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請問您當時作過那些標語？標語的製作工序是怎樣的？書寫標語有參考的東西嗎？   陳：印象中我去過師部的炮兵營，工兵營，和三個團的營區，我只帶一支長尺與白色粉筆，每到一個營區都有該部的政治主任（現在的政戰主任）作陪，還有十幾位來現場出公差的充員（水泥匠）。   我們一起到大操場，幾十公尺長的土牆壁上，水泥兵早已排好一排直徑約一公尺半，十公分厚的圓型板塊，我依主任提供的字稿站在馬梯上用粉筆在水泥板塊畫上標語文字，一個圓塊一個字，每個字的尺寸都超過一公尺，隨著水泥兵用水泥在我畫好的粉筆線上，將字堆高約五公分厚，等幾天後水泥字乾了，再由工兵營的油漆兵去塗漆上色。   許：西山前村莊本來有很多標語，可惜很多都被塗掉了，目前看得到的宗祠牆壁上的標語是不是您作的？   陳：牆壁上「安全第一」確定是我寫的炮彈字體。六十幾年後都未修整，還看得很清楚，哈哈！另外「榮譽團結」是仿宋變形字體，好像有修飾過。其他的不太像。   許：除了西山前的村莊，還有沒有到其他村莊製作？當時製作標語，有沒有其他助手？   陳： 我寫的標語大部份都在馬山一帶的營區，內容大約都是當時的政令宣導，如：主義、領袖、國家、責任、榮譽。三民主義統一中國。反共抗俄，殺朱拔毛之類的，字體都是美術字或隸書。在823砲戰的前一年，師部的吉普車載到哪裡我就到哪裡的村莊營區，所以我也不記得了。在我之前的標語有很多正楷，村莊的標語字比較小，營區的較大。   當時有一個剛從幹校畢業的少尉幹事陪在身邊幫忙以外，並無其他人，這位小幹事的姓名一直想不起來，我們幾乎同時編到七十六團的團部連，就在那一年（46）年我倆合作代表團部製作一副兩張大紙的壁報，慶祝蔣公七秩華誕的比賽，榮獲全金門冠軍。蒙金防部司令胡璉將軍招見，知道我是廣告畫師，才要我參與標語的製作。   許：請問您當兵時，除了製作戰鬥標語，還有沒有其他有關軍事方面的繪畫作品？   陳：我還畫過宣傳單，有手畫的，有剪貼的，有一段時間每週最少要繳一件。當時的宣傳單就是裝在炮彈裡，在空中爆開，用來做心理戰的。傳單有一些內容都不真實，像大陸打過來的，我偶而會看到，大多騙人的，如：台灣囝啊你們在金門有大米饅頭吃，你們父母在台灣吃香蕉皮，都是讓人不能相信謊言。   我因為讀過書，認識字，常幫阿兵哥寫信寄回家。   許：請問您在金門當兵時，有沒有印象深刻的危險事情發生？   陳：有，我同梯的弟兄，大部份都編到部隊，在馬山，古寧頭一帶，我時常利用假日去找他們玩，記得有一次在去馬山的途中，剛越過一個墓場的山丘，下到一片開闊地時，因為太曝露，被對岸炮擊，第一個炮彈離我不到十公尺，第二次稀哩嘩啦連續四五個爆炸聲在附近，但我很安全的躲在第一個炮坑裡，「好加載」幾天前才學到的招術，竟然用到了，真是救命妙方！   三、金門戰鬥標語的時代意義   國軍剛撤守金門，沒有營房，軍隊借助金門民宅，十分普遍，至於始迄時間，推估始自民國38年至民國43年九三砲戰前後，在《八二三戰役文獻專輯》一書，有如此記載：「當時國軍都散住於民房,即士兵駐守大廳、百地住內房，約在民國38年至40年左右……」(P225李賢書），「那個時候軍民都住在一個村莊裡，可以說軍民一家，彼此都很合作。」(P256李清土），「在823炮戰前，軍人都進駐民房，老百姓都把房子騰出一半。」(P266王姓教師）。   民國45年5月初版的《火線上》一書，公孫嬿先生在描述他在九三砲戰前夕移防金門，借住過西山前民宅，有這段文字：「戰砲隊的弟兄睡在陣地，連部的事務人員和文書士特務長們，還有觀測班、通訊班，就住在附近老百姓家裡，在金門才確實作到了軍民一家，凡有人家，就少不了軍隊，而且還充分表現出客位的禮貌。主人照樣睡在正室，多餘的廂房耳房，都分給軍人住，不論原來多破敝，一落到軍隊手中，馬上予以改觀，傾圮的地方，給修葺正了，剝落破落的地方，會用泥巴和灰石堵住，……無論庭院石階，還是牆角屋頂，都弄得乾乾淨淨。軍民住處最多一壁之隔，有時還房門對房門，或是一間屋子各佔其半。這個可以使弟兄們，在緊張備戰之餘，享受一些意外的家庭溫暖。」。國共戰爭期間，為了砥礪士氣，提升精神戰力，糾結軍民團結一心，軍方在借住的民宅牆壁上，繪製雕塑了許多戰鬥標語，在當時，也算是宣傳戰與心理戰的一環。   金門戰鬥標語存在許多村莊的民宅牆面，那是一個時代的註記，是一段金門軍民生死與共的信號。金門因為戰爭，肩負國家生死存亡的使命，也從一個歷史文化積累的貴地，變成煙硝砲火的前線戰地，它的土地上，因此矗立嵩生了許多軍事碉堡，它的海灘上，也因此栽植了許多軌砦條，它的村落街道上，也來來往往了許多大陸兵與台灣兵，它變成一個戰地前線，這是許多人付出了生命血汗、智慧心力、勇氣精神，共同塑造出來的。如今，我們要記載的不止是有形的物體，更要流傳一份無形的精神。   古厝壁面上的戰鬥標語，是金門島上特殊的文化遺產。民國七十年代，我就開始進行金門的田野調查，關注多方面的主題，彼時我就特別偏愛金門古厝，在年之間，我拍攝的古厝幻燈片不下萬張，後來也出版了《金門古厝鑑賞》（1997年）與《走訪金門古厝》（2000年）兩書，這次由於要尋找陳清輝大師的戰鬥標語作品，特地再從盤山開始，逐村走過東半島的沙美、後浦頭、後水頭、西山前、東山前、青嶼、官澳、馬山等，拍攝一些照片回傳，奈何時日已遠，大師謙虛客氣地指明幾處而已，反而高興的說能讓他回憶六十多年前在金門當兵的往事，謝謝我給他機會，其實應該要說的是他滿足了我心中的謎思，我不就一直在好奇那些戰鬥標語是誰寫的，如今，我終於確確實實找到一位了。（下）

  我常妄想遙望春天山景以及美麗湖光，坐於崖邊看著潮來潮去，這是某個成年後的上班日常，正準備揹著公事包趕搭捷運，為了放空心靈只好逃出都市叢林，決定送給自己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我想起了求學時期宿舍後面的那一片海，大伙曾經躺在防波堤上看著星辰，不同在於一個春天午後，伴隨海浪潮水的拍打聲響，我便驅車前往了新埔工專，重新踏上我年輕時的那一片海-「新埔子」。   不帶地圖的旅人就是敢於脫序日常，我想必是厭倦車水馬龍的城市喧囂，此刻早被蟲鳥合鳴給深深吸引，走出車外踏著渾然天成的消波石塊，仿佛再被熟悉山水絮語深深喚醒；我坐下來看著遠方深藍的海，直到身體感到日沉西山的晚風徐徐，今日得以來到秘境之中，仿佛斷絕塵世一切紛擾，沉澱心靈成為這場旅行的最終目的。我不眷戀在旅行中得到異域之感，舊地重遊才能催化思緒清晰，如今回到二十歲的那一片海，也奠定了「新埔子」是承載夢想的青春之地，所有一草一石讓我再次領悟，拋下一切束縛，才能看清自己。   不帶地圖的旅人便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重返年輕時的那一片海-「新埔子」，讓過去與現在的自己心靈對話，也仿佛找回當年的純粹勇氣。

  「婉甄，幫阿伯倒一杯水。」每次阿伯到家裡，若我剛好也回老家，阿伯總會請我幫忙倒一杯溫水給他喝。還記得上次，我因為不太確定水會不會太冷或太燙，在飲水機旁倒了許久。沒想到，那杯水竟是我最後一次幫阿伯倒水。   我的阿伯，小金門上庫人，是奶奶娘家養女的兒子。雖然跟我沒有血緣關係，但我們的關係卻很深厚。   自我有印象以來，阿伯為人正直，溫文儒雅，說話總是輕聲細語，我從沒看他不耐煩，也從未聽他說過惡言。他的個性非常堅強，面對人生中的各種考驗從不低頭，與他的互動中，我沒有聽過任何一句抱怨。   昨日回老家，翻閱阿伯送給爸爸的個人著作「昨日星辰」，書中的文字不只是一篇篇文章，而是一個個令我感動的生命故事。邊閱讀，淚水就像關不緊的水龍頭邊流下，讓我對阿伯更加思念。   之前只知道阿伯是阿嬤娘家姨婆（養女）的兒子，但不知道阿伯經歷過這麼多一般人不會經歷的事，彌月時爸爸到外地工作，後來失聯，十歲時媽媽改嫁，由祖母照顧。小學因戰爭唸到一半還必須到大金門聯合國校就讀，初中才讀一年因經濟而無法繼續。除了在家幫忙農事，先後做過鐘錶店、營站等地工作過，最後通過警察考試，成為一名員警，再慢慢升為警官。   這些經歷對我來說，真的很不尋常。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下仍奮發向上、不屈不撓，我想只有我的阿伯能做到！這可以成為現在學生的典範啊！   除了為了生活而努力外，我也好欣賞阿伯寬大的胸襟，對於各種命運的安排，阿伯最後都能以理解的心來詮釋，不埋怨、不怨懟。阿伯總是與人建立很和善的關係，重情重義！   阿伯五十歲，在生活逐漸看到曙光時，身體卻亮起紅燈。記得小時候，暑假爸爸、媽媽帶我到臺灣玩時，曾到醫院探望過阿伯。後來，知道阿伯陸陸續續多次進出醫院，這一次，看到哥哥陪家人後送，我猜想阿伯應該身體有點狀況需要再次進廠維修，哪知道再次得知阿伯的消息時，阿伯已離開。那天跟大嫂聊天時，大嫂說阿伯還能滑手機、回訊息，我好後悔沒有在那時傳訊息問候阿伯、關心阿伯。   「這是阿伯上庫的特色小屋，有回去可來參觀一下。」這是我和阿伯上次用line聯繫時，阿伯對我說的。除了文字外，還看到一張張暖陽下，阿伯、家人在上庫小屋前拍的合照。我都還來不及去參觀，阿伯卻已不在。   「婉甄：恭喜人生再進一階，築夢踏實。入厝起家，幸福連年。吳劍明賀。」這是我剛入厝時，阿伯對我的祝福，我一直把那紅色的紅包袋放在家中透明櫥櫃內，也腳踏實地、認真的度過每一天。   小時候的阿伯，英俊挺拔，眼睛炯炯有神，每次到家中總會帶著許多小禮物送給我和弟弟；長大後的阿伯，雖然身軀逐漸消瘦，但不變的是那親切的眼神和笑容，那和藹、溫暖待人的心。   一直以來，阿伯都是我非常尊敬的長輩，說話溫文儒雅，風度翩翩，面對人生中的各種考驗都不低頭。閱讀阿伯的著作，讓我對阿伯更加敬佩。阿伯的身體離開了，但阿伯的人生態度、對我的好一直都會在我心中。真的好捨不得，希望阿伯在另一個世界沒有病痛纏身，也希望我們來生還能再見！你是我永遠的阿伯！

  一、金門戰鬥標語的製作背景   國軍剛撤守金門，沒有營房，軍隊借住金門民宅，十分普遍，將軍作家公孫嬿先生《火線上》一書有：「新駐地比較寬大，房屋也比較整齊……地方是舊駐部隊移交下來，講話台，集合場，旗杆，樣樣具備，每堵人家的長牆上，用洋灰抹得白白的，上面是利用貝殼或灰石砌出來的凸字標語，如「反攻大陸，解救同胞」「枕戈待旦，臥薪嘗膽」之類，若是講堂外面，則漆了藍字「進步再進步，努力更努力」。集合場對面的長牆，最醒目的是「殺朱拔毛」四個大字。」（pg22），這段描述，說明了40-50年代金門軍營與民宅的一體，牆壁上的戰鬥標語即是歷史刻痕。   軍隊製作戰鬥標語，意義何在？無非就是一種心戰，就如蔣中正總統所言：「打戰時決定勝敗有兩個東西，一個就是精神，一個就是物資，……有時精神比物資更緊要，更是獲得勝利必要的條件。」（《軍人精神教育之精義》，民國22年）。他一向主張：「攻心為上，攻城次之，心戰為上，兵戰次之。」因此戰地前線的金門，為了砥礪士氣，提升軍隊的精神戰力，結合軍民團結一心，軍方在借住的民宅牆壁上，雕塑戰鬥標語，在當時，算是宣傳戰與心理戰的一環。   二、金門戰鬥標語的書寫人物   戰鬥標語蔚為今日金門戰地景觀的特色之一，至於那些標語是何人所作？至今仍乏具體篇章介紹，本人有幸在一個巧逢的機會，無意間認識了一位823砲戰前曾在金門當兵，駐守在西山前村莊，且曾參與當時金東地區許多軍營據點與民宅牆壁的戰鬥標語製作，這是一項珍貴的發掘，特為文報導。   現已高齡85歲的陳清輝大師，今日，是名列中華民國國寶級的漆畫大師傳人之一，60餘年前的他是一位在金門當兵的小兵，如今，耆壽的他仍耳聰目明，口語便捷，讓人不覺他是民國25年出生的。   111年11月15日，金門縣合唱團多位夥伴（李錫奎、董群耀、陳清華、翁維璐、陳耀明、劉湘金、董加添、何信德、倪振瑞等）夥同本人，在「台中市港區藝術中心」巧逢陳大師正在教授漆器製作，一陣交談，得知他曾在金門當兵，且曾參與戰鬥標語的製作，不勝訝異驚喜。   於是及時攝影，返金之後，完成訪錄稿，又赴西山前尋找清輝大師當年的作品舊跡，再透過Line的問答，完成本篇訪談文章。   （一）錄影訪問紀錄（訪問時間111.11.15；完成紀錄112.02.23）   陳清輝大師以充員兵的身分，民國45年到金門，因為繪畫的專長，登陸艇抵達新頭後，就被挑選到部隊當畫圖兵，部隊駐紮在西山前團部，在部隊的任務就是在民厝牆壁上，製作戰鬥標語，一個標語都是二三公尺長的，他每天就是帶一袋粉筆，到民宅到營區去畫線條，然後再由水泥工推疊水泥，把字塑造成立體的五公分高。   陳清輝在金門當兵，因為繪畫的專長，也讓他的荷包比一般的阿兵哥充實飽滿，當時金門沙美街照相館裡面的佈景，都是他的傑作，二個中午不睡午覺，他就可以完成一幅畫，一幅畫四百元的收入，比起當時一個二等兵月薪的25元，不知差距是多少倍。他講起賺外快克難的功夫，叫人咋舌，當時他沒有畫筆，只好利用擊發過的子彈，折卸前端尖頭部分，剪拾馬鬃，塞進尖頭內，再壓扁，另一端再塞進小樹枝，就完成一支水彩畫筆，而所用的顏料，就是各色墨水、膠水，再加上金門白海土，就讓他成為畫布景的達人。   在金門當兵，因為參加金防部壁報比賽，得到冠軍，軍方就保送他到當時北投的幹校就讀藝術系（最後一期），那時幹校設備、畫室優良，師資（如梁中銘、梁鼎銘等）都是一時之選，算是台灣先驅的藝術學校。那時國立藝專等都還沒影呢，政工幹校算是當時台灣最好的藝術學校。他說唯一缺點就是學生幾乎都是外省人，他們經常在外面打架，被人喊「太保」的那些幹部子弟，他是唯一台灣人，因此在相處上比較格格不入。當時他在校也參加心戰總隊，一天到晚，就是畫圖，剪剪貼貼，參與製作宣傳單，往大陸打。   當時幹校原本是兩年制，陳清輝唸了一年餘，學校要改制成四年制，規定以後讀書要四年，服役要十年，在這樣的規定下，很多學生就想急流湧退，不想繼續唸軍校，是可以選擇退學，於是陳清輝選擇離開，當他要離開時，學校的團長十分不捨他，很愛護他的藝術本事，就給他一張名片，要他去台北找「金馬賓館」的主管尋找工作。   二年的幹校改成四年的政治作戰學校後，又開辦了函授班，授業時間長達五年，每個禮拜會寄送學生講義，因此，陳清輝再次回歸政戰學校藝術系，就讀函授學校，於是更紮實了他繪畫的功力。   退伍後的他，因為每年要參加教育召集一個月，民國54年，當時國軍如火如荼進行「毋忘在莒」運動，他受召時因為長官的器重，要求他回營當上尉幹事，主要任務就是每天去參加教育召集，遍覽資料，找合適的人員再回營當兵，這是他二進二出軍旅生涯。   （二）Line問答錄：（11/15-12/23）   許：您是幾年到幾年在金門當兵的？當時為什麼會找您去作標語？   陳：我是民國46年8月從新兵訓練中心結訓後，就搭船到金門，新頭灣下船後，在港口按個人的學歷、職業、專長編隊，我被編入當時的二十六師七十六團的團本部，借住西山前的民房。沒多久，在47年6月，部隊就移防回台灣，兩個月後八二三砲戰就發生了。   以當時的年代，充員兵沒上學不識字的佔一半，我因為有高中的學歷，又已經是從事美術工作的職業，因此被優先選到團本部的政治處當文書。   許：請問您還記得您駐守的團部嗎？您的團部是這間有洋樓的嗎？   陳：有一點像，我們團部前面有一個廣場，和一個司令台，供週會與勞軍團的表演，部隊駐防在馬山古寧頭一帶。   註：當年團部前的地景已完全改變；民國45年5月初版的《火線上》一書，作家公孫嬿先生曾描述他駐守過的西山前，景致優美：「……那堵泥土堆成的矮牆，矮牆外的一片菜圃和水塘，夕陽黃昏時，便自野外牽回來的白馬、黃牛、和一對對小黑羊。……那顏色和聲音，皆與我們的生活揉合在一起，使我們生出無法言喻的親切。」一年後陳清輝的部隊也駐守在此村莊。（上）

  在一個普通的夜晚，兩個不相識的陌生人，一個是代駕，一個是生意的老闆，卻因為一個短暫的車程，讓彼此的心靠近不少。   「老闆，找代駕嗎？」代駕看到喝醉酒的老闆，便提議老闆要不要找他代為開車。   一開始，代駕給一件自己的外套示意要老闆蓋上，才不會因坐在車內而太冷，正當老闆想閉上眼睛休息時，卻聽到了代駕在電話中和孩子的對話。   「遊樂園改天有空再去，爸爸現在要工作，不說了……。」雖然簡短，卻吸引老闆的注意。   一路上兩人聊到自己的小孩，代駕的孩子是女兒，常吵著要去遊樂園玩，但因為自己想省錢交房貸車貸，而遲遲不肯帶女兒去遊樂場玩。   老闆的孩子是兒子，因為進入叛逆期，又長期因為自己作生意常在外頭跑，所以兒子都不聽他的話，自己為了生活，卻也很多的無奈。   老闆雖然賺了很多錢，和老婆與孩子的感情都不好，而代駕常圍繞在家人身邊，卻存不到錢，因為一賺到錢，馬上要交房貸和車貸及小孩學費，其實，生活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 　　「又到了10月4日，又得繳房貸車貸……。」代駕抱怨的說著。 　　「沒想到已經10月4日了，剛好是我的生日。」老闆也脫口而出。   一個普通的10月4日，卻給了兩人不同的生活體驗。 　　代駕跟老闆說了生日快樂後，就藉口說肚子餓而跑去買麵包要填飽肚子，其實他是順便想幫老闆買個小蛋糕，回來後，代駕又不動聲色的繼續開車，漸漸的，他們結束了這短暫的車程。 　　到達目的地後，兩人就各自離開，就在這時，老闆正想關好前面的車門時，無意中發現，在前面駕駛座旁的位子上，放了一盒小蛋糕，還寫上「陌生人，生日快樂」，他看了之後，真的感動不已，因為，他好久沒過生日，卻讓他在意想不到的情形下，收到了這個小蛋糕，而他吃下的每一口，都感到無比的溫暖。 　　回家後的代駕，卻也發現自己的口袋裡，留著幾百塊和一張紙條，原來是老闆要讓他帶著自己的女兒去遊樂園玩。 　　看到這裏，代駕也感動了，於是，他輕輕叫醒女兒，跟女兒說：「明天我們一起去遊樂園玩吧。」 　　女兒開心的大叫跟歡呼，其實，這不就是孩子想要的簡單幸福嗎？ 　　而這兩個不同個性，不同職業的人，卻都共同有顆溫暖對方的心。 　　短短的一趟車程，卻像是他們的一段短暫旅程，在這個複雜多變的社會裡，願大家都能在別人需要幫助時，當個溫暖的陌生人。

　　養花蒔草是父親退休後唯一的興趣。陽台上各式綠色植栽以繁茂旺盛之姿回報父親的細心照料。隨著父親年歲漸長體力大不如前，我們建議不要再種那麼多植栽，但父親堅持綠色植物對身心健康有益，不願讓步。這些植栽與父親有多年情感。  　　父親總會特別挑選綠意最盎然的那一盆擺在我居住的頂加客廳，他說，植物能興旺主人。父親每次來客廳澆水，總是帶著些許疑惑問我：「這盆黃金葛長得如此貌美，妳應該很好、運氣很順才對？」  　　不知道父親對好的定義是什麼，我好幾次都沒回應，但今天我以肯定的語氣告訴他：「我很好喔！」好與不好沒有評斷標準，我情願相信自己真的很好。  　　黃金葛花語「堅韌善良、守望幸福」，經歷三年多辦公室腥風血雨，我仍完好存活，並且倍受老闆的肯定，我相信這是自己堅持善念的因果。而我堅守崗位的態度一如黃金葛頑強的生命力，若合符節，我的韌性是不容挑戰的。  　　黃金葛想開出美麗的花朵，為這個夢想不斷努力，就好像人不論遇到什麼挫折，都不會放棄自己的理想，期待著幸福的到來。在寫作路上多年，也祈盼著自己能經常開花結果，投稿被印成鉛字的喜悅猶如黃金葛守望幸福那般。  　　親愛的父親大人，您雖拙於言語表達，但您以行動表達對女兒的祝福，那是種更深刻的親情愛意。帶著您滿滿的祝福，我期許做一個不讓您失望的女兒。

  為庸兄，3月7日嫂子有到寒舍來，提著喜餅說您二女兒年前登記結婚的事情，無限祝福與高興，隨後弟順便問起您的近況，嫂子說：您在安養中心時一度可以扶牆壁運動，隨後發現新冠確診住進榮總，人很是虛弱……。從您兄弟口中得知您動過二次手術又除去腎臟，本來就身體很虛弱的您，怎堪再承受得住新冠確診？   嗚呼！3月9日早上，我在住家後面菜園做莊稼，因為手機沒帶在身上，回家喝水時，太太說：「為學校長用賴電話給你，說為庸於晨間往生了……兄弟中你對他最好等……且數度語帶哽咽……」，要我回電給您兄長。為學校長乃至情至義之人，感情豐富、脆弱，其夫人往生在殯儀館時，目睹他和現在文化局長呂坤和相擁而泣的畫面，我在一旁亦感動容；所以我怕再控制不住情緒受到影響，只好用賴回復：「人生無常，生老病死，造化弄人，節哀順變」，校長傷心是可理解的，賢仲昆中，您兄長善長冠名聯，您則是書法能手，一位撰聯一位書寫，棠棣競秀，交際應酬，在外結交不少的朋友，贏得美譽。如今手足分離，令兄就像失去了左右臂膀，怎能不傷心難過？隨後得知你的遺蛻暫厝台北第一殯儀館真愛室，3月14日火化後搭機返金，擇期進塔；隨即國興、俐俐等前省府同事也先後紛紛將訊息與不捨之情告知。聽到噩耗後，我的心思起伏不定，往事歷歷浮現眼前，半夜睡不著只好起身寫稿。   109年11月底，因有二件稿子欲請令兄長為學校正，故而特地登門拜訪請益。從令兄長口中得知您身體不適，將赴臺就醫，他認為我與您交情匪淺，應該會知道的，但我確實不知，故而甚是驚訝！往後許多之前同仁、朋友都在關心詢問您的病況，我用賴詢問你情況如何？都沒有回應或顯示已讀不回，基於對您病況的關切，因而對您保密有加與執著深不以為然！或許與您曾在政風室服務過有關吧？   109年6月份我太太阿基里斯腱斷裂赴臺就醫，回金門在家坐輪椅做復健，隨後我又因腮腺腫瘤需赴臺檢查，您即熱心和夫人來寒舍探望關切，並觀看我住家環境。看到我家大門有棵松樹樹梢正對大門，認為對風水不好，建議我設法去除。因為涉及國有地，樹木去除需要向相關單位申請，只好延宕下來。及至9月份我赴臺開刀，切除腫瘤後在病床，閒話家常我賴相片給您，您又特地到我家觀察周邊環境，並將實地所見請教堪輿老師張雲盛，卜出來的結果是：「你今天問事，流日卦是『甲戌』日天干─甲為陽木；地支─戌為陽土；天干木剋地支土；甲木剋戌土；陰陽相剋叫『有情之剋』；陰陰相剋、陽陽相剋叫『無情之剋』。   今流日卦『陽木剋陽土』─陽陽相剋為無情之剋，無情之剋會傷人。   我們所居在土地上，土也就是代表『住宅』，今土被甲木所剋，代表住宅的地理。   風水應該是出問題了！   應該出在：   01.木剋土，代表樹木有剋及住宅。   02.右邊虎邊不可以搭鐵的棚子；鐵棚會增加白虎凶性傷人。   03.住宅只宜龍包虎，不可虎包龍，虎包龍傷人丁，今右邊虎棚在前，左邊龍棚在後，形成虎包龍格局。」斯時令慈需要令兄弟輪流照顧期間，您又需抽空為弟幫忙；您是那樣的熱心，弟甚是感念啊！   病癒後弟回金門再詳細研究，我家是右邊龍棚在前，左邊虎棚在後，而非右邊虎棚在前，左邊龍棚在後，興許卜卦結果是您向雲盛大師所提供的方位相反的結果，而樹梢對大門也用八卦擋煞來應對，並準備日後俟機再議。回金門後正打算與您商議，孰知您身體出了問題！本想再請示張大師，卻見他在line留言：「退休後我會去住喜瑪拉雅山五千多公尺高的法輪寺閉關關房」。所幸太太腳傷遇見高明的醫師，手術後已漸復健痊癒，我腮腺腫瘤手術後經化驗證實為良性。我本不是一個太迷信的人，其後便不了了之了。   嗚呼哀哉！感嘆熱愛生命的您，勤練身體，太武山來回奔跑，如履平地、輕鬆自在、活力無窮，應可福壽駢臻。原本很羡慕您剛退休會「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熱愛生命的您，正要享受自己的生活，規劃退休日子想要過的生活；未料隨後您身體卻在極短時間內出現了問題！據令兄長為學說是骨肉癌，一直心餘力絀，愛莫能助；與您對我關懷熱忱相比，實在汗顏！您第一次手術回金休養的期間，弟並不知情，是那天到洋山是要委託林怡種先生幫我從臺灣訂購水果苗栽，回程順道至府上看看有沒有您的消息；大嫂聽到我車聲，聞聲開門，才訴說您剛回金的消息，隔天也才和太太去陽宅探望您。   退休後你在書法根底堅固下旰宵勤練，尤以王羲之字帖為本，精勤不輟。回想你生前多處留下的墨跡，尤以沙美心經公園，地藏公園等，涵源宮財神爺公園，三忠王廟等，每處您都建請張雲盛先生邀弟一同參與。您的書法榜書四平八穩，氣勢非凡，是金門地區很少人能及的，兄長您個性耿直，不平則鳴，推廣書法不遺餘力，有感於地區書法水平尚待提升，您常恨鐵不成鋼，敦促同好要奮起直追，勤練書藝，時而語見針砭。諤諤之言，規過勸善，以致偶爾難免無意中得罪人。惟你生前對弟照顧有加，除關心我們夫妻病況外，還尋求幫忙化解之方法。此外，您我都是美術學會、書法學會的會員，有時開會或活動後會有餐會，您知道我喜歡喝幾杯高粱，便開車帶我赴會。您又何嘗不想喝呢？只是為朋友而犧牲自己，此情此義，永遠難忘！回想三十餘年前，您我都在縣政府上班，您在文教科，我在財政科，因有書法同樣的嗜好，我常向您請益，互相吸取養分，95年二度回福建省政府服務，又承接了您曾經辦過的業務；那是新北市新店安坑胡璉將軍及其部屬自資興建眷舍的國有土地，也承接了您為長官書寫致贈各界祝賀的中堂及題字。於公、於私您我過從甚密，交情深厚，知根知底。您我也曾同在金城補習班指導學生書法，亦曾共同參與83年「書法之美五人展」、88年「浯洲揚雄、美燦閩浯」文化交流展等，103年「墨墨含情--書法教學指導與實作」研習，連兩天假金城國中國教輔導團舉辦，由縣府教育處主辦，柏村國小承辦，因令兄長為學是柏村國小校長，受他之邀得以參與，為地區中、小學書法種子老師現身說法開講；凡此種種，我們都共同參與過。如今您駕返道山，地區痛失一位書法的能手，我更失去一位可以交心的摯友，嗚呼！   回想97年弟擔任溪湖里社區發展協會總幹事期間，適逢溪湖里活動中心肇建，迴廊柱子有三幅對聯要鐫刻，除一對請當時縣長李炷烽書寫外，剩餘二幅，請令兄長為學撰冠名聯，您我各寫一對，你寫「溪山永環抱，地靈人傑稱浯島；湖色長煥彩，天寶物華著東洲」，我寫「溪流源靈山，如夢仙境猶畫卷；湖水藏金泉，似幻人間勝西子」。如今您已駕鶴，但非人去樓空，而是人走字在，雁過留聲，蛇過留痕！相交滿天下，知心能幾人？我會時常去環顧憑弔，睹字思人。退休後您當選老家夏興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本可將熱心服務的天性回饋鄉梓，大志方開展，奈何天不假年，人生無常，常理不可測，壽命無法預知啊！   嗚呼！走筆至此，想起學生時代音樂課唱老黑爵這首歌的詞：「……老友盡去永離凡塵赴天國，四顧茫然殘燭餘年惟寂寞……老淚縱橫，豈因遺恨心頭鎖；家人盡去，要不悲泣不由我，回首往事，團聚歡笑一如昨……」。為庸兄一路好走，復返天國做墨臣，倘有來世？願再續前緣做你的摯友。   以下徵得原作二位老師的同意，將其撰寫的輓聯及寬慰聯借花獻佛，隨文錄上，希望你能在天上看到。   吳鼎仁老師   〈悼陳府為庸道長輓聯〉：   為上追聖，繼書風墨帖以盡瘁；   庸中顯才，精筆法說文而忘憂。   〈為庸道兄書學敬謹〉悼詩：   為求書藝情歸真   庸可中途停奮奔   道圓大志方開展   兄滿雄才未酬陳   書臨諸聖圭臬寶   學就前賢天地心   敬奠舉杯含墨醉   謹登佛國作筆臣   簡文龍老師   〈詩--敬悼陳府為庸先生千古〉：   地下修文令緬懷，   玉樓雅牘仰清齋。   知君墨藝浯洲重，   此後猶留月照階。   〈謹以此詩寬慰為學校長〉：   昆仲常期百歲緣，   雁行恭友共嬋娟。   韶光不盡懷思意，   墨影留君莫泫然。

  在人生的過程中，　有很多的事情難以預料，尤其是成功與失敗的分野更加無法釐清，甚至會使人迷失自己，而在我一位好朋友身上，讓我有了更多的啟發。   他是一個對自己前途很有企圖心的人，所以同樣在大學畢業，退伍之後，當我們都還在茫無頭緒之際，他已經找到一個穩定的工作，不久，他因為要挑戰自己，更選擇離開內勤的工作，投入業務的行列，更讓我們羨慕的是，在幾個月之後，他的收入已經超過了十萬元，更讓我們望塵莫及。   然而，隨著收入的增加，卻也讓他的生活產生轉變，原本和我們一起去打球、唱歌是他放鬆身心的最佳方式，但是漸漸的他變成喜歡上睹博、聲色場所，最後也和我們漸行漸遠。   當然，他的事業也有了新的進展，不過隨著收入的增加，竟也讓少年得志的他變得志得意滿，最後自己迷失在其中，終於在有心人的設計下，在一夕之間變成負債累累的敗家子。   那段日子裡，他的工作被辭掉、家裡的房子被拍賣，連妻小都離他遠去；看在我們眼中覺得十分不忍，卻也無能為力。   幸好，他在一段時間的沉潛之後，決定要到別的縣市去打拚，我們也湊了一點盤纏讓他帶在身上，希望他能夠有所做為。   到了外縣市，他居然不計較一切的從最基層的業務員做起。開始時因為人生地不熟，所以業績並不好，也因此被上級責罵，但他沒有絲毫的怨言，甚至更加的埋頭苦幹。   現在，他又找回以往的自信。有一天。我很好奇的問他：「你為什麼願意從基層做起？」他說：「因為我已經別無選擇。」「那又是什麼動力支持著你呢？」「是你們的友情啊！」接著我又問：「當你決定重新再來時，心裡在想什麼？」他很篤定的說：「認輸。」   是的，認輸，就因為這樣的勇氣，讓他有重新站起來的機會！

  時序來到春分，櫻花著實進入尾聲，和外子驅車在山徑間閒晃，本想兜得一身新綠的我們仍撞見盛開的春櫻，只是這回換了粉嫩的色系。外子停車拍照時說：「這個角度很美，可惜前方有一個交通標誌。」   我一看，哪會啊！於是對他說，你可以把那個交通號誌當作風景。你看，我把標題和文案都幫你想好了：   〈花開的速度〉   櫻花，以時速30公里的速限─綻放。

  「鶴鶴阿祖，我們來了！」這是阿孫及曾孫們每次來看阿嬤的暱稱。我親愛的母親生長在金沙六甲鶯山廟旁靠海的小漁村劉澳，其父生南洋返浯，與瓊林蔡家女兒結連理，育有三男三女。母親家中長女，擔付家計，婷婷玉立，姑媒之言，及笄之年嫁於騎馬山下高坑務農大戶陳氏世家，陳劉從此結姻親。母親一生艱苦卓絕，養兒育女，操持家務，含莘茹苦，在其為母則強的年代，父親天命之年撒手人寰，家中嗷嗷待哺，在其絕望逢生之際經與舅軍中袍澤連長倪爸再結情緣，並以軍中尉官榮退，再轉公職微薄之薪，與母親扶養八個孩子，戰地政務生活倍極辛苦。   我的母親與我結緣一甲子，一生除了遊學就業承擔家務外，於高中從軍夢擦肩而過之後，從此與父母親相依為命，鮮少再離開她老人家一步。子曰：「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所以母子情深，愛之深，責之切，至今都無法釋懷，雖然以百歲人瑞高齡仙逝，但心中那份割捨不下之情，久久泣不成聲。「哀哀父母，生我劬勞」，竟與母親緣盡情了，從此天人永隔，這是何等的痛啊！   在早期農業時期，陳爸爸積勞成疾的那段時間裡，求神問卜，南北求醫，耗盡家財，仍不敵病魔而英年早逝，幸有倪爸爸願意為這個即將分崩離析的家盡一份心力，為了求學，倪爸爸帶了我及眾姐妹來到後浦城，從租屋落居，由北門北鎮廟旁至西門宏德宮鳳翔落腳，才再成就完整一個家的成立。倪爸從事公務體系，任副里長為民服務，從此里長伯及里長母就在西門鳳翔成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稱號。   倪爸爸面惡心善，常常濟助鄰人求學扶助金，一生好學不倦「活到老，學到老」，母親則相夫教子，助人為樂，尤其對母親更是呵護有加，鶼鰈情深。   在母親生病及臥床的過往記憶裡，不時的家裡及病院裡兩頭跑，不管白天或晚上，總是夙夜匪懈，隨時服侍湯藥，每次總是糾結在與死神拔河，慶幸在此疫情嚴峻的三年裡，總是冥想著「父母唯其疾之憂，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在這生離死別何其多的年代，總是戰戰兢兢陪著母親渡過這波疫情，沒有讓母親再受皮肉之苦，是做孩子最慶幸的事了。   雖然無微不至的照顧母親，但仍敵不過母親年老孱弱的身軀漸漸老化的現象，在寒夜的暖窩裡溫馨的，安詳的，於睡夢中與世長辭了。「不孝如我，人生至此，莫此為甚」縱有萬般不捨，仍在此含淚為母親寫下心中至情至性含悲帶淚的祭文：我親愛的父親陳爸爸天命之年撒手人寰，留下嗷嗷待哺八個孤兒及寡母；我的恩重如山的親愛倪爸爸承擔了扶養及照顧全家的重責大任之後，七年前，再次把親愛的母親交到我們九個兄弟姐妹手上，承歡膝下，兒孫滿堂。   那一夜，已是凌晨，睡夢中的您，依然如往昔深沉熟睡，怎不知手上還留餘溫的您已是慈祥的、安詳的走完了妳的一生傳奇。不捨如我，不孝如我，再次的呼喊，也喚不回我親愛母親，我親愛的「阿母」。   我親愛的母親「阿母」，在成長艱苦的年代，感謝您含莘茹苦，把我們一個個扶養拉拔長大，成家立業，您成就了一個大家族的凝聚力，如今您放下肩仔擔子，我們會跟著您的腳步、尊聽您的教誨，維繫這個大家族，繼續做您永遠的孩子，以及您永遠的孫子，再叫您一聲「我親愛的阿母」。您辛苦了！   每次回到家裡，聽到妳啍唱著「觀世音菩薩我的愛」，「阿彌陀佛我的愛」與您朝夕相聚的我，心中就比較釋懷了，也比較放心了，也知道您已是放下了，如今在此為您誦經禮佛，佛祖也將引領您老菩薩到西方極樂世界，就請您安息吧！願佛祖保佑大家平安、吉祥如意，「阿彌陀佛」。   今天家母告別式，感謝親戚及親朋好友齊聚相送，謹代表我摯愛的慈母及全體家族感謝大家的參與，感恩大家，謝謝大家。 中華民國○年○月○日泣啟叩謝   感謝同儕宗親為痛失百歲慈母感作：感恩-「天上一雲朵，愛牽我的手，夢幻一瞬間，什麼也沒有」，以及黃聿標所長賜予的讚鶴：「白鶴擎樹遙望眼，水鴨亂竄踏浮萍，白鶴水鴨各有志，展趐飛揚劃長空，長嘯裂破驚天際，只為避走水鴨忙」。   為母親舉辦莊嚴佛教告別儀式，現場即時由玄空寺法師傳法教孝開示眾生及時行孝的真理；大家也為母親舉辦了懷念母親的回憶紀錄影片，並由眾孫子擔綱演出懷念阿嬤溫馨的音樂會--「落雨聲」及「月亮代表我的心」，表達對阿嬤無限的感恩與懷念。   服喪期間，感謝親朋好友長官親臨弔唁與慰候，或寵賜花籃等……。何德何能蒙此恩澤，不克登門一一致謝，謹藉報端，表示萬分謝意與感恩。   「民之所欲，常在我心」，在殯葬所守喪期間有感於本縣殯葬業務完善設施，移風易俗，以做公德的心境來為縣民服務，已獲得大部份眾生所認可與讚同，尤其勤政親民以孝治縣的陳縣長特於殯葬所公祭之餘，常率團隊民政處陳處長及黃所長及志工於寒流及疫情期間不時至小靈堂等親送暖包及防疫口罩，表示服喪不忘防疫，噓寒問暖，關懷備至，感同身受，感恩在心。（稿費捐金門家扶中心）

  盒子裡裝了蜜糖、苦糖、甘草糖；甚至裝了如狂風暴雨吵架聲和風狂的歡笑聲、溫馨的談話聲，這個記憶寶盒「家」。 　　家是充滿回憶的地方，裝滿了全家人滿滿的幸福，而筵席總有散場的一天，寶盒裡開始變得安靜無聲，一切將回歸到原點。 　　孩子長大了，為了孩子們的未來，舉家遷至都市，開始建立另一個記憶盒子，一切從零開始，慢慢累積。我們的一生只要有了一個家，生活才會更有意義；有了一個家，就會明白幸福的含義。 　　一個全新的探險環境，我正開始創造，但白天都市的頂沸吵雜聲，晚上寂靜無聲，下班後沒有巷弄的聊天聲，沒有人與人之間的互動，而下班的累，回到家中總無法感受到盒子裡的溫度，我正不斷的努力尋找與創造。同事曾經問我：在你心中家是一個什麼樣的空間？為什麼一下班就想回家，不想和同事們聚聚；下班的時間是屬於家人的，他們等著我一起填滿記憶盒子。 　　這奇妙的感覺，或許是一種期盼，每天下班後放棄一切，加緊腳步匆匆忙忙想趕回去的地方，有時候，無論走多遠，在外過著多麼舒適的生活，你都會牽掛著它，即使遠在天邊你也會想到立刻回去的地方。 　　在我心裡，是心靈的歸宿，夢想的樂園，當我脆弱受到傷害時，是撫平傷口的良藥；當我處於人生的低谷時，是我重獲力量的源泉；我獨自在外經歷風霜雨打，這裡是我溫馨的避風港。這樣的感受，當然一下班我就想回到我的記憶盒子裡。 　　想起鄉下的日常，爸爸會邀我們吃飽飯一起到鄉間小路散步，涼涼的微風；田裡的蟲鳴聲，洗滌我們煩躁的內心，享受夜晚的狂想曲，路過的鄰居，各個溫馨的問候，回到家中，媽媽溫暖的懷抱……..，這是我腦海裡的記憶盒子，裝滿了幸福的回憶。 　　現在的我想建造鄉下老房的溫暖，我想將老房裡的記憶，全都一起搬過來，繼續延續傳承；心累了，只有家可以撫慰疲憊的身心，但一直沒達到我理想中的記憶，現實生活中，告訴我需轉彎了，接受都市與鄉村的不同點。 　　重新整理了思緒，我只要用溫暖與愛，填滿屬於我的記憶盒子，我要讓家人一回到家中，感受到這裡是最溫暖的依靠，這裡有深沉的牽掛，生命才不會因無根而枯萎；生命才會熠熠生輝，生生不息。人生就是旅途，不管我們漂到哪，最終還是會回到我們生根的地方，盒子裝滿著我們一生的酸甜苦辣、喜怒哀樂，更是我們身心依賴的一個港灣。 　　原本的盒子就是我們的根，而這個根也需要我們無時無刻的關懷與問候，大樹才會因為滋潤，而成長茁壯，保護著身邊正在成長茁壯的小樹。

我在春日的窗口 遇見擱淺於心的左側 雨滴絲絲入扣 沿著古老的大樹低訴 無非是，在兩牆之間打開門 迷茫的霧走進來 憑空收納起身體 一碰觸 盛開出千絲萬縷的牽扯 一雙浸濕的鞋慢行 偶在風與喘息之間停頓 把花草和樹木皆書寫 寫在飄搖的葉上 又落在路邊 這世間像會說話的窗口 可歌可泣千萬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