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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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蓄著鬍鬚的日本士官長,揚著武士刀:「現在讓你們體驗武士刀的快鈍和切法,」他抬起頭環視了一下,接著說:「就這樣,你們看仔細。」他把武士刀指向義軍的腦袋:「運氣吶喊不一定能砍下對方的腦袋,當你一喊,他本能的就會把頭縮回去,刀子落下時就會砍到肩膀,刀刃就會受傷、損壞。因此,要數數,數一、二、三、四,他自然會把脖子伸出來,你再冷不防的把刀砍下去,就會像切菜一樣,乾淨俐落。」士兵點點頭,大聲說:「是!清楚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殺人如草不聞聲。義軍一個個被砍翻,推到坑洞裡,掩埋的土堆像饅頭一樣高。 十月二十一日,黑旗軍首領劉永福也逃了,台灣民主國的旗子,從此銷聲匿跡,只剩下庶民作長期的抗敵。日本人七年換了四個總督,才平息了接收的戰火。 第二十章 血已經流了,佈滿福爾摩莎的衣襟,和著沙土結成硬塊,想撢撢不掉,想洗洗不清,已經成為不可磨滅的烙印,硬頸的福爾摩莎子民以後仍然不斷的反抗,但是脖子畢竟鬥不過武士刀,血染的豐碑有誰立泣、有誰哀悼了呢? 「福爾摩莎,我們睡了吧!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們一起睡了吧!」日本總督脫下軍衣,掛在床頭的衣架上,又把馬靴脫下,擺在床前,指指床鋪要福爾摩莎一起睡覺。 「這個殺人兇手,竟然要我陪他睡覺,」她看看身上的刀傷,疤痕猶在,所謂傷在身體,痛在心底,她百般的不樂意,這一隻腳跨不上床去,她可以被人強姦而不喊痛,但是決不能陪著仇人睡覺而喊爽,即使暗爽都不可以,那是對死去的人的一種侮辱:「我能怎麼辦呢?一刀斃了他,表明寧死不辱?活著是一種責任,死亡是一種解脫,然而想死而不能死,才是痛苦的折磨。」 「妳在想甚麼呢?我的小親親,我的小可愛,我的絕世無雙的美人,妳知道我有多愛妳嗎?」 他把身子抬高,背靠著床頭,繼續說道:「現在我們是一家人了,妳有吃、有穿、有住,衣食無缺,我會給妳洋房、汽車、珠寶以及受良好的教育,一定會比過去好得多,妳放一百個心好了,甚麼都不必愁,我一定會把妳養的白白胖胖,打扮得漂漂亮亮,帶妳上東京的銀座,保證迷死一堆人,只要妳死心踏地跟我,我不會虧待妳的。」 「謝謝你不嫌棄,謝謝你對我好,」她轉身摸摸傷口還有些鈍痛,百般無奈的和衣倒在床上,眼淚淌了下來,像濁水溪一樣流了滿腮。福爾摩莎不脫衣是有道理的,表明她不是自己投懷送抱,她是萬不得已的,即使移近床舖這個動作,她都感到羞辱與痛苦,誰教自己父兄不爭氣,打仗打輸了人家,教他女兒陪人家上床作為賠禮,想到這裡,福爾摩莎再也忍耐不住,那種脫衣陪宿的苦痛,被迫叫床的羞辱,都讓她抬不起頭。她怎樣為自己遮羞呢?「我是被人家強脫衣服的。我要對子孫表示清白。」她想。 總督把她抱在懷裡,手碰到溼濕的,急忙問道:「妳在哭泣嗎?妳為何要哭呢?我的心肝寶貝。妳覺得我對妳不好、不夠溫柔嗎?讓妳疼痛了嗎?妳覺得我配不上妳嗎?讓妳失望了嗎?」他發出了一連串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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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自己拚一場
——致吾兒的一封信 是危機,也是轉機! 媽媽說:「保留你在台灣的學籍,要不就回來唸吧!」 你說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願意再試,你、爸爸和我,三方一再的思考,留下來唸,大方向是對,但必須換一所學校。 媽媽說:「留學不是浪漫的事,必須破釜沈舟,要比在台灣更用功。」你點點頭,我也願意相信你。 爸爸拍拍你的肩膀:「沒關係,贏在終點才可貴!」 尋尋覓覓,一路景觀從華盛頓的大都會到小鎮,從小鎮再到屋舍稀疏的鄉間,終於車行在維吉尼亞州的公路上,大路變小路,小路變無路的小山脊上,一個景色怡人,全校只有近二百人的男校展開雙臂歡迎你的加入,告別了慘痛的第一年,毅然決然轉校到這所沒有任何台灣人的學校。 爸爸常說,他以前留學美國,學習到的大部分,只是他們的專業,而你從高中開始,要學習的是他們的文化。二年來,我們分享你生活的點點滴滴,感受你的成長喜悅。國際觀不應祗是說會幾句順暢的英語,應是接觸不同的人、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思想與觀點,嘗試未曾有過的新經驗,迎向各種不一樣的挑戰,敞開心胸置身異地去感受不同文化的精華,才能豐富你的視野和人生。我們又何其有幸,透過你這一扇窗,更深遠的看到美國文化的另一面。 去年夏天,你帶回二本暑假的指定讀本—Kite Runner、Into Thin Air,前者是情節曲折,感人肺腑的暢銷小說,台灣的譯本(追風箏的人)也在今夏高居排行榜,後者是冒險犯難又充分人文思想的勵志讀本,每晚九點爸爸為你導讀的讀書會,透過文字、透過有聲CD、透過你的summary,讓我沉浸在Kite Runner的驚奇故事情節中,久久以為那是作者自己真實的自傳,直到有一天,你說你在網路上查到作者在洛杉磯的一場讀者簽名會,我才自「喔!原來那不是真的!」故事情節中驚醒過來。你說學校選的各種讀本,甚至學校文史科目的考試,都會要求學生寫一段Essay,也就是個人的心得與感想,培養個人獨立思考的觀點。我很贊同這種教育理念的訓練。 運動,在美國高中生活中似乎占了舉足輕重的地位,尤其你唸的是男校,更以運動見長。在這所學校裡,你把你最愛的跑步發揮得淋漓盡致,每日下午固定跑十來公里而不以為苦,你說不是跑平地的大馬路,而是像咱家附近圓山的林間高高低低小徑甚至是跑山。去年感恩節,你帶回一份當地報紙,上面有印著你名字參加越野競賽的佳績,我用你的英文名字在網上搜尋,果真秀出了不少你參賽的豐功偉業,媽媽打趣說:「簡直是在唸體育系!」你頗自豪的告訴我們,就只有你一位亞洲學生參加這項競賽,全家都為你的能耐高興。 有別於你第一所學校的「遇人不淑」,現在這所男校是相對的溫馨,終讓全家鬆了一口氣。你的advisor總是很盡責的定期將你的學習情形傳達給我們,也照你的程度安排你的課業學習,雖然生活中聽不到熟悉的中國話,沒有順口的白米飯,但是你的適應解除了我們全家的精神壓力。終於也聽到學校老師稱讚你的數學能力,誇張的說是你在教他,而不是你在跟他學習;這學期你了個Citizen Award獎項,全家也與有榮焉,媽媽我也一下飄飄然,可是有些納悶與不解,那個在家老是被罵到沒自信的孩子,怎麼忽然間變得這麼神勇?你爸就潑我冷水,美國人教育小孩,總是取其強項給予正增強而已。儘管如此,我寧願相信你,一路遭受多少挫折,在此得到小小安慰,至少讓我的生命中的另一區方塊—努力工作賺錢—變得有意義起來。 多元文化交流,有令人怵目驚心,也有令人莞爾一笑。美國同學搶著要你好吃的台灣泡麵,依稀回到我高中室友分享美食的場景;為數眾多的韓國學生,是另一場競爭的縮影;我LKK的年齡,又要強作鎮定又要故作開放聽你敘說你的美國室友告訴你他在13、4歲就跟女友第一次的故事;學校的校車,在週末夜直駛百里外與女校合辦舞會,這是你的第一次正式社交活動,你說有人好奇嗑藥進了保健室,從此回不了學校,讓你真實體驗了青春的懞懂與無知;每個週二、四的早晨,我彷彿看見你禮服畢挺,熟練的打著每日必備的領帶,規規矩矩的進入翠綠校園中唯一的一欉紅色的百年小教堂,近半小時的聖歌與講道,這個阿姨頻頻稱道的虔誠宗教課目,是否為青春年少的你帶來絲絲的吉光片影;在春寒料峭的異國早春,你的advisor帶著唯一報名的你和他的小孩,野外搭帳篷,天文台觀星、烤熱狗,厚重大衣擋住北國寒風卻擋不住你對科學濃濃的興緻,你細訴偶遇天文台老伯一生的夢想與執著,說著說著,我似乎看見了你眼中一抹成長的光芒,好的壞的,懞懞懂懂的歲月,霎那間我明白我想要給你的教育元素已一點一滴形成。 學期末,你難掩興奮的來電告知,英文科得了個進步獎,學校親師會的「美術展」,你也有二幅畫以標價40美元與16美元售出,一般多是父母親買回自家孩子的作品,我們沒能出席,你仍然順利標價售出你的畫作。我心裡想,或許是學校的老師為了安慰你這遠地異國學生父母不克出席的同情善心之舉,但我知道那是你嘔心瀝血之作;這也讓我憶起你遙遠的小學時代,你的畫作就曾化身為學校運動會的邀請卡;還有小六那年的國際性網頁競賽,隊友們天馬行空文字的「虛擬山莊」,推你將它轉成具體的畫作,那天你自午餐後,從白花花耀眼的陽光高照時段進入畫室,到黑漆漆的夜晚接你回來,一幅摻有科學原理依據的美麗畫作映入眼簾,養了你十數載,從未有比那一刻對你如此深具信心,並不是你的畫多了不起,而是你的精神讓老媽感到驕傲。國中三年來,你的畫板束之高閣,此時意外重拾你的興趣,豈不是你的幸運! 天有不測風雲,有幾次你冬日返家再回學校,因暴風雪,班機或延誤,或取消,你的行程一再的被迫一頓一挫,一屈一折,總要輾轉耗時的搞到深夜或差點夜宿機場才能回到學校,當電話得知你已安抵校園,親友多盛讚你的勇氣可嘉,媽媽則是如坐針氈的煎熬。當然,應該讚許你的勇敢與成熟,我常旅行全然可以體會旅人的舟車不便之苦,你的勇氣當源自你五、六歲光景的孩童時期,每年的暑假,總是刻意讓你隻身獨飛前往小金門外公家,陪陪外公外婆兩位老人家住上一個禮拜,那裡沒有都市孩童的課業壓力,你認識了讀書不愛,可是球藝高超的好友阿友、華華,享受二阿姨鄉土美食。在盛夏炎炎的蟬鳴聲中,你百般無聊的打著石子玩,還打破外公的車窗,外婆急急為你掩護的情景。我也識相的不給你任何功課,唯一隨身的是你的畫冊,一頁頁的精彩畫作是你的日記,外婆讚賞你「畫得真像」,有九宮碼頭岸邊停泊用的輪胎、有破敗的防空洞、有古色古香的三合院、有美麗風華猶在的「蘭庭別墅」、有我數不盡的甜蜜童年回憶。你知道嗎?原本的用意是藉由你獨自到外公家,來給予你我生命中屬於故鄉的美好事物,是否因此磨練出你年少單飛的勇氣?如是,我為你喝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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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願「新苗‧金苗」更茁壯
──為「新苗‧金苗」新書發表會而寫 在和煦的陽春十月,在人們關注語文教育聲中,懷著戒慎惶恐心情、求精求美的編排,終於讓「新苗‧金苗」,這本兒童與青少年作文創作選集,順利的出版了。宛如一個新生命誕生的喜悅。 回顧「新苗‧金苗」這本兒童與青少年作文創作選集,從醞釀、構思、執行到刊印而付諸實現,前後將近四年的時光,其中有憧憬,有自我期許,更有工作伙伴的理念契合與努力,如今一路走來,在自我實現中有更多的感激。 我們深知,在個人年少的學習時光中,倘若能擁有一些美好的情事與優質的習慣,那將是多麼甜美的記憶。「閱讀」與「寫作」在個人的成長歷程,是屬於邁向成功必備的能力與特質,因為「閱讀」能擴展知識的廣度及深度;「寫作」則是擷取重組知識的精華,提出自己的見解,如果能樂在讀寫,定可提升個人的學養。 我們有幸忝為文化局的文化志工,因而建議文化局能視實際需要多舉辦兒童與青少年藝文活動,蒙文化局李局長錫隆重視、周課長祥敏的關注、王麗娟小姐的規劃願編列經費,自2003年暑假開始,每年均定期來舉辦語文創作研習活動,用以呼籲更多同學能善用圖書館,養成喜愛閱讀習慣,以享受閱讀的樂趣與好處。同時培養勇於表達出自己想法的能力。 四年來,我們這群文化志工,加上金門縣寫作協會幾位伙伴,成立閱讀與寫作任課與指導團隊:秀竹、榮團、春柳、文科、榮昌、淑芳等師的傾囊相授,用心指導,充分發揮協同合作教學的精神;加上文化局各方面共同的配合與努力,活動下來,聲譽不錯,深受家長肯定。因而,參與的同學逐次不斷增加,學習興趣更是高昂,師生與同學間的互動良好,同學的作品水準更是不斷提升,迭有佳作出現。結業時,同學們更是帶著歡愉的心情,與豐碩的學習成果,依依不捨的分離。當我們再度閱讀他們純真與暢達的創作,欣慰中更帶著無比的甜美。 如今「新苗‧金苗」這本小書,李局長樂意提供經費將師生的作品彙編成冊。雖然我們試著讓它在內容能琳琅滿目、在編排上圖文並茂、在教學上具參考價值、並歷經四年的孕育、精選數十位小作家的作品,如今終於呈現在讀者的眼前。雖然它尚有未臻理想完美之處。然而,將使學習過程留下紀錄,也可作為同學寫作的參考素材;也為活動劃下圓滿的句點,讓參與的同學,有一個美好的成長記憶,堪稱美事一樁。 環視周遭,金門蕞爾小島,我們深信金門的孩子,未來必須要立足台灣、放眼中國、走向世界。因而自幼必須要培養宏觀的視野,紮下深厚的能力。因而「樂在讀寫、迎向目標;接受挑戰、自我超越」的種子需要儘早種在他們的心中。如今「新苗」初展,無比璀璨,但願更多的金門學子能懷抱恆毅,設法逐漸讓自己成為拔萃的「金門之苗」,不斷滋長茁壯,開花結果,好為自己與家鄉掙出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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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 艷陽滿天
在那荒僻小島上,他用小收音機偷聽對岸的廣播節目,聽到他所崇拜的無產階級英勇戰士潘漢年、揚帆,竟然被批成反革命份子。這個莫須有的冤案,使杜誠心理上發生巨大的變化。他有口難言,也無處為真理申冤,他變成了竇娥,不,竇娥可以申冤告狀,杜誠卻是一個啞巴,他一張嘴就暴露身份,被捕入獄。最後杜誠還是被捕,他一時性急浮躁,不能支持下去,竟然頭撞牆壁,流血過多致死,解脫了罹患的憂鬱症。他的死因,怎樣去向後人解說清楚?為他樹碑立傳,這豈不是強人所難的事麼! 我總認為杜誠若在軍中混下去,也許會多活幾年,甚至十來年;何為霖卻有另外的觀點,即使杜誠住在白犬列島,也會被捕,也會用其他方式自殺。除非他有了妻子兒女,拖住了他。但是他從不接觸女人,從無結婚的打算,他這不是蓄意自裁麼? 那天,杜老來圖書館查資料,問起我寫作《海燕》的事,我覺得非常慚愧,因為躊躇很久,始終未曾動筆。他聽了笑起來。 不好寫,別寫了。林主任的意見不錯,不必強制學生走文學的道路。時代進步,咱們應該走在前面,不能以傳統的教育方法對待青年了!杜老打算把文藝課程取消,採納林添樑的教育方針,走「升學第一」的路。 即使杜潞不說,我們也看出何校長完全按照林主任的教學觀點行事。換句話說,何為霖是形式上的校長,而林添樑則是實際的教學掌舵者。 這樣做下去,何校長豈不變成傀儡了麼? 不,咱們要採納林主任的教學觀點,他畢竟是科班出身。劉彥和在《文心雕龍》上說過:「人稟五才,修短殊用,自非上哲,難以求備。」于光,我已經落伍了,應該交棒了! 十四 弘志高中的師資比較整齊,這應該是杜潞延攬人材的成果。他時常說:凡是有才華的人,脾氣比較古怪,毛病也比較多。杜潞服膺宋朝王安石的名言:「人材難得亦難知」,發現人材不易,瞭解人材更難。他進了醫院,躺在病榻上,依舊繫念著教學概況,以及學生家長對我校的批評意見。 杜潞對我談起週末停止文藝活動的事,此事在他腦海思索很久,他認為讓同學對文藝發生興趣,是件好事。林添樑反對文藝,是為了怕影響教育的均衡發展。杜老計劃等任達取得碩士學位回來,擔任台灣文學這門課程的教師,並擔任教務主任。 杜老向我透露他的心願,將來弘志高中的校長,還是派任林添樑,畢竟他是花蓮人,對於服務桑梓具有血濃於水的感情。杜老誇獎莎幗,是一個質樸負責的訓導主任人材,她也是花蓮人,草根性強,對於推展教育是難得的人材。有了這幾個人,即使我退休下來,也會心中石頭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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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奮起吧!台灣人,不願被出賣的台灣人, 奮起吧,台灣人,不願被奴役的台灣人, 我們,要向祖先借膽, 我們,有反抗的靈魂, 奮起吧!勇敢的台灣人,為了生生世世的子孫, 奮起吧!勇敢的台灣人,我們要做自己的主人。 這股不屈的意志,支持著他們反抗日軍,然而由於戰力的不對等,更可以看出他們的驍勇;被擊退的義勇軍又反撲新竹,展開游擊戰。由於南進軍進擊並不順利,日本政府作夢也沒有想到,有點心焦。伊藤博文現在應想到李鴻章的勸告,台灣人民不易馴服,這句話是錯不了。 七月十二日第二討伐軍,從台北沿著西部間道南下,在三峽、大溪與三千義勇軍展開遭遇戰,師團本部在台北等不到勝利的消息,急得跳腳,日軍原本想進行掃蕩戰,結果反而被人掃蕩,日本政府大驚失色。 日本人認識了台灣人了。台灣人,曾讓李鴻章生畏,現在已經讓伊藤博文生恨了吧!七月二十二日日軍發動第三波掃蕩戰,進行報復性的攻擊,「武士刀,閃閃爍爍」,見人就砍就殺,見到房屋就燒,進行焦土政策:槍聲、哭聲,盈谷盈野;刀光、血影、火光與濃煙交織成一幅苦難的圖卷,訴說著鄉土的不幸,民族的災難,國家的悲哀。 國家保護不了黎民百姓,臨難茍免,把她一腳踢開,平日裡卻要人民納糧納稅,耀武揚威;士紳要員攘利為先,大言炎炎,主張獨立自主,建立台灣民主國,真正要踐履保家保鄉護國,拿槍桿子拚死拚活的時候,卻不見一個人影兒。聰明的人已經輸誠納款,迎日本人進城了,回頭再來捐資興建文廟,宣揚孔仁孟義;跑得快的人已經挾著巨額黃金、美鈔逃之夭夭,享受快活的人生去了;只有那些純樸的鄉里小民真箇把話聽進去跟人硬幹,這一役被殺的義勇軍五百餘人,千戶房屋付之一炬,許多婦女也拿起鋤頭與槍桿跟丈夫並肩作戰,暴屍殺場,結果呢?台灣的抗日祕史只剩下游魂在飄蕩,愛台灣的子子孫孫,有誰為他們旌表,讓他們的靈魂得到安息呢? 他們用殉死來證明他們的愛,所以真正愛台灣不能用說的,只有經過死亡試煉的人才有資格說,否則無異是對愛的一種褻瀆,對祖宗的一種不敬。 勇敢的台灣人,他們每一滴血都滴在母親的懷裏,每一幕死亡的影像都刻鏤在母親的腦海中,歲月悠悠,流不盡許多愁,他們的英風偉烈、遺響悲風只能從歷史去側錄:二十幾個精壯漢子被綑綁著,帶到樹林子裡,日軍幫他們鬆綁,然後給他們每人一把鋤頭,要求挖一個大洞,再把他們雙手反綁,對著洞穴跪成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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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獵犬的見面禮
最近二姐家養了一隻黃金獵犬,短短時間,由於食量大,迅速發育,加上體型龐大,又相當可愛;母親從未見過這樣的狗兒,二姐基於一份孝心,想帶回娘家,讓母親親自目睹一下,這隻狗兒的風采。 一進家門,母親出來迎接二姐,沒想到這隻狗,並不怕生,第一次見面禮,就是前腳抬起,善意的撲向母親;由於母親身體不太好,體重已剩下不到四十公斤,被這隻肥胖的黃金獵犬,冷不防的撲過來,差一點倒栽蔥,還好我們反應得快,才不至於釀成意外。 由於這隻狗,年紀尚輕,玩興很重,眼看沒有人陪牠玩,就衝出家門;朝著我們家外出唯一的一條柏油路,一直往前奔馳,任憑二姐怎麼呼喊,理都不理。 這隻狗身處陌生地方,二姐怕牠走失,或是嚇到路人,叫隨同前來的外甥,去把狗兒找回來;走了四五百公尺,發現了狗兒的蹤跡,牠竟然跑到田裡面瞎攪和,怎麼叫牠的小名,牠就是駐足在田中央,沒有回來的意願。 這時二姐突然想到,平日這隻黃金獵犬,最愛坐在機車的腳踏板處,讓家人載牠去兜風;說不定,機車出現,有絕對的吸引力,可以讓牠從田裡走出來。 二姐騎上熟悉的機車,朝著這隻狗兒駐足的地方騎過去;這隻狗看到二姐的機車,旋即飛奔前來,興奮得擠上機車腳踏板處,龐大的身軀,剛好將機車的空間,塞得滿滿的。 二姐判斷正確,輕輕鬆鬆的便將黃金獵犬載回家;深怕牠再度出狀況,先用一條繩子,暫時將牠栓起來,才放心的與家人聊起天來。 沒想到這隻狗兒,真像頑皮的小孩,不但活潑好動,而且還真黏人呢?經過這次事件,母親一直交代二姐:「以後你要回來,不要將這隻狗帶回來,牠的身體都快要比我重了,萬一把我撲倒,我一定爬不起來。」二姐連連點頭說:「好啦!我只是想帶來給您看看,沒想到牠還真頑皮呢。」這時家人相視而笑,一旁的狗兒,似乎也聽得懂我們在說什麼,也不好意思的夾著尾巴,表示深深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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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軌條砦
於白天或於黑夜裡 浸淫於你無垠的籬 每日相隔四十分 拉長了距離的話別裡 我慢慢的睡去 在妳離開時的孤獨中 放下心中的武器 妳總不捨底離去 於白天或於黑夜裡 我知道得清楚 天天會與妳相遇 在妳來時的浪花裡 那是我甦醒的時刻 告別那短暫的別離 用冷酷築起的身 輕觸妳的悲喜 於白天或於黑夜裡 等待著一劍刺向敵人的胸膛 我本鎮海的孤臣 而 天恩遺忘在 烽火逝去的歲月 剩餘的傲骨啊 如劍拔 似弩張 落在愁日裡 於白天或於黑夜裡 當一潮已落 銹出我的滄殤 無力的指向那天際 當一潮又起 戀獨般的處著 依稀 又聽到那戰鼓揚起 在妳輕疾的腳步裡 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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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自己拚一場——致吾兒的一封信
親愛的大哥崗: 提起筆寫這封信,你已飛行千哩之外,臨行前,媽媽縱有千言萬語,祇對你說句:「好兒子!好好為自己拚一場!」 兩年來,或走路、或開車、或工作、或旅行,或做家事,在心裡,與你對話千百回、千萬回,提筆數次竟未成書。光開頭,都有不同版本,希望這次能夠完成落款寄出這封信。 記得你第一年的聖誕節返家回學校之後,給你的信是這麼開頭的:「那天送你到機場,在回家的高速公路上,媽媽佯裝堅強,心想未滿16歲的你,千里迢迢,隻身旅外,台北—西雅圖—紐約,又加上3小時車程,才能回到賓州你鄉下的校園,這是你首次的返家又離家,以後將有無數次像這樣的旅程,媽媽一思及此,如有硬塊哽咽喉嚨,無法也不想言語………。」 去年感恩節返家回學校時你因暴風雪而延長了航程讓我度過煎熬時日。 「每當你飛行的日子,時間總是特別的漫長,媽媽慣例埋首於工作,極想把自己自閉起來。或清晨、或夜晚,滑鼠鍵入你搭乘的航班,自螢幕那端出現都是『飛行中』字樣。此時此刻,我方明白我那遠在小金門的老媽—你的外婆,她常叨訴,每當我出國商旅時,她是如何如何的虔誠膜拜島上庫將軍廟、王仙姑等各個廟宇,保佑我平安歸來的心情,我終於可體會一二。」 這是今年春季時阿姨看到你出現在學校網站首頁有著燦爛笑容的臉龐,來電恭喜你的進步。 「望著學校網頁上你充滿陽光的照片,上面有採訪你的一小段文字,說你喜歡這個學校宛如在台北的家,依傍著一個小山頭,媽媽一顆愀著兩年的心,稍得一絲絲舒緩。」 今年五月自非洲商旅歸來,10來天在外因時差不易與你通上話,也不見你有半通電話找過我,帶著戲謔語氣苛責你的無情無義。我告訴你說:「在橫渡紅海的航班上,飛機震得非常厲害,心想完了,這趟航程可能回不了家見我的家人,尤其是你,難道不惦記你媽媽我的安危嗎?」電話那端的你,卻不疾不徐的反問:「媽,妳可有搭過如雲霄飛車猛然下墜的飛機嗎?我在大阪往底特律的航程,就曾碰到過。」這下換媽媽默然,刺痛起平日不願碰觸的擔憂與牽掛。因此,媽媽決定將在內心底處跟你對話千百遍的話語,明明白白的告訴你。 你到美國讀高中是有些戲劇性的意外,沒有及早作準備,讓你一路走來格外辛苦,回顧二年多以前你考完首次學測,得知直升原來就讀的大直高中,漫漫暑假閒來沒事,送你到美國高中體驗他們的暑期進修班,暑假一結束,另一申請的學校來信邀請你入學,於是展開了你的美國高中生活。 當然,樂見如此的決定,貿易做了20幾個年頭,走訪了無數個國家,也因此開拓了寬廣無垠的視野,天知道,多麼期望你也如我一般,透過生涯不斷的學習與刺激來探索屬於生命的驚奇。再者,公司的外國客戶來來去去,穿梭台灣的大小工廠,相識日久,交談之間不免關切家中大小,盼望有朝一日,你也能與外國客戶侃侃而談,達成交流無礙的境界。再者我誠願用與爸爸胼手胝足得來的積蓄換取你的教育,那是媽媽視為最有價值、最有意義的珍寶。尤其在職場上偶爾碰到新一代因從小留學歷經生活磨練,在工作應對上所流露的成熟、從容與自信的氣度,往往令我激賞。加上左鄰右舍有些大哥哥大姐姐也是在美國唸這種寄宿高中,偶爾返家渡假,每日保持健康的運動,溫良有禮的舉止,更萌生我贊成你留在美國就讀的信念。 曾經媽媽也面對身邊親友的苛責,殘忍的讓小小年紀羽翼未豐的你,這麼早就過這種離鄉背井的日子。午夜夢迴,複雜的思緒常不能自己,亦不禁自問:一定要這樣嗎?非得全家載不動這沉甸甸的牽掛才能求學嗎?非得把你送到那麼遙遠的地方才能讀書求知識嗎?每思及此,就不由得要自責起來。但又想起我在你這般年紀時,潮來潮落,每每都要搭一小段的渡船,三年高中寄宿在名喚「惠敏 」的校園生活,我想成長的意義與堅毅,不也就是建立在這種不斷的返家與離鄉的歷程中嗎?如不揚帆,又如何領悟大海的深邃,小鳥不展趐飛翔,如何能感受天空的無垠?這是媽媽兩年來不斷思索逐漸給予自己的解答。 送你到美國唸高中,甚至以後大學、研究所,並不是冀盼你能衣錦榮歸光耀門楣,那是老奶奶時代的思想,只因為我篤信上天賜給我你這個小孩子,是獨一無二的(You must have something special!),這份堅定的信念,讓我苦苦痴狂這份對教育小孩的堅持,一切的一切,背後的理由都是這麼的簡單,希望你能從中獲得智慧與勇氣,獨自面對自己未來的人生。 第一年因對美國教育認識不深,也未充分諮詢顧問專家,獨自摸索申請學校,結果偏又挑到一家學科難度極高的的學校,英文基礎薄弱的你,除了應付外籍生必修的ESL之外,又要同軌進行應有的高中課程,尤其是與英文關係密切的美國歷史、莎士比亞的戲劇「威尼斯商人」古英文,你背著超乎能負荷的學習,一而再的挫折,吞噬著全家緊繃的情緒,媽媽馱著無止盡的無助與憂愁,爸爸更是卯足全力影印你的每一科教本,每個週末在電腦視訊上等著你上線,等著每個夜晚與清晨,等著助你一臂之力,而你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一對卑微的父母常需互相取暖安慰,相信他們的兒子有一天會甦醒。 對於你能展動未豐的羽翼獨飛,媽媽以為是一件容易的事,家中一角缺席的餐椅,氣氛異常冷清,多少日子對你的牽掛,終於明白,家中少了你是畫不成圓的!尤其是平日與你打打鬧鬧視你如寇仇的妹妹,羞赧的承認她對哥哥的想念。 北國異地嚴寒,是否需苦苦去對抗你的過敏鼻疾?漢堡、炸雞、義大利麵等美式食物,是否合乎你的脾胃?你卻淡淡表示:「吃得飽就好!」每次返家,看你更加茁壯的身軀,堅硬結實的肌肉,讓媽媽著實欣喜。你說你參加了學校的越野賽跑,每天總要跑上10公里以上的路程,健康體魄因而得來,不禁令我想起一件微微心痛的往事,你國二那年代表學校參加北市中運會800米賽跑,每晚一面清理你那全然未動的便當盒,一面心疼你鎮日挨餓,原來每日過多的考試,以升學為重的學校,祗能犧牲你的午餐休息時間來集訓。 生活適應未造成你的困擾,超出你能力負荷的課業是我們全家共同的夢魘,你爸爸一路求學過程課業表現的優異,可能流於對你過高期望的壓力,常常他恨不得跳下來為你唸書,每當你假期返家,他包辦你文科的導讀,文立姨丈包辦你理科的引導,大家傾全力的幫助你克服課業的難題,但起色不大。爸爸責備媽媽未能讓你裝備好即上路,又堅持過河卒子祗能勇往向前,你也相對陷入了極端的壓力中,媽媽也一度掉入歇斯底里的泥沼而無法自拔。三人高漲的情緒像互綁在一起懸高空的風箏,稍一閃失掉下皆粉身碎骨。一段你我不堪回首的時日。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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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 艷陽滿天
我裝死。後來我在碼頭爬上一艘商船,離開了台灣,去了歐洲。 我迎上前擁抱杜誠,喜極而泣。大聲嚷著:「老天爺保佑你、可憐你──你解放了!」醒來卻是一場春夢。 這個夢使我思索甚久,我曾懷疑自己的眼睛,是否一時模糊,沒有看清杜誠的屍體?不錯,眼睛、鼻子、嘴巴、頭髮上的血漬,我親眼目睹杜誠的遺體,抬進一具寒磣的薄棺材內,陪它上船,從綠島渡海到了花蓮,再親自埋葬在濱臨太平洋的墓地。 我向何為霖談起往事,禁不住熱淚盈眶。 唉,將來我建議這兒命名「杜誠公園」。 那有啥用?他已經走了,永遠看不見這個世界了。杜誠活著時,他曾跟我談過,人死後剩下一個軀殼,早晚會腐爛變成一具骷髏。即使蓋成巍峨的陵墓,又有何用?老連長林順在癌症末期,曾叮囑部屬將他遺體火化,灑進白犬列島的海域。後來,肺病療養所的官兵疼惜林所長,卻將他的遺骸埋葬在無名島山坡上。若是他九泉下有知,他會跺腳罵娘的。 在國共內戰史上,杜誠扮演了一個難以定位的角色。他原是一名馬克思主義知識份子,為了救國救民的理想,參加了共產黨,並且以實際行動滲透到國軍邱清泉兵團,擔任衛生連排長,參加了震驚海內外的徐蚌會戰(共方稱為淮海戰役),最後隨老九團撤退至白犬列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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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太陽高高掛,日本皇軍要南下, 武士刀,閃閃爍爍, 抵抗,就剝你的皮, 報仇,問你子孫去。 太陽高高掛,日本皇軍要南下, 武士刀,閃閃爍爍, 不投降,殺祭太陽旗, 格老子,難道還怕你。 (註:閃閃爍爍這四字要用閩南語讀,才能讀出味道。) 日軍從台北城出發,唱著嘹亮的軍歌,一路南下,準備大開殺戒:看你的頭顱厲害,還是我的武士刀銳利。沿路不戰而降的清兵,都被遣送回大陸去,日本人以為消除了阻力,沒想到從此陷入泥淖戰,不願屈服的台灣人,發揮了纏鬥的精神,讓日本人吃足苦頭、刮目相看。 各地的自衛抗日組織,不僅裝備陋劣,而且規模很小,但是為了保家保鄉,不願接受異族統治,在地方有名望人士的領導下,發揮了草根精神,打赤腳的比穿鞋子的勇敢,戰鬥力特強,無懼無畏向日軍挑戰,頑強而執 ,一波接著一波。 南下的日軍來到新竹,義勇軍奮力抵抗,日軍雖一度攻入新竹,並在第二天派出五名騎兵到台北師團本部報告戰情,但是這五人途中被義勇軍包圍、殲滅,先鋒部隊與師本部失去聯繫,孤軍苦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