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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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當初叫楊小姐小美人的人、實在太沒有眼光了,」對角的一位上尉說:「以楊小姐的姿色來說,在金門可說是大美人一個。」 「可不是,副組長乾妹妹一大堆,只有楊小姐最漂亮。」另一位上尉接著說。 「豈止漂亮,楊小姐的氣質在金門可說找不到第二個。」一位俊俏的年輕下土也跟著說:「她的穿著和妝扮,許多台灣小姐也比不上。」 許許多多的讚美之辭,誇得小美人心花怒放,身為她的同鄉,的確也與有榮焉。 除了李少校外,在座的官兵幾乎都敬過小美人的酒,有的隨意,有的乾杯,讓小美人快速地紅了小臉。但我也從李少校酒後的舉動中,發現到他有意或無意地碰觸小美人的身軀,甚至有一次還從她的胸前掠過,雖然她快速地往後一仰,但我看得很清楚,李少校的魔手,正不歪不斜地碰到小美人高聳的胸部。從小美人的反應中,一定知道李少校趁機吃她的豆腐,只是不好意思當眾讓他難堪。儘管我也有這種想法,但畢竟我不是小美人的什麼人,從她滿面春風看來,或許他們有某種默契也不一定,我未免替古人擔憂了。 不一會,李少校竟然把手放在小美人的肩上,而後附在她的耳旁,低聲細語地不知對她說些什麼。起初看她聚精會神地聆聽,隨即猛力地撥開他的手,氣憤地站起身,拉起我的手說: 「我們走!」 大家都被她突來的舉動一怔,我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她莫名其妙地拉著走。 走出妙意食堂,我低聲地問: 「怎麼啦?」 「這個衣冠禽獸的東西,」她憤怒地,「剛才故意碰我、我都忍下,現在竟然又說些不三不四的話,你說氣人不氣人!」 「好了,妳脾氣這麼地一發,將來休想找他要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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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
夫人玉手上的翡翠戒子漲了 先生飽飽的鮪魚肚子漲了 汽油漲了 燒餅油條也漲了 藍天斷續飄著烏雲 綠地留下處處便溺 島上的雨說下不下 島上的風說刮就刮 從四樓跳下的那堆血肉瘦了 擺攤阿伯宏亮的吆喝聲瘦了 人們的荷包瘦了 小孩的笑容也瘦了 公平躺在天秤旁邊哭泣 正義帶著面具在王者劍下哀嚎 謙卑化妝蠻橫 清廉粉飾貪瀆 偷搶拐騙的肥了 巧言令色的肥了 阿諛奉承的肥了 沒有脊梁的也肥了 看僕人焚燒主人的枯骨取暖 再把榮耀還諸主人 所以永遠沉睡就有美夢 繼續絕望就是希望 禮義廉恥瘦了 實實在在瘦了 清清白白瘦了 勤勤奮奮也瘦了 晨昏時阿嬤的口中依然念經 祖墳上的草色依然青青 媽祖廟的匾額寫著「庇國佑民」 小丑臉上依然彩繪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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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小說︼搶劫
我默默站在媽媽的身後,看著媽媽豐腴溫煦的背影。她正蹲在後院生火,熊熊的火光暖和了初秋的氣溫。 「兒子,」她輕輕喚了我,用樹枝撥撩了火堆,「出門的話要多穿點衣服,秋天來了呢。」 「知道了。」我說。 「兒子,給你的零用錢要省點花,不要亂買東西,知道嗎?」她沒有回頭,繼續叮嚀。 「是。」我乖順的點點頭。 媽媽沒再開口,只是靜靜地看顧著火堆。我對媽說:「媽,我出去了。」媽擺擺手。我躡腳踩過院子裡的落葉,盡量不發出吵人的聲響。才出家門,就看見班上那個惡霸面露凶光地擋住我的去路。 「怎麼,胡家大少爺要出門擺闊啦?跟你借點錢來花花如何?」說著,他一手捏住我的脖子,另一手開始往我口袋裡掏。 「你:::放:::手:::」我吃力地揮著拳,瘦小的我卻總是揍不到他的臉。 他從我口袋掏出一疊鈔票,那是我剛剛要出門前媽媽給我的。 「嘿,還真不少呢。」他把我甩到一旁,滿意地離開。我咳了幾聲,卻意外的沒有不舒服的感覺。 我頹喪地回到院子,媽媽依舊蹲在火堆旁,臉上卻多了兩行熱淚。 「兒子,零用錢要好好收著,不要隨便給人家。知道嗎?」 我轉身進入客廳,牆上貼了好幾則剪報。我靠近閱讀剪報,報上刊載著七天前的新聞: 「某某高中發生連續強劫勒索案,被害學生不堪長期受辱,與加害學生發生扭打械鬥,雙雙送醫不治:::」 「兒子,要好好保護自己,知道嗎?」 媽媽依舊在院子生著火,冥紙化作灰後,我的口袋又多了幾張新鈔。 「兒子,媽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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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很痛、很痛
我們親愛的老祖母走了,終年一○三歲。 噩耗傳來的時候,是二○○五年十二月三十一日的中午,上一年的最後一天。 在那之前的一個多月,當我得知祖母身體狀況不佳的時候,我就開始每天打電話回娘家關注祖母的情形。我的父母親總是告訴我一切還好,其實我多少能猜的出,他們只是不想讓我擔心。我的老祖母早已高齡逾百,在去年我回娘家的時候,也許因為我一別三年多之久的緣故,那次我回到家的當天,老祖母竟已想不起我是誰,隔天,我湊近祖母失聰多年的耳朵大聲的解說了很久,她老人家才弄清楚是她的寶貝小孫女回娘家來了,叫了一聲我的小名:『芳~~~』緊接著開始放聲大哭、老淚縱橫:::一年後的現在,當我在次回想那次的情景,當我明白下次我回娘家再也無法見到老祖母盤坐在炕頭兒的身影,當我知道從此以後祖母的容顏只能得見於錄影帶或相簿已是無法更改的事實,我的眼淚又牽動了我的心開始哭泣,細碎的痛重新蔓延到我周身每一處末梢神經:::親愛的老祖母,您離開已經三個多月了,哭過痛過、痛過哭過的我,本以為所有的難過與不捨已在我每日誦唸的經文之中逐漸平復,但為何當我以為自己已經平靜到可以提筆寫下對您的無邊懷念的時候,我依然痛徹心扉、淚如泉湧? 二○○五年十二月三十一日,那天是週六,我因為前一晚看一本書看到深夜,而睡到快中午才起床,起床後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回娘家關心祖母的病情,(因為前一天在電話中得知『奶奶已經吃不下東西了』),電話中姐姐告訴我不用再擔心了,我以為是祖母的病情有了好轉,還告訴姐姐,如果過年有較多天的年假,說不定我會飛回北京過年呢,到時再多陪陪祖母,可是姐姐對我的話並沒有我預期的驚喜口氣,只是淡淡的問說那樣會不會太趕了,然後就沒再說什麼,這時我聽到母親在旁跟誰在說話,隱約是在討論穿孝的事情,我大驚,連聲叫姐姐請媽來跟我說,我聲音開始顫抖,問媽是不是我奶奶已經沒有了?我連問了幾遍,母親沒有回答,開始在電話那頭哭泣,我猜到了我最不願意接受的答案,『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母親邊哭邊跟我說,祖母是昨夜將近12點時走的,接著姐姐叫我不要一直哭,說我一直哭媽會擔心我,我已聽不見姐姐又說了什麼,掛了電話轉身倒在床上嚎啕大哭::: 直到兩個孩子被我吵醒,我怕嚇到他們才收住哭聲,但是幫孩子準備麵包牛奶的時候,我還是難以止住不停流下的淚水,女兒追到廚房問我『瑪麻妳怎麼哭了?』我告訴她『我的奶奶去世了,以後我再也看不到我奶奶了。』說完又開始泣不成聲。我那懂事的寶貝女兒──五歲多的小女孩,看我哭的傷心,隨也流出眼淚,一邊為我擦臉上的淚一邊像個大人般的哄我:『瑪麻不哭、瑪麻不哭:::』我摟住女兒,母女兩人抱頭哭成一團::: 到了下午,我稍稍平靜下來後開始想我應該做些什麼,家鄉的風俗,人過世,第三天出殯下葬。我如趕回去,恐怕連簽證都來不及辦,想到此時心中好恨自己為何會在這麼遠的地方,祖母生前那樣疼愛我,到如今我卻連送祖母最後一程都無法做到! 我去『天下』找我大姐,跟我大姐說了我祖母的事情,我問大姐我可以做點什麼,大姐看我滿眼含淚很不忍,要我節哀,並給我一本經文,說我可以唸經以迴向給祖母,這樣做是最好了。我記下大姐的話,又去買了幾套黑色衣褲,回到家中就照大姐說的開始念經文。我一連唸了三遍,說也奇怪,唸完經心中竟出奇的平靜下來,對於大姐指給我的這條明路,不盛感激。 隔天是星期天,我不時的打電話回去關注祖母後事的進展,我告訴母親我開始每天為奶奶唸經,我計畫唸七七四十九天,願奶奶一路好走,早登極樂。母親說奶奶走時的容顏很安祥,是壽終正寢,並說奶奶生前德高望重,全村的鄉親都來幫忙後事,會辦的很圓滿,母親還再三叮囑我不要一直哭。 星期一的早上,我換上另一套黑色衣褲,照常去上班。人在那裡,卻心神不寧,恨不得奇蹟出現,天上降落一塊童話裡的魔毯,好讓我乘著飛回北京的家中,趕得上去給我最敬愛的祖母送葬。我依記憶中的儀式、經過,對照時間猜測現在娘家的場面,大約在下午兩點,我推算應該是起欞的時間了,我又開始唸經。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的心卻再也無法安靜,我坐到電腦前,想隨便看些電子報什麼的以平靜自己的情緒,可眼前不斷出現祖母慈祥的面容,我淚如雨下,隨即點出Word檔,一字一淚敲出一首悼詩: 奶奶,願您安息! 千山萬水 阻不斷凝重的悲傷 我艱難的吞落 滿眼不捨的淚 奶奶 我最敬愛的奶奶 我最慈祥的奶奶 您的身影已漸行遠去 他日 當我回到故里 再沒有您等待我的神情 再沒有您盤坐窗前的身影 在您前赴極樂國土的日子 滿堂子孫送您上路 而您生前最疼愛的小孫女兒 卻只能身在萬里之外 儘管一身素服 儘管滿面淚痕 卻又怎能報答您的疼寵恩情? 卻又怎能減輕我的悲悽之情? 我能做的 除了頻頻拭淚 只有不斷的誦經 迴向給您 唯願您煩惱全消、罪障盡除 早登無苦極樂淨土 安息吧,祖母 您的身影雖已走遠 您慈祥的笑容 卻永遠活在我們的心中! 我把詩列印下來,來到街邊,朝著家鄉的方向點燃,心中禱告願祖母一路好走,淚眼婆娑中,燃燒的詩篇化為灰燼,我再次感受到那股難言的心痛:::永別了──我最最親愛的祖母! 後來,母親跟我說起祖母後事中的一件奇事,讓我也感覺到冥冥之中上天已定好了命數,母親告訴我:『奶奶辭世的那兩天,天氣不冷,也沒風,是一整個冬天都沒有的天氣,但是,就在奶奶出殯那天早上,樹枝上卻掛滿了潔白的霜掛,鄉親們無不讚嘆:萬物都在給她老人家穿白戴孝!』母親還說,祖母後事辦的很風光,請了大戲班來唱戲,因為祖母一輩子愛聽戲;紮了很多的紙車紙馬,祖母一生行善無數,倍受敬重,紮紙師父還特意加送一對大紙獅,氣派非常,這在村中是前所未有的盛況;祖母入土為安的那天,前來送葬的親友達數十桌,待客的酒席也在水準之上,而所有費用都是我弟弟和我堂弟(我伯父的兒子)兩位包辦,雖然祖母的整個後事花費了一般人家近一年的收入,那兩位弟弟卻因感念祖母在世時的慈心與疼愛,錢花再多也甘之如飴::: 這是唯一可以讓我稍稍安下心來的理由,聽著母親說著這一切,我不禁帶淚的臉上抹上一絲微笑,安息了,祖母。 坦白說,這篇短文我已經寫了很久,對寫作多年的我來說,這,是一篇再艱難不過的文章、一份再心痛不過的懷念,雖然祖母入土為安已這麼久了,但我每次坐在電腦螢幕前叫出這篇未完成的文字檔,指尖還未敲落鍵盤,我的淚還是會先一步落下,(事至如今,我依然不能說服自己必須接受祖母已然辭世的事實,好幾次我打電話回去跟母親聊天,總是忘記似的險些兒衝口而出要詢問『祖母最近好不好』,只是話到口邊才會猛然想起──祖母已離開我們到天堂去了:::)我不得不告訴自己,已昇天堂的祖母,如果看到我還是如此難過的懷念著她,她老人家一定捨不得:::於是我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穩下來,擦完淚水的面紙輕輕按壓眼前的鍵盤,吸乾滴在按鍵上的點點淚珠。 夜又深了,我親愛的老祖母,我知道此刻您正在天上看著我們、保佑著我們,而我們也會──永遠懷念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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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歡迎、歡迎。」我禮貌地伸出手和他握住。 「來、來,一起來。」他拉出椅子,招呼著。 「謝謝你,李少校,你們慢用,我們隨便吃一點就走。」 「來、來、來,這些都是組裡的同仁,見過面大家就熟了,不必客氣啦。」他說後轉向小美人,「乾妹,妳坐呀、坐呀!」 小美人無奈地看看我,竟坐了下去,我只好也跟著坐下。一位下土熱心地為我們各倒半杯啤酒,但桌上碗盤裡剩下的菜餚已不多。 「要不要再加點菜?」李少校看看小美人,小美人看看我。 「夠了、夠了,」我客氣地說:「楊小姐胃口小、吃不多,這些菜足夠了。」 「既然你們那麼客氣,」李少校舉起杯,在每位面前巡了一下,「大家喝酒、大家喝酒!」說後,一口喝下半杯啤酒。 小美人和我只是淺嚐。 「來,」李少校斟上酒後對著我,「我敬你,乾啦。」 「對不起李少校,我下午還要開會,大家隨意就好。」我扯了一個謊,應付過去,而小美人就沒有我那麼幸運了。 「乾妹,我敬妳、我敬妳。」李少校舉杯對著小美人,「乾啦!」 「李大哥,你是知道的,我的酒量不好,不能乾。等一下喝醉了對老闆娘不好交代。」小美人含笑地說。 「我們又不是第一次喝酒,誰不知道妳小美人是海量。」他灑脫地說:「妳儘管喝,喝醉了我負責,老闆娘那裡不會有問題啦,一切有我!」 小美人看看我,我只是淡淡地笑笑,並沒有阻擋她喝酒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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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罵豬哥豬哥罵猴
這一生,的確見過許許多多,據說是人類遠古「族親」的「猴子」,也曾見過由飼主專程「宅配」到各社里為母豬配種服務的「豬哥」,只是從不曾聽到猴子在罵豬哥,也不曾聽到豬哥何時罵過猴子,更沒有見過猴子與豬哥對罵、互罵的場景。至於兩者之間如何相罵,用什麼語言,比什麼動作,出現什麼表情,是不是也模仿人類用高分貝的音調,你一句我一句,一來一往,互不相讓,倒是有趣的話題。在日常生活中,如果有人為一些「不搭不七」、「有的無的」、「五四三」的不太重要、不太必要的事「應嘴應舌」的「車盤」,有時候音調會越來越高,對應的速度會越來越快,表情會越走越急,旁觀者,身外者,不相干的人,常常會認為很無聊地說他們是「猴罵豬哥,豬哥罵猴」。 在動物界,猴子可能會對許多牠認為不友善、有敵意或搶食掠物的其他族類嗆聲抗拒,甚至採取「反侵略」、「反迫害」、「反霸權」的本能反應舉動,可是豬與猴真難得有「吵」在一起的機會,既沒有「生活共同圈」,也沒有利益衝突的可能,了不起是猴子「猴腳猴手」逗弄憨厚的豬哥,否則再加柴潑油,添再大的火也「罵」不起來,但偏偏先民卻留下這句「只可意會」,不易「言傳」,有點「虛擬實景」,寓意深遠,有濃濃「省惕」意涵的俗語話,絕不可能是沒有原由的,應是藉這兩種差異明顯,糾葛不大,生態不同、性情相反,有點「八桿子打不到」的動物,很技巧又很好意地暗示我們不要為「有影無隻」的一些小事細故傷神傷情,還是將心用在「正事」尚重要。這種不對應,不對稱,不成比例,南轅北轍,互不牽連的俗語話,倒是為數不少,如「食虎吞象」、「大鼎炒九蟻」、「人心不足蛇吞象」等等。 猴與豬都是人類非常熟悉,且通常都是以「友善」的態度對待,尤其是豬,在一般人的眼中是近乎「與世無爭」、「安份守己」、「厚重笨拙」,甚至到了被屠者販為祭人類「五臟廟」時都無力反抗的悲慘境況,最後的命運竟然是「任憑宰割」,實在是「了然」兼「烏有」。這是一般的豬隻,「豬哥」就不一樣了,沒有被閹過,留作擔負繁族衍種的神聖使命,一年到頭都被牠的主人牽到各地為母豬作「到家」的「服務」,享盡甜頭,佔盡便宜,比那些「食軟飯」的更「軟路」,怪不得主人常被消遣為「牽豬哥的趁暢」,「看有食無」白歡喜一場,也是表示辛苦半天,好處別人得,自己無半項。「豬哥神」是見不得異色,一見就「色瞇瞇」,就像「戶蠅躇著糖」;「老豬哥」則是扮演無往不利,永不吃虧的角色。其實,「豬哥」的形象是被「污名化」了,牠是千萬個不願意,勉強到被「趕」著上路,已經到了人家地頭,且主人已與對方講好酬勞,在眾目睽睽下,不達成任務,那得罷休。近四十年來,這種個別「服務到家」的生意已經少有人做了,而由政府部門改為「改良品種」的集體配種。 對猴的評價大多決定在個人的好惡與需要,有人養寵物,有人馴為獻技,有人視為破壞騷擾的禍患,有的作為饕客的「養生聖品」。一般的印象中,猴子是動作矯健,反應快捷,靜不到一分鐘的十足「過動兒」,行事極其任性、隨性、率性到肆無忌憚,無視後果,為所欲為,與人類的「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簡直是相互輝映,這一類的我們叫牠「潑猴」。有事別人做,有禍別人擋,有虧別人吃,有責別人扛,「走路老搶先,照相站中間,吃飯坐上席,講話一大篇」的,我們叫牠「老猴」。土頭土腦,見識不多,凡事大驚小怪,處事不積不極,思想老舊,見解迂腐,我們叫牠「山猴」。居間仲介,牽線撮合,好壞事一味掮搭,仁義道德一旁休息,抽傭取酬才是第一,我們叫牠「牽猴」。頭尖耳唇薄,腮旁全無肉,混身都是毛,眼珠「四界」梭,大凡「猴頭老鼠耳」的都喜歡作道貌岸然狀,裝模作樣,唯恐別人沒看在眼裡,處處要高人一等,就算僅腳踏一些許「馬屎」也要「傍官氣」,牽親盤戚,舉權附勢,這一票人,恕我不禮貌地大膽套「史記項羽本紀」─「人言楚人沐猴而冠耳。」 說良心話,猴與豬並沒有壞到那裡去,就有也只是牠們的「本性」而已,但先民硬說牠們罵來罵去,百思不解,相信先民絕沒有無中生有的道理,停筆起身伸腰,一眼瞄上一旁的書架,在幾十本章回小說與歷朝演義中,發現「西遊記」,吳承恩這部幾十年翻都沒有翻過的「古典文學名著」,我竟然購藏了二本,一本是「文化圖書公司」五十八年再版平裝細字本,一本是「大方出版社」六十五年精裝本。腦袋瓜一亮,頓時悟到豈不是先民故意藉古惕今,拿隨唐三藏西天取經「猴齊天」與「豬八戒」沿途紛紛擾擾,沒完沒了的片片段段,點點滴滴,纂編成「猴罵豬哥,豬哥罵猴」的俗語話,就順理成章,渠成理現。 西天取經的花果山水濂洞的猴子,歷經大鬧的南天門,偷蟠桃,兇性不改,被觀音菩薩壓在五行山下磨除桀性,五百年後隨護三藏法師西天取經,艱辛而漫長的路途與二師弟豬八戒,三師弟沙淨一路風險迭起,尤其八戒,豬哥神不改,自命風流,見美色就四肢發軟心狂意亂,簡直忘了此地是何地,此時是何時,惹煩了老猴大冒三丈,沿途「碎碎念」,巴不得將豬八戒壓扁裝箱,免得是非不斷,風波連連,老豬既不認醜,也不服輸,你猴子有什麼了不起,想爬到我頭上洒尿,門都沒有。一路上你一句我一句,你說我我也說你,讓沙淨在旁看得一愕一愕的,到頭來,誰也沒有贏誰,這就是借從書上來的「猴罵豬哥,豬哥罵猴」,其實誰也沒有罵到誰,罵來罵去結果是罵自己。不信,看當今政壇,正是「猴罵豬哥,豬哥罵猴」的連續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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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蕾之東西方─英國布萊頓之旅
我喜歡旅行,因為可以體驗不同的生活文化,生活中品嚐不同的食物,更是我的最愛,讓味蕾也能隨著視野,感受不同食物的滋味,這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 2004年九月,我和先生還有小女兒曾結伴,坐了好久的飛機到英國,去探望求學中的大女兒錞,她居住的地方,叫布萊頓,位於倫敦附近,是個很恬靜、靠海濱的小鄉村,風情獨特而迷人! 我們在英國停留了大約一個星期多,錞為了和我們分享她在英國的生活,早上就自己動手製作蘋果奶昔,要不然就泡奶茶,原來英國人很重視喝奶茶,我們在這裡喝到道地的英國紅茶,口味香醇而甘甜,清晨,在錞居住的山間小屋,我們一家聚在桌前,分享英國式的早餐,麵包上抹著可口的果醬,要不就夾著清爽的培根,細細的咀嚼,冒煙的奶茶,讓屋外微凍的空氣獨自流動,我們的心是那般的暖和! 2004年09月03日約12:40我們進入一家藍色布招的餐廳,錞點鮪魚曾點鮭魚,先生點的是蛋和起士,我的是傳統英國早餐,有培根香腸(彷彿有薑味)豆子蘑菇,飲料她們點的是柳澄汁、可樂,我點檸檬水;還有給我們土司、乳馬林,服務生動作舒緩不疾不徐,約1:45吃好,還送一些沙拉和八角口味的糖,要給服務費約10│5%,我們吃了37磅,給兩磅小費。 錞想讓我們深刻體驗英國的生活,於是先帶我們去小鎮內的啤酒屋,我的興致很高,因為對於英國的文化很著迷,總是在電影裡閱讀英國,如今自己竟能走進英國小城鎮,心也跟著歷史了起來,那天夜裡,我們進了啤酒屋,那裡人聲鼎沸,空氣中瀰漫著一種「Fun」輕鬆的氣氛,流暢的音樂,讓人自然的敞開心,在冒泡的啤酒,找到心情的出口,我看別人都是桌前一杯啤酒,就著電視上的足球賽,話匣子便嘩啦啦的響個不停,我向錞抗議著:「沒有東西吃,只喝著酒,我受不了!」於是,錞為我找來不同口味的洋芋片,最特別的是居然有一種「醋口味」的洋芋片!先生因為吃著覺得對味,我們要回來時,還採購了數包帶回台灣,和親友分享。 隔兩天,錞說離布萊頓不遠的鎮上還有一家很有歷史的啤酒屋,要帶我們去見識一下,果然,那裡人潮滿滿,我們還在這裡碰上錞的同學,放眼看去,店裡都是年輕的學生居多,那天剛好有一場足球賽冠亞軍之戰,滿屋子的人幾乎為之瘋狂,我覺得自己彷彿是來這裡找尋青春的翅膀,沉浸在青春的啤酒屋裡,生命忽然熱情了起來,孩子和先生邊喝著酒,邊聊著文化豐厚的英國,喜歡沉思的我,則一直宛如在夢中一般的不可思議,我也在英國的啤酒文化中,沈醉! 雖然,英國的生活消費頗高,但是為了體驗在地吃的文化,錞仍然為我們安排了幾餐特別的餐飲,有一天,我們搭了火車到倫敨,這個城市融合了多樣的文化,所以,在韓國住過一年的錞,帶我們吃了有名的韓式料理,那店在大英博物館附近,特別的韓國泡菜,又辣又酸,不過我還蠻喜歡的,那米飯香Q帶勁,很耐咬!清爽菜色,搭配著淡而不油的口味,別有一番滋味! 那天我們參觀了牛津的學區,晚餐就在這裡品嚐了義大利式的料理,我點了青醬麵,錞點了墨魚麵,先生好像點了番茄麵,小曾點了什麼?啊!好像是海鮮麵,原來青醬麵是義大利很具代表性的麵哩!我看墨魚麵盤裡一團黑,不過聽錞說口感十分鮮甜!我心裡想回金門也可以自己試試,原來墨魚那一管墨汁也可以呼來料理入味,真是讓人又開了眼界了,也學了手藝了。 回來的前一天中午,我們在小城鎮上一家餐館吃英國傳統的食物,炸魚和薯條,香酥的魚,我們用手抓著吃,風味獨特,和金門炸的香魚口味接近,非常的鮮美!薯條是孩子的最愛,我和先生便盡量讓她們開懷的吃;晚上,錞說去附近鎮上吃一家有名的印度料理,菜單來時,錞鼓勵我們各自點不同的口味,那菜單上有分一顆星兩顆星一直到四顆星的辣味,我們便每人挑一種,錞還推薦這家店口味獨特的煎餅、蝦餅,我們為了品嚐不同滋味,所以就交換食物,我較怕辣,所以四顆星的我仍是不敢輕易嚐試,不過其他點的東西都很可口,我們竟一掃而空,但發現真是吃得太撐了,原來印度料理也讓人如此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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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廈門娘家吃喜酒見聞錄
第三天是星期天,農曆十二月初九,天氣跟昨天一樣冷。天未亮,就聽見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那是母親在祭拜天公,祭品除了三牲(雞、魚、豬頭),五果、餅乾、糖果:::,共要十八碗。前一天,還要從廟宇裡恭請一尊神明,放在家大廳拱桌上,以便膜拜。今天是小弟的大喜日子,族中的宗親族人和小弟的朋友早早的在那邊忙活,每一個人各就各位,按部就班做他們分內的事。 在新娘快到家門口時,響亮的鞭炮聲越來越近,長者要我和小妹、母親、父親迴避,以免相沖。在我們鄉下,新娘今天穿的不是婚紗,而是中國傳統紅衣裙(時下的洋裝或套裝)新娘被一男孩牽下車後,新娘要將手中的『緣錢』灑出去,這叫「人未到,緣先到,」等到牽新娘的阿嫂用插『結仔花』的斗笠遮新娘過火爐,一旁的媒人要往屋裡邊灑『花枝鹽米』,再送入洞房,新娘在洞房裡不可坐在床上,以免日後懷孕一直想睡覺;新郎踢房門入洞房,用小秤挑起新娘頭上的︻黑巾︼,這時,媒人會端來兩碗生紅棗湯,讓新郎和新娘吃,兩人再交換吃,亦在早(棗)生貴子,永結同心。過一會兒媒人會來敲敲門,把那兩碗紅棗湯端出,這場簡單又隆重的婚禮算完畢。 接下來要等母親娘家的兄弟到齊,方可開桌;而『母舅』坐的桌要擺在大廳的正中央,前一天要把母親娘家送來的『母舅聯』懸掛在廳堂上。中午宴客的對象是親戚朋友,晚上是宗親族人(他們是『白吃白做』,不需送賀禮)。父親沒有請餐廳煮菜,而是自己請廚師開菜單,自己買菜,再請三個廚師來掌廚。餐桌是傳統的八仙桌,可坐十二人,餐具是免洗碗、免洗筷、免洗湯匙,免洗餐巾,桌上擺著兩瓶飲料,男桌除了飲料還有兩瓶酒、兩包煙。 客人到齊後,開始上菜,第一道是冷盤,材料和金門相差無幾,第二道是紅燒竹筍排骨、第三道是蝦餃肉湯、第四到清蒸皇帝魚(扁魚),吃到這道菜時,姑媽說:坐在新娘桌吃這一道菜時,若上面的魚肉吃完,要把整條魚翻過去,不可把魚骨頭弄斷,也不可吃魚頭、魚尾,要把魚頭魚尾保存好,這叫有頭有尾,亦在祝福新娘和新郎白頭偕老,永浴愛河。我順道講金門宴桌上吃魚尾的典故。五是薑絲炒羊肉、六是鴿子(代表雞)燉豬心,這道出來後,新郎新娘要出來敬酒,先從『母舅』桌開始敬,再逐桌敬酒。第八是花生仁芋頭湯(甜湯),看到甜湯我以為是尾聲,姑媽告訴我,菜已出一半。 一家人邊吃邊談笑,話題又繞到我身上,姑媽說:「圓仔,你這趟回來,整個人變得又蒼老又憔悴,嫁到金門,隔著金廈海峽,不能常回娘家,心事無處解,凡事要把心理調節好。」聽他此言,我只能一笑置之,心裡暗想:姑媽真是明眼人,儘管金廈有八緣之親,由於歷史的原因,還是有文化和認知上的差異,我一直在調節自己適應那個環境。生活、語言都OK,困惑的事是習俗,那頻繁的拜拜,平均每隔兩三天就有一次拜拜。碰到大年節,就要一直買一直煮,忙得人仰馬翻,精疲力盡,還要擔心祭品不夠豐盛,惟恐先人不悅,遷怒家人;再來是吃回鍋菜,吃到倒胃口。唉!也不能抱怨,等一下,先生又要說,金門是佛地,要拜就要靜靜的拜,不要有怨言::如朋友所說,回到娘家,只能報喜不報憂。何況今天是小弟大喜之日,不要破壞大家的興致。一旁的先生趕忙解釋:阿姑,我沒有『苦毒』你家侄女,我賺的錢都交給她保管,我是很乖的的男人,下班回來,還幫忙掃地、擦桌子,她在廚房煮菜,我會遞上一杯熱茶;都沒有跟朋友去花天酒地。我說:阿姑,他說的都是真的,你不要再說了,不然,他會以為我回娘家都是在告狀。姑媽說:「真有這樣,那你也該知足。」 接著是大閘蟹、豬肚沙蟲湯;再來是小饅頭包封肉︻傳統的封肉是用腿肉包香菇、栗子、蓮子、蝦米。最後用紗布包緊,入鍋煮熟,吃起來是皮Q肉香︼,緊接著是橘子、枸杞蝦、鰻魚湯、清蒸扇貝、最後是一大碗開水讓大家洗湯匙、隨即是甜湯,屋外的鞭炮響起,也是在告訴大家筵席到此結束。這樣豐盛的一桌菜共有十六道菜色,材料費是四百多元人民幣,加上煙、酒、飲料,差不多要五百元人民幣左右。 散席後,親戚們到家裡和母親道別,若有收親戚賀禮(紅包),母親要回送數十顆的『炸棗』給親戚帶回家,我們這裡稱為『答禮』,若不收紅包,也要在這時把紅包退回。(注:我們這一帶包紅包忌尾數是四、六、八,四閩南語發『死』;六是『抓』,八是『拔』,吉祥數字如:220、320、520、200,若包380意在罵人三八) 我和姑媽、小妹相邀到新娘房,小坐片刻。在物質不豐的兒時,我最喜歡看新娘,這天的新娘穿著紅豔的衣服,耳朵、脖子、手指都配戴金光閃閃的金飾,但這不是我的目的,我是要向新娘討幾顆糖果吃,解嘴饞。我們走進去時,發現幾個和我一般高的大孩子,對著我微笑,我心裡一驚;小妹指著一個長髮披肩,粉嫩潔白的臉蛋,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帶著幾分靦腆的笑容,要我猜一猜他是誰,我仔細一瞧,好像是叔叔的女兒,我說出了姓名,小妹說我說錯。我在腦裡搜尋她幼時的模樣。喔!是三叔的二女兒,他還是我幼稚園時的學生,小妹告訴我,她現在是大學生,讀藝術系,接著是五叔的二女兒、小女兒,四叔的二女兒,想我出嫁時,他們還是就讀國小、幼稚班的黃毛丫頭,如今,個個長成亭亭玉立,楚楚動人的美少女,難怪,長輩們說我變蒼老。這時躲在一旁的一個小男生看著我問四叔的二女兒,「這人是誰?」「她是阿圓姐,大伯的大女兒。」我把他打量一番,那男孩是四叔的小兒子,已是國二生。這時我想起唐代詩人賀知章的︽回鄉偶書︾,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姑媽說:「這種機會難得,平時要聚在一起不容易。這趟回來值回票價。」 第四天,是我回金門的日子。鄰居一邊洗碗盤,一邊和我母親搭話,談論弟媳的情況。只聽母親說:「人是乖,也不會計較吃穿,只是家事都不會做,飯菜有沒有熟,都不會看。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鄰居說:「阿花的媳婦娶進門一年了,到現在家事都不會做。還是要婆婆煮給媳婦吃。現在的年輕人都是如此。」一旁的我聽了,不禁莞爾,這就是大陸時下『好命』的年輕人。像我們這些早年嫁到金門的大陸女孩子,如果沒兩把刷子,在婆家是難有立足之地;弱者就要『目屎摻糜吃』。 離船班還有四、五個鐘頭,便和先生到中藥店買些枸杞帶回金門,途中路過村小學校門口,我透過鐵門往裡望,泥土的操場已變成了水泥操場,裡面傳來朗朗地讀書聲。昨天聽到昔日同事的家長說,她們還惦記著我,不知我這趟回來能否去找她們敘舊言歡。如今的她們是資深的教師,而我淪為家庭主婦,一個匆匆的過客,更何況大門深鎖,不便打擾,等到他日有成就,再來和他她們敘舊言歡。 吃過午飯,整理行囊,和家人道別,千言萬語只說:「阿母、阿爸,我們要回金門了,你們自己多保重。」簡單的一句話,卻是語帶哽咽,鼻頭酸酸,淚水濕潤了眼眶。車子駛在雙向道,道路兩旁的路燈、行道樹向後移去,家人也越來越小。 當站在慈湖的岸邊放眼望去,看那高樓林立的廈門近在咫尺,而窄窄的金廈海峽,在我夢裡有如銀河般的寬闊無垠,我所摺的船總是無法到達彼岸。嫁到金門是我的選擇,我把自己變成孤鳥,飛到一個陌生的人群裡,尋找一個立足點、築巢,繁衍新一代的金門人,他們是我的牽絆、也是我將來的依靠,我把心思都放在金門;獨自一個人品嘗所有的酸甜苦辣。 這次回娘家吃喜酒,發現到廈門是一年一個樣,三年大變樣,尤其是鄉下,新一代年輕人受教育的程度大都在高中職以上;除了基礎建設還不夠完善,重大的公共建設質量比金門好,周邊的綠化規劃比金門周全。四天三夜短暫的逗留,故鄉已不是我印象中故鄉,他正像那條老街的洋樓,在退色、斑駁,消失。現在我熟悉的是金門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而金門的名產、旅遊景點,我會如數家珍般一一道出。驀然回首,他鄉變故鄉,故鄉變他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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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都是楊紅紅害的,」我看了她一眼,不敢再叫小美人,「她的風度實在很差,我只不過跟她開玩笑,她卻掉頭就走,讓我和杜上校尷尬萬分,也害我好久不敢上妳們店買東西。」 「你安的是什麼心,大家心知肚明。」小美人不屑地白了我一眼,「泥菩薩過河,自身都難保了,還想替別人做媒。」 「那麼以後妳來幫我做媒好了。」我對著小美人說。 「我來、我來,」老闆娘興奮地說:「別的不行,做媒人我可不輸人,而且保證成功。」 「開玩笑啦……。」 「開什麼玩笑,」老闆娘正經地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如果有合適的對象,千萬不要錯過。」 「現在金門是男多女少,社會也有點封閉,許多無知的女性常被一些油腔滑調的充員兵耍得團團轉,寧願被騙、也不願嫁給金門人。坦白說,想找一個合適的對象,不是那麼容易的。」我坦誠地說。 「既然你知道金門人的困境,為什麼還想幫我做媒人,要我去嫁給那個老頭子?」小美人責問我說。 「妳的穿著和妝扮,在金門可說沒人比得上,」我有點不客氣,「我是怕金門男人養活不了妳。」 「廢話!」她有點動怒。 「那麼妳嫁給我好了。」我開玩笑地說。 「說定了沒有?」她怒指著我說:「現在就請老闆娘做媒人,不收你的聘金和豬肉,有種就把我娶回家,從此我粗布衣裳,絕不妝扮,不要以為我三八!」 老闆娘聽後哈哈大笑。 「好、好、好,算妳贏、算妳贏!」我趕緊自打圓場,找下台階,「我們趕快去吃鍋貼,等一下讓老闆娘餓著肚子枯等,那就不好意思了。」 她露出一絲神氣的微笑看看老闆娘。老闆娘也正看著她,兩人彷彿有心照不宣之感。 第二次和小美人並肩走在大街上,似乎比上一次自在多了,只因為我對她沒有什麼企圖心。而想不到,我們竟然在妙意食堂,碰到她的乾哥哥,聯檢組副組長李少校一夥,有官有兵共六人。 他們六人霸佔著一張十二人座的大圓桌,依桌上剩餘的菜餚來推測,他們在這裡用餐已有一段時間了。桌下雖然有不少的空酒瓶,桌上卻還有好幾瓶未開蓋的啤酒。 「李大哥,」小美人走過去和他打招呼,「你們在這裡吃飯啊!」 「乾妹,是妳,」李少校瞄了我一眼,隨即轉向她, 「陪男朋友來吃飯?」 「不是男朋友,是同鄉啦。」小美人解釋著,「他在政五組服務。」 我禮貌地向他點點頭。 「哇政五組啊,」他紅著臉,滿口的酒臭味,「那以後可以找你要勞軍晚會票,也可以到你們九O一買福利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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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廈門娘家吃喜酒見聞錄
從SARS那年回廈門娘家,玩了數天,在台灣和大陸被SARS壟罩的陰影下,倉皇逃回金門,至今已近三年未回娘家。這次回娘家是家中的獨生子──小弟要結婚。我望著船艙窗外蔚藍的海面,今天的海面還算平靜,只是微波盪漾。坐在我身旁兩個孩子可是樂翻天,不停的嬉鬧,因為我答應要帶他們到廈門去吃肯德基和麥當勞。 船開動了,我覺得船艙空氣很混濁,有點想吐,不敢多說話,雖已事前吃了暈船藥,但是我不敢奢望這一路上會平安無事。果不然,船隨著海浪浮上飄下,我的心臟也跟著上下起伏,胃裡的食物跟著上下翻動著,塑膠帶是緊捏著不放,這種『提心吊膽』的滋味真是難受。心理不斷祈禱著,船快到對岸,腦裡尋思著金嶝大橋或金廈大橋若能早日實現,那該有多好! 船終於靠岸了,出了海關。包了一輛計程車回翔安區,這幾年廈門的城鄉建設如火如荼的展開,我也不曉得哪一條是回家的路,當車子行駛在筆直的雙向道,路旁林立的路燈和行道樹,我和先生都以為司機走錯路,等到看到教堂,才知道到家了。家中店面已租他人開藥店。這時已是下午兩點多,經過舟車勞頓,已是疲憊不堪飢腸轆轆。母親見面的第一句話是:中午吃了沒?我說:「還沒」。母親聽完趕緊往廚房跑。 門口外的帳棚底下,坐著一群婦人在「搓炸棗」,一旁的油鍋在那邊霹哩啪啦響著,忽聞有人在叫「草莓」,這聲音怎麼這般熟悉。定睛一瞧,是家裡的幾位嬸嬸過來幫忙。三年不見,我發現幾位嬸嬸體態微發福,頭上黑髮已夾著幾縷白髮。我把兩個孩子叫來和各位嬸嬸打招呼,只聽五嬸說:「草莓和弟弟兩個都長高了許多,阿圓,你怎麼變得又老又瘦?」聽這話我心裡「戈」一下,只好陪笑說:「我這人就是吃不胖的人。」又寒暄幾句,趕緊溜回到客廳填飽肚子。 我開始環視家裡,現在的客廳有點凌亂,飯桌的右邊堆著幾箱酒和飲料,左邊放著兩大箱的碗盤,旁邊又擺著一張八仙桌和四條長板凳,家電除了原先的電冰箱和電視,又多了一台烘碗機和一台電子鍋。 我從前廳走到廊道,經過母親的房間,踩著鋪著大理石的樓梯往二樓的房間走,發現我房門口原本空蕩的客廳,擺著一套棗紅色的原木茶几,和我一牆之隔的小弟房間的房門口外,掛著一塊橘黃色的門帘布,我站在門外,往房裡瞧,房間裡有一個化妝台,一張雙人床,席夢思床墊上鋪著桃紅色床單,床的旁邊是一個大衣櫃,而四周的窗戶也都掛上橘紅色的窗簾,棗紅色的寢具搭著柔和的光,隱隱約約的看到喜慶的氛圍在環繞著。想我當年嫁到金門,房中的床、衣櫃要比他遜色多了,房間裡也不像他們有衛浴設備,而是用水桶當馬桶。 晚上,等到孩子和先生睡了,我和母親、父親、隔壁的二舅媽,小弟還有挺著幾個月身孕的弟媳,一家人坐著喝茶閒聊,我趁著這機會把這位來自晉江一帶的弟媳打量一番,它長得滿清秀,身高只有一百五十六公分,和高一百八十公分的小弟站在一起,高矮懸殊有如大人和小孩站在一起。難怪當初母親會反對,而小弟則以一句「若再反對的話,將終身不娶。」讓母親不敢多言,姑姑則以「年輕人喜歡就好,」勸母親不要干預此事,母親也是明理人便也不再多管,並讓他和小弟『同居』在我家。在鄉下,儘管在法律上已登記結婚,但沒有舉行婚禮,都不算結婚。以往,女生要等舉行婚禮後,才會在男方家裡長住。聰明的人會先去做婚前健康檢查(這是政府規定的,有優生的考量),領取結婚證書和准生證書( 注:准生證指的是官方准以生育孩子的證明書),如此一來,若不小心懷孕,也不怕政府處罰。如今,時代在變遷,『未婚同居』者比比皆是。老一輩也見怪不怪,習以為常。在官方,他只管你有沒有在法律規定的年齡結婚,有沒有婚前健康檢查,有沒有領取准生證,至於有沒有舉行婚禮那是百姓的事,它可不管。小弟和弟媳的情形是萬事具備,只欠東風,差臨門一腳的宴客婚禮。 要為小弟舉行婚禮之際,母親問了女方的家長需要多少禮金,不問還好,一問之下,那答案差點把我那母親嚇死。是什麼數字差點把我母親嚇死,女方家長的,答案是:他們那邊的行情,禮金一般是八萬八千人民幣,最少是五萬八千人民幣,還不包括喜餅(要好幾百斤)、喜糖(好幾百斤)、豬肉(好幾擔,一擔是一百斤)、煙(要上百條)::。母親把算盤珠子一撥,聘金加聘禮大約要十幾萬人民幣,這些數字若在金門,家境一般的人也會瞠目結舌,更何況大陸一般民眾。無計可施,百般無奈之下的母親只好向女方家長攤牌:他們倆是自由戀愛,我兒是獨子,老倆口一生的錢除了培養三個子女,在加上蓋一棟一百多坪兩層樓,家中的積蓄所剩不多,親家母若要多的話,將來的債務須由你的女兒來承擔。明理的親家母說:「即是獨子,我也不會讓你們有太多的負擔,我這女兒什麼事都不會做,只求親家母能將我家女兒當作自家女兒般的疼惜;凡是你多費點心指教。」這兩位親家母商量的結果是女方分文不取且不吃喜糖喜餅:::,但也沒有嫁妝;男方我的母親,心中的一塊石頭總算落地了,他就等親家母的那一句話 ,對於親家母的要求是滿口應允。欣喜若狂的母親逢人就說:結到好親家。左鄰右舍更是連連道喜,有人忍不住對母親說:你家的孩子真走運! 我的家鄉位於翔安區,以南安為鄰,這一帶的婚嫁對象大都是以翔安、南安或本村為主。翔安一帶要的聘金少、聘禮較多,娘家大、小禮都「吃」且無陪嫁物;南安一帶要的聘金、聘禮較多,娘家一般是『用伊的土,糊伊的壁』,家境好的人家,嫁妝一大卡車的也是大有人在。而本村是屬於中庸型。真所謂:『千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閩南的鄉下在婚嫁這方面還存在很多陋習;有人為取個老婆而背負一身的債務在大陸是常有的事。 在閒談席間,小弟到樓上取來了他們的婚紗照給大家看,我接過婚紗像,打開一瞧,新娘的婚紗禮服都蠻漂亮,做的髮型也蠻新式,化的妝是嬌而不艷。但我最關心的是拍這組婚紗照需要多少錢;小弟輕鬆的說:「剛剛的看的這本像冊有二十五組照片,再加上一個放大的像框,還有一個小像框,附送一些小照片和一片光碟,光碟片裡面收錄著像?裡面所有婚紗照,它可以在電腦放映,這些一共是一千元整的人民幣。」「那剩下照片到哪裡去?」「現在拍照都適用數位相機拍照,不要的照片都在電腦中刪除。」我心裡一驚:大陸的電腦應用也這般普遍,看來我是落伍了。一旁的母親說:「這是去你家大舅媽的媳婦的娘家拍照,原本是要一千一百元人民幣,從大舅媽那邊牽,有親戚關係,少收一百元,那幾張小照片是加送的,別的人家可沒有這種優惠。」聽他們這一說,我只是淡淡的說:「照的技術看來還不錯,兩人都滿上相,一組婚紗照一千元要花掉近一個月的薪水!」二舅媽便說:「一輩子只有一次,有什麼關係。」夜深了,寒意陣陣地襲來,大家的睡意漸濃,便各自回房。 第二天是星期六,天氣是陰天,而且特別冷,我穿上兩件毛衣,一件呢子上衣,外加一件呢子長外套,兩件長褲,包了這麼多衣物,腳底還是冰冷冰冷的,最後穿了兩雙襪子,才覺得有暖意。天如此的冷,先生和孩子也沒興趣到廈門市區玩和吃肯德基。近中午,我帶著先生和孩子到村子的街上逛逛,順便為孩子購過年的衣物和兒子朝思暮想的手槍玩具。一路上,風在耳邊呼呼地吹,飛揚的塵土和著凜冽的寒風迎面撲來,吹得臉上一陣麻一陣痛,同行的先生說:阿圓,你們大陸的風較金門的東北季風猛,天氣比金門冷。我說:「金廈兩地的氣候是一樣的,今日的金門氣溫也和廈門一樣的低,不信的話,打個電話回金門問問看」。不信邪的先生掏出手機,打回金門求證,結果是金門的天氣也和廈門一樣冷。可惜的是手機顯示的是中國聯通,要加漫遊費。 到了街上,人潮已退去,而顯得冷清,昔日的洋樓建築除了少數翻修成現代洋樓,大多以老舊,破爛不堪,或人去樓空,有的樓房已雜草叢生,這些洋樓始建民國初期,至今已有八九十年光景。在金門,一棟古建築或洋樓若超過六十年,就算古蹟,但在大陸,沒有上百年以上,都不算古蹟。更別說撥經費修護,這些洋樓的主人有本事的翻修,沒本事就另起爐灶,有的是產權的問題而閒置。像我家父親,五個兄弟共擁有一個店面,也有產權的問題,兄弟先後在村子的其他地方覓新地蓋新房。 嫁做金門媳婦十年,每次回娘家都是行色匆匆,來不及細看家鄉有哪些的變化,這次逛街,讓我感觸猶深,昔日的街坊鄰居,那些阿公、阿媽級的不是滿臉皺紋、就是掉了牙或是頭髮花白稀疏,叔伯嬸姆級,歲月的痕跡也寫在他們的臉上,額頭的抬頭紋,灰白的頭髮,發福的身子。而我兒時的玩伴,都不曉得到哪去?他們也發現我們這一家,並口徑一致的說:這是賣菜粒仔那個嫁到金門的大女兒,多年不見,一轉眼,兩個孩子那麼大,這回是回來吃他小弟的喜酒啦! 回到家,小妹和妹夫帶著兩個幼子也從香港趕回來,我高興伸開我的雙臂說:弟弟,姨姨抱抱。沒想到那小子,睜著兩顆圓溜溜的眼睛望著我哇哇大哭。真掃興,我又不是怪獸。小妹看到我的尷尬,忙解釋他的兒子怕生,也難怪,從他生下來,我和他未曾謀面。接著小妹又說我變了比較老,哪像是一個三十幾歲的女人。我說:「在那個都是老弱婦孺的金門,我算是個有活力的年輕人;在香港好嗎?」小妹搖頭說:「不好,現在香港的工廠大都外移到內地,以前一萬多的月薪,如今月薪只剩七千多元港幣;一廳一房的房租一個月要一千八百多塊港幣,大兒子上幼稚園每月要交兩千多塊港幣,剩下只夠生活費用,存不到什麼錢。那你呢?」我說:「金門的住家像阿母家寬敞,金門的福利好,小孩上學不用交學費、午餐費,一學期只交一兩百元台幣:::,但金門的就業機會少,夫妻倆人中要有一個有固定工作,一個家才能養得活。你姐夫雖有一份『吃得飽,餓不死』的薪水,但是除了上要養老(付女傭費),下要養妻小,還要應付人情世故(金門的人情世故多),也需多方節儉才能存到錢。」「嗨!每一個地方的工作都不好找,現在村子裡一大堆的少年仔在家吃閒飯,這幾天,在大理石廠打工的『阿北仔』(注:閩南人習慣把外省人稱為『阿北仔』),都回家過年,我們家的菜鮮少人過問,一天也只能賣一二十塊錢。」母親在一旁說道。看來,各地的經濟景氣都很低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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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愁予港大講學大熱門吳玲瑤接掌北加州作協
「這一期的︽遠見雜誌︾不知出來沒?」三月底,金門縣長李炷烽出國訪問前,猶在關注深入金門採訪的︽遠見雜誌︾出刊?甫推出的四月號第二三八期︽遠見雜誌︾,配合全新改版,大手筆推出二十六頁的︿金門,第二春﹀特別企劃,內容有「軍人撤、台灣遠,廈門看對眼─金門,第二春」,「軍隊是金門發展的最後一塊絆腳石?」,「金門能往哪裡去?不僅小三通,還要通往大世界」、「三個世代,三個時代見證」、「三民主義的模範縣─金門從來就不是台灣人?」等,分別以「金門出路」、「金門人」、「定位金門」來聚焦小三通後的金門變貌,楊瑪利在︿總編輯的話﹀寫道:「:::開放五年的小三通,讓金門變得離台灣愈來愈遠,離廈門愈來愈近,這給台灣一個國際化的啟示是,原來金門是台灣的邊陲,卻可能透過小三通,變成台灣最國際化的前鋒。」內容豐富多元,文字生動精采的︿金門,第二春﹀,乃近年來媒體對待金門最深度的一次報導專輯,訪問了顏忠誠、李炷烽、吳成典、王毅民、葉錦湖、黃金郎、孫惠文、陳河彬、許永鎮、李錫隆、黃怡騰、董志謀、董智森、楊樹清、吳鈞堯等各行各業的數十位金門人提出觀點。為了探索金門,︽遠見︾於二月初派出副總主筆游常山,記者張元祥、攝影記者陳宗怡、從台灣一路採訪到金門,費時月餘,原定三月刊出,為力求更深入,延至四月號出爐。游常山曾是︽天下雜誌︾資深記者,︽三十雜誌︾總編輯,去年七月三日在第一屆金門文藝研習營授課「世代思潮對寫作者的影響」,張元祥是前金門縣長陳水在公子的大學同學,過去的金門因緣,兩人攜手合作完成極具故事性、議題性、可讀性的「金門,第二春」。 ●鄭愁予接到換發身分證通知 二○○五年六月二十四日落籍金門北門里的國際著名詩人鄭愁予、余梅芳夫婦,日前已接到金城戶政事務所「換發身分證」的通知,不過,詩人目前應聘香港大學名譽教授,暫時還無法回金門領取新身分證。本名鄭文韜的鄭愁予,原任教於美國耶魯大學,退休後轉任耶魯駐校詩人,去年應金門縣長李炷烽盛情邀請入籍先祖鄭成功駐紮過的金門里鄭北海祖宅,並獲金門榮譽縣民證及金門技術學院聘為講座教授。因鄭愁予名氣大、太熱門,東華大學、世新大學、香港大學及母校中興大學等近十所大學都爭取他講學,鄭愁予只好先到孫中山、張愛玲就讀過的香港大學走一回,他在港大中文系的課程,選讀的學生超過八十人,遠遠超出四十人上限,讓港大再邀他九月能留駐,任中文碩士班課程教授。鄭愁予何時回金門教書?最快明年。李炷烽縣長說,「金門學術單位要積極些,否則鄭愁予到了金門,又要被廈門搶去!」 ●吳玲瑤個人著作破四十三種 一九五一年出生於金門的旅美作家吳玲瑤,年初接任北美華文作家協會北加州分會會長。吳玲瑤七歲時離開金門,赴台就讀北一女、高雄師範學院後,與金門籍夫婿陳漢平留美,吳玲瑤取得加州大學比較文學碩士,陳漢平獲加州大學電腦博士。著有︽洛城隨筆︾、︽幽默伊甸︾等四十三種著作的吳玲瑤,時時不忘故鄉,一九八○年三月十四日︽金門日報︾副刊刊了篇她寄自加州的︿緬懷故鄉﹀,文內寫道:「八二三砲火把我們的童年劃分成兩個截然不同的畫面::,但我知道我們有一天會回去,不僅回去看看,更要在那兒和純樸的鄉人一起建設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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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日記》囚中囚
深潛到深藍色海域,讓自己深埋其中,深埋不出聲,只是悄悄地。偶而投遞一圈又一圈,關於即將燦爛的訊息,乍現在我們不知道的世界裡,然後再化成接觸到空氣的氣泡瞬間,破滅。 在某個醒來的夜裡,怎知就難以入眠了。試圖將自己沉溺在低沉樂聲裡,置身於不開燈的空間裡,不知名的那個女歌手的嗓音迴盪,心,就這麼莫名地啜起泣來了。悲傷其實不為什麼,只是我不得不承認,脆弱不想公開,假裝堅強應對已經是每日的例行性公事了。 也許我只是習慣,習慣將自己埋藏,像埋葬過去一般。 怎麼天空,就這麼的淡了色彩。是否是我離開太久,瞳孔忘記了曾經炫麗的明朗,漸漸矇上一層幽澀,轉動的齒輪蓋上一層土黃色的鏽,闔張最多呈現25角度,或許不想,也許不能,我是如何都不想再多看看這曾令我嚮往的天空了。 能不能單純就好?能不能簡單就好?多少次我就快要跨越這囚,再赫然驚醒自己的不自覺深陷,也許曾期待,但是我清楚明白,心也明白,那並不是適合我的空間。我太習慣保護,太習慣隱藏,也已把面具緊握在手不敢放了,我還是只適合躲在囚裡。 我,是城市裡的囚中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