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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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與蓬萊米
將軍先前的官聲官調已不見,我心中高興了好一陣。收到蓬萊米出入境申請書,我立即擬好會辦單,經過組長蓋章後,親自到政四組會稿,而後行文請第一處為她辦理「先電出境」,並電話向將軍報告。 「你想想辦法幫她排機位。」將軍以命令的口吻說。 「排機位?」我默唸著這三個字,剎那間傻了眼。 「人家母親死了,夠傷心啦,難道你們承辦單位就不能發揮一點愛心,替她想想辦法,幫她排排機位,好讓她早點回去奔喪!」將軍的語氣有點怪,彷彿死的是他母親。 「報告副主任,從來沒有侍應生搭乘飛機的案例。」我據實稟告。 「你們這些死腦筋,」他急促地,「無例要開例啊!」 「政四組絕對不會在搭機三聯單上蓋章的。」我有些激動。 「你要去協調、要去想辦法啊!」 「報告副主任,」我深吸了一口氣,「關於這點,我實在沒有辦法可想。」 「要你們這些飯桶參謀幹什麼!」他「卡」地一聲,把電話掛斷。 「莫名其妙!」我放下電話,氣憤地說。 「怎麼啦?」組長適時走進辦公室,關心地問。 「副主任竟然要我們替那位叫蓬萊米的侍應生排機位。」我依然氣憤難消。 「官那麼大,盡說些沒知識的話,不要理他!」組長不屑地說。 組長可以不理他,但我能嗎?不理也得理,不想接他的電話也得接,這是一個業務承辦人的無奈。畢竟,他是將軍。 「蓬萊米搭飛機的事,簽好了沒有?」第二天,將軍又打電話來關切。 「報告副主任,還沒有。」我坦誠地說。 「我已經向政四組打過招呼了,你趕快簽會他們,好送運輸組幫她排機位。」 我停頓了一下,沒有即時回應他。 「聽清楚了沒有?」他大聲地問。 「是!」我氣憤地掛斷電話。 即使有滿懷的不悅,但這件事不做一個明快的處理也不行。坦白說,將軍督導的並非福利業務,許多事情幾乎都在狀況外,而卻處處以官階來關說和施壓,這是一個參謀人員最感苦惱的地方。於是我毫不考慮地在簽呈上寫著: 主旨:為侍應生黃玉蕉搭機案,簽請核示。 說明: 一、奉副主任牛將軍指示辦理。 二、經查,特約茶室侍應生往返台金,均乘坐軍艦,從無搭乘軍機之案例。山外茶室軍官部侍應生黃玉蕉(綽號:蓬萊米)因母喪,奉副主任指示為該生安排機位,俾便其返台奔喪乙節,核與本部官兵搭機辦法不符,倘若破例准其搭乘,實有不妥之處。 三、復查黃生在金服務期間,部分軍官因迷戀其姿色難以自持,時有爭風吃醋、爭吵毆鬥之情事發生,徒增管理之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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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把情言歡天地徜徉
─湖中別開生面大年初三春遊側記 不一樣的團拜,不一樣的春酒,就在今年!就在湖中! 驟然興起的東北勁風於大年初二恣意強刮整日夜後,竟意猶未盡地續於大年初三狂嘯咆哮,好似在為我們這次雖非絕後,至少是「湖中」空前的「自強活動春遊喝春酒盛會」參與祝賀:聽!不絕於耳的咻咻風聲不正像是風神雀躍的歡呼?滿身滿臉的涼意吹拂不正像是風先生的柔情愛撫? 上午約莫八點三十五分左右,正一邊大口吞嚥早餐,一邊向外子談述九點將趕到金城文化局集合,參與今日春遊而「口忙腳亂」時際,電話鈴聲乍然想起:「新年快樂!你要參加旅遊嗎?學校門口的遊覽車正要出發,可順路載你哦!」原來是總務處翁組長的溫馨叮嚀,非但免除我趕赴文化局集合的匆忙和勞累,更讓我終日沉浸於溫馨感恩的氛圍裡,終日擁有歡欣好心情!主辦與協辦處室這般體貼窩心的照拂,豈不令人涕零感懷呢?今日的踏青之旅又豈能不盡興歸返呢? 不記得是誰如此說過:「世間人們除開親戚朋友,當屬同事最為親密了。」的確,同事共處,幾乎天天碰面,一切喜、怒、哀、樂、愛、惡、欲的情感發抒,以及家人事例的真情表露盡在日日相見歡中傳達,其摯情,其關注,其照應,難道不遠勝於許久才見一次面的親友嗎?俗語嘗言:「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職此言之,終日見面最長、聚處最久的「同事情緣」,少說也要數十年的修為始能為之,蒼天既有意巧安排大夥共事一起,我們又怎能不順應天意珍惜這份良緣呢? 當二部大型遊覽車於金城文化局會合後,開始展開美好今日的春遊壯舉!但見一家家團聚歡笑,其樂融融:有父母出動所有子女真正全家出遊者;有夫妻同遊宛若再度蜜月者;有母親攜帶眾孩兒來個親子遊者;有請出老爸或老媽陪同子女三代同遊者;有帶領兒子、媳婦、孫子齊聚的另類三代共遊者;有親友一起參與盛會者:::一路上,大家歡樂談笑,歡喜逗鬧,溫暖氤氳漾開全場,和樂情誼滿布周遭,惱人的北風雖有意在旁肆虐挑釁,卻已澆不熄近百人充滿喜樂同遊共賞的暢遊興致,更阻不了親朋好友間、親切同事間堅毅穩固的情感交流。 西浦頭長寮重劃區的碉堡展是第一站。空曠平整新拓的展地,紅色土壤上鋪綴著金門各國民小學精心設計、別具特色的藝術秀,頗具創意,也頗具看頭。可惜天公派下的風神實在太不識相了,呼呼不停歇地鼓譟起他那獨樹一幟的招牌狂風歡迎舉措,並不令我們欣賞,反而早早把我們吹上了車,徒留未及將二十一校展區全部觀賞的遺憾! 車抵古寧頭碉堡群區時,緣於遊客眾多,摩肩接踵式的推擠恐破壞賞玩雅興,只好先行跳躍至慈湖的碉堡景點,再接續金門經濟命脈所在│金門高粱酒廠金寧廠的參觀行程。透過多媒體精簡扼要的影片介紹,與實地品嘗甘美香醇高粱陳酒的品質保證,讓我們對金酒公司的不斷研發、改進深具信心,也大表嘆服,更對存繫金門穀倉關鍵的酒廠寄予由衷的厚望。 頂著寒風,頂著十多度低溫的天候,也頂著歡樂,一行人浩浩蕩蕩續向下個景點挺進。排位國家二級古蹟的「文台古塔」本在既定行程之列,卻因時間緊迫,此行只好割愛掠過,所幸金門城村南盤山聳峙的文台古塔,此行人或多或少多曾駐足觀賞過,而那六角形的古塔,也依然佇立,依然固守它那六百多年來偉大不朽的神聖任務。塔頂層塔檐下「奎星鰲舉」的橫刻條石迄今仍然明晰可見,方石上浮刻的「魁星踢斗」圖像也仍然呼之欲出。登臨山頂,臨海眺望金門城村周邊汪洋無涯際的波瀾盛景,不知多少學子士人遠大的鴻圖壯志就此激發,名為「文台」,實肇因於此。 甫修建竣工的「茅山塔」是大夥接後邁進的賞地,循著水頭村茅山的山勢一路蜿蜒,雖有登山爬坡短暫喘氣的不適,卻有居上臨眺好視野的心曠神怡。尤其站立在二○○四年孟春搜集原址周邊塔石而修建完工的七層實心寶塔旁,一邊咀嚼石碑上鐫刻的歷史源流,一邊俯望波濤壯闊的海景,一切的喜傷怒悲盡踩腳下,一切的權勢富貴盡如流水,苦短的人生,又怎堪我們任意揮霍呢? 走著,賞著,不停地上車、下車之餘,飢腸已等不及咕嚕咕嚕嗆聲抗議,基於「民以食為天」的準則,近百人的龐大隊伍不得不改向「葡京餐廳」進軍,接受本次活動主題的「春酒盛會饗宴」洗禮。近十桌的大型筵席霎時人聲鼎沸,喧囂不已,參與出遊的人們在經歷大半天的賞遊之後,竟無人現倦容,大夥興致也還高亢激昂。幾番上菜、下菜,偌大的宴場無時不洋溢著高粱美酒的催化激情,也無時不洋溢著佳肴珍饈的營養補給,這一餐,人人吃得歡暢,人人吃得和樂。 酒足飯飽,再度踏上旅程,那是午餐前因人潮眾多先行避開的古寧頭碉堡群區。只見空間不大的停車場,大小車陣照樣來往不斷,遊客照樣熙來攘往,熱鬧非凡。擠入人群中,我們既觀賞展演藝術家的獨門創作,也作飯後散步的健康行走,更與友好同事做真摯情誼的流注。 再次上車,正式結束此趟意義非凡而印象深刻的「春酒踏青遊」,但對另類春酒的自強活動憧憬則期待著下次,期待著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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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乃馨的季節》我的媽媽
我的媽媽│這是一個自我懂事以來,第一次上國語課所寫的作文題目(約小學三年級),那時的我,總是會用最純真的一句話是:媽媽是上天派下來的天使,到現在我還印象非常的深刻,在那時候的我,認為母親是不會生病、不怕辛苦,凡事只要有母親在都不怕的女超人,但是,我錯了,母親那雙粗糙、長滿繭的手,是一雙推動搖籃的生命之手,她不管是天氣多麼的寒冷,或是多麼的酷熱,每天,總是和父親兩人一大早便到菜市場做生意去了,一直忙到中午才回家;夜晚時,母親總會坐在昏暗的燈光下,剔除那雙龜裂的手掌裡,每條縫裡的泥沙,雖然說是剔除了,但是,有時候,還是會被一些初次見面的人所取笑、嫌棄,那時我心裡真恨不得摑那「嬌生慣養」的人一巴掌,但後來想想,心裡總是忍不住一陣心酸,那雙養育了我廿一年的手的主人,是我偉大、辛勞的母親。 母親說她是在防空洞裡出生的,因為那時是在打「八二三炮戰」,因此,或許是這個因素,亦或許是其他因素,造就了母親不屈不撓的個性,還有農家子弟樸實的精神,母親她最常告誡我們兄弟姊妹的一句話是:做人,愛親像牛在拖,腳踏實地;這一句話雖然只是一句在外人看來平常無奇的話語,但是,在我心底深處,它卻像是一句經典名言,我要把它深深的埋進心底,我想,這一生,它是永遠跟定我了。 記得在小學的時候,有一天晚上,我生了一場重病,那時的我,不吃不喝的,只會在床上哭鬧不休,母親她連哄帶騙的,逼我進食、讓我吃藥,而且我永遠記得,父母親把我送進醫院後,詢問醫護人員我的病情以及一些吃藥的相關事宜時,醫護人員臉上竟出現了不耐煩的表情,但母親依舊是低聲下氣的詢問,這讓我為之動容,除此之外,母親還到處的求神問卜,不管是白天或是黑夜,只要聽說哪間廟靈驗,她就會前往參拜,在現代年輕一輩的看來,母親的行為或許會讓人嗤之以鼻,認為太迷信了一點,但是,人在徬徨無助的時候,總是需要一個心靈上的寄託與慰藉,現在想想,母親她真的是很有耐心和愛心,雖然她只有到初中畢業,但是,她卻有一份獨特的特質,或許這是一個全天下母親都會有的特質吧! 在民國四、五十年的時候,那時的金門戰火連天、物資匱乏,民眾除了「以物易物」外,在常見的就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因此,金門婦女的純樸性格就此塑造,我也因身為「金門女性」而感到無比的光榮與驕傲,金門婦女獨到的氣質,是別的地區婦女所不能模仿學習的,因為,金門婦女都經歷過許許多多的風風雨雨,她們的韌性與堅強,著實令人欽佩。 而母親的母親,也就是我外婆,她亦是一位刻苦耐勞的女性,常聽她說起金門早期人民困苦的情形,這不僅使我慶幸生長在物質豐厚的現在,也為在早期的金門婦女感到憂愁,因為,到了現在,許多「老人病」都紛紛跑出來,但是,我想她們大部份應該都不會說出來的吧!因為,「忍」也是金門婦女的特質之一。 我的母親她是一位天使,因為她使我有夢;我的母親她是一位巨人,因為她使我安心;我的母親她是一位教授,因為她使我有知識;我的母親她是萬能的魔術師,因為她總是會在我最需要的時候伸出雙手,給予我最大的鼓勵與安慰,在此,引用余光中的一段詩送給全天下的母親::: 母難日 今生今世 我最忘情的哭聲有兩次 一次在我生命的開始 一次在妳生命的告終 第一次我不會記得 是聽妳說的 第二次妳不會曉得 我說也沒用 但兩次哭聲的中間啊 有無窮無盡的笑聲 一遍一遍又一遍 迴盪了整整三十年 妳都曉得我都記得 看完這一段詩後,心中真的是感觸良多啊,在這溫馨的五月裡,敬祝全天下偉大、辛苦的媽媽們,不管是剛當媽媽的媽媽們,還是當阿嬤的媽媽們,甚至是當阿祖的媽媽們,「母親節快樂,永遠都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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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心
最近常在金門日報展閱了許多作者描述的童年的情景,很多相似的場景,一幕幕出現在眼簾,感覺是那麼地熟悉,這麼地親切,幾乎快遺忘地那一段童年記憶,恍然間又全湧上了心頭。 許久沒有回家看爸爸和媽媽,覺得很抱歉,雖然近在咫尺,卻沒有空檔回去。或許這只是一個藉口吧!為了不忍見父母白髮蒼蒼,日漸衰弱的身影,而有所退卻。 每一個人都有著不一樣的出生背景,是由不得自己來選擇的,屬於五年級生的我,更有著不一樣的父母,住在一個靠海的村子,兩戶人家擠在一間破舊的古厝,裡面還分住著阿兵哥,也幸好有這些阿兵哥的剩飯剩菜,養活了我們,而那個時候,正所謂的「單打、雙不打」。 談起我的爸爸,雖然已是八十多歲的老人,可是從他的外表,仍不失俊俏的臉龐,高挺的身高,絲毫沒有被歲月所消褪,很遺憾的是沒有遺傳到爸爸的外表,否則我可就是美女啦,爸爸的存活是一項奇蹟,阿嬤說,小時候生病,沒救了,把他放進木箱子,蓋棺論定的時候,突然醒過來了,結果耳聾了,啞巴了,好在腦瓜沒有燒壞,而且挺聰明的,可惜沒錢讀書,否則那他的一生不會是如此的平淡了。 而媽媽更是命運坎坷,從小就被人從內地偷運出來賣為婢,長大後,又被阿嬤買來當媳婦,應該生活會好過點,沒想到丈夫又聾又啞,婆婆當權,大嫂強勢,好在媽媽脾氣好,任勞任怨的,不然的話,叫她如何活下去呢?過了沒幾年,阿嬤分家,爸爸分到幾塊貧瘠的田,農忙的時候,挺著大肚也得上山,爸爸出海捕魚回來要撿魚,補網子,加上爸爸又愛賭,所以家裡常吃薯簽伴菜脯。 以前的人沒有節育計劃,就一直生到停經為止,媽媽前幾胎都夭折,聽從阿嬤的建議,領養了未滿月的大姐來添丁,果真生了大哥、二姐,然後又領養了大嫂,生下了我,很愛哭,接下來又夭折好幾個,阿嬤說要把我送人,免得又剋死弟弟,可是媽媽不答應,把我留下來,記得有一晚砲戰的時候媽媽挺著大肚子手裡抱著我,急忙跑出去躲防空洞,一不小心撞到石頭,一時間沒察覺肚子是否撞到,趕緊拉我躲入洞內。過了幾天,媽媽肚子痛得不行,才請姊夫送到醫院急救,醫生告知難產,須要開刀,要簽同意書,當時只能救一人,媽媽要求救小孩,姊夫不答應,就這樣媽媽結紮了,免去生育的痛苦。這些都是長大後,媽媽告訴我的。 因為這樣的家庭,大姐很早婚,雖然她不是媽媽親生的,卻是最孝順的,也是最疼愛我的大姐,雖然姊夫已過世多年了,媽媽也一直念念不忘姊夫的好。至於大哥也讀了幾年書,就去當兵,休假回來,也要幫忙田裡,由於是去當小小兵,睡覺還會尿床,他說晚上睡下舖忽然感覺有水滴下來,原來是上舖的同學尿尿,在士校可以讀書又有飯吃,而家人又可以領補給,雖然訓練很苦,他可以忍受。家裡少了大姐、大哥,經濟壓力少了許多,接著是讀書費更是問題,當時二姐也在就學,而大嫂與我同年,媽媽說只能一個人去讀,為了怕人說閒話,只好留我在家啦,因為個頭小,粗活做不了,撿撿木材,種地瓜,沒事跟鄰居大姊學勾圍巾,二姐會教我注音符號,九九乘法表,更激起我的求知慾,所以我會跟他們去學校─新湖分班。做什麼呢?我會趴在窗口聽老師講課,直到被老師趕,才走路回家,後來老師說再來,就要幫我打針,嚇得我不敢再去,而我最喜歡的就是大嫂放學回家的功課,她做家事,我幫她寫作業,也因為這樣子,我認字愈多,就愈想去上學,但是家中實在沒有多餘的錢,媽媽的無奈,看在眼中有多麼不捨啊!雖然會埋怨老天的不公平及命運的作弄,甚至鄰居取笑我們是啞巴的子,現在想起來也蠻心酸的,小時候的生活也靠著村子四周駐軍及港口的軍艦運送的補給,而我們家前的廣場就是囤積軍糧的倉庫,所以小孩子就像小老鼠鑽破布袋讓米流出來,包回家。有軍艦到,媽媽會煮蚵仔米麵及綠豆湯到碼頭賣,日子又經過了兩年,大哥要分發下部隊到台灣,吩咐媽媽一定要讓我讀書,從小哥哥就沒罵過我,還把我扛在肩上,二姐不乖,就被摔出去。這時不曉得是二姐要讓我讀書,或真的不喜歡上學,就提出休學的決定,到山外賣早點店工作,這樣家裡多了一個人上班,我可以去上學了,書包還是用麵粉袋縫製的,由大哥、二姐的幫助,才能得到上學的機會,年紀比班上的同學大二歲,所以特別的努力,一路的求學過程,都懷著感恩的心,用心用力去學習。 一眨眼,四十餘年了,昔日的古厝,在大哥夫婦的省吃儉用,翻蓋成白色的樓房,一進村子就可以明顯看到我家,爸爸還是喜歡小賭一下,媽媽還是閒不下來,常常打赤腳,種菜,肩挑兩桶水,孩子常誇外婆好厲害,我呢常是兩手空空回家,回程則是飲料、菜,大包小包的。從小我們跟爸爸的互動不多,或許在他老人家的心裡是很關心我們的,卻礙於耳聾聲啞,無法與我們溝通,讓我們無法進入彼此的心裡,只能彼此的會心一笑,聯表彼此的關懷。 媽媽有時心血來潮會說,假使十二胎全活的話該有多好,只跟老天搶了三個,她很認命,女人就是菜籽命!雖然從年輕吵到老,感情還是很好,爸爸習慣媽媽煮的飯菜,別人就吃不慣,我想爸爸心裡也一定很感激媽媽在兵荒馬亂的時候,沒有拋棄他,跑去台灣。反而任勞任怨的撐起這個家,也沒有讓我們變壞,雖然她不識字,但是她的身教,也深深地影響我們,難怪伯母說,媽媽生一個兒子總比她生三個還好。 人老了,總會尋其根源,現在已經小三通了,可以去大陸,我問媽媽想不想回去呢?她說太小沒印象,何況在金門也有娘家,而這個娘家的由來是:原來的主人要出洋,把她交付給妹妹,當時媽媽只有十歲,也由於妯娌眾多,閒話四起,媽媽又被送走了,但是念舊的媽媽每年那位「阿嬤」的忌辰,她一定親自來金城祭拜,我們一直很感謝那位「阿嬤」,讓媽媽有一個娘家。 當我心中萌起要寫一篇小時的記憶,也感到矛盾,把自己的身世攤在陽光下,是否適當呢?一直遲疑,無法下筆,但心想,自己的父母是清清白白、正正當當的生活,雖有殘障,並不可恥,而為人子的,只是想藉此感念父母的生養之恩,所以才會抒寫此文。 另外要感謝是大哥,雖然他是一位公車司機,服務親切,若有福氣的人坐到他的車,就可以感受到他的好,不常見面,他也很關心我的近況,亦也感恩爸爸和媽媽有他的照顧,希望大哥不要太辛苦了,好人一定有好的福報。再則就是遠在桃園的大姐,從職場退休了,該好好享受含飴弄孫的天倫樂,在台灣就學或工作,她一直照顧著我,欣慰是她假如中大獎的話,也會讓我們分享,大姐感恩能降臨我們家,替家裡添了香火,謝謝了。二姐對家人的貢獻也不少,即使子女都已長大,仍要到市場賣菜,或許她是屬於媽媽的那種勞碌命,每次經過她的菜攤,都讓我隨便拿菜,更高興她逢人就介紹我是她妹妹,別人也會說姐姐瘦巴巴的而我則是白白胖胖的,二姐會加一句:她命好啊,這些好命,若不是二姐的成全,那會有今日的我,對於二姐給我的福田,能讓我再回報給她,希望她好好愛惜身體,早日享受清福。 我的童年,是很棒的故事,也是我教育孩子的教材,讓他們知道我的成長史及我的父母及兄姐的故事,希望他們傳承感恩的喜悅,有能力時,要即時圖報。 雖是數頁的稿紙,不足以道盡童年的往事,每寫一段,眼淚就流一次,並不是哭泣自己的貧困,而是,因我的出生,讓兄姐犧牲讀書的機會,還得努力工作賺錢,供我讀書,因為我是家中最小的。因為我的出生,斷絕媽媽的再生能力,讓大哥成了獨子,肩負著生活的重擔。 承受這麼多的愛,是我一輩子的福氣,即使我是四個孩子的媽媽,你們一樣關心我的生活,若我有受委屈,你們永遠敞開大門歡迎我回家,能夠成為一家人,不知道要修幾世的福,讓我們成了四十幾年的家人,是我們全家人的福報,該感謝上天的厚愛,用歡喜的心努力的生活,親愛的家人,衷心的謝謝您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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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與蓬萊米
「你年輕又還沒有結婚,不懂!」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轉頭對我說:「男女床笫間的事,不僅神奇也奧妙。我是一個有品味、也注重情趣,性慾又強的男人,偏偏我的太太她冷感、不懂情趣,長得又難看,每次在一起,幾乎讓我沒有性慾可言。人生嘛,如果在這一方面不能滿足自己的需求,再多的金錢、再大的官,活著也沒有什麼意義。」 「這就是您到特約茶室的最大理由?」我大膽地問。 「坦白說,從事這種行業的女人,她們懂得如何讓男人盡興。尤其是蓬萊米這個小女子,她不僅漂亮、豐滿,懂得情趣,更有一套不易在其他女人身上找到的好功夫。你說說看,如此的一個女人,能讓我不傾心嗎?也只有像她這樣的女人,才能滿足我的性需求。」將軍說著說著,又把頭轉向牆壁,「今天,你們把她調離了庵前,往後只會造成我的不便,你要交代金城總室,快一點把她調回去,知道不知道?」 「是。」我不敢怠慢。 「我這個人嘛,一向是奉公守法、盡忠職守、任勞任怨替國家做事,別的不良嗜好我全沒有,單單只喝點小酒,吃吃狗肉,玩玩女人。這些事主任、司令官甚至總司令全都知道,他們又能把我怎樣,我少將還不是照升。」將軍用警告的語氣,「今天找你來,是想和你溝通溝通,並不是求你,這點你要搞清楚!雖然你們五組的業務不是我督導的,如果想找你們的碴,辦法多得是!」將軍說著,突然把話鋒一轉,「政一組張少校怎麼走的,相信你是一清二楚。那晚你不是也在場嗎,查哨不查哨,還要先到軍樂園買張票;裡面十幾位小姐不找,偏偏買蓬萊米的票,讓我枯等一個晚上。這種不識相的參謀,不管他辦事能力有多強、學經歷有多麼完整,我是不會看在眼裡的。」 「張少校在裡面辦事,怎麼會知道您在外頭等。」我鼓起勇氣,替他抱不平。 「他整整搞了人家一個多鐘頭,如果人人像他那樣,蓬萊米受得了嗎?」將軍心中萌起一股強烈的同情心。 「那天我們到庵前茶室看清場,副主任您不也是在蓬萊米房裡,待了一個多小時。」我笑著說。 「我是少將,他是少校,將校能相比嗎?」將軍不悅地。 「同樣是庵前茶室軍官票,並沒有將校之分。」 「渾蛋,」將軍怒氣沖沖地拍了一下桌子,「你存心和我抬槓是不是?我一生為國盡忠、為國效勞,特約茶室每個月發給我幾張免費慰勞票也不為過啊!我花錢買票,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老相好,你們卻偏偏和我作對,把她東調西調,搞什麼嘛!」將軍憤而地站起,猛力地把手一揮,「出去,限你十天內把蓬萊米調回庵前,要不然的話,大家就等著瞧!」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忘了應有的禮貌,轉身就走。步下管制室的石階,我不斷地反覆思考,如此之長官,是否值得我們尊敬?這種沉迷於酒色的狗肉將軍,其人格已蕩然無存,早已失去革命軍人的英雄本色,是時代的悲哀、抑或是國家的不幸?相信不久的將來,就能獲得答案。 6 一個月匆匆過去了,我並無懼於將軍的淫威,充分尊重金城總室對侍應生的調配,蓬萊米依舊在山外茶室軍官部營業,我依然辦我的福利業務。雖然將軍要我等著瞧,我亦不敢怠慢和放肆,時時刻刻、隨時隨地等著將軍來「瞧」,但始終沒「瞧」出什麼,讓將軍失望透頂。 有一天,西康二號總機小姐,轉來一通將軍要找我的電話。 「報告副主任。」我禮貌地說。 「有點事請你幫忙。」將軍的聲音,竟是那麼地和靄可親。 「報告副主任,您請吩咐。」 「蓬萊米她母親死了,急著要回台灣奔喪,你快一點幫她辦理出境手續。」 「我馬上和金城總室連絡,請他們快一點把出入境申請書送過來。」 「辦好了通知我一聲。」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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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機場離別曲
在返回金門的前一晚,因為某些事情和男友起了口角,雖然事後已經握手言好,但由於自己的自尊心作祟,再加上要搭機回去,這一別下次見面又不知是什麼時候?我的心情極度的起伏不定,可以說是處於「ㄍㄧㄥ」的狀態,雖然男友看出我的心情不悅,用心的在旁逗我開心,但到了機場,我只是冷酷地提著行李,下了車就去check in:::: 原本既定的班機沒坐到,只好選擇其他航空公司的班機搭乘,我想我是該好好向他道歉,沒想到拿起手機竟然沒電了,我趕緊拿著硬幣走向公共電話亭,我一定要告訴他我有多愛他、請他原諒我的無理取鬧。天啊!為什麼他手機都不接呢?他該不會也這麼冷酷地不理我,連在機場裡送我、與我話別的機會也不給我?沒想到另一頭的他,記錯了我搭機的時間,打我的手機又關機,以為我就這麼回去了,他在機場跑裡跑外,始終找不到我的蹤影,而我則在公共電話亭不斷撥打著他的手機,殊不知他把手機放在車上,人就在機場裡尋找我!聽到航空公司不斷廣播,搭乘遠東航空公司,往金門的旅客請至第幾號登機門登機,飛機即將起飛,我只能帶著不捨及懊悔,落寞地步向登機門:::: 我們就彷彿像上演著電影「向左走、向右走」的劇情,明明就在同一個地方,竟然就是找不到對方,我的心涼了一半,我要說的話還沒說,離別前的擁抱也還沒有抱;雖然到了金門,這些話還可以再說,但在頓時之間我突然了解到,劉若英「後來」歌詞中所唱的:「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 之後與男友通電話,才知道我們都在機場尋找彼此的蹤影,聽了讓我們都哈哈大笑。在現在多變的世界,要維繫一段愛情十分不容易,尤其是讓人畏懼的「長距離戀愛」!過去,如果我有不成熟的地方,請你多多包涵!現在,我會懂得珍惜眼前的一切!未來,如果緣分讓我們牽手共度一生,我一定要用我的心,好好愛你一輩子,不讓任何遺憾在我們之間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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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乃馨的季節》母親的母親節
五月裡開滿了康乃馨花,第二個星期天送給媽媽:::,母親節又來到,心情人皆有異啊!去年寫著「不一樣的母親節」,今年卻見學生在做母親卡時,年紀小小的她寫的就更感性了─希望媽媽在天堂快樂;最近副刊上也一再看到為人子女的對母親的深深思念、句句呼喚,而我們是不是更該珍惜有媽媽在的日子呢? 本來,過年前接到來自馬來西亞的他們說外婆情況不樂觀,於是媽及哥姐在年後去了一趟,情況一樣,媽只說「那樣可快可慢」,那時身為人女的媽說「在或不在,也只有去這麼一次」,我打從心裡不贊成這種說法,親情至性可是不分時間、地點的。 大前天,也就是他們出國回來不到一個月,我和媽正看著八點檔連續劇,電話響起,「哈囉!」我聽到是新加坡來的長途電話,趕緊把話筒轉給媽,那時,眼皮不自主的動著,花了一點時間,才知是小阿姨的女兒、我的表姐打來的,然後聽到的是不可迴避的結果,外婆在晚間八點左右走了,九十七歲的她剛過完生日不久,媽著急了起來。接著我打了一連串的電話聯絡,打去馬來西亞二舅那兒,讓姐弟聊聊,外婆猶如在金門的老人家一樣,在兒子群中輪著住,而病重的此時是再也動彈不得了;然後打給大姐,看是否能再陪媽去一趟,送老媽媽最後一程;再打給三姐,看她朋友能否多費心,趕辦手續,讓媽能夠趕去盡為人子女的最後一點孝道,雖然她每在電話中希望自己的弟妹多辛苦些,老是說「媽媽只有一個」,但我倒也體諒媽,外公舉家遷到國外,媽顯得孤單。 來來回回無數通,媽有點灰心,想著不行的話只好趕做頭七時去,我們不放掉任何一點可能,大舅媽說得合情又荒唐:「你告訴他們老媽媽死了,請他們行行好、幫幫忙。」我想除非姐的朋友專人跑才有可能。先想到證件寄飛機,於是拿去請同學的弟弟幫忙,可是在機場地勤的他說「不敢冒這個險」,他們怕把東西弄丟;拿去給村中做快遞工作的他,他也說不能保證在中午送到,尤其天候不是很好;我趕著去上班,只好讓辛苦的媽坐公車去金城郵局寄快捷。我祈禱著「一切順利」,還好,手續趕辦中,而接到電話的第二天,大霧籠罩金門,早上尚義機場關場,好在下午媽上了飛機,由於和前去接她的姐未溝通好,在松山機場外枯等近二個小時,而姐著急的打電話回來問,直到電話來說他們要上高速公路了,那時已是晚上七點多,老人家夠受折騰的了,還好,老天爺幫忙成行。 在桃園姐家過夜,第二天一早來到中正機場,然後等,又是電話來去,這時是跨國電話,表姐自馬來西亞來電問「坐幾點哪一家的飛機」,七點二十分的班機,十一點半就應該到了,怎會下午二點多了還不見人影?我打去問姐再打去回覆,說是他們等不到人會自己坐計程車去,請表姐的兒子先回去,其實我們都懷疑「媽和姐真的會坐車嗎?」要從新加坡跨國到馬來西亞,可不是直達車啊!大家都只有等,而晚點哥再打去時,她們已經到二舅家了,真好! 趕上了,媽總算是了了一個心願,她老人家自小離開媽媽,如今自己已是阿嬤了,還得牽掛著老媽媽,前一趟,媽去掃了自己爸爸和大弟的墓,看到他們燒「電話」,回來後一直記著,她也想要燒給爸,姐原打算爸忌日時回來的,可是老天不作美,她沒回來,燒紙錢時她還提到「電話」,我問姐,姐說那是做功德時才燒的,我只好如是告訴她。我知道媽是如此一個重情、惜情的人,也好在身體還硬朗才能親自去這一趟。 天時、地利、人和,讓一個遠在金門的女兒飄洋過海、越過新加坡來到馬來西亞送老媽媽走到人生的終點站。母親的母親節,恐怕是難過了,不過應該是較無遺憾了吧!辛苦但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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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媽媽健康快樂!
─母親節給媽媽的祝福 春節過後,因瑣事我又回了一次娘家。在那期間,正趕上媽媽血壓高突發去掛急診。 媽媽血壓高屬於遺傳,外婆在世時就曾多年為此疾所苦,媽媽是外婆唯一的女兒,這惱人的高血壓也就不請自來的一脈相傳了。媽媽今年六十歲,血壓高已有七、八年之久,平日都有遵醫囑按時服用降壓藥,血壓控制的還算穩定。這次是什麼原因教媽媽突感不適血壓一下子飆到180呢?在做完一系列的抽血化驗之後,急診室的醫生看了報告之後對我們說:『病人該高的不高,不該高的全高』 全部都是醫學門外漢的我們,聽不懂醫生關於血糖、血脂肪、蛋白質等等的標準指數的說明,只好請醫生告訴我們媽媽的病情在日常中應當怎樣調養以達改善。醫生看了看正在病床上吊點滴的媽媽,很溫和的對我們說:『病人吊完點滴血壓降下來就可回家,按時吃我開的藥,平時切勿操勞,保持輕鬆的心情,動物性脂肪少量攝取,還有她目前的狀況不宜打麻將,同時務必戒煙。』 啊!不宜打麻將?戒煙?我們不約而同的偷偷看向媽媽,媽媽像似睡著,我和姐姐、弟弟相互對望:這下完了。 我們深知,媽媽麻將可以不打,可以不吃肉,可是││戒煙,對媽媽來講,卻有著勿庸置疑的難度。 在我的家鄉,五十歲以上的人,不論男女,都是『資深煙民』,我的父母也不例外。我們小的時候,不只一次聽外婆講述媽媽她寶貝女兒的菸齡傳奇:媽媽幼時常在其祖母左右,媽媽的祖母愛煙,媽媽每天的工作(其實是興趣)就是幫祖母捲煙,(據說那時鄉下還沒引進洋煙,大家都是自種菸草,曬乾後搓成菸絲,自己用煙紙捲來抽),媽媽可說是整個童年都薰陶在其祖母的煙霧繚繞中,後來大一點了,八、九歲的光景吧,媽媽的工作已不單單是幫祖母捲煙了,許是因為其祖母年事已高,動作失敏,煙捲好了,點煙一事也由媽媽代勞了,點燃後深吸一口,見那煙頭冒了火星,這隻煙才送到祖母口中。於是,媽媽每天不知不覺中,成了每隻煙的第一經『口』人,也在不知不覺中,被菸草的香味誘惑,大概十歲左右吧,媽媽在其祖母的慈威庇護之下,開始躋身於當時浩浩蕩蕩的煙民大軍之列::::所以說如今媽媽雖年已六十,而菸齡,卻不折不扣,屆滿五十年之久! 我們姐弟三人,也無一倖免的,從小在父母免費的二手煙之中裊裊成長。好在我們的祖母煙癮不大,捲煙一事也從不假他人之手。 唉!真不知該為媽媽的『誤入歧途』而嘆息,還是該為自己沒參與我祖母的捲煙活動而慶幸。 青春期的時候,無數次在爸媽香菸燃起的時候,我都會大聲抗議:別再抽了,害我都長不夠高!而面對我的抗議,爸爸總是很無奈:我也知道抽煙不好,可是不抽,妳叫我要怎麼辦? 噗││爸爸這樣說時,我準會破口笑出,唉!真是『抽之有理』呀! 在媽媽初患高血壓的時候,就曾被醫生告知戒煙為妙,媽媽一開始也身體力行了一段日子,後來血壓逐漸被控制住了,媽媽便遺失了警覺性,加上關鍵的誘因││爸爸每天照時不誤的在一旁吞雲吐霧,媽媽終於又在煙霧中淪陷:::: 我們眼見媽媽不抽煙遠比絕食還痛苦,誰也不忍心再強迫她戒煙了,反正近幾年媽媽也沒在增添其他症狀,血壓也趨於正常,那煙,就由她抽去了。 這次,媽媽不但血壓升高,還連帶查出幾樣不可輕忽的症狀,脛椎生了骨刺,毛細血管也有輕微的堵塞,難怪醫生會特別強調務必要戒煙。 回到家裡,我們開始輪番上陣,大力宣傳抽煙對身體的危害。 先是姐姐說:『媽,您如果不聽醫生的話,煙照抽,那下次去醫院,可就沒這麼快回來嚕,血管堵塞就是個警訊,嚴重會導致中風喔。』 再來是我:『媽,這煙是真的不能再抽了,醫生說,您目前的狀況並不嚴重,只要不長時間打麻將,不抽煙,很快就會好轉。您看我這麼久才回家一次,您希望我回金門後每天擔心您的健康嗎?』 老媽很聰明的把頭轉向兒子││我弟弟,示意照順序該他發表『政見』了,弟弟很配合,還特地清了清喉嚨開始他一貫的搞笑:『媽,您如果把煙戒了,不但對身體大有好處,還能提升您的氣質哩,您看,全村的老太太們都抽煙,只有您不抽了,一定能顯得您形象優雅、鶴立雞群喲!』 我們都笑,只有老媽表情凝重,口中喃喃自語:『不叫抽煙了,這行的通嗎?』 『媽,您一定可以的!您那麼勇敢!』 『媽,您準能把煙戒掉,您那麼堅強!』 『媽,您是我心中最偉大的媽媽,您絕對能做到!』 做兒女的,適時狗腿一翻,一頂頂無形的高帽套在媽媽的頭上。 媽媽環顧眾人,許久,點了點頭:『我試看看。』 耶!!!媽媽終於同意戒煙了! 那天開始,我們隨時監督媽媽的戒煙行程。有時看著媽媽眼睛盯著香菸,流露出急切的渴望,唉,看了真叫人『我見猶憐』哪!我去買了一整盒的青箭口香糖,給媽媽隨時放兩條在衣服口袋,聊充煙飢,姐姐買了很多戲劇的VCD,全部挑了媽媽愛看的名劇,叫媽媽想打牌時就看VCD打發時間。每天晚上睡前,我都會查詢一番:『媽,今天抽菸沒?有偷偷抽嗎?真的沒喔?喔,好,媽真厲害!』最後還要記得補一句讚美,以玆鼓勵。 伯母和嬸嬸她們都不相信媽媽可以戒菸,在大家印象中,媽媽的煙癮是出了名大的。她們私下打賭,我媽媽這樣硬憋著不抽煙,絕不會超過三天,就又會煙香再起。說真的,我們也是很擔心,畢竟媽媽以往總是煙不離口、口不離煙的『資深』煙民,這樣叫她說不抽就不抽了,成功地把握其實連我們也不知道會有幾分。 這樣過了一個星期,看的出每天媽媽都在度日如年,爸爸抽煙的時候,媽媽總是一臉痴迷的望著,眼裡滿滿的都是羨慕,於是我就建議爸爸最好別在媽媽面前抽煙,因為這樣很容易讓媽媽受刺激,爸爸聽從了我的建議,再抽煙時,就會很體貼的到院子裡去抽。 我問過媽媽:『媽,您好幾天都沒抽煙了,還會很想嗎?』 『不是想,是饞,很饞。』媽媽像個被禁足的孩子,無限委屈,令人動容。 『媽:::』我開始在腦中組織比較可口且易吸收的『忠告』。 『丫頭,妳別動腦子想勸我了,妳放心,媽這次是真的下決心戒煙了。都這麼多天沒抽了,再抽的話,這幾天的苦不就白捱了。』媽媽拍著我的肩對我說。 『媽,您真偉大!』我摟著媽媽親她臉一下。 看上去媽媽戒煙的第二個星期,好像比第一個星期好過了,媽媽不在盯著香菸出神了。但是,一次我無意中發現,媽媽手中拿著一隻沒點燃的香煙,湊在鼻尖用力聞,我看到那情景很捨不得,更不忍心跳出來『發現』她的秘密,悄悄的走開了。 我可以一天不吃飯,或者一天不喝水,再或者兩天一夜不睡覺(這是不久前的經歷),都可以,但是,如果我一天沒摸到電腦,我會心神不寧、坐立難安,像斷手斷腳一樣,痛苦到無以復加的程度。所以,我想我很能了解在這幾近不人道的戒煙運動中,媽媽的痛苦指數有多高,尤其,像她那樣抽了五十年煙的人。 看媽媽時常有些落寞的眼神,我真的很心疼,可是媽媽的健康容不得我心軟,所以,媽媽忍受煙癮氾濫的折磨,同時我也陪著她一起煎熬。 我回金門前,特地一整天沒出門,專心在家裡陪媽媽,自然也少不了提醒媽媽戒煙的事,萬不可前功盡棄。媽媽氣定神閒,只叫我儘管放心,她保證一定能做到。 現在,我每次打電話給媽媽,開口第一句話不是像往常問她『在做什麼』或『吃飯了沒有』,而是關心她『都沒有抽煙嗎?』或『還會很想抽嗎?』,媽媽的答案總是令我滿意和放心的。 轉眼之間,我回來金門已經二十多天了,昨天又打電話回家,是爸爸接的,說媽媽不在家。我趕忙趁這個機會做了個調查,問爸爸是不是真如媽媽所說,她一直都沒有抽煙?爸爸說是真的,說有一次他考驗媽媽的意志,故意點煙在她面前抽,媽媽竟一點都沒被吸引,用手煽了煽煙霧,就走開了。爸爸還說,媽媽最近身體一直都很好,血壓沒再高過,氣色也變好了,彷彿年輕了許多::: 是了!勇敢又堅強的媽媽,真了不起!我在心裡豎起了大拇指。我想,媽媽已經克服了煙魔的折磨,是真的把煙給戒了耶! 我於是興起一股打鐵趁熱的念頭,慫恿爸爸:『爸,您看,媽媽都把煙戒掉了,您不想跟進這項偉大的壯舉嗎?』 『我說丫頭,妳媽媽是因為生病才必須戒煙的,妳可別把我也扯進去,我好好的妳叫我戒哪門子煙哪?告訴妳吧,我要是戒了煙哪,那才真的會生病呢!』 什││麼?我沒聽錯吧?戒了煙才會生病?這是打哪挖出來的歪理呀?我幾乎瀕臨錯亂,老爸,有你的! 我對著話筒吐了吐舌頭,唉!好吧,別管那麼多了,想想媽媽戒煙初期的痛苦與煎熬,那實在不是我樂見於爸爸身上再重演一遍的戲碼。父母現在都好好的,不就是我們最大心願了嗎? 又是母親節,彷彿空氣中都飄蕩著康乃馨的芬芳,遠方的媽媽,女兒在這溫馨的、只屬於您的節日裡,祝您永遠健康快樂,您聽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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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一粟集》吳魯與陳德祥小傳
先前,地區書畫名家吳鼎仁先生欲出版︿金門古書畫藝術﹀巨著,得知晚清晉江第一狀元吳魯先生,生前曾與先曾叔祖陳德祥先生交遊甚契,來電索取當年兩人交往資料,因四嬸婆、先伯父、先父在世時,均對先曾叔祖之生前事蹟有所描述,所以,個人乃整理手頭資料,並就記憶所及,勉強就原始資料,擠出一些足資參採的事蹟,做為是書的一些補白,希望不會給人以一種只是應付或應景之作的聯想才好。 陳德祥先生(1873│1932),為我浯江下坑六郎公派下第二十五世裔孫可雲公之五子,他以字行命名,屬「期」字輩,本名「期敦」,塾名「德祥」,生於清同治癸酉(1873)年三月廿九日辰時,卒於民國二十一(壬申,1932)年十一月廿五日巳時,享年60歲。 德祥先生之德配,即先曾嬸婆祖蔡氏,閨名諱玉衣,享壽七十二歲而亡,她生於清光緒丙子(1876)年三月初七日辰時,卒於民國三十六(丁亥,1947)年九月十一日申時。據家父生前告知:先曾嬸婆祖,係地區教育界前輩│蔡錫忍老師之親姑姑,亦即地區醫界翹楚│蔡建鑫先生之親姑婆;另據蔡老師說,在他小時候,時常到下坑找姑姑玩,甚得其姑姑和姑丈一家人之歡迎與喜歡。 德祥先生育有二女一子,長女曰春嬌,長住緬甸的首都仰光,次女曰愛嬌,長住印尼的勿里洞;其中愛嬌姑婆,曾於民國八十一年返金省親,她當年已高齡八十有二歲;長男曰炳榮,炳榮叔公不幸因病早逝,葬地在瓊林。 炳榮叔公之承繼男水琛公,原名水生,係立繼其堂兄詩漳公之次子;水琛公之長子即筆者、次子即為庸等昆仲,算起來,他們均係先生之曾侄孫輩也。 德祥先生一生樂善好施,性喜讀書,古文根柢極佳,尤工書法,耽喜交遊,與當時閩籍名士,如狀元吳魯先生、書法家王星源(秋槎)先生等,均過從甚密,並時有詩書相酬唱,傳為一時美談。從陳添財宗長家藏吳魯先生贈送給先曾叔祖的行書對聯,可見一斑;聯曰:「快雪時晴佳想安善,惠風和暢遊目騁懷」,上款是:「德祥仁兄大雅正」,下款是:「肅堂吳魯」,可見兩人交情之深厚。 先生於晚年時,曾攜次女愛嬌赴勿里洞遊歷,於回程中,路經新加坡,不幸染疾,雖經立即延醫治療,惜藥石罔效,終告不治,竟客死於星,並卜葬於此。 吳魯(肅堂)先生(1845│1912),係福建晉江人,為清光緒十六(1890)年庚寅狀元,(吳魯先生中狀元時,已高齡四十又五,可以說是大器晚成的老狀元郎了。)其書法尤善小楷,整秀無匹,曾三度遊歷臺灣,並曾館於磚橋吳宅,後又館於板橋林家,其子鍾善,且曾任林本源之西席(即老師)。 據臺北文獻會︽中原文化與臺灣︾一書略謂:「方其少時,父營商於金門,時至臺灣,魯從之,及貴,臺人視如鄉親,爭乞其書法為榮」。另復據江春霖先生撰述之︽吳魯墓誌銘︾中略稱:「公餘益肆力於學,書法精絕,名噪都下」他流傳民間的墨蹟,以楷書居多,次為行書對聯,書風兼有眾長,含蘇、米特色,富厚閑雅。其楷書因受閣體影響,故極為工整端嚴。 據說,清同治的乙丑年間,僑居菲律賓的富商蔡啟昌先生,因經商致富,當葉落歸根,回到老家│福建省南安市的官橋漳裡村,相中了村邊那片叫「漳州寮」的風水寶地,於是,他不惜斥鉅資買地,並且劍及履及的大興土木,開始興建蔡氏豪宅。 聽說豪宅既成,其門廊石柱和廳堂隔扇,有許多字畫,內容有警世名言、蔡氏家訓之類;畫圖多山水花鳥。其中不乏名家手筆,如讀書樓上的木隔扇中,就有晉江籍狀元吳魯等人的書法真跡。吳魯先生的書法名重當時,可見一斑。 另就吳、陳兩人之生卒年、月、日推敲,吳魯生於西元1845年,陳德祥生於西元1873年,據此可知:先曾叔祖德祥先生,年齒少於吳魯先生二十八歲之多,而貴為晉江第一狀元的吳魯先生,竟以「仁兄」尊稱之,一方面也許是商場往來或文人酬唱的慣例,然若以另一角度思之,則先曾叔祖在道德、文章等方面,亦必有足資稱道及可觀之處,如若不然,何克臻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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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乃馨的季節》溫馨的五月─感謝媽媽
「五月裡開滿了康乃馨花,第二個星期天送給媽媽::::」聽到女兒在哼這首熟悉的旋律時,提醒我每年一度的母親節到了。再看到她們像拚命三郎似的,想做一個母親卡要參加學校的教孝月比賽,表情真是認真而美麗。當我想一窺究竟時,她們卻把東西往身後藏起來,她們的理由是等母親節到了這一天,才要給我一個驚喜,現在要暫時保密。這個理由我可不苟同,要送給我的東西,卻不能先睹為快,還賣我關子。有道是:「百善孝為先」,孝者,順也,不順從父母的意思行事,首先第一關就通不過,甭談其他。 想起小時候,家裡人口眾多,食指浩繁,對媽媽的印象就是只見她整天跟著爸爸出門耕作,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永遠有做不完的農事活兒,難得有空跟我們談一些女孩家的事情。至於我們是如何長大的,反正有得吃有得穿,日子伴我成長,其他方面就順其自然發展;感覺我與阿嬤相處的時間多,每天料理三餐之事都是阿嬤和姊姊,加上我們這些小搗蛋穿梭幫忙,一頓飽餐就可上場了。 媽媽沒時間理我們,我們可以諒解,阿嬤說:媽媽因為都懷鳳胎,而同房的嬸嬸卻龍胎頻傳,所以媽媽很怨嘆肚皮子不爭氣,使得她與我們的疏離。可是在我漸漸懂事之後,才知道其實媽媽心裡所受的壓力與委屈,身處在那個重男輕女的農業社會大家庭底下,生一個兒子決定她在這一家中所立足的地位,也是女人一生中最風光的事,而媽媽覺得一定是她上輩子做錯什麼事,否則為什麼沒兒子的命。話雖如此,女兒成群,卻說什麼也不肯讓我們其中之一淪為養女,可見我們還是她懷胎十個月的心肝寶貝、心頭肉。在一次兒時頑皮的記憶中,讓我印象受深刻感受媽媽那一份默默付出的愛。 那個時候,想看一場電影不容易,偏偏我又愛看,而沒有爸爸的允許,任誰也不敢私自行動,所以吵鬧不休,終於惹惱了爸爸,他拾起木棍就先發制人,見狀我拔腿逃之夭夭,直到天黑才回家,未料爸爸早已在回程路口等候多時,想他必然火冒三丈,狠狠的把我修理一頓,連走路腿都發軟,媽媽即時出現背我回家,並幫我擦紅藥水,媽媽沒有怪爸爸抓狂使狠的打孩子,反倒是說我黑白吵,算是罪有應得,媽媽如此維護爸爸的威嚴,證實她平常說的話:「男人是天,女人是地」,所以一家之主所決定的事,女人只有服從並概括全受了。 然而媽媽是行動派者,事情沒少做東西又捨不得吃。記得她生下妹妹做月子時,吃的只是麻油拌麵線或外加一個自家養雞所生的土雞蛋,就是很好的補胎品,幾次嗅到香氣四溢又令人垂涎三尺的麻油香時,早忘了老人家再三叮嚀交代小孩子不可以進產房的話,偷偷的掀開門簾把頭往裡探看,媽媽看見我們時,就把到嘴的麵線又推回來,說是已經吃飽了,要我們幫忙收拾收拾,這下子正合這些小饞鬼的心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東西端了就往外跑,然後好姊妹一起刮分掉,抹抹油膩的嘴巴,還意猶未盡。這就是媽媽無聲的愛,我們都不分輕重的照單全收,想來有點汗顏如此不懂事。 當結婚後也經歷懷胎生子之事,媽媽對我的月子可是一點也不馬虎,可惜我和她一樣生女兒的命運,看同房妯娌,當喜獲麟兒時,就母挾子貴光環四射,兒子滿十二天─剃頭,滿月─炒油飯,滿週歲─大宴親朋好友,真是累到不行,累得值得。這一切從頭到尾盡收眼底,原來生男育女的差異如此天壤之別。媽媽的心情我豁然了解了。 然在我模糊的記憶裡,其實媽媽曾不只一兩次與光環交錯過,她常感嘆說:她從幾歲就嫁到這個家,懷了幾男幾女,可是如今兒子安在哉!媽媽生兒子總是保不住,命大福大都是女兒,原來媽媽不是生不出兒子,而是與兒子無緣。這些與前世因果或命理風水有關係,不管信抑或不信,我看到爸爸為此多方努力,結果還是徒勞無功,這就是宿命,無法改變的事實。慶幸女兒個個都很孝順,聊可安慰矣。 媽媽是一個傳統的中國婦女,上奉公婆,並照顧久病的先生,庸庸碌碌辛苦了大半輩子,生活儉約,沒有半句怨言。近年來爸爸走了,留下她一個人,倍感覺孤單極了。如今她最快樂的時光,就是女兒回娘家,家裡增添熱鬧氣氛,然後跟小孫女玩簡單的四色牌,看著一老一小用生硬的國、台語撕殺,玩得有模有樣的真有趣;小女幾時學會玩牌倒是嚇我一跳,雖然四色小牌是家戶諭曉,人人會玩的民間玩意兒;而小女的啟蒙老師竟是外婆,想來培養一個小對手真是有一套,老媽子有你的。 今年母節親即將到來,在享受為人母的天倫之樂時,更不可以忘記為人子女的責任,俗話說:「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媽媽的愛永遠溫暖我們的心,所以我們姊妹也常陪伴她左右,並且孝順她的,在我們的心目中她是一個雖平凡但絕對偉大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