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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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早期金城車站前蔣公半身銅像
民國四十七年建於金城車站及金門縣社教館前圓環中的先總統 蔣公半身銅像(如圖)其底座為方形洗石子壓黑線築成,正面按裝一塊長方形黑色大理石刻金字「民族救星」四大字,背面刻「中華民國四十七年十月三十一日恭建」等字,是當時金城鎮入口處的一大路標,其高度只有四點七公尺,可能是代表恭建年度,奉縣府指示交由社教館負責維護,定時加以粉刷油漆,圓環週邊係用水泥磚低砌加粉刷而成,環內舖設韓國草皮及種植十二棵圓柏,表示一年四季,延年益壽,設施雖簡單,但整體看來顯得「莊嚴肅穆」。 ││系列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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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金門‧我愛安瀾
金門像極了紐西蘭,道路兩旁一片綠草原,有牛、羊及各式禽類自由的活動;在這裡的人也和這些景緻一樣如此休閒恬淡,沒有污染乾淨宜人。 在金門生活是浪漫的,清晨鳥兒叫你起床,漫步在空氣新鮮的樹林中,開始享受美好的一天;到了學校一群天真可愛愉悅的聲音、溫暖的聲音,孩子的大聲問早,接著和我分享心情故事,我們的內心感到幸福、溫暖。 我常透過故事培養孩子們了解自己、關懷他人的特質,進而能夠去體驗大自然、關心大自然。因此在教學中設計了許多的故事延伸活動,讓我跟孩子們一起進行「生活的體驗營」,體驗自己內心的聲音、體驗日常生活的聲音、體驗大自然的聲音,進而能聆聽自己內省的聲音,做一個讓自己也讓別人舒服的人。其實,每個故事都有很不同的經歷和體驗,用故事來看世界,不但讓我們開拓視野,讓美妙的生命開出朵朵燦爛的花。讓孩子從小就能有同理心,認識生命、欣賞生命、尊重生命、愛惜生命進而惜福感恩、認真負責的健康快樂的孩子。 在金門安瀾的孩子是幸福的,在優美乾淨的環境,認真辦學的校長領導和所有的主任、老師及教職員工和熱心支持的家長們經營下,孩子個個活潑純真,樂觀進取學業進步,發揮潛能;在國小階段留下光輝的紀錄。 最後,我以一首詩,作為我未來教育的方向: 用關愛和責任的犁耙,翻開孩子懵懂的心田; 撒下一把幸福的種子,期待人生四季的風雨; 讓種子萌芽茁壯長大,開出生命圓滿的果實。 ─引自 莊胡新浩(心靈真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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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音》走他千遍不厭倦
小時候生長在只有一家書店的小鎮,還很清楚的記得招牌上寫著「耀光書店」四字。那種年代沒有電腦電影也看不到電視,更別說電動玩具店。放學或假日最好的去處,就是去書店看免費書。店裡有一個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店員,他知道我買不起想看的書,每當老闆忙別的事不在時,總會網開一面,准許我像蒼蠅般在整架的書裡四處亂飛,有時還特別引介新到的書讓我先睹為快。當年真是既感激又好羨慕他,私自立下一個從未告訴別人的宏願:「長大後要像他一樣,當個整天與書為伍的書店店員!」人生的因緣際會很難事事盡如己意,正遺憾沒當上賣書的店員,卻在中年退休後,一頭栽進館藏近佰萬冊的圖書館工作,為圓了年少的夢想而手舞足蹈,無限開懷! 每天都是懷著感恩和滿載幸福的感覺走進館內,藏身書林的心靈,如沐浴於芬多精中,有無比的清爽!且來瞧瞧館員們忙碌的身影-- 大清早送報員丟下二十九種共六十九份中西文報紙,近身聞起來好像還有溫熱的油墨香。館員帶領三位身手矯健的工讀生立即接手,全神貫注配合無間方能把報夾、閱報台昨天的報紙換裝成今天的,舊報紙捆綁、分類就架位,一切的忙亂都要趕著在讀者進館前,無聲無息地完成。看著讀者像潮水湧入,有人安坐沙發,有人挺立閱報台前,人手一報,那份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的模樣,總覺得這又是快樂一天的開始。 書庫工作同仁指揮螞蟻雄兵,將前一天歸還的書送回書庫,十幾台運書車依類號循序啟動,像條小龍蟠往各樓層,用快速精準的手法,把每本書歸入原來的架位,方便學子找到所要借的書。同一個時間,所有第一線服務檯的同仁,身著亮麗制服,展現可人笑容迎接讀者的光臨。 別以為一切就緒天下就太平了嗎?當然不是!每日進館超過伍仟人次,身份包括教職員工生、退休人員、校友、聯盟館學生、外加社會人士及不少老外,男女老少幾乎來者不拒。表面上風平浪靜,暗地裡卻有不少的問題要及時處理,上焉者儘速化解於無形,下焉者要發現問題再設法解決。而讀者的問題五花八門,小到「請問廁所在那裡?」大到被傳喚赴警察局作筆錄,甚至去法院作證人。館員對館區運作狀況的掌握,是作好服務的先決條件。主動出擊趨近讀者,隨時出現在他們身邊,要適時協助解決疑難雜症,採用流動式管理是有效的方法。因此必須有一個對全館狀況深入的館員,不停的走遍每個角落去發現問題。而那個自以為萬事通又愛管事的人就是我。讀者每每看到,有位老打著領帶衣著整潔,滿頭白髮卻健步如飛的館員,來來回回上上下下走個不停,都會露出親切的笑容。有人問這樣走法豈不累到人生變成黑白了無生趣?非也!正好相反,我可是如魚得水樂此不疲,怎麼說?因為當我走進高及屋頂,滿架紅色精裝西文過期期刊合訂本區時,腦海裡湧現的不是書,而是一片豔麗的楓樹紅,如果正巧沒有讀者在身邊,暗中還偷偷哼他幾句「深秋楓紅層層:::」那份陶醉就不用說了!走到精裝中文過期期刊合訂本區,面對的像一片孟宗竹林,真想來段臥虎藏龍片中林間飛騰的戲碼。轉個彎驚見滿坑滿谷的杜鵑花,綻放在書庫五彩繽紛的書架上,「三月天,杜鵑花開滿山坡上:::」輕快的歌聲又在耳邊響起!怎麼樣有趣吧?此情此景誰還會叫累! 常有友人好奇地問我:「老兄,您年紀一大把了,怎麼還能保持小生身材?給點秘方嘛!」敬告眾家親友,您不必貼面膜,也不用上健身房折磨自己,沒有什麼錦囊妙計,只要來圖書館打工就可以了,啊!不行?那來當志工好了。週一三五或二四六隨我走一走,與我齊聲高唱:「走他千遍不厭倦」,包您女生個個變美女,男生人人成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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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雞髻頭」傳奇:鬼嚇人
清朝末年的「雞髻頭」,地形地貌之變化,若與現今對比改變不大,相同的是水深,沿岸礁石星羅棋步,容易吸引近海魚群覓食海藻螺貝,繁衍後代,不同的是昔日的海禁不受管制,入夜的潮汐更能帶來豐富的魚群,故鄉人更能因地制宜,採用「挨 」的捕撈器具抓魚。 話說百餘年前,莊頭裡出了一位「挨 」捕魚的能手,當年的高超抓魚技巧,可謂無人出其左右,時至今日其當年的功蹟戰果,仍為鄉賢耆老們津津樂道的話題,聽「阮三叔」講起:那位先輩叫作「矮子伯仔」,人如其名個子不高,五短身材,若因其形貌而瞧不起他,來人若非「白目」,就是目睭被屎糊到,單從其驚人的臂力,可輕易抱起廟埕二、三百斤的石輦,並行走數十公尺面不改色,平常下海「鏟蠔」,別人擔起二「蠔籃」已倍感吃力,他可加重四「蠔籃」,且行走數公里難行的「海路」不用歇息,也因為擁有過人的「力頭」,加上一顆急公好義,熱心助人的善心,故能博得鄉人普遍的敬重。 有一年的仲夏夜,臨逢潮汐絕佳的「大流」、「矮子伯仔」備妥「挨 」的網具,提掛好照明引路的煤油燈,隻身一人往「雞髻頭」魚場進發,進入海門循日常的「蠔路」前行,此時的潮汐已退到「一撒」開外,海水雖然及膝,依經驗法則,為絕佳「挨 」下網的時機,沿「雞髻頭」的海棚開始捕撈,提掛的煤油燈光投射面前的海水,四處均顯現魚兒「滾煙」的身影,「矮子伯仔」心中竊喜,今晚想必豐收滿載,七月將屆,拜「老大公」的菜碗、銀紙應該有著落了,越想心情越好,挨起 來越是有勁,然來來回的捕撈走動,眼前的魚兒穿梭,斑節蝦跳躍水面,任經驗技巧不足的新手來挨,都能滿載,為何他這位捕撈三十幾年,且譽滿庄頭的「挨 」老師傅,今晚卻是有魚抓不著,越想越狐疑自己的技術是否退化,思前想後深信自己的能耐,絕不可能一晚就破功,但見時間不等人,眼前的潮汐改變,開始漲潮囉,祗好無奈的收拾網具,懷著不甘心又怨歎的心情打道回府,返抵家門卸下網具,再看自己編的「開仔」,想要瞧探今晚的成果,真否背到家,不看還好,一瞧果真祗抓到一尾手指大小的「豆子魚」,此時的「矮子伯仔」再也按耐不住,脫口一句:「許恁祖×,今眠落海「挨 」真正睹到鬼」,遂頭也不回,順帶踢了「開仔」一腳,又補一句:「破狸咧」!索性連沾滿海泥的雙腳也不洗,就上床補他的眠,然人帶衰肖就連覺也睡不著,輾側難眠良久,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今晚抓不到魚是否跟五年前,那場大風颱,導致內地「大嶝」數起船難,漂來數具水流屍,地點就在「雞髻頭」的漁場有關,莫非是那些枉死亡靈,得不到香火祭拜,刻意作弄阻攔抓魚,想來心裡已有定數,翌日剛好係輪值「宮內」燒香點火的日子,傍晚時分備妥香燭入宮內燒香,順便「駁柸」問王爺以解除心中的疑惑,果真得到「信柸」,心中更加篤定,入夜後算準潮汐,原本打算如往常隻身前往「挨 」,惟想到「水流屍」作怪,心裡總不踏實,故今夜特別喚其老妻一同前往壯膽,抵達「雞髻頭」漁場後,如常下網,不同是今夜有老婆提燈,感覺海水特別明亮,眼前魚群跳躍,魚汛甚佳,初期還是有魚卻抓不著,且魚蝦好像通靈,刻意閃避「挨 」的網具,而「矮仔伯」隱約感覺有一股力量在拉他的網具,甚至好像有人影手拿竹竿在其面前打水趕魚,發出「砰」「砰」「砰」的水聲,並激起浪花,遇到如此情景,雖然感覺害怕,惟有老妻在場,男子漢的尊嚴更要堅持,也不知道那來的勇氣,脫口便道:「水鬼好兄弟,阮知影恁地「變猴弄」,恁若嘜擱創治,七月鬼門開,阮一定準備好料的菜碗甲恁拜,擱燒足贅銀紙乎恁開」。 話語甫落果真靈驗,「挨」的「 」變輕變靈活了,「砰」、「砰」、「砰」的水聲消失了,第一次起網的「 」抬起倍感吃力,網內裝滿魚蝦,少說一網也有四、五十斤,此時的「矮子伯仔」笑顏逐開,伊某更是樂開懷,且接連是網網滿載,唯一擔心的是裝載魚具的「開仔」,準備不夠大,最後索性脫下外衣及褲子,將袖子及褲管打結,充當裝魚的器具。出運囉!「矮子伯仔」真正走老運,接連的數天皆大豐收,尤其是農曆六月底,翋日便是七月鬼門開的那晚,「挨 」更是大滿載,魚獲量據說有數百斤,七月一日當天魚獲過多,「矮子伯仔」特別喚其長子「乞鳥仔」幫忙前往市集賣魚,概魚獲量大,直到下午三點還未賣完,斯時突然想到一件重要「諾言」,尚未兌現,乃趕緊囑咐「乞鳥仔」先行返家,備妥豐盛菜碗及銀紙,前往「雞髻頭」漁場,酬謝「水流屍」幫助抓魚的恩德,正待「乞鳥仔」舉香跪拜的同時,突然海裡傳來一句:「矮子嘸來,換汝來」!嚇得「乞鳥仔」來不及收拾菜碗,調頭狂奔,呼喊:「有鬼啦」!「有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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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遊金門續篇
山外車站,圓環,第一軍郵局,迎賓館,正在整修中的護國寺,太湖,中正公園:::都是心裡想念已久,重遊金門必到的地方。 尋著昔日印象來到光華空飄站,七十一年曾經到此領過幾次海漂傳單的地方,光華園內寂靜的空無一人,只有遠處不知那來的打靶聲響,先進入外觀殘破不堪的心戰資料管,當年是重要外賓來訪,做簡報的地方,也不知道隔了多久沒人造訪、講台、展示架:::都成了一堆廢棄物,發現展示區牆上還留有一座八十二年成果統計表,八十二年或許就是光華空飄站最後還有空飄任務的年份吧。 一個人拍著影像,沒人催,沒人趕,更不必像之前拍照,沒人會說這裡不準拍,那裡不能照。看著數位相機的小螢幕,儘量閃避地上,牆上人為破壞的痕跡,影像就要留給後人好印象,當年這裡可是心戰據點空飄重地,只是說起當年又距離遙遠了。 「光華基地」四個字與右側門邊的心戰標誌都還在,拉開沒上鎖的大門門栓,往那基地正中那幅施放空飄的壁畫走去,看著那有段歲月的「亡共在共,復國在我」八個字,回想著光華廠當年風光時期,不勝唏噓,左手邊數棟被移空的營房,右手邊還保留一些機械設備,高壓氣瓶與空蕩的傳單與實物庫房:::,趁著光華廠還在,之前繁忙影像早已消失,現存空蕩營區我也帶不走,只能就我現在看得到的景象,拍照留念。 下午開始第一線舊據點之旅,從當年的營據點西村進入東村到達峰上,在峰上灣停留許多,揀拾沙灘上貝殼與特殊顏色的石頭,看著遠方的匪漁船,悠閒經過,沒看見任何人,當然也沒看見任何駐軍,整個海灘就只有我與幾排軌條砦站一起向著海面佇立,當朵朵白色浪花翻起,有如那多年不見露齒的微笑,老友::我回來了。 下一站到下湖,站在高地望著遠處礁石上有幾位蚵民在採集石頭蚵仔,挖得全心全意。延著依稀還可以看得出來的戰備道,我撥開草叢也聚精會神尋找,找到了當年那三個哨所,不是崩塌就是被野草埋沒,還有已經用水泥封閉。東村經下湖往溪邊的村間小路,現在變成水泥路面,路旁是隨風搖曳的綠色小麥田,見到幾位正忙著農事的農民與小朋友,上前打個招呼順便問路,「請問往溪邊是這條路嗎?」是的,直走:::。其實我應該不會走錯,當年每週一次夜行軍的路線,還真難忘。 突然在左手邊看見一棟牆上還寫著「反共抗俄」的民宅,眼睛為之一亮,真不容易現在這時代還能看見這種反共標語,忍不住停下車來拍照,多看幾眼。 到達溪邊圓環右轉復國墩,這裡是我在金門待過最久的地方,黃土小路也成了柏油雙線道路面,ㄠ四堡、營部連、衛生排:::已經消失,都成了道路的一部分,營部與雷達站舊址,成了海巡署隊部,復國墩連部還在,確定裡面還有駐軍,只不過大門深鎖,連想找個衛兵幫我傳達訊息給部隊長,是否可以讓我入內參觀營區的心願,都希望落空。 來到漁港哨旁的水井,當年不管天氣多冷,這裡是免費清潔身體的水源,現在加了蓋裝了馬達,也成了村內居民用水來源,復國墩當時有民營浴室,那是過年或是冬天有時間才會花錢光顧的,記得是三十元,三十元不泡在熱騰騰浴池內半個小時以上,怎麼會夠本?往村內走早已經沒有小店了,我還能靠著記憶一一指出這是阿鑾家,那裡是秀英家,叉路口是三十八度家,往內走是黑美人家,阿芬海產店當時是村長家:::,回憶著當年全年無休,半夜還可以敲小店門買東西,理頭髮的盛況。 復國墩新的漁港範圍延伸至一百多米外那一塊大礁石,當時大退潮才能涉水而到的礁石,今日車輛已經可以直達。空蕩蕩的漁港,看不見一艘漁船或是舢舨停靠,也看不到任何漁民、遊客,整個海岸線就有兩名海巡官兵就在漁港哨內監控,監控什麼?只有我還有那遠處海面有幾艘匪漁船吧!徒步走上大礁石,看著當年再熟悉不過的海岸線,總覺得北碇怎麼距離變遠了?這就是漁產豐富金門蟹與龍蝦、黃魚:::漁船滿載而歸的復國墩漁港嗎?情景怎麼會與當年差距這麼多? 將車停在復國墩浴室旁的空地,這裡當年是漁獲拍賣場,五哨就在底下那一片封閉樹林內,六哨已經成為通往新漁港道路的一部分,六哨旁那幾座無名英雄墳還在,村民還依循著傳統風俗,在墳土上用小石頭壓著冥紙,而當年朱班長用心製作鎮煞用的梅花樁,遍尋不到,我確在七哨玻璃刀山阻絕設施前,意外發現另一座立於八十三年「陣亡紀念碑」,白色尖頂,細細讀完碑文,雙手合十,誠心一拜,安息吧,又是一位軍人魂。 七哨外觀看起來還保存良好,哨所、浴室、機槍堡、據點與戰備道大部分都被雜草淹沒,五零機槍與七五無後座力砲陣地,輪廓還依稀可見,哨所一旁還立著「雷區」警告三角板,以及後來才有的戰車砲。坑道內的海漂站、寢室、射口:::,有股衝動真想就立刻下坑道去回憶以往,見天色將暗,又提不出勇氣單獨一人下坑道而作罷。 復國墩哨所前欽月殿正在整修接近完成中,新廟大門掩閉著,站在廟門口想著當年遇到情緒低落,有苦無處訴說,害怕無助的時候,我總會會前來拜拜。夜行軍,岸勤工差或是夜間我孤單一人從連部走過村莊要回到班哨時,夜深人靜說不怕是騙人的,只要走到了欽月殿,我心就定了,至少七哨衛兵已經可以看見我,我就能平安回到金門的家。 每次拜拜也只是很簡單的雙手合十,廟裡牆壁兩旁與橫樑上,當時掛滿寫著「佑我平安」的錦旗,這些都是來到金門服役阿兵哥們最真心的祈求,不求別的,只求平安,一直不知道欽月殿內供奉的是那尊神像,但我相信,心誠則靈。 傍晚到復國墩村內拜訪一位當年曾經幫我們放海漂的李姓歐吉桑家中,剛開始歐吉桑對我完全沒有印象,直到說起放海漂、驅離射擊、泡龍蝦酒:::,漸漸的兩人的記憶開始吻合,泡茶,吃著花生貢糖,聊起往事。 復國墩漁港從最早的採蚵、捕魚、放海漂、北碇運補、走私、落到最後,現在整個港口連一條漁船都沒有了,當歐吉桑說到:「還是以前好:::」,我知道歐吉桑所說的以前,那段我也曾經參與過的日子。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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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喂!鐵樹開花囉!
民國五十九年七月六日,︽正氣中華︾刊出一則海印寺前鐵樹開花的消息,驚喜了半個坑道,「喂!鐵樹開花囉!」有人高興地吼著,言下好像要反攻大陸似的。我看了報導,也怦然心動。因為,「鐵樹開花水倒流」的奇景,老人家說千載難逢,豈能錯過這難逢之幸? 那天正是我們的星期日(各部隊錯開休假),早餐後,我和同事匆匆下山,經太武公墓,從玉章路爬到海印寺,那時,遊人不多,我們捷足先登了。 果然,那株英雄般的鐵樹上,開了一朵像特大號鳳梨般的金黃色大花,不用說,照張相,看看那花有多粗多長?哇,約半個人高,比大腿還粗。 「鐵樹」,正名「蘇鐵」,又名「鳳尾蕉」。係裸子植物,夏季開花,雄雌有別,照片中的是雄花,俗謂「鐵樹開花」,典出︽續傳燈錄,或庵師體禪師︾:「鐵樹開花,雄雞生卵,七十二年,搖籃繩斷。」意謂他的病不會好轉。不過,他說的鐵樹,恐是鐵打的樹,非指蘇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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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一粟集》獨居的日子
自從兩年前,小兒子上大學以後,所謂的「空巢期」,已經悄悄的降臨我家了。 小兒子上大學的第一年,內人去探視及照顧他的次數不多,他在生活適應方面,也沒有出現太大的問題,可是這一學期,由於功課的壓力,加上社團的雜務,幾乎讓他忙得喘不過氣來,日常飲食,總是「三餐前,兩餐後」的,兩、三個月下來,幾乎消瘦了四、五公斤,春假期間,他匆匆的回來一趟,我見狀不妙,乃跟內人商議,請她過去照顧孩子的生活起居,我跟內人說:「我目前體重將近八十公斤,正好利用此機會瘦身一番。」太座聽了,欣然就道,也讓我開始體會獨居日子的酸甜苦辣。 以前,有小孩和太座陪在身邊,茶來張口,飯來伸手,日常所需,不必我費心張羅,現在,過獨居的日子,處處要自我救濟,自食其力,才知道自己一個人的日子,真的是孤單不好過;以前看報,當看到過年過節的時候,常有慈善機構或社會善心人士,結伴探視獨居老人,放送人間關懷與溫情,現在體會起來,越發覺得其可貴與值得讚揚,晚近的這兩、三個月來,我辛苦領會了一個多月的獨居歲月,益發覺得我們平常就要多關心獨居者,不要非等到年節時,才來給他們關心與慰問。 我村子裡的垃圾車,每天下午五點半準時報到,我必須趕在這之前回家,要不然,準來不及傾倒又髒又臭的堆積物,以前,這種芝麻綠豆般的小事,都由太座承當,不用我操心,現在,我無論身在金門的何處,都要想方設法的,像軋三點半一樣的趕時間,輕易疏忽不得。 平常,自己有賴床的習慣,又不喜歡操作鬧鐘來定時,所以每天叫早的瑣事,自然落在太座身上,每天,太座都要三催五請的,才能把我給叫喚起來;現在,自己一個人住,沒想到每天一覺醒來,時鐘總是指向六點鐘左右;不用鬧鐘,一樣神準,說來也真是奇怪。 早餐,我性喜熱食,太座總會貼心的為我準備稀飯或麵線,每早我總是吃在嘴裡,暖在心裡;現在,太太不在身邊,我每早的吃食,卻只能在西點麵包、鮪魚土司、飯糰、奶茶、米漿上面打轉,方便是很方便,不過,總覺得像缺少了什麼似的,這種感覺,真的是讓人五味雜陳。 我自己不會做菜,以前太太不在,我常跑便當店和麵食館,但是,便當菜並不適合我的口味,一方面是火候讓人難捉摸,加上衛生條件頗讓人存疑,所以時常會叫人吃膩;最近,我學得比較精明了,反正父母和岳父母的家,都住得不遠,只要五分鐘車程即可到達,如此,不但每天都可以吃到一頓有媽媽味道的晚餐,而且,可以順便和年邁的父母、泰山、泰水大人噓寒問暖一番,一兼二顧,難怪我會樂此不疲! 上班的時候,日子還較容易打發,可是一碰到星期假日,情況可就糟了。一個人鎮日呆在家裡,除了看書、看報之外,陪伴我最多的,就是電視新聞和體育節目了,我想,如果沒有這些好朋友的話,我真不敢想像日子要怎麼過? 再說換洗的衣物,太太在家時,她每天定時的洗滌一家人的衣服,我本以為反正是用洗衣機洗嘛,人人皆可為之,不用大費周章,沒什麼大不了的,等到自己親自接觸以後,哇,原來並不像自己所想像的那麼容易,也難怪聰敏好學如孔老夫子者,也要發出陣陣的喟嘆:「吾不如老農!」「吾不如老圃」了! 太太交代:「我在家時,一天洗一次地板;我到台灣去,准你兩到三天才洗一次。」太太素愛乾淨清爽,而我卻疏懶成性,時常沒給我好眼色看,我看在眼裡,有時也深覺過意不去,現在,我一個人住,才覺得居家整潔有多麼的重要,尤其,是當我正在揮汗洗衣服、洗地板的時候,很奇怪的,都會被鄰居有意無意的撞見,她們都會誇讚我是「標準的」,我只要聽見她們對我的溢美之詞,流再多的汗、洗再多的水,都不再覺得疲累。心中暗喜:過些日子,太太回來後,她們一定會具實以告,我又要心花朵朵開了;說也奇怪,我疏懶的時候,鄰居都看不到,可是,等到我勤快的當兒,大夥卻都看到了,我能不更加賣力嗎? 禮佛拜拜,也是讓我傷腦筋的事,母親和太太都很虔誠禮佛,我耳濡目染,也時常跟著虔敬禮拜;可是,輪到要我自己準備金帛紙和供品時,卻把我給考倒了,任憑我再如何努力強記,卻還是丟三落四的,所以,時常惹來太太一陣白眼,說什麼「教袂上道」(意思是說:就像農夫教小牛犁田一樣,無論再怎麼教,都不能把牠給教好),太太不在的時候,我真的像一條少不更事的小牛了。 鄉居樂,鄉居之樂樂無窮;但是,獨居苦,獨居之苦不堪言,現在,只希望太太早早回家轉,我才不用再過這苦不堪言的獨居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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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男女自衛隊瓷瓶酒上市造成搶購風潮
金門男女自衛隊在民國六十六年國慶慶典閱兵,通過總統府司令台前,在電視螢光幕轉播,雄糾糾氣昂昂英姿,留給全國觀眾振奮美好的印象。 民國六十六年底,金門陶瓷廠研議開發新產品,男女自衛隊形象被鎖定,同時選擇參加國慶閱兵的員工,整裝配備,擺出各種姿勢、拍照做塑雕模型標樣。 當時為搶商機,特別徵調軍中具雕塑專長人才,支援陶瓷廠、泥塑男女自衛隊員模型,起先以全身雕塑、製模燒成,但在高溫瓷化燒成容易變型,大量生產恐生問題,幾番試驗始決定半身塑像加上底座,燒成男女自衛隊員成對酒瓶,提供金門酒廠灌酒上市,市場非常暢銷,造成搶購風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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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的夜晚
在金門,雖然生活步調比都市人慢,不過,休息的時間卻一點也不會輸給都市人,大約晚上七、八點左右,有一大部分的店家都早已關店休息了,所以,有吃宵夜習慣的都市人,如果在金門,可是要有心理準備哦!但並不完全都沒有東西吃,只不過吃的選擇沒有那麼多。 我在金門生活的一些活動,可不會因為夜晚而停止,反而更活躍。我們一群不知死活的台灣學生,總是會利用夜晚來夜遊全金門的一些地方。我們會在晚上11、12點左右在山外7│11前有一台賣碳烤的小貨車,就坐在那兒吃了起來。還會在金城裡買一些碳烤的高粱香腸加大腸,一夥人就騎著摩托車到慈湖,看夜景吃著高粱香腸加大腸,就這樣談起天來。 雖然夜晚的金門是最安靜的,不過,也就在這時候可以體會金門安靜的美,在慈湖旁可以聽到一些夜晚才會出來活動動物的聲音,那是最天然的鳴叫聲也只有在金門這個沒有限制的動物園裡才有的。不過,最後還是要提醒你,如果要夜晚,請務必要帶身分證和駕照,因為會有警察伯伯臨檢,如果未滿20歲的小朋友,也不可以在晚上12點過後出來閒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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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雞髻頭」傳奇:人嚇人
「雞髻頭」,為浯島金門著名島嶼,昔日與大陸內地相通,為著名的內港、停泊舟船碼頭之一,位處浯島北海岸,在「劉澳」海口,一沙線直趨入海,突起一石高數丈,狀似雞冠,故名為「雞髻頭」。 明永曆十四年(一六六○年),鄭成功二次北伐失敗,還師金、廈特在金門會部將,並進駐海陸師,命部將陳瑞、鄭泰等人擇:水頭、夏墅、料羅灣、青嶼、劉澳,及烈嶼之羅厝等六處港灣,成為訓練水師基地,其中之劉澳港灣,實為「雞髻頭」是也。 故島嶼雖小,在歷史戰略位置上,亦曾留下它的足痕,也因為它是船渡碼頭,歷經各朝各代的送往迎來,其間之戰火兵燹,內地三點會的強摃,在襲擾侵犯浯島之前,總是先踩踏它二腳,雖叫它是歷史的門戶,誰叫它是優良的練兵港灣。 而戰爭總是會死人,船渡更是危機四伏,所謂:行船跑馬三分險。這些往生喪命的亡魂,魂歸西方極樂乎!還是魂歸地府!還是魂歸枉死城!答案皆不是,因為他們處境堪憐,普遍都是無主孤魂,缺乏親人的哭喪祭拜,魂魄僅能四處遊離,四處晃蕩,最後藉由地利之便,魂魄進入鄉人耆老代代相傳的腦海記憶,帶給後人的是一幕幕驚悚離奇的震撼。 話說民國二十幾年,國軍尚未進駐,海禁尚未管制,鄉人不分白天黑夜,均可依循潮水起落,自由下海捕撈作業,這一年的農曆六月二十三日,節氣進入「處署」,臨七月鬼門開僅個把禮拜,村人「貓面慶仔」,入夜八點時分,於店仔口聽完鄉老「煙叔公」、話「雞髻頭」鬼魂現身嚇人的故事後,自認膽大過人,過家門而不入,竟往相反的海口方向進發。 所謂:吉凶要來先有兆。素來享有獨子的家庭逞盛,自幼便嬌生慣養,「貧段」鎮日遊手好閒,是他特有的專利,別說上山幫忙農務,下海協助掘蠔捕魚,根本是不可能。故鄉人長輩對於他的「貧段」性,經常給他來一段,戲虐似的諷刺:「大塊神擱孝男面,早睏擱晚睜神」。更傳神的還有「貓面慶仔」:「叫汝上山,汝欲落海,叫汝牽牛,汝欲放屎」。然他非但不以為忤,總是「激皮皮」,用他慣有的嘿嘿嘿笑臉回應。 所謂事發必有預兆,此番不止從不下海的「貓面慶仔」,入夜還往海口前去,就連村莊所圈養的牛、狗、雞等禽畜,在同一時間點上,都有玄異反常的舉動,首先是村郊「牛碉間」的牛,接連發出:唔哞,唔哞的叫聲,俗話有云:「牛嚎碉、人衰 」。入夜牛不睡覺,還在胡亂嚎叫,人必有凶兆將要發生,隨後的土狗不甘寂寞,也來段共鳴,吹起狗螺,發出啊烏─啊烏─烏烏烏::悽厲的叫聲,更不可思議的是雞籠裡的母雞,一反常態,搶了「公雞司晨」的飯碗,叫起咕、咕、咕的起床號,喂!還不到三點就「叫床」,按鄉俗「歹吉兆」,真該掠來剁頭才能去晦氣。 而連番的不尋常,「貓面慶仔」卻好似「臭耳人」,聽不到箇中的玄異,依然視若無睹的往海口前進,循階踏入海門,今晚恰好是上弦月,皎潔的月光照在沙灘上,雖無煤油燈引路,並不影響「貓面慶仔」前行的步伐,不知不覺中已走到橫躺半途的「長礁」,前面就是高聳突出的「雞髻頭」,祇見其著魔似的加快腳步,腦海好像受到一股外力控制,不停的驅策招喚其;「卡緊ㄟ」!「卡緊ㄟ」!斯時的「貓面慶仔」,好像有所知覺,原來一腳踩在長滿海菜的礁石上,滑了一大跤,整個跌入石頭坑洞中,冰冷沁涼的海水灌入鼻腔的刺激,喚醒了幌神似夢的「貓面慶仔」,一回過神,察探週遭的景物,發現自己置身在「雞髻頭」的石頭坑洞中,且全身浸泡海水,突然間感覺坑洞中有一隻手在拉扯他的左腳,力道越來越大,想要掙脫,無奈驚嚇導致全身酸軟乏力,正陷於惶恐無助時刻,突然脫口一句:「西宮」ㄟ 舍人公祖,緊來救我!話語甫落,感覺左腳已掙脫那隻無名手的糾纏,使盡全力爬出坑外,頭也不敢回的往回家的路狂奔,此時祗感覺咻!咻!的海風入耳,穿越難行的「長礁」後,原以為已脫離險境,突然間感覺有人對其後背丟擲海沙,且步伐越加快,丟擲越多,斯時的「貓面慶仔」,心跳加速,耗盡吃奶的力氣,終於抵達了海口,這時氣力放盡,二眼翻白,再也挺立不住,身體倒臥暈死過去了,且此番的暈倒成為永訣,「貓面慶仔」,已無法回頭,短暫的人生就這麼快劃下休止符。 事後追查死因是被「嚇死」的,而兇手不是別人,是他自己,是他自己腳上穿的那雙拖鞋,原因在人受驚嚇時,著拖鞋行走於沙灘上,腳步越急,拖鞋後跟捲起海沙打在後背,感覺似有人在背後丟擲沙土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