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水滔滔，鷺潮滾滾，遼闊的金廈海域，一直都是海洋珍稀動物舒適而安逸的生活家園。百千萬年來，一種體態豐腴、泳姿優雅的銀色魅影——中華白海豚，時時闖入人們的視野，聰穎、輕靈、活潑可愛的，在蕩漾碧波上穿梭戲浪，在幽瀚海底中棲息繁衍。         遠古的孑遺       　  金廈有幸，海域有福。是蒼天厚愛，是碧海悲憫，浯海、鷺江得以成為與珠江口、廣西四地、廣東湛江、臺灣西海岸齊名的孕育白海豚種群區之一，讓你，讓我，讓大家，還能在今天親眼目睹到這——比大熊貓更古老、更稀有、更瀕危的「國寶」——國家一級保護動物中華白海豚的迷人風采。       中華白海豚，古老的孑遺物種，珍稀的水生哺乳動物。       呼喚著這樣亮麗迷人的名字，我們不能不由衷地感謝瑞典學者奧斯貝。十七世紀中葉的某一天，奧斯貝來到了珠江海域首次發現了白海豚，瞬間被那象牙般的乳白色、溫柔通靈的習性和散佈於背部上閃亮的細小的灰黑色斑點深深地勾住了，驚喜之情難以言表，遂將其命名為「中華白海豚」。從此，印度太平洋駝背海豚（Sousa chinesis Dsbeck）這名貌極不相稱的名字，漸漸的被人們淡忘了，鮮為人知了。       「陸上大熊貓，水中白海豚」。當生命在中新世紀誕生時，就注定了它—中華白海豚，將在80多種鯨類弟兄中獨樹一幟、獨佔鰲頭，成為地球上最具魅力的物種，成為海洋中最富靈性的海魂。       魅影，靈動的，優雅的，潔白的，在蔚藍蔚藍的大海中沈沈浮浮，如和氏璧般溫潤可人；體型，流線的，嬌小的僅1米20千克，健壯的卻達4米200千克，無論大的小的，也無論輕的重的，都一樣招人憐愛；圓潤的喙吻，是體長的六分之一，比淡水白鰭豚顯得寬而短；眼睛，小小的，宛如豆豆，烏黑發亮。最奇特的是那碩大渾圓的鼻孔，竟然長到了頭頂上，有節奏地發出「Chi-Chi-」的呼吸聲，難怪，好事者戲稱之為「朝天鼻」。還有它的鰭，您瞧，背鰭是三角狀，尾鰭是大又扁的，圓渾胸鰭是前肢演化來的，靠著這些個功能各異的鰭，白海豚在水中來去倏忽，靜如處子，翩若驚鴻，最高時速可達60公里，不下於魚雷快艇。至於潛水吧，探訪深水世界時，100米、200米、300米………，在它眼裏都是一碟小菜，世界上最厲害的潛水冠軍恐怕也難望其項背，厲害吧。       也許，是對藍色、對浩瀚的波濤情有獨鍾吧！       本歸獸類的白海豚卻遠離了陸地，融入了海洋世界，以致于世人常常誤以為它屬「魚的家族」。科學家們告訴我們，白海豚有36度的恒定體溫，有呼吸自如的肺，體內受精，胎生哺乳的，正常可以活到40歲左右，它的祖先就是生活在陸地上的原始哺乳動物，就因為那突如其來的冰川襲擊，不得不暫避水中逃難。未想到，經歷漫長的生物進化歷程，白海豚入境隨俗，從「客居」演化成了「主人翁」，完全適應了水中生活，成了今天的海洋特殊類群。       於是，人們賦予它——中華白海豚「活化石」的美譽。         人類的朋友       　 中華白海豚，人類真誠的朋友，漁民眼裏伶俐可愛的「白（狐）糊」，閩台民眾心中神通廣大和藹可親的「媽祖神豬」。       白海豚救人的奇聞逸事，古今中外傳頌不息。       古希臘傳說中，白海豚在勞動人民獨特的筆法中揮灑，在鍾愛的思緒昇華，化作了救命英雄，演繹了一齣齣感人的喜劇。著名的抒情詩人、音樂家阿萊昂在一次音樂大賽中，獲得了鉅額獎金，乘船返鄉途中，因財招禍。臨死前，演奏了一曲美妙的音樂竟吸引來了一大群白海豚，將縱身入海的阿萊昂，馱到了岸上。白海豚的勇敢影像不僅停留在傳說中，現實生活中也比比皆是。1931年，美國佛羅里達半島有婦女溺水，是一隻海豚推動她恢復了知覺。1958年夏天，利奧阿塔羅號輪船突然發生爆炸，是大批趕來救援的海豚，驅走了成群的鯊魚，讓所有落水船員看到生命的曙光。1966年，埃及工程師穆罕默德．裏在蘇伊士灣遭遇風暴，是一群白海豚把他的捕魚船拖到了岸邊………       在金廈漁民們的心目中，白海豚還是護佑海疆平安的護法神。       暮春三月，海上女神媽祖娘娘誕辰，白海豚都會成群結隊的聚集到大嶝媽祖廟前，圓腦袋露出水面頻頻一起一伏，宛如虔誠叩拜，漁民稱之為「白糊拜媽祖」。彷彿就為了驗證它是媽祖娘娘的代天巡狩、驅除邪魔時的坐騎的神話，這時的海面總是風平浪靜，總是風和日麗，總是風清氣爽，讓兩岸民眾更加敬之、親之，燒香者有之，磕頭者有之。興許是為了表達對漁民的感謝，興許是為了執行媽祖娘娘的懿旨，白海豚煞有介事的擔負起了保護海域和港口的職責，當兇殘的鯊魚闖入時，它們奮起直擊，堅硬的碩長的喙立刻化為犀利的長槍，狠狠地頂向鯊魚的腹、背、胸、頸，氣勢洶洶的鯊魚在勇敢的白海豚面前，變得不堪一擊，狼狽而逃。孩子得以自由自在的暢遊，漁民得以歡天喜地的討小海，於是，中華白海豚在感激不盡的善男信女心中平添了「媽祖神豬」、「鎮港神魚」的美譽。       傳說太遙遠、記載太縹緲，也許都不足取信於人，但白海豚與漁民和諧相處的一幕幕，卻是兒時的我親身經歷的。       只要人類沒有敵意，白海豚都願意與人們親近、親熱。小時候，小夥伴們在海裏游泳。常常，「白狐——白狐——」，甲板的人突然間高聲歡呼，「快看！快看！」果然，不遠處，白海豚四五一夥、三倆一塊，在蔚藍的海面，飛掠縱橫，時而縱身出水，劃出一道道耀眼的白色弧線；時而淩波游弋，乳白色的背鰭跟犁一般，破出了一條條水花翻騰的海畦。多麼優美的體態，多麼輕盈的舞姿。頑皮的小小漁家兒女們，架上船櫓，匆忙忙的趕熱鬧找白海豚敘舊去了。像故友重逢似的，成年的白色大海豚一點兒不見生，圍著小舢板打轉，「嗤——嗤——」呼吸聲清晰澈耳；灰黑色的幼豚特調皮，一忽兒前，一忽兒後，一忽兒出，一忽兒沒，剛剛還在眼簾中，倏的不見了，原來潛到大前方去了；粉紅色的老年海豚則懸浮海面，不慌不忙地從鼻孔中噴射亮晶晶的水花， 悠然自得的。         超常的靈性       　 中華白海豚，海洋中的智慧動物，智商相當於5歲的幼童。       白海豚的大腦是動物中最發達的，占體重百分之一點七，腦溝縱橫交錯，腦神經多樣複雜，2500平方釐米的腦皮質是人類的1.5倍。研究證明，白海豚可以終生不眠不休，卻永遠精力充沛，原來它的大腦由兩部分組成，雖完全隔開，卻分工明確，當一部分工作時，另一部分休息；一部分休息時，另一部分工作………如此迴圈，周而復始。       幾頭、幾十頭、甚至幾百頭的群居生活是白海豚最嚮往的，究其原因，是天生的「父母心」使然，是「手足情」使然，是「朋友義」使然。       ６歲左右的白海豚，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比公豚健壯、碩大許多的母豚，要等待3年才能懷一次孕，每年四、五月交配，懷胎10月後，白海豚家庭中便迎來了一個或者二個小寶寶。如同長輩呵護著子女般，群居生活讓幼豚得以在父母親、在兄弟姐妹的相伴下，活潑而快樂的成長，有時倚在大豚的鰭翅上戲水，有時叼住母腹吮吸乳汁，大小老少其樂融融，盡享天倫之樂。只要是「母親」，不論是人，亦或動物，都可以用「偉大」來形容她們的愛，雌性白海豚亦如是。為吃飽肚子，幼豚毫無選擇的必須憋住呼吸，反復幾次潛到水中，找到母豚腹部的乳頭，有時難免出現了意外，暫時停止了生命跡象。這時的母海豚立刻毫不猶豫的拚著命用自己的長喙把小海豚推出水面，重復、重復、再重復………，即使因此兩三天無法覓食，也沒有絲毫怨言；即使因此衰竭而死，依然奮不顧身。當同類落難時，白海豚照樣展示出特有的人情味，全力以赴給予支援。1994年6月，研究人員在太平洋調查時，發現一條海豚使勁的把一條受傷昏迷不醒的海豚推向水面。       白海豚的聰明智慧，從它們效仿原始人類狩獵般的捕食方式可窺一斑。       海鷗和白海豚的關係非比尋常，追尋白海豚時，得先觀察空中翱翔的海鷗。當發現自己喜歡的小蝦、烏賊、小黃鯛和小鯧魚等中上層魚類時，白海豚默契配合，整齊列隊，齊頭並進，也許是嘴太饞了，食物根本不經那100來顆尖細牙齒咀嚼，就囫圇吞棗的下了肚，攝食量特別大，往往可占體重的10%—12%。這時的海鷗，可高興了，那些被白海豚嚇暈了的漏網之魚，落荒之蝦，成了它們的美餐。海天之間，像鋪開了一卷「鷗擊長空，豚弄海潮」迷人畫幅。         不菲的價值         中華白海豚，海洋世界的動物明星，科學研究的頂級偶像。       科學權威發言，白海豚的除了觀賞，更不容忽視的是在仿生學、生物學、考古學、軍事學上的科研價值。研究白海豚長達20年的夏威夷大學教授Dr. Herman證實，海豚具有類似人類語言認知能力和超強的學習能力，能完成高難度動物。近年來，日本科學家發現海豚的語言共有16種類型，有「普通話」，也有「方言」，能學會簡單音節，懂得同人進行簡單「交談」。       水族館裏，身懷絕技的白海豚，種種超能表現，時時刻刻讓人們驚呼、驚訝和驚歎，它能表演跳火圈、能表演頂氣球、能表演跳集體舞，動作規範，姿勢優美，可媲美奧運會場上的全能運動員。這一切不僅僅得益于訓練師的技巧，更得益于白海豚對人類所傳遞資訊的天生悟性。科學家正試圖瞭解白海豚的語言，通過錄音設備分析它發出的聲音與行為的關聯性，解開個中含義，以期成功溝通，獲得大量有關海洋動物的寶貴資料。雖然，與白海豚互相瞭解、互相溝通的最終目標還十分的遙遠，但人類永遠不會停止這樣的努力。1965年，美國科學家馴養的一隻名叫達菲的海豚，能把報刊書信從海面送到海底實驗室，還為火箭靶場從太平洋海底找到貴重的回收裝置。上世紀80年代，美國海洋大學專家們讓白海豚學習人類的語言，開發潛在智慧。目前，不負眾望的海豚，已能從訓練人員的手勢中，學習並瞭解單字與複合語句的意義並能作出適當的反應，參加水下救生等。       在海底，白海豚是相當「聒噪」的動物，潛水員能聽清的，只是海豚同類間互通消息所使用的部分低頻聲音。這是惟一的解釋，因為科學證明，白海豚使用頻率在200-350千赫以上的超聲波「回音定位」，而人類的聽覺範圍介於16-20千赫之間，根本無法聽到它們回聲定位所發出的超聲波。（上）

    然而，天理昭彰，無辜的受害者，許是受到他的誅連，只好任由上蒼處置吧！         美枝「脫孝」後的不久，婉玉商得契母的同意，結束經營數十年的金和信商號。她把阿爸、阿母和契父，以及自己親生母親的神主牌，用「花帔」包著，帶著年老體衰的契母和身心受到重創的志宏，離開金門這塊傷心地。她主要目的並非想逃避現實，而是想找一個幽靜的環境，讓契母遠離砲火煙硝在異鄉頤養天年；繼而地為志宏尋找名醫，冀望他的身體能早日康復。然而，自從他們離開這塊土地後，就未曾見到他們重回這個島嶼的身影。而時光早已隨著無情的歲月從人們的指隙間溜走，是現實人生的使然，還是早已把異鄉當故鄉，無情的歲月並沒有給任何人一個明確的答案，徒留親友們對他們的想念……。       （全文完）         後記         寫完《歹命人生》已是時序的寒露，然我並沒有脫稿後的喜悅，反而為文中那些遭受命運戲弄的人物感到悲傷。儘管各人的際遇不同，命運亦非與生俱來，而人生在世到底是「好命」或「歹命」？這個看來十分簡單的問題，卻不停地在我腦裡糾纏著，讓我無法即時思索出一個完美的答案，就容我暫時把它隱藏在內心裡，往後再慢慢來解題吧！         爾時，在這個以軍領政的小島上，無辜的百姓遭受軍人暴力相向，似乎是稀鬆平常的事，鄉親雖然同情受難者的遭遇，但又能奈何？誠然，美枝的死、志宏的傷，只是個案，但歷年來在這個島嶼發生的各類案件，少說也有數十起之多。不管它是時代的悲劇，抑或是島民的宿命，那一幕幕悲痛的慘劇，卻是島民心中永遠的疼痛。雖然沒人能還給他們一個公道，但無論是受難者或其家屬，都會記下這筆血債的。縱然歲月染白了他們的華髮，縱使時光腐蝕了他們的身軀，依然無法從他們的記憶中磨滅。         不可否認地，在這個瀰漫著砲火煙硝的島嶼生活了幾十年，自己又曾經在防區最高政戰單位服務過，面對戒嚴軍管時期、戰地政務體制下的惡形惡相，以及認清一些不學無術、僅懂得逢迎拍馬的高官嘴臉，的確讓我有太多的感觸和憤懣。然而，隨著歲數的增長、隨著時局的變遷、隨著那些高官逐一的凋零，似乎也讓我學會了寬恕和包容。但是，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我親身歷經或親眼目睹過的諸多事端，即使已被歷史的洪流淹沒，惟迄今依然深藏在我的腦海裡、未曾遺忘，它或許也是促使我書寫這本書的原委。         自一九九六年復出以來，雖然每年都有新作問世，卻始終未達到我理想中的最高意境，面對浯鄉這塊蓬勃的文學園地，確實讓我感到有些羞愧和徬徨。誠然在這個島嶼看盡人生百態、嚐盡世間的酸甜苦辣，對生存價值亦有相當的體悟，但若以自己的年歲而言，又能在這個浮浮沉沉、紛紛擾擾的現實社會遊戲多久？尤其是文學創作，它不同於一般史料的搜集和整理，文中的每一個字句、每一個段落，都是仰賴自己有限的腦力、不斷地思索而來的。雖然不敢說是智慧的結晶，但箇中的辛酸，則非局外人所能瞭解。因此，每一本書對我來說，都如同是我的性命，我沒有不珍惜它的理由。         轉眼秋去冬來春天到，當生命中的黃昏暮色即將來臨時，儘管世道蒼茫、人情冷暖，然圍繞在我周遭的依舊是濃郁的友情馨香。即使尚有未實現的理想、未圓的美夢、未兌現的諾言，但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只是惟恐天不從人願，美夢未圓身先殂，徒留遺憾在人間……。         感謝您，親愛的讀者們！       二○○七年十月於金門新市里       

    那夜，阿珠收拾了麵攤，換了衣服，正準備騎摩托車回家，杜恆穿著一件流行的花港衫──西褲裝，出現她的眼前。她著實嚇了一跳，眼前的這個男人到底什麼人？為何長得跟杜恆一樣。是作夢麼？         「阿珠，你不認得我了？我是杜恆，船晚上才進港。」         阿珠聽了他的熟悉的聲音，快活得跳躍起來。         夜暮朦茫幽邃，阿珠騎車速度快，剎那間便到達了她的住所。客人進了家門，搖身變成童話中的野狼，咬住阿珠的柔頸不放。先吮血，再啃鮮嫩的肉，等到野狼滿足了獸慾，才從暖瓶倒出一杯水，坐下來喝。         這次順風號為了躲避颱風，到了福建沿海的東山島。杜恆在島上看到了五星旗，荷槍的解放軍，他當然很害怕，他發現于浩嚇得面無血色，一直躲在艙裡不敢下船。為什麼害怕呢？杜恆到如今還感到納悶。         島上村民為順風號漁船加水、加油，而且送來了白米、蔬菜和豬肉，慰問水手。杜恆在東山島停留兩天，臨走，他不僅不怕，竟湧出依戀不捨之情。他原想溜下漁船，返回吉林省故鄉和家人團聚，但是想起卓金花、洪錦珠兩個女人，他迅速斬斷還鄉的意願。彷彿兩個女人，每人抱住他一條腿，使他動彈不得，走不動了。         「杜仔，我有那麼大的魅力麼？」阿珠苦笑問他。         杜恆實話告訴她，卓金花是他的學生，有濃厚的師生之情；但是他跟阿珠卻有男女的愛情。杜恆會努力積蓄一點錢，在馬公買一幢房子，向阿珠求婚。         阿珠聽了，有點迷茫。真的麼？         杜恆堅定地說：「我不是拈花惹草的人。」         阿珠感動得撲上前去，摟住男人的脖頸，親吻他。「不必買房子，租房子住，也行。你不是愛吃我煮的拌麵麼，我一天給你煮兩碗，讓你吃個飽。」         妳有什麼要求？若是我向妳求婚，妳要戒指、摩托車、還是房地產？         阿珠摸著杜恆的濃黑的頭髮，嘴唇像含苞待放的百合花，瞇起眼睛，輕聲細語：「我什麼都不要，我要你每天晚上抱著我……，親熱……」       

    軍方在瞭解案情以及經過軍事檢察官和法醫勘驗後，已快速地把牛廣才的屍體抬走。美枝則平白地斷送一條寶貴的生命，志宏終身殘廢已是事實，婉玉接受憲警調查在所難免。然而，在這場暴力事件之中，真正受難者是誰呢？或許是善良無辜的金門百姓吧！像牛廣才這種罪惡深重的軍中敗類，真是死有餘辜……。         秀春一手攬起美枝的喪事，她再三地囑咐來幫忙的村長，無論花費多少錢在所不惜，一定要把美枝的喪事辦得熱熱鬧鬧的，好讓她風風光光地上山頭。志宏傷重未癒，不能披麻帶孝親送阿母一程。最傷心的莫過於婉玉，阿母純然因護衛她而死，如果不是阿母替她擋下那顆子彈，今天躺在「廳邊」的，絕對是她而不是阿母。想起阿母坎坷的一生，想起八二三砲戰母親帶她來依親的那一年，淚水就像決堤的河水，不斷地從她的眼眶裡湧出來。而今天，她既是孝女又是孝媳，甚至也得代替志宏這個孝子，為阿母流下一串串天人永隔的悲傷淚水！然而，即使流下再多的淚水，依然喚不醒長眠在塋裡的阿母……。         尾聲         金和信商號發生如此重大的事故，所有的商家和親朋好友，無不流下一滴悲傷憐憫的淚水，惟獨獨狗屎貴仔喜在心頭，甚至還偷偷地暗笑著。然而，風水輪流轉，作惡多端的他，命運卻比美枝還淒慘，在一個單號的夜裡，安貴商店中了宣傳彈，引燃了一大桶軍用煤油，霎時濃煙密佈，火苗四處流竄，加上門窗緊閉，火勢一發不可收拾，狗屎貴仔一家三口逃生不及，活活被燒死在瓦礫堆中，挖出來時，已是一具具面目全非的黑色焦屍。不管狗屎貴仔是咎由自取，還是罪有應得，理應由他自己來承受，他的妻兒似乎不該遭受老天爺如此重大的懲罰。       

    飲食就是文化。誰說故鄉金門沒有美食呢？幼學瓊林．卷三．飲食：「多食不厭，謂之饕餮之徒。」，雖然我不是美食專家，但對家鄉美食總是戀戀不忘，僅將個人於就學及軍旅（金門三年）期間一網打盡、戀戀難忘的大小餐廳與小吃攤，來一趟環島之旅。希與各位饕客分享，並滿足口腹之慾，一起用味蕾來感動金門。       家鄉值得細細品味的第一站就從金城貞節牌坊旁的小攤開始。賣著煎餅的小販用熟稔的手勢，翻轉煤爐碳架上特製鐵片裡薄薄一片的煎餅。剛烤好的煎餅，趁溫熱將它蜷曲一個圓，跟市面上賣包裝過的煎餅真的很不一樣，香脆可口極了！       在貞節牌坊下，跟風獅爺打過招呼後，穿過牌坊，看到一群人為著蚵嗲之家爭相買蚵嗲。它的內餡豐富，一共有六種青菜加上海蚵，再裹上米漿粉下去炸。每一口咬下去，鮮蚵的鮮甜與菜香混合其中，不油、不膩、不黏牙，令人終身難忘。對我而言，「吃」是相思的滋味，就像思念家鄉親人一樣，往後不管到何處，我會為了「它」想起金門。       走進模範街，三寶齋的閩式燒餅不容錯過。層層酥皮及蔥花在口中交疊，熱氣、香氣全在腦海裏深根。嘴裡咬它，眼睛也沒睡著，這時，我看到了一個新舊交替的畫面，一棟準備重建的老式建築物架著木製鷹架與後面新蓋的樓房形成對比，我按下了這個畫面，期許重建之後，面貌一如昨日。       隨即我進入了一家賣著毛澤東奶茶及最新研發的人民公社乳酸飲品的店喝飲料，這可是加了金門高粱酒的飲料。年輕的老闆十分專業的分享開店經驗、與這二種飲品的由來，並於充滿懷舊氣氛的裝潢中，在我的印象裡留下了美麗的倩影。       金門人的早餐很特別，吃的是廣東粥。廣東粥內容物很豐富，有豬肉、豬肝、鮮蚵等，再配上一條剛炸的熱烘烘油條，是一天幸福的開端。除了特別的廣東粥，還有山外復興路上的鹹湯圓。這鹹湯圓，彈牙的很，外皮軟、Ｑ、內餡肉質多汁鮮美。據老闆說：「製作湯圓費時費工，糯米得要泡水二三小時，再用機器磨成漿，放進白布袋裡，用石頭壓住，將水份擠出來，約四五小時之後再取出來，做成一個個湯圓外皮………」，哇！真是獨門武功。雖然這家店還有除了湯圓以外的其它東西，但我偏愛湯圓。       另外，你可以想像一雙包了四五十年鍋貼的那雙手嗎？在成功村鍋貼店我看到了那雙粗糙的雙手，一個接著一個日以繼夜包著鍋貼的雙手。我常覺得工作的手，一生專注的做某件事的人最值得敬佩。我在老伯伯身上看到了日文中「一生懸命」這個語詞，意思就是用盡一生拚命做某一件事情。當然他的鍋貼無以倫比，內容好得沒話說，起鍋時，又加上一層打碎的香煎蛋，更是從來沒吃過的好滋味。他的酥炸排骨不賴，旁邊的泡菜酸甜也恰到好處。       吃了小吃，大餐也沒放棄。在高坑牛家莊著名的牛肉大餐真是色香味俱全，琳瑯滿目，吃了招牌牛筋、牛肚絲、涮牛肉片、牛舌、牛鞭以及從來沒吃過的酥炸牛骨髓。「牛盡其用」這也算對得起供我們吃食的牛隻吧！吃完大餐順道參觀瓊林蔡氏家廟及戰備坑道，真令人嘆為觀止。我想喜歡一個地方是有理由的，有時是因為戀人在那方，有時只是單純戀上那個地方的吃或是建築及氛圍。金門故鄉建築物的美，美到令人讚嘆，因為它默默訴說著會令人嘆息的過往歷史洪流，絕不是你我短暫人生匆匆一回就能全部感受到的。       金門的美食，許多都用高粱酒佐菜。在種高粱的地方看一望無際的高粱田，不是朝聖，而是一種感恩，感謝高粱讓金門豐衣足食。更令人驚訝的是高粱酒糟大部份拿來餵牛隻，所以製成的牛肉乾就變成高粱牛肉乾了！在參觀過全程的牛肉乾製作過程，並試吃「高粱牛肉乾」，別有不同以往刻板風味。雖然高粱酒及貢糖與麵線才是真正金門主打的特產，不過認為牛肉乾也是一絕。在此附帶「一味」老爹牛肉細粉，它的湯頭鮮美，牛肉肉質香嫩，蔥油餅更是許多台灣有名的飯店比不上的好吃，尤其是它特製的辣椒醬，真是好的沒話說。       最後，到了小金門吃了海鮮全餐，石頭公魚湯、涼拌生蚵、芋頭海鮮粥、臭肚魚、軟殼蝦蟹，還有一些海鮮類在台灣市面上不容易看到，可能只有在金門才能吃得到的沙蟲、丁絲、海鋼盔及千佛手。       誰說家鄉除了高粱酒、貢糖、麵線之外沒有其他美味呢？吃是一種旅行，是味覺與感官相遇的旅程。在尚義海岸沙灘前聽濤並隨同母親挖蛤的歡喜歸程中，想必今晚又可滿足喜悅的味蕾呢，金門就在這味蕾旅程中，留住難以言喻的豐采。

    「田螺含水過冬」這是一句台灣諺語，意思是：比喻一個人遇到困難或委屈，能忍辱克服，終於在困難條件下，渡過那段辛苦而苦盡甘來，獲得最後的成功。古時很多台灣諺語，都是從生活中體驗出來的智慧結晶，而且都是暗喻隱射，有技巧又有含意的比喻，讓人聽了就知道在說什麼；這種智慧之言，既不會傷人自尊心，也很容易表達其中意思，是很高超的說話藝術。比如：要形容一個小國家很厲害，你就可以使用「胡椒會辣，不用多（濟）」，意思是：指胡椒真正會辣的話，一點點就夠辣了，就會讓人受不了，不需要很多很多了！有人常常運用這句話來形容台灣的厲害，這是一句自我鼓勵的話。       生活在水田裡的田螺，每年到了寒冷的冬天，就會因為氣候嚴寒，水分不足而死亡，可是有些田螺卻含水足夠，能夠渡過冬天而存活下來。雖然冬天很難挨過，但是還是有很多田螺挨過而活了下來，這就要看一看每一隻田螺的耐性毅力了。世間事情很難逆料，也很難預測，坎坷困難總是會擺在我們眼前，這些難題需要人們來克服，來挑戰；尤其處在現前這種多元又競爭的社會裡，只有不怕艱苦，忍辱負重的人才會成功，經不起艱苦考驗的人，終告會失敗；這是很現實又殘酷的事實，競爭本來就是勝取敗落，毫不留情！       升學考試就是一個例子，每天熬夜苦讀，寒冬勤習，暑熱背記，不怕艱苦，勝利總是屬於這些人的，因為他們把吃苦當作吃補，愈苦的環境就愈奮勇挑戰，猛望著前方前進，永不妥協！所以他們都會拿到成功的果實，嘗到成功的滋味。落敗一定有前因後果，這是一個沉思待發的時期，也是改變人生的轉捩點，雖然打擊很大，後果也很殘忍，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是必須勇於去面對的問題。唯有承認事實，面對事實，然後自我反省，惕勵自己，鞭策自己，運用智慧，擬定計畫，堅定堅強，捲土重來，光明成功永遠是屬於努力者。       執政的輪替也是一樣的道理，用功努力的團隊，人民會給予比較長久的時間，人民握在手上的那張選票，具有舉足輕重的力量；人民的眼睛非常雪亮，腦筋非常清楚，好壞一看選票就瞭解了！做事要成功一定要務實堅定，事前要做好審慎的思考計畫，事事都要認真執行，圓滿達成，遇到困難要耐力去克服，直到成功為止。做人也要本著將心比心，體諒他人，禮待別人，克己修養，精靜養德，慈悲眾生，發揮智慧，不貪不義之財，不謀不仁之位，謹言慎行，造福人群；做人能成功，不要在乎錢財的多寡，也不要在乎官位的高低，平凡小民依然可以貢獻巨力於社會。       人生何時無艱難，世間人事，十居八九都是不如意，坎坷難走才是人生本路，會走路的人，不在乎路難走，在乎的是自己有多少本事，能走多遠，本事高強，坎坷算什麼啊！一般失敗者，都是斤斤計較路面有多難走，自己能走多遠？還沒有做事，就把困難這位敵人變得好大好大了，擋立在自己的面前，又將自己縮小成虛弱的小人，事情還每有做，就先害怕一大截了，這種「未攻先懼」的心態，就是失敗的主要原因。       我們可以從很多成功者身上，找到借鏡，找到優點，來彌補自己的缺失；也許個性不同，很難去取他人之所長，來彌補一己之短，但是他人的好處是珍貴的，值得學習的，就要多去學習才對啊！

    「蚵」音發近似「鵝」，是我們閩南方言字，電腦打不出，只好去尋尋覓覓複製一個來用用。「蚵仔」就是「海蠣」，但文字上一用「海蠣」就沒有閩南的味道了，彷彿連同「蚵仔」的系列美食也頓時淡然無味。這種感覺在金門旅遊時就更加強烈了，金門的金寧鄉盛產蚵仔，有「石蚵之鄉」的美譽，該鄉的旅遊圖的首頁，就是幾個戴著竹笠的農婦在灘途橫豎斜插的石條上採收「蚵仔」。我們在參觀位于該鄉的「雙鯉濕地保育中心」時，門口有一小吃的攤點，招牌所示，盡是清一色的「蚵仔」：「蚵仔煎」、 「蚵仔湯」 、「蚵仔麵線」 、「蚵爹」………簡直可以湊成一桌「蚵仔全席」了。最引我側目誘我垂涎的是「蚵爹」，也有寫作「蚵嗲」的，廈門似乎更多地叫「蚵爹炸」，無論是呼「嗲」還是喊「爹」，與閩南話的原聲還是略有差異，真的很無奈，如廈門一音同出的「沙爹麵」。金門最著名的「蚵爹炸」應該是在縣城金城東門古牌坊後面的那家老店，這座建于嘉慶17年的貞節牌坊後油煙裊裊，酥香飄溢，等候的食客排起了長隊，這是我在大金門見到的唯一的排隊，這可是金門最牛的小吃？可惜我總是騰不出胃口。不過在參觀「山后民俗村」的時候，我還是把握住了機會。       這個機會還真的來之不易：在金門遊的日子裡，幾乎餐餐變換酒家，不僅菜式變化，口味也十分適宜，大家興致勃勃，邊聊邊吃，頓頓都是湯足飯飽，加上旅遊時導遊總要穿插著引見特產購物點，而金門店家風行試吃，各式貢糖、各款子彈餅、各種魚干肉干，還有剛剛出鍋的麵線，讓人嘗得不亦樂乎，你就是再饞，也難有多餘的胃納………       「山后民俗村」是一處保護得很好的紅磚古厝群，是王姓父子早年構建的，包括兩落大厝16棟，加上鄉塾和宗祠，號稱「十八間」。18間裡的臥房和廚房照樣居住著王家的後人，其餘的則供遊客參觀。後人們在大厝的院落裡養花種樹，更有不甘寂寞的，出售點小紀念品，並在自家的廚房裡經營起「蚵仔煎」小吃，他們以老厝為本，居住在老厝，也涵養著老厝，同在燕尾翹脊的屋檐下，人煙人氣一脈相傳。最令我刮目相看的是有一阿婆竟在自家臥房的石板通廊上，支爐架鍋，鐵網漏勺，炸起了「蚵爹」，自成一景，把老厝內外弄得炸香飄蕩，饞得我欲罷不能！       這就是真正的「蚵爹炸」，這才是正宗的「蚵爹炸」 剎那間時光倒流，40年前，我從廈門雙十中學放學回家的路上，也是這樣的阿婆，也是這樣在自家的門口，支爐架鍋，鐵網漏勺，先在勺內攤上一層攪和著蔥花蒜末胡蘿蔔絲高麗菜丁的地瓜粉漿或米漿，然後加入「蚵仔」若干，最後再攤上同樣的粉漿，這樣勺子就可以沉甸甸地潛入油鍋了，「蚵仔」們安穩地藏匿在粉漿的保育之中，絕對不會炸傷的，不一會兒，內潤外酥的「蚵爹炸」會自動離勺，浮到沸滾的油麵上，大功告成，黃燦燦地一塊「金圓寶」出鍋後在鐵絲網架裡瀝油片刻，一時焦香四溢，小饞貓們就可以自己動手了，5分錢一塊，燙手，澆上綢紅的辣椒醬，酸辣鑽鼻，邊走邊吃，唾涕交加，那是一段何等幸福的時光！「蚵爹炸」一定要邊走邊吃，至少也要躲在不見陽光的巷口埋頭一吃，如今在廈門酒家的大圓桌上，那剁一成六的「蚵爹炸」，儘管也澆上了酸甜的辣椒醬，儘管還裝點著翠綠的芫荽，但流程上一折騰，等正襟危坐的你正經八百地文明舉筷，那剛出鍋的鮮酥早已經疲軟得如鮮花蔫了一般！       在金門這閩南正宗的紅磚老厝的巷道裡，午後斜陽慵懶的光照投射下燕尾翹脊的影子，我趨步上前，人民幣5塊錢一塊，澆上辣椒醬就急不可待地往嘴裡送，咀嚼著正宗的閩南「蚵爹炸」，涕垂唾溢，不勝唏噓！可惜那「蚵爹炸」裡「蚵仔」的含量似乎還是少了些，但畢竟是金門的石蚵，鮮美而自淨！       「山后民俗村」燙手的「蚵爹炸」雖然是古樸而傳統的，但它的包裝紙袋卻是相當的「前衛」，我把油膩膩的它帶了回來，並擺在我的電腦邊直至現在，紙袋的芳名叫「食品包裝用的防油耐熱紙袋」，編號「四兩袋」，可謂特意為「蚵爹炸」量身製訂的貼身「旗袍」，呵呵，紙袋上還印出一個打了感嘆號的口號「紙袋無污染、無公害、是大自然的瑰寶」，這話好像有點言過其實，但遠離現代工業的金門處處山青路潔，滿目清醇，連空氣都那麼宜爽，四下難見一紙人棄的垃圾，這可是眼見為實的，在這樣的自然的環境裡滋養的蚵仔，味道能不鮮美嗎？我們廈門在今年6月即將實行「禁用塑膠袋」，金門的辦法值得借鑒，也必須借鑒。

    阿珠醒來，天已大亮。身旁不見水手蹤影，卻留下一張字條：       阿珠吾愛：船長可能上午出院，我應及早回船，準備出海事宜。留下紅包，絕無他意，請你買隻母雞燉湯，滋補身體。今日妳休假可也。敬致無限的祝福。         老杜         紅包中，放著一疊鈔票。阿珠數了一下，三千六百元。她既感到幸福，同時也覺得委屈、憤怒；她和杜恆的愛情，應該建立在相互平等地位上。再說，卓金花並非他未婚妻，只是情侶而已，阿珠認為她也是杜恆的情侶。         夭壽！你給我錢做什麼！我不是妓女，是你賴著不走跟我來的。我並沒有拖你來。       翻了個身，她轉念一想：「這些錢是他積蓄下來，給卓金花繳學費、飯費的。我得退還他！」         阿珠倉促下床，洗臉，她連一口水也沒喝，便騎上摩托車趕到漁港碼頭。眼巴巴地瞅望著順風號漁船，駛出了漁港。那個熱情的英俊的寶田明還站在船尾跟阿珠揮手告別哩。         阿珠木然站立不動，她的熱淚流了下來……         船走了，洪錦珠的心也隨波逐流，沒有精神做麵攤生意了。聽氣象預報，關心有關颱風動態，她盼望颱風直向台灣海峽而來，許多海峽作業船隻，會駛來馬公漁港避風。那時，她的心上人──杜恆會再度回到她的身邊……         時間可以慢慢沖淡內心的痛苦。一個月過去、兩個月過去……半年悠忽過去了，阿珠專心去做麵攤生意，她幾乎忘記了杜恆這個男人，和那充滿羅曼蒂克的夜晚。       

    「婉玉，不要這樣、不要這樣！」秀春走到她身邊，神情凝重地安慰她說：「不能意氣用事，有事和他慢慢講。」         頓時，屋內的空氣一片死寂，彷彿是風暴欲來的徵兆。只見牛廣才滿佈血絲的雙眼睜得大大的，走遍大江南北的老北貢，怎能禁得住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少女的挑釁。他憤怒而快速地把手槍上膛，正當對準婉玉準備扣板機時，美枝快速地衝了過去，一聲刺耳的「砰」聲隨即掠過雲空，美枝雖然護衛著婉玉，自己卻不幸被擊斃。而殺人殺紅了眼的牛廣才，並未因美枝倒地而罷休，又快速地舉槍朝志宏射去，只聽志宏「哎喲」一聲，已倒在血泊中。又聽到「砰」的一聲，牛廣才竟朝自己的太陽穴射了一槍，自裁在這棟古老的屋宇裡。霎時，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血腥的氣息，讓人有窒息的感覺。         一向膽小的秀春，目睹如此的情景，嚇得全身直發抖。         婉玉卻不停地哭喊著：「阿母、阿母！」以及向外呼喊著：「救人喔！救人喔！」         村人聞聲後快速地趕來救援，衛生連也派來醫官和救護車協助，美枝因子彈貫穿心臟失血過多當場斃命。志宏因子彈卡在脊髓骨，雖然緊急送醫手術取出，經過輸血後也撿回一命，但因傷及神經，終身殘廢已是不能避免。一個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在一瞬間破碎，所有的夢想也在剎那間破滅。       

    孩子仰著天真爛漫的小臉蛋問我：「老師說春天來了，春天在哪裡啊？」       你看！一隻白色小粉蝶，為了把自己襯托得更為雪白，在兩片薄翅邊緣畫上兩條漂亮的黑色弧線。看她一個漂亮的迴旋，飛上矮矮的杜鵑花叢，喚醒紅白夾雜的杜鵑花兒，瞧她們伸伸懶腰一臉詫異的睜開眼，緊跟著又開心大笑抖擻的模樣，多麼可愛啊。蝶兒在草地上拉出一條長長彎彎的優雅曲線，滿地的紫色、黃色小野花也跟著站立晨光中的合歡樹，原本光禿禿的枝頭只零星掛著些許褐色的瘦長豆莢，風一吹就冷的直打顫，這會兒連豆莢也都掉得差不多了，但你仔細看看，乾枯的枝椏間不知何時早已悄悄冒出小小嫩芽呢。還有不遠處幾棵羊蹄甲不讓開得燦爛的櫻花專美於前，也綻放出滿樹繽紛，淺淺的粉紫色把清晨暈染出一片輕柔。       你聽！路旁整排的榕樹偽裝成超級大香菇，頑皮的小鳥們躲在茂密的枝葉間，忍不住吱吱喳喳小聲說著話兒，高興起來索性放聲高歌，合唱天然的輕快小調。而黃昏餘光中，一聲聲尖細高亢的「咕………」冷不防自腳邊響起，尋著聲音仔細找去，才發現此起彼落的歌聲來自矮樹叢、草地，彷彿急著宣告：冬天過了，春天早就來了。       來個深呼吸吧！原本的冷冽空氣是不是變得暖暖的，小鼻子也不再凍得紅紅的像小丑？而且你們不是已經脫掉厚厚的大衣，欣喜的張開雙臂在軟軟的風中奔跑呀！孩子你想，春天來了嗎？　

    如何我以一闕修辭告訴你       遺忘是多變化的詞類       美麗而無力，構不成昨日       一再複寫的愛情篇章       情節破碎，開始和結束       如此雜亂如此沒有章法                至於彼此的體溫只是       指事的造字原則       證明那曾經存在       婉轉抽象的紀念物       愛如果無心，就剩       刺痛的消受，或者       削瘦的同音相假                你知道嗎？謊言也是一種       鑲嵌，反復類疊       終於成為生活裡       散落一地的玻璃碎鑽       誰還記得，當初意義明確的       引喻與雙關                結束時候我們都無需呼告       汨汨的傷口原也擬仿       無法逆寫的灰滅段落       如果一下筆就錯了       按下刪除鍵之際，能否       省略這段錯綜的       虛白歲月

    懸線的小丑布偶懸掛在牆角的落地燈桿上，柔和的燈光投射在布偶臉上，那滑稽、討喜的表情，讓人看了開心。　       　　幾天前，客廳添置了一個櫃子。因此，將原有的家具重新調整安排，也順便整理一些櫃內的東西。電視櫃內有幾個紙箱，箱內一包包妥當包紮的物品，從台北帶來後，還沒整理放置定位。每打開一包，都讓我驚歎不已！包包都藏著驚奇與回憶，打開的剎那，一件件敘述著不同的故事。　       　　墨綠色的鴨子造型，有個淺淺盤子的鴨身，是妻手捏的陶藝品。褐色的小小吉他陶藝牆飾，是女兒幼稚園的作品。以及數個我仿畢卡索、亨利摩爾捏成的小人偶，一個我手捏的翠綠與白色相間的陶藝小狗。　       　　一只鋁製的巴黎鐵塔，是友人送的。錫製的尿尿小童、一雙小木屐、鑄鐵的紐約帝國大廈模型，是全家出遊買的紀念品。附有鐵軌的樂高火車組，具有彈性可懸吊天花板用薄木片做成的數架飛機、飛行物。一組熊熊家族，小熊穿著可愛的條紋衣服：坐在課桌椅上的小熊、騎木馬的小熊、划船的小熊，可愛極了！　       　　當初，打包行李來溫哥華，本想將這些玩具送人的。但妻卻有不同的看法，她認為這些玩具是孩子珍貴的回憶，行李再多也要帶著。更誇張的是帶來一包孩子幼時的衣物，兒子是一件有吊帶，胸前有可愛小公雞的連褲衣服。女兒是件蕾絲花邊、淡粉紅色的長衣。兩雙女兒曾穿過長約十公分的小鞋，一雙白底黑色滾邊，一雙淺藍色附有長統編織棉襪。這些鞋子原擺放在台北客廳的玻璃櫃內。　       　　還有兒子、女兒各有一張小時候畫的畫，時間大約是在他們幼稚園或剛唸小學。兒子的畫，手執長槍騎著馬的武將，身穿鎧甲，背後插著五面小棋子。頭上兩根長長的雉雞翎，英武偉岸，帶領著一夥拿著兵器、盾牌的士兵。兒子小時候特別喜愛平劇，常將自己五花大綁裝扮一番；一面看著電視的平劇節目，一面在床上表演模仿演員的身段。不知道這畫是否跟看平劇有關？清楚記得這畫是在農曆除夕夜，吃完年夜飯畫的。孩子小的時候，每回除夕夜，家裡都會安排剪剪窗花、寫寫春聯或是畫些畫，然後將家裏裝飾佈置得有點過年的氣氛。　       　　女兒的這張小畫也滿有趣的。一天晚上，我正聚精會神忙自己的事。忽然，聽到小女兒驚喜的說：「找到了！」我抬頭一望，看著她正拿著一張小紙片，上頭有她畫的一幅小圖。有城門、城堞，守城跟攻城的士兵各兩三人，攻城者還擁有一門火砲哪，煞是可愛！我尤其喜愛她那獨特的童稚筆觸。　       　　另一個紙箱是數個印製著名畫的瓷盤，塞尚的水果靜物、雷諾瓦的彈鋼琴少女………。每回參觀歷史博物館、故宮名畫展時買的紀念品。細竹片編成的精緻小魚簍，是天母買的。兩只有蓋的竹編謝籃，編工細膩，是屏東美濃的工藝品。　       　　一個木製魚身懸吊著數個銀白小鋼管的風鈴，是拜訪Sarah家，在緬因州一處觀光碼頭買的。那回，在一個小島上Sarah家的度假木屋消磨了一星期，划獨木舟、駕遊艇、閒話家常。清晨，那夾著隆隆馬達聲出航的捕龍蝦船，一艘艘魚貫經過屋前水道，至今仍印象深刻。　       　　這些玩具、紀念品，一個串接著一個，像似串起了結婚後、有了小孩的一張生活脈絡大網。從那一刻起，日子就在孩子與上班間擺盪。日子雖是忙碌的，但總覺得自己一直是年輕的；時間一直停滯在盛年似的，光陰像用之不竭，取之不盡。及孩子大了，自己較有多餘的空閒，才驚覺時光的飛逝。自己早已遠離不惑之年久矣！甚至跨越知天命，直逼耳順哪！　       　　有人用文字記錄生活，有人用像機寫日記，有人用部落格寫心情、寫旅遊、寫體驗。這些孩子童年的玩具、出遊的紀念品，竟意外成了我們與孩子間的共同記憶。　       　　打開另一個小紙箱，裡頭有兩個懸線的小丑布偶。我順手將之懸掛於牆角的落地燈桿上。柔和的燈光照在布偶上，這樣擺放一如台北的家。看著布偶我又陷入長長的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