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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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殿總提督」與「興寧侯」之謎初探
關於「興寧侯楊公」在金門所遺傳說內容,雖稱他是曾於金門任官,後奉命他調時妻小被害,獲皇帝賜御葬;楊公因當時已乏至親後裔,故將墓地委由金門的同姓宗親代管。但傳說多少有不詳或不盡確實之處,筆者也很難再據以推論哪些部分是真實,因此不欲勉強從事。由「楊公」在妻小遇害後便乏在地至親的情形來看,他似乎不是金門本鄉子弟;也許在大陸內地某處的楊氏家乘之中,還有記載關於「興寧侯楊公」的生平大略(就像「金門薛氏族譜」記載了其他方志史乘未提一字的「御殿總提督」薛榮一樣),尚待考索者去發現。至於傳說中稱「興寧侯楊公」妻小是為「倭寇」所害之事,諒是當初受託照管墓地的楊氏宗族先人們,為懼怕此墓被清廷惡意摧掘毀辱,才編出來的一套混淆視聽之言。要之,「人在屋簷下」,總有些不得不讓步。若要保得住此墓,就必需使其不致礙了「當道」之眼,用「幌子」遮住總是比較保險(連鄭成功家的祖墳都被挖過。這種事實在不得不防);另一方面,這也是受託照管此墓的楊氏宗族自保之道。這座古墓能在數百年間屢歷兵燹等劫而猶存、連落彈密度世界第一之八二三砲戰尚不能將之抹滅,「興寧侯」其地下有靈乎? 關於「御殿總提督」與「興寧侯」之真相,筆者之綿薄已盡,暫時便於此打住;倘若日後幸能另有發現,再敘一章罷。說起來,「發祥公」與「楊公」,還算是比較幸運的;前者宗祠族譜匾額俱在、後者也還有關係密切的墳瑩仍存。但,以金門這麼個曾是南明時期「復興基地」的所在來說,當時曾任文武要職者或其家眷之「佳城」、或其他遺跡,諒是不在少數。本文既主以南明時人為題,就順便來談談另一座應是與南明歷史相關的金門古墓。雖然筆者對該墓的現況不抱樂觀,但其卻有強過前二者之處,就是墓誌銘的內容已然知悉;雖然其內容也免不了有些「諱言」,但覈以年代等相關條件,仍不難明白墓中人名位之由來。 在八十年版「金門縣志」卷二「土地志‧墳塋‧古墓」的部分,有記載了一座三十多年前發現的古墓(見縣志三零一頁),如下:「明贈明威將軍柯大材墓:在田浦城西,民國五十九年發現。國軍構築工事,發現其墓中有墓誌銘(柯恪之父)」──舊時國軍在構工時碰上的古墓,下場會是如何,筆者不忍言。這座「明贈明威將軍柯大材墓」,在陳炳容老師的「金門的古墓與牌坊」一書中並無錄列,諒是已無跡可循。社教館的「碑林」中,似乎也沒這塊刻有墓誌銘的石材;那「它」很有可能是早已成了「工事」的一部份。不過,墓誌銘的原文,卻能在縣志中保留著,那當時這項發現諒是曾引起有識者的注意,才會以搨碑或抄寫的方式記錄下來,是故能供縣志採入--如果當時真有人留心此事,說不定,這塊墓誌銘是被某人給「搶救」走了,或許至今還存於天壤間?這件「文化財」的下落究竟如何,說實在筆者也無從追起。且先來看縣志中所錄的「墓誌銘原文」全貌,如下: 皇明誥封明威將軍思齋柯公恭人楊氏墓誌銘:府君諱大材,字廷勳,思齋其別號也。姓柯,祖籍晉,移居同梧田浦城,先大父舉男三人,長大樑,次大柱,三大材。公甫七歲,先大父遂見背矣,先大母李氏,課養讀書,周規折矩,十八歲,先大母又奄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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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詩三首
等 每捲浪花都在等著海風 每片葉瓣都在等著泥土 每隻野貓都在等著春天 每個浪子都在等著出走 每片檸檬都在等著酸像 每個女人都在等著愛 鏡子 把日子冉冉吃下 再一片片吐出 向鏡,你看見的淚水 是我春天灌溉,冬天收拾 眼裡辭葉的花瓣 像只熟爛的蘋果 鼻子的兩邊,微酸 只是非關愛 不愛 半捲的簾子 飛向了夏天的花鳥 翻掘出整晚的蛙唱 一路上,我還看見 山風泳向了海,吐出 有燒酒味的 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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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寫生行旅》的以自然為師──試論洪明標
然而,當他無意間讀到〈金門英坑黃氏百年記事錄〉時,始發覺到這個形如燕穴的純樸村落,自明初以來,世澤綿延了幾百年,族人遍佈東南亞各地,其歷代祖先事蹟顯赫,現今也人才輩出,難怪「英坑村犬」會那麼「盡責」、「看」那麼緊,是否因村裡尚有許多寶貴的文化資產,深恐被外人竊取? 〈英坑村犬〉書寫的除了「狗」事外,對僑鄉文化亦有諸多的著墨。例如: 「旅居異鄉的歲月長過家鄉,想來是有些唏噓。人如水中浮萍,又何嘗不是風中飛絮?在那苦難的時代,青澀的年少帶著家人的不捨和對未來的不可知在異鄉奔突流徙,僑鄉終成安身立命的家鄉,異地竟成了長眠之地。」 短短的幾句話,便道出旅居海外遊子的心聲,也同時讓這個原本不起眼的村落,在剎那間受到許多文史工作者的重視。尤其是譜碟的修護,更是如火如荼地進行著。相信不久的將來,必有一本完整的「英坑黃氏族譜」面世,讓其後裔瞭解到自家的姓氏源流。 「姊姊,妳看,藝術家在畫圖!」在〈浦邊的孩子〉這篇作品裡,作者把鄉下孩子純真、樸實、敦厚的一面,透過他華美樸實的筆觸,毫不掩飾地呈現給讀者。即便作者不需要在散文中擔任塑造人物的任務,但他依然把那對天真無邪的小姊妹,寫得活潑生動,展現他在散文之外的另一種功力。當另一位小男生和他談論「風景」時,作者毫不猶豫地說:「生命即畫紙,人生即風景。而人生如寄,短暫又無解,當生命一點一滴在眼前流失,該怎麼調色為人生上畫最重要,別忘了,一生只有一張畫紙。」〈浦邊的孩子〉看似有點平鋪直述,但只要我們細細地咀嚼、慢慢地品嚐,必可發現到文中隱含著不少啟發人性的哲理。 「自光緒以降,百年來的風雨晦明,讓眼前這棵光禿老樹裂痕縱橫,結痂點點猶如老人斑………。」當我們進入〈刺桐花開〉的內文而尚未閱畢全文時,呈現在眼前的,簡直就是山后村那株主幹肌理結實,條條充滿著力道,且又高挺雍容的刺桐樹。當作者敞開心靈慢慢走向樹時,他彷彿聽到樹根深入泥土,枝枒向天空延伸的聲音。也領略到年年歲歲,春去秋來,葉落葉發,花開花謝,生命在遞變中強韌的力量。然而,真正讓他賞到刺桐花的並非山后而是湖下,他寫著: 「我們去的時候,正是開花時節,由於遠近明暗疏密的關係,像似有著鮮紅殷紅橙紅嫣紅的花色激盪得一樹喜氣洋洋。整棵樹像是支紅光燃燃的火炬,將周圍照得熱情無比。」 作者儘用短短的一小段文字,就把刺桐花開的情景,詮釋得淋漓盡致,的確讓人有眼睛一亮之感,說它是難得的佳作,並不為過。 〈西南海岸〉巨巖重疊的岩石,沙白水清的海域,的確吸引無數的畫家在此處寫生,作者當然也不例外。而這篇看似寫景的散文,卻隱藏著一縷縷思念的情愁。難道是這個小小的海灣,讓作者觸景生情,或是勾起他某種回憶,始有那麼貼切的描述: 「小小又幽隱的海灣,讓首次遇見的我有些驚歎,卻無從喜悅。只因遭逢喪亂的情苦流佈全身,禁錮著心,遮掩著眼,讓我看不到往昔所熟悉的世界,尋不著朝夕相處的人,甚至對身邊的事物也漸漸遲鈍麻痺………。而山林能撫平糾結的心嗎?大海能使悲傷的心靈獲得救贖嗎?」 當我們看完這段充滿著感性與思念的文字,身為他的讀者,無形中也感染到一份無名的悽然況味。西南海岸雖帶給洪明標老師寫生靈感,這段文字則可做為他永恆的回憶。 〈晨行泗湖歐厝中〉書寫的是兩個村落與海濱的景致,而海所佔的比例較村景為高,背景則是濃霧茫茫的海灘。其主要的段落,幾乎都是以內心的獨白來呈現。當他行走在海灘,鞋印逐漸被霧翳去時,他想起自己的人生來時路,而那些有熱情、有嚮往、有蹣跚、有沉重的腳印,都在歲月的煙霧中消逝了。但他知道,有些慰藉會在腦際縈迴,有些嗟嘆卻會掛在心頭,在他步入鬢霜之際,更想知道記憶是否會把美好的留下? 從文中諸多的細節來看,我們深深地感受到,洪明標老師無論寫景寫情、遣詞用字,或標點符號的運用,都有其獨到的一面,這似乎也是許多人望塵莫及的。 〈去舊金城〉、〈沙美老街〉與〈珠山村景〉均為作者進入各村落寫生,所衍生出來的感想,因此,筆者試著把它們歸納在一起,集中來討論。 讀者們都清楚,明代金門千戶所,是戰略地位相當重要的海防城,它的所在地正是現在的舊金城。而從千戶所衍生的商業街道,也就是現今俗稱的:金門城北門外「明遺老街」。城外更有抗倭名將俞大猷的「虛江嘯臥」與百戶陳煇的「湖海清平」石碣,以及「文台寶塔」等古蹟,可說是一個歷史與文化相輝映的區域。也因為有如此優異的先天條件,來此參觀的遊客絡繹不絕,無論城內老街或城外古蹟,其遺跡更是藝術家與文史工作者想獵取與書寫的對象,而作者已記不清去過多少次了,卻始終不會感到厭倦。老街的一磚一瓦都與他衍生出深厚的感情,然卻也感嘆它世世代代的生命,在悄然間流逝。 〈去舊金城〉作者並非只對老街與城門做概括性的回顧,文中亦有不少感性的描述,它或許也是作者諸多篇章共同的特色。當整修城門的工人看過他畫的相思樹而想起一個人時,竟斗膽地向他要那張畫。作者則透過內心的獨白,做下述的描述: 「深情的年輕工人啊,請原諒我不能送你畫。我的畫是無法細細為你訴說衷腸的………。看著那棵相思樹,心中的不解已成了解,你保有心中那份思念,我為你默默祝福。相思樹在你的心中,在我的畫紙上,也在我的心中。願我們心中相思樹密如林,林裡有親愛的人、感謝的人、思念的人,有他們相隨,就不會感到獨行踽踽了。」 讀完這小段,即使我們不能說它是神來之筆,但作者卻能把心中那份豐沛的情感,赤裸裸地表達在文字上,讓原本題目較直接的「去舊金城」,內容更加地紮實,也更有可讀性。 〈沙美老街〉迄今已有一百七十餘年之歷史(清道光十六年,公元一八三六年即興建),初建時有一百五十餘棟建物,分別座落於現今之三民路與成功路,以及忠孝、仁愛、信義、和平等街,形成一個八卦型之街道。爾時其盛況可說是市聲鼎沸、商販雲集,也是東半島最繁華熱鬧的小鎮。街雙旁是古式的樓房店面,石版鋪成的走道,有著古色古香的風采,經營行業包羅萬象,東半島的居民與駐軍,幾乎都在這個小鎮上消費。然而,當「金沙戲院」與博愛街、復興街於一九六四年相繼地興建完成後,商家開始外移,相對地也造成老街的沒落。當它風華褪盡時,復經歲月與風雨的侵蝕,老街幾乎已頹廢。雖然有部分文史工作者發起搶救老街,呼籲政府重視老街的歷史文化,但因種種因素使然,想恢復它原有的風采,談何容易。 作者來到沙美老街,當然是為了捕捉老街的身影,也是因「畫」而來,除了獲得兩張素描外,又將其心得,書寫成一篇近三千字的散文。雖然素描與散文是兩個不同的區塊,但我們在畫中見不到的,則可以在散文中領略到。同樣是沙美老街,呈現在紙中的畫影圖形畢竟有限,而文中卻含蓋著老街週遭的歷史文化,例如:香火鼎盛的「萬安堂」,歷經滄桑的「番仔樓」以及斑駁老舊的「古厝」………等等。它們都瀰漫著素樸安詳,各自演繹不同的生命傳奇。 「珠山」原稱「山仔兜」,位於本島西南太文山龜山下,迄今已有六百餘年歷史。其聚落地形如覆缽,週遭丘陵環繞,林木茂盛,後有「雞奄山」,中有「大潭」並有「四水歸塘穴」之稱。村內並有薛永南兄弟洋樓、薛芳見洋樓、薛允強洋樓,薛氏大、小宗祠,下三落、頂三落、大夫第、將軍第等重要建築。一九二八年並成立「珠山圖書報社」,創辦《珠山顯影》僑刊,是一個歷史建築相當完整,人文色彩相當濃厚的村落。畫家進入該村,簡直有畫不完的〈珠山村景〉,而作家何能寫完它動人的傳奇故事? 然而隨著人口的外移,破落的古厝亦在不少數,畫家想捕捉的,或許是那些老舊的房屋、毀塌的牆垣、叢生的樹草;而作家想聆聽的,則是鄉親訴說無情歲月的滄桑。總之,無論是畫家或作家,對於美麗悅人的〈珠山村景〉各自賦予的情感不同,欣賞的角度亦有所差異,更有不一樣的詮釋。唯一不變的,或許是它六百餘年的歷史文化………。 〈展覽五日誌〉雖然仍屬散文創作的一環,但與上述十八篇作品是略有差異的。上述偏重於情景的描述,並以流暢的詞句來敘述自我的心境,又以精練華麗的文字,展現出散文書寫的另一種特色。而〈展覽五日誌〉則是較口語化的隨想筆記,儘管它只是洪明標老師寫生個展的記事,但我們卻也不能否定它既有的價值。尤其是一位不具藝術科班、長久從事國文教學的國中老師,竟然能在短短的三四年間,利用假日跟隨同好呼嘯山野、四處寫生,復把其成果展現在鄉親面前,讓島民共同來分享他個展的喜悅。而其中的酸甜苦辣,或許,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即使洪明標老師展出的只是二十張以炭精筆素描的黑白作品,但卻是他與這塊土地互動的真實寫照,讀者們可以從他附錄於書中的畫作得到印證。 藝術家洪明燦老師在看完其胞弟的個展時,除了鼓勵他說:「這是一條艱難有味的路。寶物在家裡,在你的自心。用你誠心的筆觸,一點一滴去挖掘去構築自己的藝術城堡。」並同時對他的畫作,下了幾句中肯的評語:「『山后刺桐』的清冷幽深,『大夫第』的渾厚樸實,『五虎山下牧牛場』的山野逸趣,『一株木麻黃』的神采煥發,『昔果山松林』的濤濤風聲……都可以使人觀賞留連、細細咀嚼。」 雖然作者自謙地說,自己在繪畫上沒有好技法,但師大藝術博士生呂坤和老師卻認為:「技法若笨拙,但感覺出來了,有何不好?若技法嫻熟,但可能囿於它,因而僵化沒感覺,又何嘗是好?」 畫家張國英老師也在展覽留言簿寫下:「情感真摰,感觸細膩。描繪用心,意境清寂。經風雨洗滌過的風景,能淨化觀者的心靈。質樸的美感,平實感人。以穩健的筆觸,持續在大地深耕,誠然可佩。」 在這篇近八千字的作品中,書寫的雖然只是個展的記事,但裡面卻融合著無可取代的母子深情、手足之情以及誠摯的友情,也為自己首次寫生素描個展,劃下一個完美的句點、留下一個永恆的回憶。 已故畫家席德進先生曾說:「當我靠近自然,我得到解脫。自然給我力量,把生命的真意顯示給我。」而洪明標老師的作品,無論是寫生素描或散文創作,都與這塊純樸的土地有密切的關聯,除了源於自然也貼近自然,讓我們聞到一股濃郁又馨香的鄉土氣息。想必,往後的人生歲月,他勢將以自然為師,以筆來歌頌大自然的雄偉和壯麗,為浯鄉藝壇和文壇,畫下或寫下更多值得稱頌的篇章。 但願自然賜予他力量,把生命的真意顯示給他………。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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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動
有鑑於在與班上同學的互動中,老是出現「事過境遷」此類令人不滿意的效果,或是當下有效,或是對少數人有作用,又因研習次數多之餘,筆記本也累積多了,所以,我為小朋友每人準備了一本當作小日記用,用來做什麼呢?用途可多著呢! 每次看到不太滿意的表現時,總會自然的「提醒」了起來,自己的東西要整理好、做事情要確實、要負責任、話少說事多做,可是,效果不彰,久而久之,我也成了愛嘮叨的人,但是,我自身是個不愛別人在一旁唸的人,我知道自己想做什麼、要做什麼、接下來得做什麼,所以他人的好意有時成了我的壓力,但是,對不自動的學生來說,我倒成了「碎碎唸」的人,這著實不是我要的。 有時說過的話懶得一再重覆,但對學生的表現又失望又期待時,我寫在自己的小日記上,不常寫,但是一寫就寫了不少,這代表我平常在觀察、在關心、也在思索,有時寫好給學生看,可以的話他們可以在筆記本上互動,而學生的部份呢?想寫就可以拿來寫,有事想說、有心情想抒發都可以,用文字、用圖畫隨君高興,漸漸的累積下來,有時讓他們往前翻一翻,回去看看過去,想想未來,自己究竟是長大了,還是懂事了? 個人的小日記不公開,但是裡頭有歲月的痕跡,這樣的作法一方面可作文字上的練習,可作圖畫上的發揮,可以記下自己走過的路,我也不用再做一個成天說個不停的人,它不是一種壓力,反倒是減壓的方法,基本上不限字數、不做批評,但是有錯字我圈起,有少字我做記號,保持原貌之外,期待有所長進,一來筆記本物盡其用,二來大家在這一看來不起眼的本子上留下了看似無用實則不明的用途,我愛這麼希望著! 有主題,大夥兒針對主題寫,沒主題,看時事、記心情,不管什麼,凡走過必留下痕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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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殿總提督」與「興寧侯」之謎初探「
據錢海岳「南明史.諸臣封爵世表三」的整理,胡一青是在永曆二年正月獲封「興寧伯」,永曆三年五月晉升為「興寧侯」,永曆四年五月獲封「衛國公」,後於永曆十三年正月降清。另一位曾獲封「興寧伯」者係「王興」(亦有載記謂其名係「王光興」,筆者於此姑不論孰是),「南明史.諸臣封爵世表三」對「興寧伯王興」的記載為:「永曆四年十二月封,十二年五月降清。」--從「胡一青」和「王興」先後當過「興寧伯」的情況來看,同一個爵號「興寧」,在同時間內是不會「犯複」的。胡一青由伯陞侯,再晉陞為「衛國公」之後,「興寧」二字空出來,王興才能當上「興寧伯」。因「興寧」爵號是在桂王永曆間才再度出現,故筆者認為:「興寧侯楊公」當是永曆時人。至於要更精確的斷出其封爵時間的話,就會有三個時段有其可能:一是由桂王即位至永曆二年正月胡一青獲封「興寧伯」之前、一是永曆四年五月(胡一青晉「衛國公」)至同年十二月(王興封「興寧伯」)之間、第三個時段便是永曆十二年五月王興降清之後到桂王被俘為止。照理說,封「侯」之前得先封「伯」,需要些時間累積功勞才成;前兩個時段似乎是太短了,因此筆者認為以第三個時段較為可能:「興寧侯楊公」該是在永曆十二年五月王興降清之後才獲封爵的──至於他是自何時開始便於桂王軍中效力,這就無法得悉了。而諒必由於越到後來,桂王能控制的地幅日減、其朝廷的事務運作也漸趨不靈,因此「興寧侯楊公」才會在兵荒馬亂中失載──若非在金門還保留與他關係密切的古墓,且多虧楊氏宗親數百年來重然諾、維護此墓不湮,否則「興寧侯楊公」幾不免與草木同朽矣!幸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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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祐四川──記512四川大地震
矇上了眼, 是否就會看不到淚水潰堤成的河流? 摀住了耳, 是否就會聽不到哀嚎堆積成的霹靂? 當高樓化為殘壁, 當教室只剩斷垣, 當琅琅書聲 轉而為 陣陣哀鴻 當盈盈笑靨 變成了 冰冷臉龐 人不是草木啊! 孰能無情? 當螢幕累積的數字越來越多, 人不是螻蟻啊! 每個數字都是一個令人鼻酸故事! 當操場不再是活力的代名詞, 那一具具的死寂, 是多麼諷刺的心碎! 一瞬間, 當天堂成地獄……… 當記憶只能用拼湊……… 關上電視, 是我倉皇逃離的自私。 我,可以選擇咫尺的日麗風和。 而那些逃不掉的呢? 願, 天祐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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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自然為師——試論洪明標的《金門寫生行旅》
《金門寫生行旅》是洪明標老師繼《冬晨中行走》後的第二本書。 倘若以在地的文學觀點而言,明顯地,我們可以發現到,《金門寫生行旅》無論它欲表達的意象或書寫的層面,不僅較《冬晨中行走》更貼近這塊土地,也投入更多的情感。即使《冬晨中行走》的輯一、輯二,書寫的亦是浯鄉的情景,但二篇旅遊散文則佔去整本書的半數篇幅。而《金門寫生行旅》卻全部以這個島嶼為架構,足跡遍佈每一個角落。他除了畫出它們的古樸與祥和外,並以嚴謹的筆觸和華麗的文字,重新對浯鄉的自然生態、洋樓古厝、以及戰爭遺跡,做完美的詮釋。雖然文中沒有壯麗的山形水貌,但那份純淨樸實的特質,如沒有與這塊土地衍生出深厚的情感,是難以把它寫得那麼生動感人的。 眾所皆知,在早期的文學分類裡,曾有「四分法」之說。它區分成「詩歌」「散文」「小說」和「戲劇」。而除了詩歌、小說和戲劇之外,只要與文學相近的作品,幾乎都把它歸納成散文。譬如:書信、日記、小品、遊記、雜文、序、跋……等等,其概括的範圍可說是相當廣泛的。然而,散文並非只是作者心靈與情感的抒發,讓讀者得到一時的歡悅和感官的享受而已。即使它不必擔負塑造人物的任務,但無論是寫情或寫景,都必須源自作者豐富的生活閱歷,以及內心誠摯的感受。因此,我們可以斷定,《金門寫生行旅》,不僅僅只是一篇篇雋永耐讀的散文,也是洪明標老師為自己的文學生命,樹立另一種新風格的寫照;更是他「驅山走海」親歷其境的心血結晶。故而,這本書的出版,自有其流傳的普世價值。 在散文創作的理論上,寫景散文即在於借景抒情。無論是一株小草、一片落葉,或是一座碉堡、一棟古厝,都能構成散文創作的主要內容。綜觀洪明標老師書中的十九篇作品,除了〈展覽五日誌〉外,其他十八篇,可說都是因「寫生」而獲得的靈感。當他以華美流暢的文字帶領我們進入〈昔果山的松林〉時,我們看到的不僅是松林週遭迷人的景致,也看到作者對藝術的堅持,體會一些畫家鍥而不捨地去追求生命的真誠,讓線條筆觸間流露出款款情愫。這塊土地的生息脈動,更是一股原始的野趣,讓人和土地可以靠得更貼近。而當我們立足在自己安身立命的土地上時,勢必會更有自信。 〈松翠拂人衣〉與〈孤松〉是兩篇意境較高的作品。多日的彳亍,作者竟能在林中領悟出那份寧靜歡喜與怡然自得的情懷,讓他觀察到松林不屈的形色,猶如隱士棲跡山林的身影。於是他想起南朝辭官回鄉耕讀的靖節先生,雖然承受著勞筋骨、餓體膚、空乏其身的困窘和疲憊,卻不減其不違已的初衷和志氣,因為這種生活才是自己想要過的。 「世與我而相違,復駕言兮焉求」,作者折服於靖節先生不為五斗米折腰而堅持歸返田園的風範,以及「忘懷得失,以此自終」的灑脫。但陶潛終究是陶潛,自己畢竟只是世俗裡的凡人,如要能登東皋臨清流,還得學學那無心出岫的白雲,始能讓自己來去自如,也能如那倦飛知返的鳥兒,尋找到心靈的原鄉。〈孤松〉一文中,作者提起從繪畫中領悟到:「一幅畫蘊藏的內涵氣質、精神風格,能不能感動自己,能不能使人動容,那才是追求的真諦、表現的重心。」同樣地,一篇優美的散文,亦必須有如此的心境,始能讓讀者感同身受。 上述雖然是作者在松林中的體悟,然從字裡行間,卻也讓我們深深地感受到,即使作者已在這片山林中,尋找到生命深邃處的渴望,但他卻是懷著沉重的心情,進入松林的。梭羅在《湖濱散記》裡曾說:「我走進樹林,因為我想要從容地活,只要面對生命的本質,看看我能不能學到它要教會我的東西。」或許,這就是作者當時的心境。 儘管在某些人眼中,木麻黃是最沒有美感的樹木。然而在這個小島上,它卻扮演著防風防沙的重要角色。爾時為了它的成長,禁止養羊;為了它的存活率,金防部每年都夥同林務所,親赴各單位檢查而後做評比,優勝單位得到獎勵,殿後的受到懲處,對造林護林之重視,可見一斑。而今,「綠化金門」的口號在「果化金門」沒有成功時,也逐漸由樟樹、楓樹、鳳凰木、茄冬樹、白千層……等來取代。首先遭殃的就是道路兩旁的木麻黃。可是它並非功成身退,而是沒有利用價值,讓人稱讚的綠色長廊已不見,當年那種耐乾旱、耐貧瘠、耐酸土,樹皮灰黑、軀幹縱裂斑駁的長綠喬木,正逐漸地從人們的記憶中消失。而又有誰會來緬懷它那段「軍民合作」的植樹過程呢?〈一株木麻黃〉所欲表達的意象或許就在此。 〈后盤山的大榕樹〉與〈南山林道樹影亂〉,雖然都和樹脫不了關係,但內文則呈現出強烈的對比。大榕樹那圈圈輪痕,是多少餐風飲露的滋潤?斑駁龜裂的樹皮,是多少風吹雨打的蝕刻?高聳的樹身,粗蠻的樹幹,堅韌的生命力,讓人衍生出一份敬畏之心。然而作者所要凸顯的,除了古榕的風韻外,對於它的傳奇,也透過一位頭髮斑白的老阿伯,來為讀者詮釋它歷經風霜的故事。 而〈南山林道樹影亂〉的主要意象,我們則可以從下列中看到: ——木麻黃喬木材質硬,密密蒼蒼的枝條垂掛在灰黑的樹幹上……。 ——尤加利是夠特別的,張牙舞爪,形象突出,由於生長迅速,枝條較脆弱,新生枝椏不斷地從老幹上萌發,顯得雜亂……。 從上述二段,再加上: ——高粱已採收,留著些枯梗殘根依戀著土地……。 作者以短短的幾十個字,就勾勒出南山林道樹影亂的景象,如果沒有敏銳的觀察力,是難以做如此描述的。然而,即使它樹影亂,但由於範圍大,樹種層次多,又有枯木,不僅豐富了作者的畫,也讓這篇散文更貼近自然、更有可讀性。這似乎是作者始料未及的。 蘆葦在浯鄉這塊土地上,幾乎處處可見。它禾莖雖細,繁殖力卻很強,當它開花時,也是畫家或攝影家捕捉的焦點。〈慈湖圩田的蘆葦〉作者所欲表達的,何止只是蘆葦的丰采,他同時窺視遠處一隻覓食的水鳥,當牠向防波堤飛去時,寂寂的鳥聲迴響在冷灰的天際裡,格外悽憫。而寒天磣磣、大海茫茫,已叫人黯然,再孤鳥單飛,怎不再傷情?當他感受到那份悽涼的況味時,竟然也挑起他千結的思懷。讀者們請看: 「遠別的人啊!海天蒼茫,真箇是斷腸人憶斷腸人啊!看孤鳥盤旋了幾回,直送牠飛遠。待回身,水圳黃蘆和風交頭聒噪,一臉狐疑?哪裡知道我剛剛寫下相思兩字?」 看完這一小段,想不動容也難啊!即使親人已離他遠去,去到一個遙遠的國度,但從洪明標老師諸多作品中,類似這種思念的文字,似乎不常見。或許,溫文儒雅又內向的作者認為,把那份思念,貯存在自己心靈的最深處,遠較訴諸於文字還有意義吧! 〈島的西北隅〉、〈長寮殘堡秋風裡〉,書寫的雖然都是作者寫生後的感想,但裡面卻多了一份對戰爭以及軍事設施的回顧和描述。「嚨口」它位於島上的西北隅,爾時其村郊臨海地區,被駐軍歸納為第一線。它築有堅固的工事,重機槍射口瞄準對岸的海域,邊緣植有尖銳的瓊麻,復加鐵絲網圍繞,下午六點關閉陣地,它的重要性可見一斑。而今,兩岸軍事對峙已緩和,十萬大軍已被五千兵力取代,碉堡多數已棄置,雖然有些仍豎立著「本區屬軍事管制區,未經許可,禁止進入測量、攝影、描繪、記述,及其他關於軍事上之偵查事項。違者,依法偵辦。」的警示牌,但島民早已見怪不怪。 為了凸顯廢棄碉堡的歷史價值,金門縣政府於二○○四年九月十一日,在西浦頭長寮重劃區舉辦「金門碉堡藝術館——十八個個展」,藝術家透過裝置藝術的手法,藉以訴求「遠離戰爭,走向和平」的渴望。於是,畫家在它的週遭寫生;文史工作者拍照做記錄;詩人以筆歌頌它的雄偉;小朋友在此處發揮創意,構建「金門兒童碉堡藝術館」,把原本被軍方棄置的碉堡,炒得沸沸騰騰、熱熱鬧鬧的,也藉此把金門獨特的戰地文化行銷出去。 在〈長寮殘堡秋風裡〉作者除了詮釋長寮殘堡外,並針對這個島嶼的歷史文化,以及軍管時期的生活片段,做了不少的回顧。往後浯鄉子弟,必可從這些篇章中,領略到戰爭對島民所造成的傷害,以及在軍管時期、戰地政務體制下,島民受到種種限制與不平等待遇的生活情景。 作者大學讀的是中文系,學成返鄉後擔任近三十年的教職,而令人感到訝異和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能憑自己的毅力,在短短的幾年間,以一個非科班出身的老師,在畫壇擁有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即使他謙虛地把這份成果歸功於藝術家兄長洪明燦老師的引導,以及藝術界朋友的鼓勵。然而,在現實的藝壇和文壇,倘若沒有不屈不撓的苦學精神,焉能得到這份甜密的果實? 而更讓人料想不到的是、他對浯鄉的自然生態環境也瞭若指掌,在〈五虎山下〉這篇作品裡,除了詮釋它週遭的景致外,沿途的野花野草和林木,亦能如數家珍、輕易地道出它們的學名。如果沒有對自然生物有所涉獵,想必也只能以樹木花草做總稱。例如:龍舌蘭、姚金孃、耳挖草……等,都是我們較少聽見的。或許,這與他的「隨緣自娛」亦有關聯,他不僅要親自體會自然中的奧秘,更想讓自己在乾燥的黃土上,嗅出土地的芳香,接受藝術的陶冶。 當作者在五虎山下看到躁動的烏鴉在啄食時,梵谷「麥田上的烏鴉」(一八九○年油畫作品,亦有人譯成「麥田群鴉」)圖像,竟快速地從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來。然而,作者所要詮釋的,並非是這幅畫的本身,而是梵谷與他弟弟之間的親情。讀者們都知道,梵谷的族人,有好幾位長輩是西歐舉足輕重的畫商,而他在畫壇卻十分地潦倒,愛情也不順,一生只售出一幅畫,得到一篇讚美的評論。為了藝術,他不僅身心疲憊,更經常地三餐不繼。幸好有一位弟弟毫不保留地接濟他、安慰他、鼓勵他,讓濃濃的兄弟情誼,溫暖了他那顆孤寂的心,讓畫家在窮苦潦倒的人生路上得到慰藉。倘若沒有這位弟弟,世上縱使有梵谷其人,勢必無梵谷之畫。儘管作者這段描述是由梵谷的畫作引伸而起,然從字裡行間,我們則可以清楚地發現到,他想要凸顯的,莫非是「手足情深」這四個字。在筆者的觀察中,他彷彿是藉著這小段記述,向引導他走向藝壇的兄長洪明燦老師致最虔誠的敬意,只是不善於明確地表明吧! 狗,雖然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但人怕狗、狗怕人,是常見的趣事。人的一生沒有被狗咬或許有之,然若沒有被狗吠或被狗追,可能是少數。〈英坑村犬〉是一篇較輕鬆的作品,作者把整個下午與狗周旋的情景,透過生花妙筆,書寫得活潑生動又傳神,「狗兒一刻也沒有靜止過,扭頭翻腹擺尾伸腿」彷彿狗兒就在我們的面前,讓人有身歷其境之感。即使作者進入村莊已有一些時日,但兩條狗依然把他當成陌生人,時時刻刻監視著他、防備著他,忘了「見面三分情」的「禮數」,讓他感到納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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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劍客與三千金
工作單位為所有同仁辦了一場有關「性別平等議題」的演講活動,主講人應該是個女權運動者,口沫橫飛的在台上講述著她個人奮鬥女權的運動史,話鋒一轉,提到現在很多女性仍然為生男生女所苦惱,甚至提到一個嚴重數據,臺灣第三胎性別嚴重失衡,因為很多人會生第三胎多半原因是因為想生兒子………。 台上講得熱烈,台下眾人的眼光卻都不約而同望向小雲,剛產假銷假回公司上班的我,十分迷惑,趕忙問座位旁的同事:「小雲怎了,大家看她眼光怪怪?」,同事一臉惋惜的說:「她又懷孕了,這胎聽說又是女兒,四個月了!第三胎呢!真是辛苦啊!」 聽到同事的話,真替小雲難過,小雲第一胎生產時間跟我差不多,當時曾聽她說她是長熄,所以有生男孩壓力,產後沒多久,就聽到她又懷孕了,當時真是期待她能生到她要的性別,謎底揭曉,還是沒能得到她滿意的答案,老二也是女兒,但小雲仍舊當她稱職的母親,天天提著保冷袋跟擠乳器,努力擠母奶回家讓寶貝吃。 一回路上遇見她,問到她還有壓力嗎?她回我說:「前幾天婆說現在好像生女兒比較好喔,生病都女兒在照顧,所以我婆說沒有兒子,女兒也好………」料不到言猶在耳,小雲仍舊未逃開宿命,又被迫懷孕了。 已經很心疼小雲了,沒想到居然有看笑話的同事,在人家傷口上抹鹽,這一位女同事在我送公文路上碰見我,打招呼說:「哇!妳這胎瘦真快」,我回說:「沒啦!帶雙胞胎比較累」,沒想到她接著說「三劍客配三千金真剛好」當這句話從她嘴中說出時,讓我憤怒到不行,故意裝作聽不懂,沒想到她接著說:「生三個兒子總比生三個女兒好。」我聽到,氣炸了,天啊!同樣身為女人,都知道女人的辛苦,這樣講厚道嗎? 小雲,別難過了,想對妳說的是,生男孩女孩一樣好啊!健康最重要,妳是一個很棒的媽媽,相信妳會教育出好女兒,開心點,寶寶在肚子裡會感受到媽媽的情緒喔!千萬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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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殿總提督」與「興寧侯」之謎初探
而王先正老師在提供筆者相關資料時,則言以「誥封貞度一品夫人洪氏壽域」文字居中、但「授特進文階一品興寧侯楊公」卻偏左的情形來看,墓中應僅有「興寧侯」的兩位夫人;因若「興寧侯」亦葬於其中,則以男尊女卑的慣例而言,「授特進文階一品興寧侯楊公」應當居中方是──關於碑刻文字之義例,筆者無甚研究,對此不擬多論,就留予嫻熟古人墓葬的專家去推敲了。筆者所感興趣者,乃在於「興寧侯」傳說的真相。 說起來,欲探究「興寧侯」的真相,比之「御殿總提督」薛榮更難著手。楊志文老先生之文中雖稱他「興寧侯楊康公」,但「興寧侯」是否即單名一個「康」字?抑或「康」也可能是「官名」或「譜名」?在缺乏書面記載下,連這樣最基本的「尋人」條件,其實都是很難以確定的;傳聞日久,生誤在所不免。在線索如此少的情形下,筆者只能從其爵位,「興寧侯」一詞來著手了。 有明一代,對於異姓功臣所封名位,最尊者為「王」。如開國時期之徐達,生時是魏國公,卒後獲追封「中山王」。在「王」之下,明代尚有公、侯、伯之三等爵位。膺獲這些爵位者,有的功高因而可傳予子孫世襲,但也有因子孫不肖而又遭朝廷削奪;有的則僅本人一代生時曾獲此榮,不得傳承。由明初至崇禎間,一般來說,曾獲封「王」或公侯伯者的記錄都很完整;在清修「明史」中便有「功臣世表」,另外如明代吏部編輯之「明功臣襲封底簿」、鄭汝璧所撰「皇明功臣封爵考」、焦竑的「國朝獻徵錄」、還有「明實錄」等,都提供了或詳或簡的載記可查。金門山前村這塊墓碑上所載「興寧侯楊公」,傳說中謂他生時是值「某年倭寇侵擾浯島」,看起來很像是嘉靖年間之人。但筆者在前面列舉的史籍中檢索的結果,並沒有「興寧侯楊康」存在;唯一和其爵號相近者只有一人,明憲宗成化年間,曾有一位「興寧伯李震」。 關於「興寧伯李震」,「明史.功臣世表三」中對他的簡歷記載如下:「成化十二年九月庚申封,祿千石。十四年有罪削爵。二十年九月復。二十二年八月卒,停襲。」此外對「李震」,「明史」的列傳第四十五有其傳記、「明功臣襲封底簿」亦有立傳,所記略同:李震原籍是河南南陽府南陽縣人,係都督僉事李謙之子。自明英宗正統九年從征兀良哈開始,李震屢立功勳;由景泰、天順至成化年間,他轉戰雲南、湖廣、貴州、廣西、廣東等地,除了弭平反抗明王朝的苗民,也曾攻勦山寨賊眾,在擒獲一些「賊首」之外,前後斬首生擒合計達數萬之譜。不過,這位「興寧伯李震」不僅姓氏不符、爵位低一級、其生平履歷中也無到過金門乃至福建的跡象;因此他和金門山前村這座古墓墓碑上所載之「興寧侯楊公」,很顯然是兩回事。 既然由明初至崇禎間的載記,都找不出個「興寧侯楊公」,當然,他不可能是明代中期的嘉靖時人。那麼,唯一能合於這座古墓墓碑上篆額之「皇明」二字所表明的年代,只有一個時期,就是「南明」。換言之,「興寧侯楊公」與「御殿總提督」薛榮相同,都是「明季」之人。 為探尋「興寧侯楊公」的事蹟,筆者在「臺灣文獻叢刊」的各種載記中進行檢索,發現明季之時不僅有「興寧侯」,也有「興寧伯」。原本「興寧伯」在明代中葉只傳了一代,會有此情形,顯然是南明時期為獎勵軍功,故將以往曾用過的爵位封號又再搬出來。很可惜的是,筆者所能查到明季時之「興寧侯」或「興寧伯」,都不姓「楊」,皆非本文真正的目標;但能有此跡證,至少可說明「興寧侯楊公」應是明季時人,只是史籍闕漏,無法得其生平詳情罷了。筆者於史籍中查得明季時之「興寧侯」或「興寧伯」,雖都不姓楊,但對他們的考察,也有裨於大致瞭解「興寧侯楊公」得膺封爵的時期,因此還是得簡述一下:在明桂王永曆年間,有一位雲南臨安府建水人「胡一青」,是桂王陣營中的將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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框框世界
前些日子有機會參加了台南市「二○○八鄭成功文化節」,民進黨籍的市長許添財在致詞的時候講了一段很有意思的話。他說,「有人問我為什麼要紀念『鄭成功』?『鄭成功』不是本土的,是大陸來的,紀念他做什麼?我覺得他從什麼地方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往那裡去。」話音一落,台下響起了如雷的掌聲。在現代台灣社會裡,許多人都習慣在框框裡看待人事物,並率性的為它貼上標籤。諸如:本省是綠的,外省是藍的;綠的要獨,藍的要統;本地是蕃薯,外來是芋頭;老成守舊,年輕興革等等;就連最近鬧得滿城風雨的陸委會主委賴幸媛的任命案,也只緣於「為什麼藍色的總統會任命一位綠色的立委主管兩岸事務?」這一切似乎俱皆理所當然,但實際卻是個人內心的既定印象作祟。當前的社會、人們已習慣了「二分法」的思維,非藍即綠、非獨即統、非我族類即是敵寇,果真如此嗎?事實上,就國際局勢與政治現實而言,藍的既不可能「統」,綠的也沒膽量「獨」,充其量只是關起門來小打小鬧,偶爾來趟過境美國、迷途外交、口頭杯葛便當是莫大的外交突破及成就了,看在專業外交官的眼裡,真不曉得這樣的作為算不算是可敬的對手? 其實這一切的「異象」只因為現代的政客慣於短線操作,長期性的政策擘劃、運作,不能說沒有,但至少已非主流。轉眼間八年過去了,阿扁政府即將進入歷史,歷史如何看待這段功過?我們不便置喙,但人們習於對人事物的框架對待,恐將影響久遠,此對於社會的進步安定、人與人間的和諧相處,著實有著極大的負面作用。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其實是件大學問;小自個人的應對進退,大至集體的送往迎來,無處不充滿了玄機及弔詭。這麼說或許有人會覺得,那用得著那麼深的城府?「真誠」足矣!是啊,問題就出在「真誠」二字。人一輩子最大的資產是真誠,最大的弱點也可能是真誠;人人要都做到真誠相待,那就沒啥是非、糾葛了,就是因為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即知即行」,所以這世上便衍生了許多信任危機、發生許多爭議;這或許便是紅塵俗世之中,萬紫千紅的要件之一,似乎也唯有如此,人生才有起伏,才可能多采多姿。正如那句老話說的:「沒有黑,襯不出白;沒有惡,何來的善?」如是這般的簡單二分,倒也好辦,傷腦筋的是人生有大多的灰色地帶,非善非惡、不黑不白,該做何解?這就牽涉到了立足角度及看法的問題了,是否我們應該打破既有的善惡、黑白架構,根本的解析善惡、黑白中的元素與原由,然後理性的做出最睿智、理性的判斷?漂亮話人人會說,做起來真不容易啊。 舉例來說。我們這一代人,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便是「共產黨是萬惡的,是匪」,「老蔣則是民族的救星,世界的偉人」。從某些角度看,共產黨箝制人心、壓迫人權的作為,著實離「匪」、「萬惡」的程度相去不遠;反是老蔣在二次世界大戰時擔綱的要角,及令之後中華民國自由地區人民免遭紅禍、荼毒,在一定程度上,搆得上「救星」與「偉人」的條件。但萬惡的共匪也不全然毫無建樹;從吃大鍋飯、一貧如洗,躍居為世界上最具發展潛力、經濟成長率最高的國家,甚且在百日後將舉辦華人史上第一次的奧運會,世界任一經濟體系都無法漠視它的存在與實力。反之,美麗的寶島一樣有過二二八事件,一樣經歷過寒蟬效應的白色恐怖;或許當年台灣的經濟成就傲人,但現在已在苦苦追趕。 從結果論看,似乎兩岸間並不存在孰是誰非、孰善誰惡,有的只是歷史巨輪下的軌跡發展。因為大陸失守、美軍協防,而有了之後的自由中國、民主台灣;也或許因為兩岸領導人的面子掛不住,而讓金門成為戰地、砲火頻仍。歷史就是這樣,無所謂的對與錯,只有時機上的選擇與掌握,選對了、做實了,可能名揚千古,反之,可能遺臭萬年。做選擇的大人物有些已然蓋棺論定,有的還待歷史公評,大多數旁觀的我們,在可以自由選擇的前提下,又何苦隨著虛幻的口號起舞,任由不明確的資訊左右我們的主觀與判斷? 李安導演有部片子叫《理性與感性》,理性是情感,感性是手段;人是理性的動物,可形之於外的,通常是感性的行為。選舉的時候,候選人登高一呼,對不對、好不好?台上便跟著一陣熱情的嘶吼。到底真的「對不對、好不好」,似乎沒有太多人去深究,因為爽就好。就好像很多人把票投給馬英九,只因為討厭陳水扁;就道理而言,討厭陳水扁卻讓謝長廷不當選,這樣謝豈不是很無辜?可一般選民可管不了這麼多,不管謝長廷如何的和陳水扁切割、告訴選民我和阿扁真的不一樣,就是不吃你這一套,反正「綠的」就是同一國。還有許多的婦女同胞只因為馬英九長得帥便把票投給他,長得帥跟能不能治國有什麼干係?這又豈是謝長廷的原罪?因此,凡事種種用「二分法」來做界定、判斷是很危險的,選擇國家的領導人竟然是用「藍的」、「帥的」的感性分析來做判斷,把國家的未來置於「框框」、「標籤」上,無異是場盲人瞎馬的豪賭。 當然,我們也不能全然以為「藍的」、「帥的」認知裡就沒有理性的成分。或許,如不是綠色政府的八年執政毫無起色,人們也不會對「藍天再現」殷切期盼;再者,如不是馬英九有著過人的人格魅力,又如何能吸引廣大婦女的青睞?因此,問題的癥結應在於,選民的投票結構應不是「藍與綠」、「帥與醜」的結構二分,而是有更錯綜的情結、原由,導致了最終的選擇與結果。也或許在我們極度憂心兩極化、互不信任的社會,將會造成社會長期的割裂與不安的同時,兩極化的選項裡,仍存在著關鍵、理性的族群及力量;有人稱其為「中道力量」,就像四年前投扁、四年後投馬的一二一萬選民一般,因為他們願意打破世俗的框框,我們得免於朝小野大的惡夢、才有眾望所歸的國家領導人。相對的,完全執政的國民黨更無半點推拖拉的理由,馬政府更絕對相信,做不好,同一批支持者四年後一樣可以讓其下台。 曾有一位綠色背景的主持人問過紅衫軍的領導人施明德,「怕不怕一黨獨大的國民黨又回到強權獨裁的老路上?」施回道,「有過紅衫軍後,我不怕。它讓我相信台灣有人民的力量,而且力量大得足以讓貪腐的政府下台。」或許,我們多數人都對陳水扁沒有好感,但我們不得不承認,因為扁政府的八年執政,讓台灣的主體性得到了重視與踐履,甚且,我們可以這麼說,馬政府的路線已屬中間偏綠了,就此,我們能說阿扁對台灣、民主無絲毫的貢獻? 因為世間難有絕對的善惡、美醜,所以我們成天爭辯藍綠的好壞、政治人物的對錯,卻不去計較事件的影響、原由,基本上就犯了以偏概全、以管窺天的毛病;通常我們既非當事人,對事件也不見得有全盤的了解,只憑報章和所謂名嘴們的片面之辭便驟下評斷,實乃不智。輿論或許可以充分的展現民意,但我們更願相信多數民意屬於沈默的大眾;政治學上有所謂的「沈默螺旋理論」,即當周遭充斥著贊同聲音時,如你也贊同,則會踴躍的發聲;反之,則會沈默以對,以免遭到排擠。因此,當沈默者居於多數時,又豈能斷言坊間充斥的聲響便是真實的民意? 是之,要做個聰明的公民,首要條件便是打破之於人事物的「框框」對待;正如許添財市長所言,「不要問他從那裡來,而要計較他去那裡?」背景、經歷充其量只是一張身分證,只能拿來證實「身分」,不等同於其未來的行為。就如前陣子大陸富豪考察團來台;藍營縣市長倒履相迎,綠營縣市長則避之不及,甚有直接將其打成「炒樓團」者,星雲大師說,「人家什麼都還沒做,實在不必這樣子。」就正應了富豪曾偉的那番話,「台灣人只關心自個院子裡發生的事,太缺乏世界觀了。」或許這便是框框世界裡的真實人生,忙著替別人貼標籤,卻忘了自己身上也貼著標籤,還是最根深蒂固的那種,如不想法子儘早摘除,那來的海闊天空?談了這麼多,我真正要講的只是,「試著打破框框、自我鬆綁吧!」世間事或許未能盡如人意,但何妨上一個階梯,試著把眼界放寬、放遠,或許你會發現,沒那麼糟,天不會塌、地球照樣會轉,只要不作繭自縛,人生將會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