傳道士馬偕辦淡水女學校於此,紅磚校舍和女子體育館依然掩映在綠樹叢中。南邊有一座有些規模的教堂。學校中心有一口十九世紀九十年代的鑄鐘,立了一個塔亭,鐘懸在上端,題為「埔頂鐘聲」。塔亭前有流水、水池,假山,兩三米長的小小橋,是為「淡中園」。園的側有古典式小門牆的體育館。校園東南端是外僑墓地和馬偕墳。墓地葬的大約都是二十世紀中期之前去世于淡水的僑民,也成了淡水之一景。此外,還有臺灣橄欖球開球紀念石雕像,埔頂二二八紀念石碑等。沒有想到一所中學歷史這麼長,故事又這麼多,可以紀念和值得記憶的東西真不少。學校的建築大多比較古老,加上樹木茂密和墓地什麼的,陰涼似乎稍過,好在一座嶄新而明亮的現代教學樓已經落成,給百年老校增添了陽剛的生氣。學校是免費供遊人參觀的,剛才走到校門口,我還以為「學校重地,閒人免進」呢,差點失之交臂,那才叫遺憾呢。 從淡江中學往北步行約二百米,有一座西方建築式的大門,走近一看,叫真理大學。孤陋寡聞,臺灣的大學有一百七十八所,對這所大學我卻沒有太多的印象。走入大門,馬上覺得不能小看。1882年,馬偕自加拿大述職回台,利用家鄉牛津郡捐款在此建立了「理學大書院」,因是鄉人捐款所建,又稱「牛津學堂」。大書院仿臺灣四合院大厝設計,聘本地工匠而建,建材運自廈門。屋頂是閩南的紅瓦,頂上有寶塔式帽尖,門窗和裝飾則來自西方的樣式,可以說是中西合璧。至今保存完好無損。學堂1965年更名私立淡水工商管理專科學校,1994年改為學院,1997年始名真理大學。這所大學無疑是典型的教會大學,有一座大禮拜堂。禮拜堂依坡而建,面對開闊的淡水入海口,更見其氣魄宏偉。屋頂成六七十度的斜角,尤見高聳。藍灰瓦,門窗一律為倒U狀,頂端圓弧則為尖形,與校門三個倒U,風格相一致。前後大門和數十個上百個窗戶緊緊深閉,有一種崇高而神秘的感覺。和歐式建築形成鮮明對照的是校門正對面的財經學院,紅磚矮欄,高低錯落,古榕下有亭,有石桌石凳,完全是閩南風格,又見其兼容性。大學與淡江中學僅一牆之隔,中學高高聳立的紅磚八角樓正好可以作為借景,給這所大學增添了色澤和光彩。 下了坡,就是淡水最著名的「紅毛城」,為「閩台一級古跡」之一。城門城牆是綠綠的一片,因為爬滿了密密的青藤,大的空隙,那就是門洞了。城門上端的石扁上刻寫著「南門」二字。1628年,西班牙人在淡水河口附近的山崗上興建「聖多明哥城」。1642年,荷蘭人自南臺灣北上,驅走西班牙人,並在西班牙人的城址附近重建一座「安東尼堡」。明末,荷蘭人初到閩海,民眾稱其為「紅毛」,淡水人因而也將此城稱作「紅毛城」。顧名思義,紅毛城是一座方形城堡式的建築,內石外牆,門牆特厚特堅固,可防可守。牆的顏色很特別,塗上紅的顏色,不知道當時是不是就是這個樣子。如果稍不留意,會誤以為「紅毛城」原來就是紅色牆體之城,或許是偶然的巧合,巧合得很有意思。城依山勢而建,西牆之下有一座一層的石砌附屬建築,是關押罪犯的場所,有廚房,西北側有高約三米的石牆天井,供犯人放風和活動之用。天井外的石凳上,塑有一尊古銅色的人像,長髮捲曲,小胡,坐著,兩腿分張,頭左偏,神色傲慢,不用說明,這個洋人就是看守了。天井也有一尊古銅色人像,隨隨便便站立著,略高,雙手置於背後,鴨舌帽,長統靴,寬肩,態然自若,夾克的下扣扣著,突出了胸肌的發達,洋勞工模樣。有一個女生嘻嘻笑著,跑過去靠著洋看守,合影,我差點喊出來:不要和他照!你為什麼不看看裏面這一位!我還是止口不言了,英俊不能當飯吃,有職業的看守總比關押在牢房的犯人安全可靠,故女生舍此而適彼;或許,只是各人審美情趣不同而已。 十九世紀第二次鴉片戰爭之後,淡水開放為通商口岸,英國向清廷租借紅毛城作為領事館,並在原城的東邊建造另一座兩層的紅磚樓,作為領事官邸之用。紅磚樓回廊寬敞,白色窗框,細緻溫柔,呈現出維多利亞建築的風格;而青瓷瓶式的欄杆,屋簷花紋的鬥栱,又是閩南式的,似有相得蓋彰之妙趣。西頭的紅毛城,風格是剛硬的;東頭的紅磚樓,是溫暖的,氣氛完全不同。西班牙人,荷蘭人,英國人,後來又來了日本人。我置身於時間的隧道,一下子回到數百年前的晚明,走到一百多年前的晚清,一下子又回到二十一世紀的現在。四周是草樹鮮花,遠處是河水波光,冬天的陽光照射在城樓上,在藍色天空的映襯下,兩座建築的色彩格外鮮豔奪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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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評試評司馬中原的小說
自五十年代迄今,公認為軍中作家的代表,可推司馬中原、朱西甯、段彩華先生最受歡迎,且擁有皇皇鉅著與眾多的讀者。 而司馬中原(本名吳延玫,一九三三年生,江蘇准陰人)。自幼因荒亂而無學籍,完全憑個人勤學與苦讀,至今出版著作達五十餘本,一生筆耕鬻文精神,令國、內外所有讀者敬佩,也奠定其為著作等身的名作家。 個人虔誠試以司馬中原「荒原」一書做精短書評。本書原刊登於民國五十一年台北永和的「文壇」雜誌,(穆中南先生創辦,朱嘯秋先生主編),連載完交高雄市大業書店(陳暉先生主持),再交台北市皇冠出版公司出版(平鑫濤先生主持)。本書至今再版多次,並於九十五年四月,由台北市風雲時代出版公司推出「司馬中原全集」出版。 司馬中原為這本書所花費的心血與用心,肯定難以估計,且為其第一本長篇小說,當我們欲檢視、洞察它,即使以全心去感受亦不可得。 敲著所有中國人民艱苦卓絕與深陷無邊無涯的這本巨著,且清楚表達中國人民反共情況的偉大作品,它的心與血淚與一呼一吸,全部浸淫在我們永不泯滅的民族意識裡。 作著努力藉著強而有力的筆觸,犀利一一舖陳,使荒野的所有靈魂一個又一個活生生在我們的眼底跳出。它使人顫慄、深省、憤怒、歡欣,也並貼實地感知這一代的荒野在那裡,也更清楚地顯示出我們今天應該勇猛前進的最正確方向,進而去拯救失去自己影子與塗炭的生靈。毫無疑問,作者出身為農民,深切地體會到所有中國農民最為基本的性格,更深知他們善良,知足、迷信、固執,且以忠、恕為一生傳家的立業之道。這也是作者寫這本書的最基本的思想。而且,始終懷著民族的深厚感情,並把豐富的經驗與思想、想像、抱負,用純文藝的形成完全表達出來。 「荒原」最成功處,是作者選擇的素材之嚴謹,決不是漫無目標地胡亂湊合,更代表致力於文藝工作者的最大心志與胸懷,如果沒有這種抱負,去無法深入一個時代的人心,進而去發展其共同感念,也無法寫出一個時代裡所有熱愛文學的讀者的心聲。這本鉅作,敲著所有中國人民艱苦卓絕與深陷的無邊無涯的迷夢,它的心與血,一呼一吸,也全部浸淫在我們永不泯滅的民族意識裡,作者藉著強而有力的筆觸,犀利、有力的一一舖陳,使荒野的所有靈魂活生生在我們眼前跳出。它肯定使人深省、歡欣、顫慄、憤恨,也更貼實感知這一代的荒野在那裡,也更清楚顯示出我們今天應該勇猛前進的正確方向,進而去拯救失去自己影子與塗炭的生靈。 每當在深夜細細用心咀嚼美麗、哀悽的故事,除了驚異作者的才華外,特別是他詳細塑造的人物,如歪胡癩兒、六指兒貴隆、銀花、何指揮………無一不緊搔到人內心最深的癢處。尤其他對中國的紅草荒原的詳細描述,與植物名稱的觀察,記載的精細,狼的狡詐性格的透析、銃槍的熟悉,方言俚語的探拾;人生存情境展露,與打鬥氣氛過程的醞釀描述………等。 請看這本巨作的一開頭,就是十分有力的一段很生動敘述:「黑夜裡揚起許多堆火,一條活生生的紅,天是黑牙齒,地是紅牙齒,人們在火和黑夜當中呼喊著,哭泣著,捲在一種粗獷的錘擊一般的歌聲流出街梢,後膛槍,火銃、鐵叉,扁擔以及許多奇怪的東西在人頭上流著,人也流著………,一街的火和夜全跟著他們流走了………。」 固然這是現代詩的正確寫法,我們清楚看到司馬中原先生的小說中給予所有讀者的感受,則是一種躍入式客體的主觀感受的觸發。 「荒原」一書所清楚且赤裸裸呈現的,肯定是一股粗獷而又純真的氣息,以及美好殷紅如成熟石榴的品質。個人再三閱讀,深深感觸是影響我最深的一本名著,作者苦心經營這本篇幅達二十餘萬字的巨作,它給所有喜愛文藝的讀者迎面潑澆一頭火辣辣的狂喜,也讓我們在浴火中細細且用心咀嚼它很感人的景象與感覺。 這本書最主要的人物除六指兒貴隆外,歪胡癩兒更不能不描述:從他一現身起,全書便在一連串的高潮中發展,且所有大事件的發生,都在他身上引起。他原本是打獵出身,因受鬼子侵害,逼得打遊擊。他帶過中央常備旅馬隊班,被八路軍扯腿全散了板,再由北闖南來到廣大肥沃的紅草澤地準備,等到喘過氣後,再豁著幹的好漢也立時使這塊小小的幅員的地域,起了壯闊厥偉的大波瀾。 本書第一章,肯定就是一篇全面性的感覺與很清楚有力的表達(第二十三頁,「風雲」版);而第十五章(第三三三頁),是最最值得作為舉例描寫的地方。作者鏗鏘有力的字斟句酌,連對話都能使所有的讀者在司馬中原先生主觀與直接的引領下,逐漸地進入自然迷人且清新的層次。 結構肯定毫不鬆散,嚴密精巧,適切柔和是本書特別值得作者評與推崇之處,可稱得上是一部中國文學的大巨著,書中所有的正直的人士,都是屬於粗獷的耿直,內心則是灼熱、剛勁、昂揚,並且具有偉大深厚的正義與濃郁親情的同情心。 是的,作者某已在他們的身上注入了源遠流長的藝術生命,這些人物遂活生生地,也永遠在所有的讀者心目中活躍起來。 「荒原」一書,是永遠地在奔馳著,更在沸騰著,而且,也在不停怒吼著。 尤其司馬中原先生努力、用心寫作此書的「苦心」,與詳細烘托出大時代的特性,個人發自內心地說:所有的讀者,都應該向作者致上最深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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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歹命人生
「姐,俗語說邪不勝正,他會自食惡果的。我有十足的信心,金和信絕對不會被整倒!從這個月來看,我們被狗屎貴仔搶走的老主顧,正逐漸地回籠。他那副西洋眼鏡很快就會被人拆穿,搞不出什麼名堂的!」 「不要低估了這隻老狐狸,一旦牛廣才坐牢出來後,他們兩人一定會不擇手段,設法來報復的。」婉玉提醒著說。 「姐,妳別想那麼多好不好,」志宏樂觀地說:「我們金和信一向是正派經營,既不販賣軍用品,也不做違法的生意,他奈何不了我們的。」 「這話是你自己說的喔,倘若遇上什麼麻煩,別怪姐沒提醒你!」婉玉警告他說。 「姐,不會有事啦!」志宏依然信心滿滿地說:「妳別窮緊張好不好!」 「你嫌姐嘮叨是不是?」婉玉板著臉孔問。 「姐,妳想到那裡去了!」志宏陪著笑臉走近她身旁。 「你真教我擔心!」婉玉輕輕地擰了他一下臉頰。 兩人情不自禁地相視而笑。 不久,牛廣才終於服刑期滿從軍事看守所出來了,他原先服役的單位已調回台灣,出獄後又另行分發到別的單位。因有前科,上級為防患未然,並沒有再讓他擔任經管主副食品的補給士,而是管彈藥槍械的軍械士。向來揮霍成習的牛廣才,一旦沒有外快,每月靠那幾百塊錢薪餉,怎麼夠他吸煙、喝酒又經常出入軍中樂園的花費。於是在狗屎貴仔這個狗頭軍師的的慫恿下,大大方方地走進金和信商號。 「丟你老母嗨,金和信的小老闆,你還認得我吧?」他一進門,就嬉皮笑臉地對志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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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若有情
陳凌做了縣議員,不驕不怠,謙虛勤勞,確實為民眾做了不少公益事,贏得了民眾內心的尊敬和支持。他從「海客出版集團」買了許多通俗讀物,贈送社區圖書館,供給民眾閱讀。杜台和感到不安,每次均以六折出售。他實在不忍心賺到陳凌的錢。 為了充實廣大榮民的精神食糧,陳凌購進兩千冊杜恆的傳記作品《海客》,贈送了台北縣榮民服務處。不久,杜恆收到很多熱情洋溢的信件,這都是身經百戰、戴著老花鏡的榮民朋友寫來的。他們熱愛這塊春光明媚的蕃薯形狀的海島。他們同情杜恆,尊敬杜恆,祝願他忘記過去的苦難遭遇,展望幸福的未來,並且為杜恆健康長壽而祝福。杜恆讀了來信,他激動地哭了…… 杜恆從讀者的來信獲得了啟發:十步之內,必有芳草,台灣的經濟奇蹟,是靠著無數的質樸勤勞的人們用汗水創造出來的。杜恆決心再寫一冊歌頌無名英雄的作品,以答謝榮民朋友對他的鼓勵。 杜恆的寫作習慣,都是半夜起身,在他的書房兼臥室,鬼鬼祟祟進行。雖然關著房門,有時打開空調,調節室內氣溫,對外面的人毫無影響,但是金花睡得並不安穩。 她擔心老伴用腦過度,若突然發生腦溢血現象,豈不釀成悲劇,讓她遺憾終身? 當年,杜台和曾訂立規約,凡是杜家的人,不能在「海客」出版任何著作。這是「海客」每個職工記憶的事。杜恆出版《海客》已違背規約,若是再為「海客」撰寫傳記文學作品,豈不自毀規約,誰再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