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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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隨筆》嬌豔的過客—木棉
被票選為金門縣樹的木棉,中山林內也有它的芳蹤,往三友園的榕樹旁,就是它佇立的地方,金門最出名的兩棵百年木棉位於金城總兵署後院內,這種原產於印度、緬甸、爪哇一帶的熱帶型植物,當年紅毛的荷蘭人將它引進在南台灣各處種植後,推廣到全省各處,金門也成了他的繁殖地,最令人懷念的是金城總兵署後院的百年木棉及山外車站前的行道樹與高職運動場邊的木棉道,如今,金城往機場的桃園路兩旁也新種了木棉當行道樹,公園處也不乏見到其漂亮的樹影,看來,木棉已逐漸將浯島當成他的第二故鄉了。 「紅紅的花開滿了木棉道,長長的街好像在燃燒::::」,這是見到木棉花開時,人人都會琅琅上口的歌詞,總會應景而唱出,每年,山外車站前的木棉在霧季未散去時刻,它總是搶先的開出橙紅、大紅的花朵來,它那先花後葉的生長現象,突顯出木棉的特色來,使得這少有綠葉陪襯的花海景緻,引人遐思萬千,它花蕾的成長,告訴你春天的腳步到了,這花蕾迅速成長,轉眼間,橙紅的木棉花已開滿枝頭上,吸引著無數的蜂蝶,沒幾日的功夫,滿地的鮮花又成為輪下花魂,總是令人感嘆生命的短暫,隨著夏天腳步的到來,花落後木棉換上新裝,青翠的互生掌狀複葉則逐漸取代橙紅花兒,又為木棉佈上一層綠新衣,另一面的風貌又為人們帶來炎夏後的一股涼意,濃蔭蔽日,翠綠無比,油綠一片下,陣陣涼風徐來,自是一番享受。 枝葉綠意濃厚時,就是木棉果夾成熟期,隨著南風的吹拂,果夾裂開後,包著種子的棉絮隨風四處飄落,綠地配上白雪樣的棉絮,又是另一番滋味,這棉絮,曾經是同事採拾的對象,不知他的木棉枕頭做成了沒?而有關木棉落花也是研究中醫多年的老黃撿拾研究的材料對象,不知他的藥效有否發揮出來?隨著夏日颱風的來襲,校園的木棉道總是要修整一番,怕的是受強風吹襲後的落枝打傷行人及停泊在樹蔭下躲烈日照射的車輛,這樣的整修,使得樹幹上層層的輪生的側枝留下幾許的傷痕,和樹幹上的瘤刺形成不協調的對比,也破壞了木棉樹本身原有的奇特樹型。 中山林內的木棉樹,花開花落,葉長葉落,皆隨植栽的環境,讓它盡情的揮灑,落葉歸根的自然循環著,取之於大地,用之於大地的世代輪替著,不失自然本色,而山外車站前和高職木棉道下,由於美化及方便的設施,使得落花和落葉的飄落成了人們眼中必清必掃的垃圾,這樣的落葉不歸根下,木棉它還是年年花開花落,葉長葉落,的進行著它的生態,我們不禁要感慨它的堅強生命力與孤傲的氣息,年年變換著新衣的四季更換著,無怪乎會被票選為台中縣和金門縣的縣樹,和高雄市的市花,這樹型優雅兼具賞花功能的木棉還真是當之無愧啊!後記:據金門藥用植物圖鑑(二)中記載木棉效用,花,清熱,止血,解毒,可治泄瀉,痢疾,瘡毒。樹皮治慢性胃痛,瘡腫,跌打損傷。根治慢性胃炎,赤痢。有人將木棉花切成碎片拌生菜沙拉,也可醃漬成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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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從俗語中看「學習」
人與禽獸的不同,在於人需要更冗長的時間學習,以獲得前人的各種經驗,傳承文化;而禽獸靠本能生存,不能累積經驗減少錯誤,終究在適應環境、開創新局上,遠落於人之後。在社會中,人與人之間也因為學習而產生差異,懂得趁早努力者,激勵志節,奮發向上,俗語說:「有心磨鐵,鐵成針;有心鑿山,山通海」,終究會有志者,事竟成,在專業領域獲得卓越成就,反之,若玩日愒歲,就應了:「少年昧曉想,食老不成樣。」真是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後悔莫及了。而「食老,才想欲學歕吹」年齡老大,才要開始學吹樂器,雖然比不學好一些,但是仍有點時不我與的感覺,人還是要把握現在,趁早學習才是。 俗語中關於學習的話不少,不少從生活中淬煉出的智慧,值得我們牢記,例如:「有志氣就有機會,散赤人出好子弟。」就正面的鼓勵了窮人子弟,強調只要有志氣,肯努力,也能出人頭地。肯定了學習有成,能改變社會地位的積極作用。而行行出狀元,天生我才必有用。「歹歹馬,也有一步踢」不要妄自菲薄,不管資質好壞,奮力為之,必有所用。重要的是認清所長,立定正確目標,勤勞為之。 要如何才能有效學習呢?傳統社會,從勞作生產中體會到,苦幹實幹地去做,比講究機巧捷徑實在得多,所以留下了:「一遍生,二遍熟」這樣的話,告訴人們學習中的「熟練原則」,一次做事感覺生澀,再做幾遍,才能習慣成自然,熟練而生巧。若是進一步退兩步,斷斷續續地,沒有恆心毅力,「一日討海,三日曬網」就不會有成效,因為這樣荒疏的時間多,實做的時間少,經驗無法累積,技能就難以精進。另外,按部就班也是很重要的,若是「未先學行先學飛,未先種籽想挽瓜」,就不容易成功,而且基礎功不踏實,表現容易虛浮,常見到弱點,所以不要只想一步登天,好高騖遠,那樣非但沒有減少時間精力的損耗,反而更加浪費,因為從種瓜的經驗可知,不撒種籽,再怎麼澆水施肥,也不會有結果。胡適先生說:「要怎麼收穫,先要怎麼栽。」老老實實專注為之,這樣的作為,正是能成就非凡的前提。 在求學的過程中,獨自摸索,往往在尋找方向和資源時,要花費許多成本,卻事倍功半,效果反倒不如預期,所謂:「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就是講這種現象。若是與人一同進學,相互研究,截長補短,藉朋友提供的的知識經驗,可以學習到新知。俗語中說:「一人智,不值兩人議。」就是提醒我們,在謀劃事情時,一個人即使是智者千慮,也可能有一失,若有兩人參與,提供意見,「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之下,通常能有較佳的、較周全的想法,把事情做好。況且,「有樣看樣,無樣家己想。」有前例可循時,依前例行,可以有較大的把握,能跟前人做的一般好,如果沒有前例時,則靠自己的創造力,可能有所突破,但是也可能在嘗試錯誤中學習,不能迅速做好,多費許多心力。因此,在學習的道路上,與良朋益友結伴共行,相信更可成事。況且「家己擔肥,毋知臭」。人的心理,總是容易自以為是,一點好處,就「家有敝帚,享之千金」,自己的缺點,卻不容易發現。好朋友的隨時指正缺失,正如一面明鏡,能照見不足,提醒我們改過遷善。 我們或是從書本學、或是從師傅、朋友學,都可以得到許多,然而,從自己實地去觀察研究中學,也是一個重要的門徑。親自去體驗各種事情,才能獲得經驗:「近水知魚性,近山識鳥音」,去接觸與親近想要了解的對象,才能對之有正確的認識。例如我們想要辨識不同鳥叫聲,是發自哪一種飛禽,最佳的方法還是去鳥類的棲息地去,聽一聽鳥鳴,欣賞鳥的樣貌,如此便容易將鳥聲與鳥的形貌做一個連結,學習到不同種的鳥類,會發出各種的獨特音響。否則靠別人轉述形容,說鴿子是「咕咕」叫,烏鴉是「嘎嘎」叫::這些,總不及實際經驗那麼實在而準確,其他人的經驗是無法取而代之的。 進德修業中,切記學海無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總是有更高的境界有待去達到。偶然略有所得,就顧盼自雄,以為天下第一,非己莫屬,徒然會讓人笑話而已。所以古人講究「厚積而薄發」,雖然已經是博學鴻儒,卻依然要謙遜,毫無狂妄的心態,對於有把握的才說,尚有疑問的不隨便說出來,恐怕誤傳了錯誤的事。俗話道:「大鼎未滾,小鼎沖沖滾」即是用比喻的方式,諷刺沒有才能的人,急於表現自己的樣子,就像小鼎器小,加熱不久就沸了滾了,忙著引人注意;反而有才能的人,懂得內斂,而沉穩應事,方能在緊急中保持冷靜,深思熟慮,把事情妥善處理。這種謙沖自牧,不急功近利,是學習時該有的態度。然後一步一腳印,堅定意志,不要「勿曉駛船,嫌溪隘」自己才能不足,卻找了一大堆藉口,反而勇於進取,排除萬難,相信終於能學有所成,成為一個有用的人,為社會做出貢獻,如此學以致用,才是知行合一,不枉於刻苦的勤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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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叟憶舊》風雞與神雞
新春歲次乙酉,生肖屬雞,雞成為紅火的吉祥物,人們將所有的好話好辭兒,都一股腦兒往雞的身上安,雞在霎時之間,又回復到神仙傳中,跟隨漢初淮南王劉安,得道成仙時的那般風光。 雞年行大運,希望金雞年能給大家帶來好運道,每人是金雞蛋接個不停,也希望雞年雞也行大運,從此雞瘟、禽流感絕蹤影。 記得前年金馬獎的得獎電影,有部吳君如主演的港片,也叫「金雞」,描述阻街女郎的野雞生涯,是對雞不敬的另一種詮釋,管他的,那是香港人的叫法,請別誤會,我說的可不是港人叫雞的方法。 過年嘛,總要討個好采頭,還是我們的金雞金閃閃,既然大家都來談雞事,我也湊湊熱鬧,在此敘述兩則。 「風雞」,是烈嶼的吉祥物、村落和民宅的守護神,目前在西方社區後方,往后宅的上坡處,有座風雞塑像最具代表性,茲抄錄碑誌如后: 「烈嶼先民深受風災、蟲害之苦,因求助無門,村民乃於村口或屋頂,豎立風雞,藉以鎮風煞、克白蟻,護宅保平安。 風雞因泥塑身漆白色,又稱白雞,由於時空變遷,烈嶼不再有風害與蟲害,但風雞依舊昂然挺立,精神赳赳,氣宇軒昂的護衛烈嶼這片土地。」 開宗明義的說,今日之風雞就是古時的白雞,白雞不知何時改稱為風雞,無可考證,可能是近幾年來,因金門風獅爺名滿天下,人們乾脆也讓牠跟著風獅爺姓起風來。 「白雞」約可分為兩種,有公與私和大小之別,一般較為大型者,含基座高約兩公尺,為村落鄉民所共有,一般豎立在路口或坐落於廟宇旁,面向北方迎風處,主要是鎮地理形勢的風缺口,意在鎮風煞、避邪氣,保佑鄉民和路人平安。塑法是先用紅磚塊造基座,再用磚砌成雞之雛型,泥上海蚵殼燒的白灰,塑雕成雞形,以黑色的破瓷片安裝做為眼睛,貼上紅瓷片做雞冠而成。 白雞若是安放在民宅的屋頂上,大不盈尺,一般為住宅欠安寧、或遭白蟻侵蝕時,由王爺(乩童)派令安置,位置並不一定是在屋脊,有的在門牆頂上,有的在屋簷角,主在鎮宅避邪、制煞禳災、驅白蟻、求平安;目前散落在各村莊,如西方、東坑、黃厝、庵頂、后宅等民宅,只要注意尋覓就可發現;塑法是先用泥土揉個形狀曬乾後,外再糊白灰捏造成型,用黑色點上眼睛,紅色畫雞冠。 白雞之造型並無一定模式,往往隨匠師的意念,發揮其豐富的想像力與創作力,線條樸拙簡潔,基本上造型為蹲臥和立姿兩種,因塑材之關係,立姿並不容易雕刻塑造,以蹲臥為多數。 烈嶼早期的大型白雞因戰事損毀,早已蕩然無存,在民國五十年代西方社區發起在北風王處重建白雞,而後又於七十年代,由傳統彩繪藝師林天助先生,在白雞側續興建彩繪北風王,近年因鄉村整建,又將原建之白雞改為石雕雞,已失古典之歷史原貌;據烈嶼耆宿林典、林金樹父子回憶,今日建風雞之處,古時原為一座石雕北風王之舊址,並無白雞,白雞是立在山坳處。 上林將軍廟旁北側建有白雞,卻是坐北朝南,除了鎮北風煞之外,並寓意破解上庫石造小橋之蜈蚣穴,因廟正前方對著小橋,橋以石條一節一節相聯構造,狀極似蜈蚣,堪輿師以一物剋一物,用雞去啄蜈蚣;白雞已毀於三十八年戰事,小橋也因陵水湖之興建而沉入湖中。 相傳白雞能「鎮風煞、驅白蟻」,因早年金門童山濯濯,冬天強勁季風寒冷刺骨,農作物也受風害,居民苦不堪言,自軍民聯合植樹造林成功,已無風害現象,唯白蟻之害甚烈,主因是傳統古厝閒置,人口外流或搬往新樓房居住,古厝任其荒廢,白蟻隨即入侵繁殖,樑柱遭其蛀蝕而倒塌;次為隨處棄置之木材、雜物太多,讓其與地表接觸,潮濕的環境極適合其生存,成為白蟻的最佳繁殖溫床;再來是雞鴨圈養,白蟻已無天敵啄食,繁殖更為迅速。 白雞塑像已成為民間的信仰,偶而也有鄉民參拜,被視為守護大地的神祇,然真正的「神雞」卻在大膽島上,要話神雞先要瞭解大膽島,才能知道此雞是何等之靈異。 大膽島面積○‧七九平方公里,民國四十七年的「八二三砲戰」,在四十四天的瘋狂砲擊中,落彈數計九萬二千四百六十九發,平均每平方公尺落彈六十餘發,舉世從無單一面積落彈量如此之大者。 砲戰中敵砲轟擊非常慘烈,在覆天蓋地的彈雨下,所有堡壕工事幾乎已被夷平,至九月九日,大膽島僅剩下一個聯合觀測所(為金防部砲指部及師砲指部派出之觀測官,以及空軍連絡官共同作業之觀測所),各觀測所被毀後,對敵情之預警大為降低,形成半盲目的挨打狀態。 此時北山卻出現徵兆,有一母雞在每次敵人砲擊前,就會發出驚叫,鼓翅飛走各據點,警告守軍躲避,此雞在彈雨中穿梭遊走各陣地,自身也毫髮未傷,真是神奇,起先守軍甚感訝異,而後屢試不爽,認為天助義師矣,守軍士氣受其鼓舞,遂以死裡求生之意志,白天開鑿山洞,入夜搶修被毀壕堡,而堅持奮戰到底,終於贏得最後之勝利。 後來守軍為感念此「神雞」,埔光部隊於五十年三月建造神雞墓,復經海鵬部隊於五十四年整建,在墓座上塑像,成為今日「神雞之墓」的規模。 到大膽島後,沿環島公路前進經生明路抵達北山,向東轉入曲徑,可拾階而上到墓園,雞塚十分別緻,艷紅塑像昂然聳立,墓前有碑誌記其事蹟: 「昆虫草木有妖,飛禽走獸有靈,北山幾經友軍交移『落都紅』雞,未知出生何許年月,色紅艷美,體重三公斤,日產一卵,自八二三砲戰之始,每逢砲擊之時,斯雞展翅鳴啼,飛走窩藏,以此警兆我守軍,得能適時躲避以保安全,故稱曰「神雞」,嗣於四十九年一月六日,因疾葬身於此,特立碑修墓誌念。」 舉凡參觀過神雞墓者,莫不嘖嘖稱奇不已,當年砲戰時,部隊尚處在「克難生產、自力更生」階段,大膽島無空地及水源可種植蔬菜,廚餘用來養狗(警戒用)、養雞,所以養雞最為普遍,但有此「神雞」實屬罕見。 然據金門縣誌載:「金門農家普遍飼養雞群,多為土種,體型矮小,重約二三市斤,產蛋不多,農試所於四十九年引進大型雞種,計有紐漢西、蘆花、名古屋、洛島紅、及蛋雞來杭等雞種推廣」。 八二三砲戰發生時已有洛島紅雞在島上飼養多年,可證雞種引進之時間應該是更早一些,而碑誌上之「落都紅」應為翻譯之誤,洛島紅屬白肉雞,主要是由歐美國際性大育種公司所育成,經由原種雞場所生產出來最有效率的雞種;由以上資料顯示,神雞竟然還是外國雞種,只要是愛護這塊土地與子民,又何必分你我是來自何方。 今日若到烈嶼,碼頭上高聳的風雞,以雄赳赳的英姿歡迎您,期待不久的將來,金門離島開放以後,我們再一同到大膽島去瞻仰神雞,不管牠是風雞、神雞,上蒼都賦予長保斯土、護衛斯民的一些靈力。 但願從此是「雄雞一鳴天下曉」,希望以嘹亮的叫聲,斥退邪惡與黑暗,衝破風雨如晦的長夜,希望與光明的曙光,就將展現在各位眼前,再次恭喜大家新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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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我在安親班的日子
細數著頭髮中摻雜的白髮,時間已然從彈指而過,這學期又接近了尾聲,真的叫人感嘆萬分,歲月催人老,我在安親班的日子,轉眼也已經過了三年,其中的甘甜,足以陪伴著我往後人生的回憶。 人的一生是不斷的在經歷各種挑戰,這樣的人生才會是多采多姿的,而從事安親卻是我人生中最甜蜜的小插曲,而引領我進門的是前育英托兒所許主任寶完姐,當時,她為了所裡畢業的小朋友,有一個良好的課後安親的場所,決定把空出的教室挪為安親之用,而我則是第一屆的安親老師,說真格的,一直是四個孩子的家庭主婦的我,就這樣接下這重責大任的棒子;繼續我的安親生涯,但是日後的發展更是精采萬分。 雖然許姐幫我做了許多的心理建設,但是當我面對著二十七位小朋友時,腳底直抖,嘴巴開始打結了,怎麼辦?心想不可以就此被嚇住,只好硬撐到放學,何況這些孩子來自不同的家庭,想一下子摸清他們的底,也很難吧!所以必須下點功夫,請教有經驗的老師,再將理論應用到課堂上,邊教邊做,徹底執行班級管理,效果很不錯,上課也輕鬆多了,很慶幸在任教期間去上了助理保育員的課程,也因為家庭因素而離開工作崗位,心中萬分不捨呀! 沈寂了一學期,因不能忘情於安親班,而再度踏上此途,因有前者的經歷,所以很快獲得工作。其實安親老師流動率很高,經常在換老師,沒有耐心、愛心、受挫心,是不可能做長久的,若不適任者,也是很痛苦的。 班上的孩子就像是我的子女,不管是功課,或是生活常規,都必須嚴格的管教,常與學校老師溝通,與家長互動,三方面的配合,才能使孩子學習無障礙,快樂地成長。每天到學校接孩子放學時,在榕樹下等候時,經常碰到曾經教過的學生,會幫我搥背,因為他家是開美髮屋,搥背按摩是一流的,他自嘲自己是無尾熊,而老師是老樹幹,我很喜歡這個綽號;而我更歡喜當一棵大樹,庇護樹底下的樹苗,讓他們慢慢的長大。 教育是良心的志業,要歡喜做,歡喜受,不期望自己得到豐渥的酬勞,而是冀望自己能為孩子做些什麼! 孩子是天真無瑕的,有時會惹得老師火冒三丈,有時會讓我破涕而笑,但是有時像老師在教學生,反倒是學生教老師一些小道理。日子總是在匆忙和快樂之間穿梭著。 能夠在安親班工作,除了感謝許姐及寶貝園地的李老師的提攜外,更感謝家人的支持,及曾帶過的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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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隨筆》夏日交響曲主角─蟬
蟬鳴揭開了夏日的序幕 五月廿三日,利用週休時間走訪中山林,碎步踩踏在林間石板上,細數過往一些情事,出林時尚提及往年在5月底時即可聽到第一聲蟬鳴,何以時序已進入五月尾了,還未聽到蟬鳴?說也奇怪,蟬兒或許是聽到我們的對話,即時的回應這些想念牠們的人兒,讓我們聽到了今年揭開夏日序幕的第一聲蟬鳴,時間是五月23日早上十時許,地點是中山林面臨中央公路的停車場邊。 猶記得受SARS疫情影響,關閉地區游泳池,讓我這晨泳多年的早起人兒渾身不自在下,只好挑選便利的晨跑來延續運動的習性,有一段時日,從住家沿著馬路跑向中山林,若果時間尚早,則繼續入林,穿越中央行道來回跑,猶記得六月底時,於清晨六時許,入林的中央花崗石板路上掉落了滿地的蟬屍,有些還有微動狀態,在慢跑時,幾乎你要隨時注意腳落下處,否則一不小心,禪屍即會被踩扁黏貼在地板上,那慘不忍睹的畫面,可會影響你早起運動的情緒。 滿地的蟬兒外,樹林間的鳴叫聲還是以高分貝的響度鳴唱著,這蟬兒的數量之多,實在難以估算,也還記得,入秋時走在松樹間的入林走道上,兩眼所見到的每一棵松樹從根部往上的樹幹上,佈滿了為數不少的蟬蛻,蟬蛻的背部十字畫開,想必是蟬兒從背部羽化出來,長翅飛離,據專家研究,鳴叫的蟬兒只有兩個星期的壽命,他們必須再這短短的時間內唱情歌,找對象結婚生子,蟬爸爸交配完就過世了,而蟬媽媽為繁殖下一代,必須用臀部的鋸齒狀尖端,辛苦的在樹皮上挖一個又一個的洞產卵,心力交瘁,就跟著蟬爸爸去了,所以在六月初到林中漫步,都可見到蟬屍點綴石板路上,而日子越近盛夏,則蟬屍更是遍地陳佈,好脆弱的生命啊!而蟬寶寶約一個月後孵出,牠小心避開敵人,連滾帶爬的小心鑽進軟土裡,在暗無天日的世界中,吸食樹根的汁液慢慢長大,這長達五年左右,長大後,瞎了眼睛滿身泥巴的大若蟲才趁著夜晚鑽出洞穴,尋找自己喜歡的地方,脫皮羽化,羽化的過程相當短,說是半小時內就會完成。 蟬兒,在中山林內我們有看過兩種,一種是全身為草綠色的,另一種的體型較小,也是淡綠色為底色,上面分布黃棕色斑點,這較小型的蟬曾在林內的鬼針草和軟枝黃蟬的葉子上瞧過,分布在較低的位置上,而體型較大的綠蟬,只有在地面上找到他們已完成傳宗接代任務後的屍體,而小時後在木麻黃樹上或苦楝樹樹上,體型較大且色澤為深黑色的「安剝喋」或稱為「大雷」的知了,另外一種體型較小一點而色澤近茶褐色的「閒仔」,抑或身上有紅色斑的「紅娘仔」,或是在芒草中就可以找尋得到的綠色「青枝仔」,不知是沒有如小時候的整日在田野間工作玩樂中接觸的頻繁,以致增加見到上述的各種蟬兒,還是現在的數量相對減少?沒求得解答下,只是會想起小時後和鄰家大男孩們在耙草過程中,他們會拿根長竹竿粘上蒼蠅貼紙上的黏膠,捉粘「安剝喋」,亦或乾脆爬到樹上去抓,抓下後,除了把玩之外,食物缺乏的年代,大男生們會拿一個鐵罐裝「安剝喋」造個簡單的野炊,不一會兒的功夫,我們這些隨行的小女生們,也可以分得一份香噴噴有如烤蝦味的烤蟬可吃,以蟬背部上的那塊肌肉最是可口,說起這事兒給孩子們聽,大家的回應是「太貪吃、太殘忍、太恐怖、太噁心了吧」。 更老一輩的長者,他們小時後是以蜘蛛網的細絲來當黏蟬物,若果黏性不夠,還可以隨時噴個口水增加黏度,那不更是「骯髒外加噁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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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婦人週記》天使語言
閱讀到「講義」雜誌裡一篇彭樹君寫的作品「天使語言」,文章一開頭便說:「我的孩子,九歲的帆帆是一個奇妙的小男孩,常常有許多奇妙的言語::::。」我的嘴角忍不住輕輕的揚起地在心裡唱和說:「我的孩子,八歲的安安是一個奇妙的小男孩,常常有許多奇妙的言語:::。」我和彭樹君或者說││我和每個媽媽一樣,同樣讚嘆、感恩擁有自己心目中的天使:::。 剛上小學時老師要他當「臨時班長」;等到第六週後同學都相互熟悉了才票選正式班長。待班上要票選班長時,他卻主動向老師說明不參加「競選」(雖然他一直做得勝任愉快),「我已經當過班長了,應該把機會讓給別人」他說。 他有個很漂亮的獎盃,是參加數學比賽時獲得的。上課時偶然提到,老師要他帶到學校給同學看看。 「我覺得還是不要好了!」第二天臨上學前他改變了主意。 「媽咪妳以前不是說過『榮耀是用來分享的,而不是用來炫耀的』嗎?同學沒有這種獎盃,只是因為他們剛好沒去參加這種比賽而已,我如果帶去學校這樣就變成在炫耀了。」後來他用e-mail把獎盃的照片傳給老師,「想看的人再去找老師看就好了」。 故事書上說著:仙人給了小牧童一顆神奇的藥,可以讓他變得很聰明又富有;「如果有那樣的藥,我希望可以變得跟爸比一樣強壯和聰明。媽咪!那妳呢!」他問。 「我希望可以變成大美女!」我回答。 「媽咪!妳根本不用變,因為妳本來就是大美女呀!」他一臉認真的說。 他和老公同樣都有個壞毛病,就是用過後的毛巾不是沒擰乾就是皺成一團就披掛上去,浴室不通風,往往毛巾就會充滿怪味:「你們父子倆同一個毛病,真討厭!」一日我忍不住就碎碎唸。 「噢!爸比,我們果然是『父子天性』!」他要爸比和他擊掌稱賀。 晚上睡覺前,他突發奇想地想要在房間「露營」,言明不讓總是「壞事」的弟弟邦邦加入;看他以床單、棉被、毛毯為帳幕,以枕頭為鎮石,一下子便真的搭出了個「帳棚」。「你走開啦!」「不要進來!」「不許拿!」「你很討厭耶!」他生氣的對著「心有不甘」而搞破壞的邦邦叫著。 過了一會兒卻又傳來兄弟倆的開懷笑聲;「唔?哥哥改變主意了?」我探頭一看:邦邦也有了個小帳棚,兄弟倆正玩得不亦樂乎。 「我發現:如果把他當作敵人,就要一直耽心他來搗蛋搞破壞,反而不能安心的玩,不如就把他變成同伴一起玩,這樣反而比較好些!」他說。 「唉!怎麼未老就先衰呢?」舊有的膝傷又發,老公幫我邊貼藥布邊調侃我。 「爸比!媽咪!等你們老了走不動了,我會買輪椅送給你們,我可以一隻手推一個;如果你們變得很胖也沒關係,我也一定推得動,我有吃很多飯,我的手臂很強壯、很有力量喔!」他比了比他胳膊上的肌肉,臉上有「沒關係,我讓你靠」的篤定。 「媽咪!對不起!等我長大以後我不能跟妳結婚了!」他一臉抱歉的說。 「噢!你認識了新的女朋友了嗎?」我忍住笑逗著他 「不是啦!如果我跟妳結婚的話,那爸比就沒有老婆了,這樣爸比就會很可憐,雖然我還是很愛妳,但是我決定自己去找一個老婆,把妳『讓』給爸比好了!」。 「媽咪!趕快跟我抱抱,要不然我剛才又長大一些了。」電視上說孩子長大後通常不再和父母擁抱;所以他常常想到就「提醒」我一下。 小嬸最近幫人帶小孩,不知情的他很好奇嬸嬸家怎會突然冒出個寶寶呢?大夥兒騙他是昨天晚上嬸嬸生的。 「這怎麼可能?我昨天才看到嬸嬸爬到頂樓上曬棉被,要生寶寶的人不都是走路像『相撲力士』嗎?嬸嬸並沒有啊!」 接他放學回家途中遇見一件行車糾紛,看樣子應是機車騎士不滿被後方計程車按喇叭所致;金髮的年輕騎士手裡揮舞著機車大鎖,口裡珠連砲似地罵著三字經、五字經,一臉的窮凶惡極引人駭目。 「那個大哥哥他好可憐,他生了不快樂的病。」他同情地說。 「什麼是『征服』?」他看完卡通後問。 「『征服』就是用某種方法讓人家服從你的意思。」我說。 「那我昨天晚上洗頭用『十萬伏特吹風機』征服了頭髮,今天早上起床又用『閃電霹靂拳』征服了棉被」。 我親了他一下。「喔!媽咪,你用『親親攻擊』征服我了。」 他有三個存錢筒,分別是爸比送的大豬公、乾媽送的哈姆太郎、大堂姐送的皮卡丘。「你們都是我的心肝寶貝,通通都有!」他拿著投稿國語日報賺到的稿費二百元,跟我換了零錢要餵他的三隻寶貝,才發現「分不平」,這::: 「我是哥哥,愛護弟弟是應該的,我少分一塊錢沒有關係。」他拿起大豬公扮著說。 「豬哥哥,你肚子比較大要吃的比較多,我少分一塊錢沒有關係。皮卡!皮卡!」皮卡丘站在他肩上說。 「沒關係,我的肚子比較小吃的比較少,我少分一塊錢沒有關係。」哈姆太郎趴在他頭上細聲說。 「嗯!你們都是有禮貌的好孩子,我很高興,我以後會更加努力賺錢來『孝順』你們的。」,他用欣慰極了的口氣對著三個寶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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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港星敢到戰地來
民國四十四年,香港電影界,組團來台,他們來的目的,是要為當時在世的先總統蔣公祝壽,在台灣拜壽完畢後,於當年的十一月一日,也到金門前線來勞軍。我在家裡,聽了這個消息,和村裡的人,認為這是一件很好的新聞。這一次的勞軍,有分了好幾隊,有的到澎湖、有的到馬祖去,有的來金門,來金門的這一組,是由王元龍先生領隊,人雖然還沒有到金門,而他們的名已經傳播了金門島,為什麼呢?因為他們是世界有名的港星,以當時的他們,說起來是非常寶貴的人。他們是從那天上午,由台灣乘機往前線來,到達金門後,安排當天下午,要到金山鄉東沙村「八一四」醫院勞軍,東沙村和我家鄉歐厝村是鄰村。村人的心理,認為要看到大明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由於明星兩個字迷了眾人,雖然要來的時間是排在下午,而在中午時間,東沙鄰村的軍民,為了要看他們,大家都很急的跑到東沙村「八一四」醫院的戲台前去等,有的去的很早,就坐在戲台下面等,那天的氣候雖然有一點熱,陽光之照也會有點難受,但為了爭觀,還是忍耐坐著等待,這是群眾之心理。以當時電視機還沒有發明,金門的電影院還沒有設立,想認識那些明星的名字或身影,只有靠偶而勞軍的電影片,在室外的大門口,用一個臨時掛起來銀幕放影片給大家看。今天來了是真實的本人,那有一個不想爭看呢?你說去等的人是影迷嗎?這也是難怪的事,因為幾個月,甚至一年以上,都看不到露天的電影。影迷雖然坐了很久,等了很久,但也不會厭惡,反而大家都很高興,都很有耐心在等。直到下午很晚,他們果然來到了,當他們剛到達時,人還沒有下車,台下那些久等的群眾,大家拚命的鼓掌,掌聲如鞭炮聲,非常熱烈,他們原本是要來前線鼓舞民心士氣,現在前線的軍民,反而鼓舞了他們,以那種場合看起來,他們無形中變成了戰鬥英雄,他們從後方敢來前方,好像是冒了最大危險,和我們長居金門的軍民完全不同。我們天天聽砲聲,而想聽聽歌聲來換個口味,他們是天天有歌聲而怕砲聲,這樣一比,好像人是有貴賤之分,人之身價,也有高低之別。雖然同樣是人,而身價完全不一樣,有的是很偉大,有的是很平凡,有的是要受歡迎,有的是要歡迎人家。這可能也是能力和技能不相同,所以才會造成社會有此現象。 那一天來「八一四」醫院勞軍的人數,只有五六人而已,有王元龍、林黛小姐等人,先由王元龍先生講了幾句話,再由林黛小姐也講了幾句話,然後有兩位女明星也出來各唱一首歌,很快的,只不過幾分鐘,他們馬上就回去了,離開之前,請觀眾在中間讓一條路,轎車馬上開進來,有些觀眾要請林黛小姐在簿子上簽名,車子很快就走了。有些觀眾,認為這樣的勞軍時間太短,不是他們所想像的。也沒有獲得大家所滿意的勞軍,而分析之後,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他們已經成名了,所以才會顯得這是一個高貴的場合。沒有他們名氣,今天下午,怎麼有可能集了這麼多的軍民在這裡? 時代背景,完全不同,以當時的港星來到金門,在戰地的軍民,能夠看到她們,好像是仙女下凡,人人羨慕,人人尊敬,認為她們能來到這裡,是特別又特別,若以人權來說,當時駐守金門的軍民,天天聽砲聲,時時要備戰,情況到達,身要隨槍,險要前衝,一年之間,一月之中,都沒有康樂活動的環境,只有擦槍、挖戰壕、把靶、演習,隨時隨刻,所準備的,只有打仗,沒有康樂,因之,看了她們,才會那麼神奇。 到如今,小三通方便之後,你想看再美的影星,就不會那麼稀奇了,到了廈門、到了上海、到了北京::等地方,中國的美女太多了,比林黛小姐美的更多。在當時,物以稀為貴,人以名為重,成為時代創造英雄,從後方鼓舞了幾位美女來到戰地的金門,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在當時,我們這些長久駐守金門的軍民,被戰爭封鎖,才會有一種不正常的心理,看到女影星等於看到仙女,聽到港星要來,才會不怕天氣熱,不慮午飯尚未吃,而就提早去等她們來,等了一個下午,只不過看到了台下那麼多人在擠,擠到最後,只聽到兩個人各說兩三句話,也只聽了兩個人,各唱一首歌,這麼簡單,這個勞軍就結束了。在人未到,而聲先到,所有久等的人,也原是很高興而臨變了不高興就沿途走,沿途罵,一直罵到他們的營地,去守他們的崗位。雖然這是五十年來的一件小事,回想起來,還是很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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辮子
海,風來浪起。 李心田佇立船首,青嶼、小擔跟大擔島星布金廈海峽。近午,炊煙冒出,一縷縷拉向天際,慢慢消弭在更高也更遠的天。幾頭山羊沿著山坡啃草,像一個一個逗號,遲疑、不明,宛如島跟大片大陸的關係。再過去,便是烈嶼跟金門了。李心田高舉雙臂,深深吸了一口氣,頭抬得高高的,碧藍色的天空一絲雲朵都沒有,那天空映在那裡,活像室內的天花板。 料羅港在望,漁船漸次繁多。李心田是國民軍副將,他帶了民國建立的誥令,前赴金門佈告。海峽匪多,漁民戒慎打量李心田跟他的部屬。明清以來,金門、廈門等沿海縣市飽受賊匪打劫之苦,民國內亂,守軍失了節制跟支援,秩序大亂,金門一地,只剩守兵二百九十五名,而健一、健二等船隻,多殘破或船身窘小,早不堪使用,無以禦敵。李心田遙想鄭成功叱吒金門,揮軍中原,好不威風,而今,只剩一個寶藍色的天空,橫在那裡,變也沒變。 金門鄉紳站在料羅灣前等候李心田。孫文武昌革命成功,國民軍攻克各地,包括廈門。革命,會帶來什麼改變呢?許多鄉紳跟陳國衡一樣不安。 陳國衡任金門分縣,得知國民軍將來金門時,決定潛逃。 據說,陳國衡是為了保護他的辮子才逃走的。 他挽著花白的辮子,想像辮子被割斷的模樣。他的爹爹、爺爺、曾祖都蓄辮子的,他做過一個夢,夢裡,先人披頭散髮,朝他喊,還我的辮子來!他嚇得說不出話,舉著自己辮子,交給他們。先人們握著安心不少,倏然,辮子散了,黑的、花的跟白的髮,滿天飛灑。先人們大驚,手伸著,眼瞪著。陳國衡得了一個啟示,辮子,是血脈的臍帶,祖拉爺、爺牽父、父挽子,連起辮子,連起生命,卡嚓一聲,斷陰陽,阻族譜。 是夢,陳國衡驚出一身冷汗。儘管是夢,卻不尋常。陳國衡決定要走。 許多人跟陳國衡一樣駭極,也想學他攜家帶眷逃跑,但是,祖業在此,再苦再難,都得守住。唐代,陳淵帶領十二姓民戶及部屬於金門牧馬,居民日增。清朝初年,清廷為孤立鄭成功實施遷界,沿海數里,人煙盡去,康熙十九年居民才陸續返回故土,金門雖位居海南偏島,但這一個偏島,仍是居民心頭舊地,如何說去就去? 李心田被民政廳官員跟鄉紳迎入浯江書院時,王福氣也擠在人群看熱鬧。 那天清晨,王福氣的妻子即將臨盆,他上市場買魚,給妻子補身。市場素來吵雜,那天清晨,卻意外沉靜。流匪洗劫後,也留下類似氣氛,大夥你一句、我半語,嘀咕官兵不力,連駕船追擊的勇氣都沒有。空氣,顯得鬆垮垮的,人人都打不起精神。不過,他們提起不久前德興當舖夜間遇搶,陳登求以毛瑟槍嚇阻盜匪,且擊斃一人時,倒是興頭十足。大家咬牙切齒地說,恨不得陳登求能多殺幾個盜匪。然而,僅僅殺了一個。 僅僅一個,已讓聽故事的人心滿意足閉上雙眼,揣想夜黑風高,盜匪如何欺上陸地,摸黑地闖進當舖。沒料到當舖竟睡了人,門閂一落,那人機警地按了扯鈴,盜匪來不及看清楚德興當舖到底長什模樣,就被陳登求射死。 王福氣想,盜匪又來了嗎,讓生機勃勃的市場失了魂魄? 是,民國來了。據說,這個帝國,還是沒有皇帝老子的! 這是奇事,還是笑話? 李心田一行人並沒有走進市場,但市場上的肉販、菜販、顧客都知道隊伍將轉進浯江書院。市場上沒有人起鬨,就一個跟著一個,跟在迎接李心田的鄉紳後頭走。王福氣拎著魚,一路走來,血水倒也滴得乾乾淨淨,幸好陽光不大,不怕魚餿。李心田拿出誥令,宣布說,即日起,人人得剪除辮子,然後得改幣制、得派官員駐守。一鄉紳率先做了榜樣,取剪刀,卡嚓聲響,辮子立斷。從此,清廷成了前朝,跟唐、宋、元、明一樣走入歷史,然而,辮子握在手裡,卻不知該扔了、還是剛把它當作先祖的一部分,焚香,掩埋? 王福氣正瞧著心驚時,手臂被人用力扯了一把,偏頭一看,原是嬸婆忽圇圇擠進人群,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他的老婆就快生了。王福氣這才想起手上還提著給妻子補身的魚。他趕緊分開人群,跑了開去。 王福氣家裡已忙成一片,劈柴的、燒水的、端茶水的姑啊、婆啊、娘的,胡亂走來走去。接生婆在他妻子嘴裡塞了條毛巾,免得激烈咬嚙,傷了自己。那來自身體深處的痛楚,撕裂地、悽悽慘慘地,滲透毛巾的阻攔,模糊而淒厲地嚎叫著。王福氣想起村里那些嬸啊、婆的難產故事。那些沒出世就斷氣,以及才出世就命喪的嬰兒,給拗成一隻蝦的形狀,再塞進甕裡,埋在田裡或路旁。房裡,妻子倏然高高尖尖一聲驚叫,那聲音因毛巾堵塞,像含了沙泥,痛苦而含糊。毛巾大約是掉了,尖叫聲突然晴朗,且過於晴朗,渾然尖銳、讓王福氣打從腳底寒起來。王福氣呆呆望著房門,他訝異那聲音,也臣服那聲音,妻子的尖叫提高、撈高,王福氣嘴巴跟著開得大大,一口氣幾乎吸不著時,嬰兒聲傳將開來,宏亮的哭泣跟低悶的喘息參差而合鳴,王福氣訝異張大的口慢慢閉了起來。 李心田抵達金門第一晚,王福氣也初為人父。 是夜,還吹東南風,寒氣漸去,春意正興。臨睡前,李心田後揹雙手,站在廳堂。他帶來的部隊進駐浯江書院,門前幾名士兵,扛槍巡邏。庭外滿天星斗,顆顆晶瑩閃爍。他拿出捲好的誥令,又看了一次:即日起,金門地區民眾,等剪除辮子,服從國民政府領導。李心田噓了一大口氣,他完成交付的使命了,這個島、一個跟他莫不相干的島,卻因為他,讓歷史毫無縫隙地流轉而去;一個島,一個碎裂在大陸邊緣的島,到底還是辜負了鄭成功的期望,沒能在兩百多年前,剪了滿清的辮子;而鄭成功砍伐島上樹木,製船、駕船,東去台灣,致使金門風沙漫漫,又辜負了多少島民? 李心田一笑,冥冥中,他倒是完成鄭成功的託付了。 王福氣的天空,自不比李心田大。是夜,寒氣漸去,春意正興,東南風徐徐而來,王福氣木然地站在中庭,他錯過了晚餐,卻也不覺得餓。娘跟接生婆都已疲憊不堪,仍擠出一絲笑容說,抱抱孩子吧,有卵葩的。王福氣生硬地接過為紅袍裹得一身喜氣的孩子。孩子前額光禿,髮多長在腦後。王福氣打量著,這前朝受孕的孩子,畢竟還長著一顆辮子頭,但他們說,這已經是民國了。 想到這,王福氣覺察到有一絲絲不對勁,不由得伸出食指、中指,醮了醮口水,抹著孩子的額頭。 那口水映著星光,映著王福氣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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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刀記
身上只有一件淡藍手術衣,我躺在冰冷的病床上進入手術室。因為左腳掌的骨頭斷三根,還誤以為只是肌肉拉傷,延誤了治療,好險沒有再惡化,受傷後第四天才住院檢查出骨折。 不害怕嗎?其實心裡恐懼得很,因為不想家裡擔心,所以只有同學老師知道我住院需要開刀,畢竟自己沒能耐照顧好自己,又怎能讓家人煩惱。表情足以讓我凍死的護士阿姨,要我側身,幫我打了下半身的麻醉,再把我丟在又冷又孤獨的開刀房。 我眼睛直盯著天花板,腦袋裡從未這麼空白過,如果死亡只是如此,那我就該無懼:: 說真的,我原本是要裝睡的,誰知道裝著裝著就真的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多久,來了兩個醫師一個護士,幫我局部消毒後,再看我的美麗的腳骨X光片子,便開始動工了。鐵絲、老虎鉗子、止血棉布在我左腳掌上忙碌著,雖然沒痛覺,不過可以感覺得到左腳多了些東西。終於大功告成,腳掌蹠骨第二趾、第三趾與第四趾多了三根長約四公分粗鐵絲來作伴,再裹上厚厚一圈石膏,我在瞬間肥了左腳。 回到病房後,我睡著了,好友心則租好幾套漫畫跟隨身聽邊陪我邊解悶。陸陸續續來了好幾攤同學,我幾乎都意識模糊的應對著。 凌晨三點鐘,麻醉劑退了,腳傷的痛讓我從睡夢中驚醒(想像腳掌被刺進三根鐵釘) ,不想挨止痛劑的我痛得滿身汗,當下真想把左腳剁掉,骨縫間還能感覺到鐵絲磨著骨頭的不舒服。更慘的是我還無法下床如廁,還得尷尬面對護士大姐的服務。 所以呀,要不要好好保護自己不受傷?當然要!除了「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痛苦煎熬與自尊更是考驗,不然,可有你受的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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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隨筆》玉蘭花
中山林內,最吸引人駐足觀賞的除了玫瑰園圃外,就應屬於香味四溢的香花植物了,林內的香花植物包括有,桂花、山黃梔花,而樹型高大的玉蘭花更是吸引遊客們的摘採,每年四月底到九月這段時間,就是林內玉蘭花的盛開期,在不熱的時候,幾乎在我們往三友園走去的途中,只要是有人散步,必也多停幾分鐘的觀望,看有否正值含苞待放的玉蘭花可摘採,由於這玉蘭花已栽種有二三十年之久,樹枝高大,遊客們可摘採的部分有限,其實大家也只是摘個幾朵沾些香氣而已,算是一種趣味。 中山林內的這幾棵玉蘭花,都是一些知名人物親自栽種多年,倒是成為中山林中的特色之一,玉蘭花,屬於常綠性或半落葉性喬木,其原產地在爪哇,中國南部,印度一帶,記載中早自十七世紀開始就有人將它引進台灣栽培,目前公園裡,校園中,私人宅院裡,都因為它的香氣,都有普遍性的栽培。常常花期一到,同事家有栽種玉蘭花的,就會分送到手上,讓你品香一番,我們不似老人家們的往耳後一擺,亦或拿個黑夾子往頭髮裡插,通常若果穿個有口袋的衣服就是往口袋中擺放,許是受體溫影響,常常一日下來,口袋中的玉蘭花就成了茶褐色的枯黃掉,香味也變沒了,只有走上丟掉一途,記得小時候,外祖母常佩戴這玉蘭花,有時將好幾朵玉蘭花串成一束的插在她的髮髻上,到了入夜時分,它總會差遣我們拿往戶外去丟棄,說是遠離屋內,免得遭蜈蚣上身,記憶裡,老舊的平房,常可見到蜈蚣的出入,也曾遇見過蜈蚣從屋樑往下掉落在身上的驚恐事件,那時的緊張、害怕情景,永遠深深記在腦海中,這蜈蚣是受香花的香氣吸引而來的嗎?沒有經過科學的驗證,我還在存疑中! 受這香氣的吸引,走訪中山林內遇上花開期,我們還是會找尋可摘的玉蘭花來聞香,起初沒有經驗,看到花蕾上綠色的花苞轉變成黃色,覺得它自己熟成應會自然花開放出香氣,但是,事實並非我們想像中的那樣,那苞片並不會自動脫落,如此便沒有香味溢出,有了經驗後,有苞片裹住的花蕾就留待其自然熟成花開後,讓其香氣隨風遠播他處了,這香花可也是吸引了無數的毛毛蟲,一個不小心,接觸到的地方,可是又紅又癢,也發現到其中有一棵樹幹起白疹,似乎得了蟲害,不知它有否抗蟲性以能逃過此劫? 玉蘭花的葉子,因脈絡清晰,葉片長度夠長(20─30公分),以前實驗室裡曾指導學生製作葉脈書籤,以前是放在腐水裡讓它自然腐蝕葉肉,但是這種方法須費時多日,現在比較速成的方法是把葉片放進強鹼氫氧化鈉的水溶液裡加熱,等待其煮沸騰後再以小火加熱慢煮半小時後,可撈起在水龍頭下反覆沖洗,把葉肉洗掉剩下葉脈,小心別弄壞了,以衛生紙吸乾水分夾入書本中,這就成為可愛的葉脈書籤了,如果要加以美化,可以再上顏色或附上些飾物、亮片,則精美的葉脈書籤就是一個巧奪天工的藝術品了,珍藏餽贈兩相宜,深受學子們的喜愛。 而據專家們的研究,玉蘭花的雄蕊及雌蕊的數目都相當多,且雌蕊呈螺旋狀排列,雄蕊則圍繞在雌蕊下方,與較原始的化石植物特徵相類似,所以玉蘭花稱得上是一種「活化石」,你想不到吧!這香味四溢的香花,還是嘉義縣縣民票選出來的縣花呢!聽說,嘉義縣在大量栽種後,每到花期就大量採收,以最快的速度運往台北、台中、高雄等各大都會供愛花愛鄉的人們購買呢,玉蘭花可是很有身價的喔!以往在台北街頭車陣中,不是有很多人在兜售嗎?只是這危險動作政府在取締中,減少了大都會的特有文化,今後要買就只好到傳統市場、花店去購買吧!愛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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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過年生活笑點
過年前,哥去海邊回來,抓回一隻活「烏賊」,一轉眼,再來看不見了,以為是死的,被媽抓去丟了,結果,是被媽抓去「切塊」了,原本要煮湯的花椰菜,現在變成要用炒的了,加了料喔。 和回來過年的一群人登建功嶼,去時等退潮等了老半天,老大說:「水那麼淺,脫下鞋子就好了。」老二說:「不行啊,那腳踩到東西會痛啊!」回程時,看著有人蹲著拔也拔不完的海菜,一旁的塑膠袋已見成果,老大也抓了一把回來,我說:「人家是要回去餵雞,你要餵什麼?」捨不得丟的他最後還是選擇丟了。自台回來的她說「他們一定是金門人,台灣人一定不知道這裡」,真的嗎? 農產品特賣會的第二天,我也跟著買了高粱酸白菜和芋頭,配合「今年的年菜很酸甘」嘛!但是,除夕夜圍爐火鍋,各種火鍋料、菜色不斷加入,我才想到可以加包高粱酸白菜,結果,哥趕快再為小朋友添滿,他怕小朋友等一下不敢吃,加熱後大家一試,味道不錯啊!而還有二包順勢拿去給在台的大姐,沒想到姐也在想,今年回來一定要買來吃吃看,大概是看報導得知的吧!真巧! 除夕當晚,媽關大門準備休息時,一東西聲響,媽快速退了幾步,原來她以為是外頭的「沖天炮」進門來了,再看,才知只是門後的甘蔗倒了下來,她自己一想也笑個不停。 大年初一,我如往常幫忙拜拜事後上金城逛街,今年有斬獲,我發現不少人家的春聯是用毛筆寫的,有的且是經過特別創作,這比花點錢就可以買到的、五顏六色的有意思多了,模範街一店寫的,怪怪,在哪裡聽過呢?「金門廈門門對門 大砲小砲砲打砲」。我們家人數人也有個初體驗,到后湖的地下坑道一遊,只是刺激之餘,卻暗得可以,所以走了幾分之幾而已。 最近拜拜,每到放鞭炮,大人們流行一種點炮法,記得某次風大,叔叔就首次用大張報紙包住鞭炮,只把報紙點燃,就放著任它燒,鞭炮也就爆掉了,後來這招對不敢放鞭炮的人挺管用的呢! 大過年的,太武登山古道果然人潮不斷,開同學會的多,但來來往往的人對那兩頭小羊總會關注再三,一個大男生牽了羊上山,羊兒亂跑,見草就吃,忽然間,聽到有人在叫「妹仔呢?」真像在叫自己的親人,羊兒都上山散心了,大家也抽空來走走吧! 屏東文康中心這頭的太武山石,很少有人想往上爬,而大過年,我卻看到有個年輕爸爸,一溜煙衝上石頭頂,家人在下頭喊著「老猴子爬上石頭上了」,兒子在下頭也叫著「小猴子也要上去」,怎麼下來的,我沒看到,那一幕,真像武俠片裡的「飛簷走壁」。 返校日,大家努力的清除積壓多日的垃圾時,鄰人突然叫著「誰要吃甘蔗喔?」我們那一群啊有人馬上跑去,我也不阻止,後來則是見者有份,她還頻頻向小朋友說「謝謝」!我也強調一下,「你們看,人家請你們吃甘蔗,還要向你們說謝謝」,這年頭啊,甘蔗還是照樣擺,只是誰來吃,就真是問題囉! 中國人十五以前還是過年,當我們在大門口清掃時,掃到一個似鳥巢的東西,但見一旁的小朋友脫口而出「說不定裡面有小鳥的『雞蛋』」,我故意放大聲音重複一次,有些小朋友的直覺反應,令人莞爾。 生活枯燥嗎?找點生活中的笑點來笑笑吧!輕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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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媽的順口溜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句話印證在生活中。 為了寫一些俗諺語的文章,開始記下我所熟悉已走過日本手、國軍統治的於民國一、二十年出生的耆老,而以媽媽所提供的地方民俗化較具吸引力,如下面這則有關金城東西南北門四境,在他小時候︿民國二、三十年時﹀的一句琅琅上口的順口溜,道出了七、八十年前,金城四境所從事的工作性質及當時的文化背景。 「南門蚵阿喀︿裝海蚵用器皿﹀,西門豬屎旯︿竹製裝物用品﹀,東門吹喇叭,北門擔︿抬之意﹀扁擔」這四句一出口,讓媽回到了六、七十年前的情境之中,也訴說了境物變遷之快速,也讓在場的我們感受了那年代的民生疾苦,窮苦潦倒的無奈,他們真是生不逢時,在政局不穩,戰爭不斷的未開發年代過活,活的好辛苦喔! 南門蚵阿喀:金城南門里的地理位置較靠近南門海,在以前時現今的體育館往空大,向陽及第這一路上,就是所謂的內海和外海,是一片汪洋,海水退潮時橋墩偶爾才顯現出來,你須踩踏在危石斷垣涉水而過,據媽媽描述,他小時候,須從金城西門里走到水頭等處去耙草,若是遇上每月初一十五所謂的海水大潮時,南門處的大小海漲滿潮水,無法通行,你必須繞遠路從現在的古厝那頭的路回西門里,哪有現在通暢的柏油路可行?而那時的南門里居民,面對著廣大的海邊,故而以採拾海蚵維生的多,那時的下海口處有:內陸溝、大溜沙、渡船路、同安渡頭等處,據描述,那時的海浪衝擊力強,有將海岸邊的一棟房子衝擊入海的威力在,也就是目前萬神爺前處的海岸是向前延伸了好幾十公尺遠,而莒光湖、水試所等處是汪洋一片,如今物換星移,讀國中時目睹現今小巨蛋體育館處的漲九降︿大潮時海水高漲﹀到那兒,須多日蒸發,曬乾後,才恢復一片黃土沙地,而城中前的海埔新生地,遍種木麻黃樹,林間的沙土路曾是我們晨跑的地方,如今已經變成了運動場,游泳池,網球場等,而金城海濱公園的垃圾填海造地,更明朗清晰的在記憶中,那不過是幾年前的事,你說物換星移需要多少時日? 西門豬屎旯,根據媽媽講述,來自金城附近的各自然村落,如湖南、盤山,歐厝,東沙……等處的居民,從各處到金城會集,為何而來?原來是那時家家戶戶養豬,四處流放,在住屋旁,馬路上,住家中,像是一個人豬共處的城市,豬兒沒像人類受教育的有知恥心,故而隨處大小便是家常便飯的事,而拾取糞便當肥料是你想要有好農作的必要條件,田地缺了營養,你哪能有好收成?故而在城區豬兒口眾的地方撿拾糞便,便是那時的一項工作,而人潮來往因天氣熱,須找一避蔭處,除了避暑外,順道話家常也是一項吸引人的休閒活動,而城區中,就屬現在民權路上金門高中圍牆外側的大榕樹底下,就成為人潮聚集的好地方,榕樹下隸屬於西門里故有此一說,那時的鄉下人,各自挑著粗桶來裝豬糞,先把粗桶擺放於榕樹下,爾後,提著旮子︿容器名稱﹀、鏟子到處撿拾豬糞,容器裝滿後帶回放置於粗桶內,放著再繼續到城區中繼續尋找另一分寶藏,你很難想像六、七十年前的金城那人豬共處的年代,時空的轉換有多快速,終於讓我大開耳聞,這可是年輕的e世代新新人類打死也不認同的老祖母的話,卻在我耳邊響起,各位看倌,你可以想像那時的情境嗎? 東門吹喇叭︿鑼鼓﹀,從事這有敲鑼打鼓行業的代表人物,如迎嫁娶隊伍、西公︿法師﹀、道士……大多居住在東門,故而有如是說。 「北門擔︿抬之意﹀扁擔」這話說到民國二三十年間,金廈兩門之間的交易情況,以外婆為例,那時外婆會購買金門在地的火油︿花生油﹀、地瓜粉、豬肉、雞蛋……等金門自產的農作物「走水」到廈門,這「走水」有如目前的自營小額貿易,那時的廈門貧困不堪,落後的很,外婆拿本地自產的農作物去那兒販賣後,再購買廈門的姤衣︿舊衣裳﹀,布料等回金門轉售,從事這樣的小額貿易以貼補家用,當時為日據時代,兩門之間都是以日本錢作為交易幣,聽說那時廈門很多人養不起小孩,很多人的子女被賣到金門來,男孩賣給人當兒子,女孩賣給人當查某甘阿︿長傭﹀,你難以想像得出目前已擁有人口數一百多萬人,到處高樓大廈林立的廈門也曾經是如此的落後與貧困!為了多賺些錢,就得爭取販賣的數量,外婆身上就儘量藏些可販賣的物品如肉等好似身上多長些贅肉一般,以防日本鬼子的搜查,也派舅媽到渡口處︿海中高凸處﹀日本兵查不到的地方送貨物,好讓外婆多做些生意多賺點錢,時間允許,外婆就當天往返,偶爾趕不上時間就只好隔夜再返回金門,那時候就是有這麼多的貨船載送貨物,故而方便「走水」,一有貨船靠岸,就須人手搬運貨物,當時的北門居民就以此為業的占有多數,故而有「北門擔︿抬之意﹀扁擔」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