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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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梗在田
南山林道旁有許多高粱田,高粱收成後,休田一陣子,就撒上了麥種,又成了麥田。這道路旁幾乎就是這兩種農作物輪種的天地,一畝田接著一畝田,數大就形成一種雄姿,也成了一片吸引人的景色。 高粱成熟在採收的期間這天經過這裡,瞥見田地裡三、四個男女拿著尼龍布袋正拾掇著遺落的高粱穗。猛然之間,米勒的「拾穗」就映現在眼前。米勒,這善用純樸的筆調描繪農民生活的法國畫家,其「播種者」、「井邊打水的農婦」、「拾穗」、「午睡」、「晚鐘」等圖都很受世人欣賞。其中「拾穗」圖中三位貧婦彎著腰撿拾著收成後田地裡殘穗的形象更深深打動人心。這位巴比松畫家為貧下農民描繪出屬於他們的價值和尊嚴。 當發出「隆隆」聲的收割機經過身邊,讓我從緬想中拉回了現實。那久遠的世紀不說,就以先前島鄉農戶種植高粱那些年代來說,景況已截然大不同了。在那艱辛的年代,高粱可以說是許多家戶的命脈,生計之所繫,一家大小都要往裡拚搏的。而如今是專業契作,那些拾穗者是聘雇的工人,性質不一樣了,他們拾取收割機遺落或採割不到的高粱穗。 原先想去南山蚵田走走,但海水還沒退走,幾位採蚵的蚵民在沙灘上等著。後來轉到田間走著,四野收割後的天空更是遼闊高朗,高粱田殘敗的景象充滿著吸引力,讓人不自覺就坐在田埂邊寫生了。那些剛被收割的殘梗散發出的氣味撲鼻而來,時急嗆時微腥。有時陣陣風塵也來湊合,吹翻田裡那些七零八落的莖葉,颯颯響音,迴旋在耳際。不為物擾,我畫著。 在寫生當中,三三兩兩蚵民經過。他們或步行或是騎著機車趕去蚵田,一雙好奇的眼睛大大打著「田埂邊坐著那人在幹嘛」的問號。其中一兩個就特地到我身旁一探究竟,然後不發一話就走了。 我專注著紛紛亂亂收割後的高粱田,一筆一筆畫著殘葉斷莖和那乾硬的田土,然後畫上遠處的銀合歡叢,就完成了畫。 回程的路上又碰見那些拾穗人,他們扛著拖著抬著滿滿的袋子往中貨車上裝。勞動者那使勁的畫面總是令人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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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遙古城
行走在平遙的古城墻上, 雜沓的腳步似在叩響歷史的大門…… 行走在平遙的古城墻上, 遙想當年這裏是何等景象? 我想來一次大膽的穿越, 去會會昔日的封建帝王。 或許皇上果然聖明, 令我統兵千萬馳騁沙場。 得勝歸來滿朝相慶, 加官進爵好不風光。 忽如一日雷霆震怒, 我被貶入這深深的街巷。 冷清的縣衙明鏡高懸, 孤單一人寂寞淒涼。 我還不如尋點手藝過活, 妻兒也能來到身旁。 於是脫去六品烏紗, 學做一名普通的漆匠。 漆匠啊漆匠, 你下了地獄呢, 還是升了天堂? 多彩的香匣在手中流走, 人間的冷暖盡收心房。 瑰麗的珠寶五光十色, 而你依然是一介窮光! 行走在平遙的古城墻上, 想想如今這裏又會怎樣? 難得來一次歷史的穿越, 我在心裏暗暗思量…… 註:據導遊介紹:古時,平遙的縣官是六品,不能攜家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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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塗猴
總而言之,老女人是這個家庭的指揮官,每句話都是要人去拚命的命令,所謂「別人的囝死袂了」自有它的道理。因此,他必須利用機會休息,才有足夠的體力為這個家拚命。可是他也得時時刻刻提醒自己,當人家的贅婿矮人一截已是不可避免的事實,但拚命並非賣命,分寸要自我拿捏,才不會傷身又害己,那是得不償失的。 更何況有一天,兩老必然會回歸塵土,這個家的大權將由他來掌管,不可能重蹈女人當家的覆轍。如果春嬌這個高傲的女人再不識相的話,將來勢必會嚐到苦果。因為不管是明媒正娶或入贅於他們家,她終究是他的妻子,所以她必須認清這個事實,凡事不可過份,以免傷了夫妻之間的情感,也不要以為他塗猴是一隻軟腳蝦、好欺負。 而且他的長相是天生的,在母親的肚子裡他沒有選擇美與醜的權利。可不是,男的誰不希望自己長得帥,女的又何嘗不希望自己長得美,既然是與生俱來的,就必須相互包容,就必須認命,豈能嫌東嫌西、嫌他是醜八怪。但願為人妻室的春嬌能顧及他的自尊,不要再以此來消遣他、嫌棄他,讓他在這個家有尊嚴的生活下去,即使付出畢生的勞力也在所不惜。(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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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賞政戰學院70周年院慶美聲饗宴ˍ遙想美好回憶
民國110年1月6日國防大學政戰學院在台北市北投區復興崗校園慶祝建校七十周年院慶,各界貴賓以及歷屆傑出校友齊聚一堂,以歡欣鼓舞的心情慶祝復興崗上建校七十年的榮耀歲月,特舉辦「政戰學院70周年院慶美聲饗宴」音樂會。電視新聞報導畫面稍縱即逝,立即打開電腦從政戰學院網路首頁進入演唱會現場,在聆賞美聲演唱中,驚喜發現出場獻唱的政戰音樂系傑出男、女聲樂家校友,俱是當年參與先父《計大偉教授作品選粹暨華僑愛國大合唱組曲集》CD光碟片的主要聲樂家,當下起立鼓掌表示喝采! 民國97年冬日,《計大偉教授作品選粹暨華僑愛國大合唱組曲集》CD光碟片錄製籌畫時期,經筆者專電致意請示後,獲國防部總政戰局楊天嘯上將局長大力支持(筆者於民國96年二度訪問金門時,曾專程赴金防部拜會,當時金防部指揮官為楊天嘯中將),指示由國防大學政戰學院音樂系協助完成。期間,總政戰局文教處長黃開森少將,政戰學院新任院長趙永生少將先後來電致意。經規劃由政戰學院徐景湘老師所指揮的復興崗合唱團以及政戰體系聲樂名家:柴寶琳教授(留意戲劇女高音,文化大學音樂系專任教授),白玉光上校(男高音,救國團幼獅示範合唱團指揮),田筱雲上校(女中音,國立台北藝術大學總教官),曹維琪上校(女高音,國防部三軍大樂隊大隊長),巫白玉璽老師(留義男中音,實踐技術學院音樂系講師)等,共襄盛舉全程參與完成錄製。 猶憶,第一次錄製當天下午時序已屆初冬,北投復興崗校區雖為晴天但整日颳起強風溫度偏低,然「中華民國華僑協會總會」伍世文理事長(國防部前部長)特別出席視導,攜帶一大箱水果為全體參與錄製師生打氣,現場成員見到老部長親臨,士氣大振以高昂的情緒精湛的詠唱,完美詮釋計大偉教授的精典作品。 伍世文理事長在錄製CD光碟片之前特別約見談話,伍理事長說:「令尊計大偉教授在音樂教育領域為國家、社會所作諸多貢獻令人敬佩,尤其與國防部與救國團的珍貴淵源寫下歷史。特別是《華僑愛國大合唱組曲五首》是蔣經國主任時期指示完成,對宣慰全球華僑,促成國人團結奮鬥意義重大。本會將訂購五千片以示支持,因為是用來對本會全球五大洲28區分會發行,所以我們建議曲目請加入:〈國歌〉、〈國旗歌〉、〈國父紀念歌〉。」,本人恭敬遵囑如長輩建議。 《計大偉教授作品選粹暨華僑愛國大合唱組曲集CD》光碟片,曲目(合唱部分):〈國歌〉、〈國旗歌〉、〈國父紀念歌〉以及華僑愛國大合唱組曲五首,之一〈懷念祖國〉、之二〈記起故鄉〉、之三〈華僑的光榮〉、之四〈看當今〉、之五〈勝利歌聲震九霄〉,〈故都之歌〉為原計大偉在「國立北京師範大學」音樂系四年級學生時期畢業前夕,參加當時北平市政府所舉辦徵求〈北平市市歌〉作曲比賽,在華北地區包括上千名老師、學生報名參賽,在如此競爭激烈情況下,最後脫穎而出贏得首選,成為〈北平市市歌〉作曲者,一時名滿華北地區,各大新聞報紙都有專文報導,其母校「國立北京師範大學」特於校門口貼出大字報以資慶賀。 曲目(獨唱部分):男高音獨唱/白玉光,鋼琴伴奏/魏士文,〈月亮出來照山崖〉北方名謠,〈月亮出來滿山白〉北方名謠。 男中音獨唱/巫白玉璽,鋼琴伴奏/魏士文,〈小小扁擔擔鈎長〉北方名謠,〈浪淘沙〉詞/于右任,此為民國48年5月開國元勳監察院長于右任過八十大壽,慶典結束後右老門生、故舊為其成立《于右任詩歌曲譜集》編輯委員會,計大偉時任教育部「國立音樂研究所」活動部主任,應各界推舉榮應主編,除自己作曲四首外,並敬邀當代名作曲家總計11位,共為右老詩詞作曲33首。《于右任詩歌曲譜集》出版後,經國內外新聞報導轟動各界,一年之間再版六次在藝文界傳為美談。 戲劇女高音獨唱/柴寶琳,鋼琴伴奏/魏士文,〈踏莎行〉詞/于右任,〈明月照江頭〉,此為計大偉於民國39年7月,獲聘為國防部總政治部「康樂總隊」同上校顧問時期所作愛國歌曲,〈西方浮起了一顆星〉,此為民國35年計大偉於「上海交響樂團」服務時期所作,當時獲上海地區諸多廣播電台經常播出,深獲女高音聲樂家推崇演唱,廣大聽眾喜愛。 民國98年元月《計大偉教授作品選粹暨華僑愛國大合唱組曲集CD》光碟片,錄製圓滿大功告成。特別恭請書畫大家李奇茂教授(其於國立藝專時期與先父計大偉同校任教,是多年同事暨藝文界好友)為封面題字。《導聆手冊》由筆者撰文〈製作人的話〉,並恭請前副總統連戰領銜題字,包括:國民黨吳伯雄主席、行政院劉兆玄院長、立法院王金平院長。復恭請華僑協會總會伍世文理事長領銜題序,包括:立法委員蔣孝嚴、外交部部長歐鴻鍊、僑務委員會委員長吳英毅、國防部總政戰局局長楊天嘯上將、國防大學校長金乃傑上將、臺北市議會議長吳碧珠。 經發布出版發行新聞,由華僑協會總會、僑聯總會、僑務委員會所屬刊物聯合向全球五大洲僑界推薦,教育部國立教育廣播電台新聞網(該台與雅虎網、新浪網全球連網),中央日報網路報及中央相關部會、相關縣、市政府支持訂購,還有父親歷五十年門生故舊共襄盛舉,總體成果超過預期,堪稱在藝文界寫下一頁歷史。此舉,深獲音樂教育界前輩、先進,以及諸多大學長們額手稱慶! 翌年,台北市國父紀念館與中華粥會聯舉辦「于右任書法海峽兩岸聯展」,于右任院長幼子于中令博士應邀自美返國出席盛會並致詞。經中國文化大學藝術學院王士儀院長引見,于博士於致詞完畢立即下台走到來賓席與本人握手致意,表示感謝于右任詞、計大偉曲能重現世人眼前再次聆聽欣賞,此舉歷史、學術意義重大。 不久,接獲中國福建東南衛視駐台許姓記者來電表明將作專訪,經其至舍下現場訪問時許記者表示:「我們只知道右老是中國當代草書創始人,沒想到他更是愛國詩人,而其作品能由令尊計大偉教授主編《于右任詩歌曲譜集》出版堪稱典範,現在又由你錄製成光碟片面世,更是一大創舉令人敬佩! 同年秋天,中國福建東南衛視電視台將專訪影集經申請獲准,於中央電視台晚間全國聯播時段播出,在中國史學界造成轟動,筆者接獲多起發自中國相關學術機構電子郵件,問候致意。 隔年,計大偉主編《于右任詩歌曲譜集》典藏版再次重新排版印製發行,經發布新聞,再次獲得海峽兩岸學術機構好評,紛紛訂購典藏。最後,《計大偉教授作品選粹暨華僑愛國大合唱組曲集CD》光碟片,計大偉主編《于右任詩歌曲譜集》典藏版,經審核獲准進駐國史館計大偉文物專檔永久典藏。 民國100年為慶祝中華民國建國百年,特發行《計大偉教授作品選粹暨華僑愛國大合唱組曲集CD》光碟片建國百年典藏版以資紀念,再次博得各界支持,叫好又叫座。 本次欣逢復興崗院慶音樂會,喜見當年諸位男、女聲樂名家在舞台之上,丰采依舊樂聲不減當年,誠然令人由衷激賞喝采。緬懷過往時空交會美好回憶特撰文誌念,謹此敬祝政戰學院七十周年生日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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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居陪員
看著阿姨佈滿皺褶的雙手認真地跟著我畫花朵,我托著下巴不禁想起當初和母親一起畫圖的日子。那段我與母親互相陪伴的最後美好時光。今年,我讓自己成為長照體系裡的一員,居家陪伴者。 回想起來原來陪伴母親的日子裡我已經開啟照顧者的生涯,也藉由畫圖打開我與長輩們的關係。要年長者提起筆畫圖需要不斷的鼓勵,長輩們與筆太陌生了,長年勞動的雙手可以輕易提起粗重的東西,輕輕的一枝筆卻有如千斤重。凡事起頭難,一開始會有點小挫折感,旁人的導引和鼓勵非常重要。慢慢一筆一畫堅持畫下去,作品通常會有意想不到驚喜。原來自己也會畫圖,那種喜悅在臉上逐漸笑開來。 與阿北唱著鄧麗君的甜蜜蜜,雖然我和阿北一會用唱的一會用唸的,我倆說說唱唱的唱完了甜蜜蜜,然後相視而笑。居陪員的角色就像生活潤滑劑,讓長者生活有了不同的元素注入。 吳若權在「先放手,再放心」說到,願意將自己所學、所能、所持、所有,貢獻出來豐盈這個世界,就完成這趟旅程的使命,可以體驗了無牽掛的如雲般的自由自在,飄過千山萬水。人生下半場我藉由陪伴長者也預先實習了老年後的自己。50+後的生活我往這個方向慢慢前進為服務別人而精進自己,精進自己的同時我也學習照顧好自己,彼此豐盈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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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織著多重旅行元素的夢景
1. 一路上道路狀況不佳,讓徒步跋涉倍感艱辛。 抵達目的地時,表演已經開始,是漢化了的自由才藝與歌唱,不是期待中的傳統原住民歌舞。 一對父母,帶著一雙兒女--其中一個嚴重殘疾。扭曲變形的臉面猶如骷髏頭,不斷有水從空洞的雙眼和嘴巴滴漏出來……。 我注意到那個爸爸帶著很平常甚至平靜的神情看著我。我們進入平常的交談模式。我告訴他我在找自己的大件行李,那是寄放在台東附近的一間大旅館裡。 2. 來到旅途中一個不知名的驛站。眼前盡是包膜的和沒包膜的手拉行李,還有一些正在裝箱打包中的。 其中一個或兩個行李屬於一名剛剃過頭的男子。他還沒剃頭之前的樣子簡直就是牙買加雷鬼歌手Bob Marley的翻版。幫他剃髮的女人用電動剃刀只是剃掉內部的一層,讓原本又黑又濃密的長髮變得輕盈許多。顯然,他已經準備好要出發了。 而我,在極端混亂中,瞎忙亂轉地尋找自己的行李。但最後剩下的那個無人領取的有包膜的粉紅色手拉行李箱,確定不是自己的。不知該如何處理它。 3. 要去會面的地點,只有一站的距離。 幽暗中,眼前出現三條岔路……聽見潮濕的青石路面上滾輪的拖拉聲,以及不遠處隱隱約約的男子念誦聲,像在為某部電影配音。 拖著行李箱的人顯然迷路了。 因為迷路,我們又錯過了彼此。 4. 焦躁的理由千百種。 我來回穿梭在五個不同的國際機場,混亂的情境下,一直不確定自己要前往何處。飛機起飛之前,又好像漏掉了某件隨身行李。機票和重要證件都在那件行李中。 最後過境的機場,大件行李被掃描到某樣不該攜帶的物件,卡了關沒跟上同班飛機。我第一次行李不全地返抵家門。 幾日後行李宅配到府。單眼相機裡的鋰電池被沒收了! 1+2+3+4 竟然流落到只剩下孑然一身,上衣左口袋中可能還有一張什麼……不,連證明自己是誰的任何證件都沒了,晚上連用信用卡在附近那個曾經住過的旅店付費都不可能了;打電話給好友向她拿鑰匙,才可以回那個向她借住的地方也不行了,也不可能了……。 ……然後……然後我發現原來這些全部是一場夢,一場丟失了源頭的夢:我原來在哪裡?在做什麼?住哪兒?本來的行李和所有隨身物件呢?……竟然流落到只剩下自己!……無法證明自己是誰,更不知道自己最後所在的地方是哪裡,要怎麼回到應該尋求救援的地方,向何人?……全部都不可能,真悲慘淒涼啊!……還好,就在不知今夜落腳何處休息時,我醒了過來--呼,還好只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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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塗猴
或許,當他健康而活力十足的精蟲,和她的卵子密切地接合時,必然會孕育出一個小生命。故而,再強勢的女人也要負起做母親的責任,再醜陋的男人終究是孩子的父親,也是她的夫婿,她能不承認這個既定的事實嗎?能不承認他是孩子的父親嗎?能不承認他是她的丈夫嗎?他倒要看看這個不識相的女人,能囂張猖狂到幾時! 即使塗猴係改名換姓入贅於他人家,除了矮人一截,也受到家人的奚落,但畢竟他是男人。當自尊心受到傷害時,他勢必會傾全力來維護,才不至於被女人踩在腳底下看衰潲,甚至不把他當人看。於是他不理會坐在地上哭泣的女人,逕自上床呼呼大睡,他知道這個家是由一個強勢的老女人在當家,一生為家犧牲奉獻的老男人也得懼怕她三分,只要天一亮,繁鎖的事情、粗重的工作,馬上就會跟著而來。他必須荷犁牽牛上山耕種,挑糞下田施肥,加上有充足的雨水才有收成,擔負著養家活口的重責大任,因為他是男人。 (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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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一生--平凡的幸福與永恆的追思
度過喪親的痛苦,是一段深刻的過程,但也因而學習更深度的靈性成長與感恩。 民國108年6月28日,即卸下公職,辦理屆齡退休交接之翌日,父親在兒孫圍繞下,於祖父忌日祭拜後之下午4時20分,在自宅安祥闔上雙眼,走完人生積閏百歲旅程。 父親水現公民國10年10月25日(農曆10年9月21日,因時代悲劇,戶籍誤載為民國7年10月25日)出生於金門縣金沙鎮西黃中巷,其父黃公諱溫儒(民前22年,光緒16年生,民國63年仙逝,享壽86歲),母梁媽諱勸(同鎮山后人,民前18年,光緒20年生,民國65年仙逝,享壽84歲),排行老二,有兄1人、弟4人及妹2人。 民國32年1月17日(農曆民國31年12月12日)娶山西女子李玉燕為妻,育有4子3女,皆已男婚女嫁,兒孫滿堂,內外孫及曾孫近百人,開枝散葉分居兩岸三地。 「日出呷鹽坵,雨來呷蠔嘟」,生於蠔鹽之鄉,父親年少即協助溫儒公從事農耕,民國26年日軍佔領金門前並兼於村前鹽田從事晒鹽工作,民國35年日軍投降後鹽田荒蕪,民國38年國軍退守金門後為供軍民生活所需,鹽田恢復產鹽再度進鹽場工作,民國40年後離開鹽田專事農耕。 民國33年5月10日,國民政府游擊隊(復土救鄉團)襲擊日軍占據之西園鹽場並擄獲日籍技師3人,日本憲兵咸認村民有內神通外鬼之嫌,大肆搜捕村莊人員刑求取供,並分次將村莊男丁搜捕殆盡,斯時莊外人士為免被懷疑牽連,亦減少與村民往來,故幾成廢村;由於西園鹽場被襲當晚,父親與其兄長水撰及鄰居朝吉等人於鹽田外堤岸撈捕魚蝦,故成為5月11日第一批被拘捕對象,同批共18人,先送金城逼供,後轉送廈門虎頭山日軍牢房看管並不定時用刑取供,歷經110天,迄同年8月(農曆7月)始與兄長被釋放回金。 父親被釋放後一身羸弱,氣息游絲,其父以自家所養馬匹從金城同安渡頭將人馱回,當下旁人咸認其復元生機渺茫,然經數月調養竟奇蹟復原:又兄弟二人同獲生還,故村人均認溫儒公祖上有德並獲神明庇佑,乃因其同批被捕尚餘之16人非病死牢獄或則因受刑而亡。 溫儒公早年雖於村莊兼營什貨小店,然因子女眾多,又由於家鄉謀生不易,故其三子水嚴與五子水鄭則追隨鄉親至新加坡謀生,父親自離開鹽田工作後亦努力於農事,以求溫飽,子女亦相繼出生。 從事農業耕作,除種植高粱、小麥售於酒廠為製酒原料(金門酒廠每年均會按時前往各村莊收兌),蔬菜則配合單打雙不打之戰地特殊時空背景,凌晨三、四點,早期肩挑後則推車,送到沙美市場售予菜販轉賣金東師萬人大軍食用,玉米、大麥則留為自家養豬之飼料;另農閒時則從事漁撈及海蚵之採取為佐食,逢年過節並製作拭餅售於鄉里為祭拜使用,偶爾亦作蚵嗲售於村民或鹽工為零嘴點心。 四十年底溫儒公有感於家庭人口眾多,乃將祖遺一落四櫸頭舊屋二棟及臨時加蓋水泥磚瓦一間分爨於其兄弟五人(老四英年未娶即仙逝),每人分得房屋半棟、薄田數畝及海蚵石數十塊,旅居新加坡老三與老五其所分房地部份則由留金之老大、老二兩兄弟代管,什貨小店則由老么六叔水福承管,溫儒公與梁媽勸並由留金之兄弟三人輪流吃伙頭侍奉。 63年7月15日(農曆5月26日)祖父溫儒公壽終正寢,享壽86齡,過二年9月19日(農曆8月26日)祖母梁媽勸亦壽終內寢,享壽84齡,就斯時而言,均屬高壽並各依習俗辦理公祭及家祭等治喪事宜後安葬於金沙鎮公墓,溫儒公並為金沙公墓設立後之首葬者,備極哀榮,其棺木則由金門黃氏宗親各股人員採輪流替換方式,由西園村徒步經沙美而至金沙公墓下葬。 父親一生自奉簡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與人為善,尚無不良嗜好,惟一嗜好為抽香煙以消除工作疲勞,早期為「新樂園」、「雙喜」,晚年已無新樂園、雙喜則改抽「長壽」,均屬平價香煙,雖然抽煙有害健康,但子女不願奪其所好,故亦為其晚年子女及親友孝敬之最佳禮品。 五十年初父親有感於自家子女眾多,分爨所來之房屋已無法容納長大之子女,仍託人購得舊屋前宅地一筆,僱請泥土師父建一落四櫸頭水泥瓦房一楝,木工則委由金城親家李炎炮施作;另為節省興建經費,建屋之水泥磚部分則由父親率子女於農閒時自行為之,房舍並於59年落成遷入,六十年間承購中古磨麥機乙台搭棚安裝於房舍旁,除自用碾玉米、小麥為豬飼料外並兼代村民服務,收取一點微薄代工費貼補家用。 及至子女相繼成家立業,並因工作緣故,分居於台金各地,九十年間,父親不忍分爨時分得與堂弟共有之祖厝即將傾倒,仍共謀老屋改建,96年建成西式三層樓房,即現今子孫返鄉之居所,樓上共有之廳堂則為供奉神明與祖先牌位場所。 父親除年輕時短時間從事鹽場工作外,其餘大半輩子均從事農耕,惟自邁入七十好幾,有感年事已高又無力負擔繁重農事,僅於房舍旁空地種些蔬菜瓜果自食及分享鄰里以為運動消遣;另於村莊口及近鹽田二處培育海芙蓉晒乾出售為中藥使用也為其增加不少零用金收入。 「勤耕耘、尚節儉、肯流汗、多學習」,又敦親睦鄰、熱心公益,為典型標準的世俗大眾一員,亦為父親一生遵守教條,曾獲模範農民、模範父親、模範夫妻、模範老人等之表場,並為村莊神明廟會及宗親會之長老,出錢出力從不推辭,晚年每日至家廟上香與祖先對話成為其固定工作,104年因步行已有不便始行減少參與祀奉神明與宗祠之活動。 哀哀父母,生我劬勞,養育之恩,山高水長,父親百歲仙逝,已屬高壽,然家人仍以哀傷不捨之心情並依習俗為父親發喪,制喪期間承蒙機關社團、宗親鄉里暨親朋好友關心與弔唁並致送輓聯花籃,108年7月8日家祭公祭後安葬於金沙公墓 父親離開了其守護一輩子的家園,安祥躺在家鄉金沙公墓,同墓園尚葬有其雙親、兄妺、親朋好友及七個月後陪伴其一生,同屬高齡96歲之母親;黃泉之下,父親在母親暨諸親友陪伴下應不寂寞,但對於後代子孫之我們,感念與思親之情並不會因時空之轉移而有少許之忘懷。 (稿費贈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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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製黑蒜頭
打開電子鍋陣陣的蒜味香撲鼻,從廚房沿著樓梯走道直達二樓客廳,連外子也隨著香味而來。 去年冬天有親戚買了黑蒜頭與我分享,還把黑蒜頭浸泡在五十八度金門高粱酒中,成為她口中的「黑鑽石高粱酒」。並同我說黑蒜頭有哪些好處,尤其多吃對女人很好。她說:「黑蒜頭可調節血糖、抗氧化、抗衰老、促進胎兒發育、還可以護肝及控制肥胖……等等林林總總。」她講得興緻盎然,我卻吃得津津有味,因為真的很好吃,像軟糖,帶點酸甜口感,更何況還有控制肥胖的功能。 偶然間逛集市,我到黑蒜頭的專賣攤子探詢了一下,才知蒜頭變成了這黑嚕嚕的黑蒜頭後價格三級跳,原本想買的心被高訂價嚇著了,平日在菜市場白晃晃的蒜頭一斤才百來元,現在手裡握的這兩顆,就足以在菜市場買下一整袋的白蒜頭。 主婦的小心思立刻精算,「不划算」三個字立馬浮現腦海,手裡想買的黑蒜頭即刻歸回原位,點頭示意打擾的靦腆微笑向店家告別,迅速離開逃之夭夭。 想自製黑蒜頭的事就這麼掛在心上,但沒真的立即想實現,直到疫情開始傳播了,有人傳吃黑蒜頭可以增加免疫力,並轉傳了一個用只剩下保溫功能的舊電子鍋製作黑蒜頭的影片,於是,我開始依樣畫葫蘆了起來。 製作方式超級簡單,只需擺放兩張廚房擦手巾墊在電子鍋底部,用於隔熱,再將一顆顆的新鮮蒜頭依序放入鍋中,一層層疊好,蓋下鍋蓋,插上電源,再按下保溫鍵,放個十四天,即可大功告成,屢試不爽,不會失敗。 我真依這方法試了一次又一次,果然每次都成功,於是,黑蒜頭成了我饋贈親友的伴手禮,高貴而不貴,還有自製的溫度在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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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峽遊
豹山兩側彎彎曲 川河一條急急流 巖石階階踏不盡 伸手摸水不見底 假日夯區車滿場 遊客休息人滿桌 山區作夥來夯肉 啤酒香氣深入喉 夯魚夯肉味珍香 老少遊客食真飽 夏天天氣真是熱 溪水若冰真清涼 囡仔戲水歡喜喜 大人看見笑嘻嘻 好玩好食下期來 老人老伴相揪來 下期毋通放忘記 不可失去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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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活著,卻望別處煙火
聚焦東歐懸念 凝視安全進行曲 瓦格納集團滿城凶暴 圍籬走出搖晃年代 裝飾那破碎怒火恐懼 歐已因俄烏而動搖 揮舞關注那洶湧 眉睫下淺眠的臉 祭祀尋找那千年的執著 唯美代表巨大魅力 懷舊臉龐驚醒味道 世故三味 是凡人撥弄了貪婪的心 從風中頓悟細數 一抹心靈千劫 交融眼眸珍藏的回首 牽引經心流晃 遠離孤吟走那一段 孤零浮塵馳騁飛絮 衝破衝擊與干擾 輪迴彈指禁忌 卻是往事潮流蛻變 瞬間靠近智慧 卻只剩勇氣 著墨於情節 或已成一條若夢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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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塗猴
春嬌坐在地上想著想著,即使委曲的淚水滿佈臉龐,但她並沒有怪罪母親,而是怨嘆自己的命運不好。因為母親是為她著想,才會東挑西選,想為她挑一個好夫婿。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不僅沒有幫她挑到如意郎君,反而誤了她的青春,而且愈挑愈糟糕,竟然挑了一個馬臉、蒜頭鼻、暴牙又口臭、讓她感到噁心的醜男人。 早知如此,她願意成為終身被人恥笑的老姑婆,也不願跟塗猴這種醜陋又沒品的夫婿生活在一起。可是想歸想,一切為時已晚矣,她寶貴的處女膜已被他充血的陽具戳破,骯髒又充滿「臭青味」的精液已射入她的陰道,女人一旦遭受如此的糟蹋,就如同是一個殘花敗柳,又有何格稱姑婆。春嬌想著、想著,不禁潸然淚下……。 塗猴深知自己長得醜,所以被眼前這個青春即將退卻的女人瞧不起,但他並非省油燈,也不會被她的怒斥聲嚇到。儘管她不斷地掙扎、抗拒,最終她的衣褲還是被他脫下。當他以男人的優勢,發揮人性……的本能,強迫她就範時,再怎麼強勢的女人,也逃不過他的手掌心。當他翻身趴在她的身上時,……運用腰力挺進。在進出自如的情境下,不一會,……猶如山洪暴發似地,復以排山倒海之姿,直往她那深深的湖泊傾洩,甚而……溢出隄岸,事後她不得不收拾殘局。 放眼今晚,真正的贏家絕對是一個被女人瞧不起的醜男人,因此,他感到自豪,也保持住男性應有的尊嚴。因為,高傲的女人終究會被唾棄,甚至淪為男人性慾發洩的工具,成為男人的玩物,所以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