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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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拳起源與發展
《禮記大學篇》:「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天地萬物皆都有根本、有枝末,每件事情都有開始有終結,明白了本末始終的道理,就接近事物發展的規律;同樣的,學習太極拳若能先了解太極拳的發源始末以及太極拳真正史實發展之來龍去脈,自然能理解太極拳之拳法釋義,體會太極拳之武藝內涵。 清代道光、咸豐以前,中國武術史上還沒有任何以「太極拳」為名的拳種武術記載;在1852年左右,直隸廣平府人楊祿禪(1799~1872),名福魁,又名福同,字祿禪,在北京與人較技從來不輸,武林人士皆尊稱他「楊無敵」,他所施展的武術人們稱之為「太極拳」,並在北京發揚光大,而最早有「太極拳」三個字的文獻記載,則是在1881年李亦畬手書之《太極拳譜》。 大約1840年,楊祿禪從陳家溝學藝歸來,於故里一帶傳授拳法武術,其行拳走架有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時稱為「綿拳」;然與之搭手即受沾粘牽制,進退不得或被拋至丈外,故又稱「黏拳」或「化拳」,其勁有八種發力之手法及五種引勁上手之步法,以上「八法五步」故又稱「十三勢」。 時有鄉紳武禹襄(1812~1880)名河清,字禹襄,號廉泉,慕名其技,從楊祿禪學習拳藝,大約1852年,楊祿禪經武禹襄仲兄武汝清推薦赴北京教拳,楊祿禪經改革、創新,釐訂太極拳、太極槍、太極劍和太極刀等教材、教法,逐將所傳授之「綿拳」定名為「太極拳」。 武禹襄在與楊祿禪學拳得其大概之後,咸豐二年(1852年)武禹襄長兄武澄清時任河南舞陽知縣,武禹襄於探親途中,繞道拜訪趙堡鎮陳清平,並與之研習拳技月餘,武禹襄於返鄉後有所頓悟,並結合自己多年習武之心得自成一家,其功架比楊氏太極拳高,步伐小,動作緊湊,後人稱之為「武氏太極拳」。 岔開話題,武禹襄若沒有和楊祿禪有一定程度的學習,則與陳清平研習月餘的時間是不可能有所頓悟,故外傳楊祿禪不願把功夫教授武禹襄應為誤傳,現實中,「功夫」若沒練習到一定的程度或學習到一定的量,是很難體悟拳理。 陳家溝武術前後經過楊祿禪和武禹襄倆人的改革、創新,形成了兩大太極拳系統,分別以楊祿禪為體系之「楊氏太極拳系統」,以及以武禹襄為體系之「武氏太極拳系統」,兩大太極拳系統皆發源於清代直隸廣平府(今河北省永年縣),是近代傳統武術之一,流傳至今大約一百八十年左右。 隨著時代演變,太極拳並由「楊氏太極拳系統」衍生出「吳氏太極拳」,以及「武氏太極拳系統」衍生之「孫氏太極拳」,在1928年以前,四大派的太極拳皆已蓬勃發展,由於朝遷市變,當時在「北京體育研究社」任教的太極拳老師紛紛持技南遷,「北京體育研究社」一時間找不到太極拳老師,因知道楊祿禪當年學拳於陳家溝,於是副社長許禹生才託人去陳家溝尋找陳氏後人到北京教拳。 楊祿禪和武禹襄倆人雖直接與間接習拳於陳家溝,但當時的陳家溝武術並不稱為太極拳,且其行功走架也與各派太極拳外型和結構相差甚遠,反而與少林拳術極其相似,動作名稱也和宋太祖三十二式長拳雷同,是道地的炮捶,故當時很難被民眾接受,尤其在1928年之前,外界極少人知道陳家溝武術,故也沒有所謂的「陳氏太極拳」,因此,我們可以說「太極拳源於陳家溝武術,但絕不是太極拳源於陳氏太極拳」,這個邏輯必須要搞清楚,才不會貽笑大方。 另外,把太極拳創始時間追朔到宋、元時期,甚至更久遠,主要存在著太極拳創拳時的政治背景問題,再者受武俠小說誤導所致,前面說過,在清道光、咸豐之前,中國武術史上還沒有稱為「太極拳」的武術拳種;再說,「太極拳」只是這門武術的名稱,就如同一個人的「名字」一樣,「名字」是由父母親所取,是個人的專屬稱呼,怎麼可能人還沒出生,名字就已經在他先祖以前就開始有的呢?邏輯有點不合理,「太極拳」是楊祿禪經由「陳家溝武術」改革、創新所釐訂,若將創拳時間追朔到宋、元時期,是否太過於言過其實呢? 隨著1928年「中央國術館」的成立,江蘇吳縣人唐豪,受邀擔任中央國術館編審處處長,1931年唐豪親赴陳家溝走訪,發現「陳氏家譜」、「陳氏家乘」以及手抄拳本,其中第九世祖陳王廷遺有一首長短句,內文: 嘆當年,披堅執銳,掃蕩群氛,幾次顛險!蒙恩賜,枉徒然,到而今,年老殘喘,只落得《黃庭》一卷隨身伴。悶來時造拳,忙來時耕田,教下些弟子兒孫,成龍成虎任方便。 唐豪見文,喜出望外,就憑「悶來時造拳」五個字,自覺認定「太極拳」為陳王廷所創,並為官方所接受;尚勇(2016)於《解析太極拳檔案》也有提到,陳氏家族為符合唐豪所言,於1932年左右開始仿效楊、武兩大系統理論,逐步修潤拳架並更名為「陳氏太極拳」;此後太極拳依發展順序為楊、武、吳、孫、陳五大門派,隨後太極拳的發展也以楊、武兩大太極拳系統理論,開枝散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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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房
古代未出嫁女子的房間叫「閨房」,其實也就是一個家庭中女兒專屬的私人場所。這樣的「女兒房」,非親近之男子嚴禁入內。古代女子受傳統禮教束縛,無法隨意拋頭露面、自由外出,因此在閨房生活起居、做女紅、讀書、彈琴、學棋、繪畫……….研習詩書禮樂;也在這裡成長、蛻變,渡過一生中最被呵護、寵愛、溫暖的「待字閨中」少女時光!所以閨房具備了神祕性、聖潔性、特殊性。雖然是屬於女子自己的房間,古時候女子的房間一切非自己爭取,而是被動、被賦予的存在!和女性主義者《自己的房間》,強調其不做任何人只做自己的意義不太一樣。但相同的卻都保有隱密性、知性與感性! 閨房的設計、裝飾、物品非所有閨女都能享有美好的待遇,有時因為環境、身分地位的關係。大戶人家與平民百姓有層次的落差;千金小姐與ㄚ鬟也各有其福氣與命運!有時卻能藉此觀察或瞧出女兒的個性、喜好、品味、格調!一般閨房通常有精雕鏤空而透氣的窗、牆上掛著墨寶字畫、山水煙雨圖、彩上牡丹或荷花的屏風、專門的燈台置放燈具,花架花瓶插上白菊或冬梅,小香爐焚香,薰香裊裊,頤神養精、去汙除垢,桌子、板凳坐墩來品糖吃果,錦被舖蓋裹身,柔軟大床好眠夢甜,正衣冠的銅鏡,女為悅己者容的梳妝台、胭脂盒、首飾盒,尤有書卷味濃的女兒會擺上幾方寶硯、各式筆筒、名人法帖,也置放玉石玉盤,象徵吉祥安康、純淨高貴;亦陶冶品德、修養性情。 微縮的世界裡,栩栩如生的模型,讓人對作品不禁為之讚頌!驚嘆!相片照見了迷你女兒房內部的古意典雅、閒逸舒適。我們彷彿也穿越古代,看見女兒們在此梳理青絲、拿出香粉、胭脂、眉筆盈潤面頰,戴耳墜、套戒指、別上髮簪銖釵、纏繞瓔珞、搖曳團扇……,簡直滿室綺麗生香,窈窕動人!女兒或與閨蜜們在房裡玩牌、吟詩作對,互傾秘密、心事,也聯想起紅樓夢裡林黛玉見賈寶玉讀書返,直奔瀟湘館尋她,趕緊命紫鵑ㄚ頭去沏茶的畫面。一切顯得如真似幻,趣味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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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球池悟人生
前一陣子,清空家裡堆放的紙箱,意外騰出一片空地,正愁著如何佈置時,看見年幼的表妹又來家裡玩,突然腦袋靈機一動,如果將這個空間佈置成一個遊戲球池,想必她一定很開心!心動不如馬上行動,當晚,我就前往大買場,買了四大箱藍白混合的塑膠球,準備將客廳布置成一片汪洋。 歷經三天的努力,終於將海洋,以湛藍的姿態停留在客廳的一角,我到現在還記得,表妹第一次看見這個驚喜時,瞪大了雙眼,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衝到球池中,開心地將球灑至天空,笑哈哈的聲音此起彼落,這一刻,我覺得一切的辛苦,都值得了! 沒想到,此刻的美好,卻成為明日的噩夢!顆顆精神飽滿的圓球,再經過兩天的磨難後,有些不堪重負,被壓扁、裂開,甚至直接變成兩半,各種慘況時刻上演,身為創作者的我,實在是於心不忍。 因此,我趁著夜深人靜的時間,獨自點亮一盞燈,默默將受傷的球體回收,在夜色的見證下,輕輕滑開一口子,讓外部的空氣進入其中,再用擠壓的原理,慢慢塑造成圓形,原本以為這是個絕妙的點子,可惜結果卻不盡人意,修復過的球,雖然已經恢復的圓潤的形狀,卻仍舊遮擋不住坑坑漥漥的受傷痕跡。 堆積成山的球,在我一點一滴的修復下,慢慢恢復成最初,過程中,我突然覺得,這顆球的命運,就像是人生的借鏡,剛買回家時,懵懂無知,與眾人一樣,被帶入社會當中,經過時間和外在的雙重壓力下,有些人撐下來,猶如剛開始一樣;有人不堪負荷,被折磨成異樣;有人無法承受,直接裂開了。 儘管生活非常殘酷,但是在外力的幫助下,還是有機會復原成原樣,只是不知道,這外力,是源自於自己內在強大的力量、別人的開導,還是貴人的協助呢?雖然時間和他人可以加速復原,但是已造成傷害的疤痕,卻仍然存在與此。 熬了一整夜,終於把所有的球都治療完成,重新放回池子當中,一個星期後,不出所料,凹凸斷裂的球又堆成一座小山,再次回到我的手術台中,我仍舊趁著月亮高舉天空時,逐一修復,時間繼續慢慢向前,受傷與修復的歷程來回循環,周而復始、年復一年,彷彿在暗示著,人生,就是不斷的接受挑戰、受傷、調整、修復、重振旗鼓,再次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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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下的身影
炎炎夏日難以抵擋我思鄉之情,最近總是在夢中回到萬華老家的房前屋後,那裡的山水、明月、田野始終浮現在眼前,多少張鄰居長者們虛寒問暖關懷備至的親切場景,面露慈祥溫馨的笑容,像似放幻燈片般,反覆播放一遍又一遍,縈繞揪心千百回。 已是倦鳥歸巢,蟬聲間歇的夕暮時分。假日重回老家舊址,攀爬後山小土山坡,遠遠望著兒時玩伴的噴水池,頃刻間,水柱直上奔騰著衝向天空時,不同的噴嘴形狀就有各類的造型呈現。霎那間,彷彿就會覺得隱約有一座小山立了起來,一下子又消失不見了呢!高潮迭起精彩可期,不禁拿起手機捕捉到它最動人的驚鴻一瞥。讓離鄉許久的都會人,能在飽覽美景之餘,忙碌緊張的壓力源也拂袖而去。這更令我回想起孩提時期,傍晚趁著夕陽緩緩落下之際,與玩伴相邀來到這裡奔跑、遊玩。如今,它卻喚起那無限的思鄉情懷。 古人說的:「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目睹了夕陽西下的美景,腦海溢滿了莫然的惆悵,突然想抬頭朝天高聲大喊,釋放積壓多時工作壓力。人生苦短,轉眼老之將至。其實邁入中年生活也並不可怕,優雅自得心境調適得宜,人老心不老,一切是如此順其自然。 聖人云:「世間有大美」。美無處不在。美更需要你我敏銳尋覓及心領神會。其實,站在夕陽緊鄰的故鄉一隅,正是我們世人尋常忽視的一個大美世界。鄉野意境充滿著恬靜氣氛,勞累了一天的人們,該歇息了吧。悄悄的把你藏在心底,盼從夕暮下抽回塵封的記憶,一幕幕滿是幸福愜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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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伐,踏上後慈湖與慈湖
我的腳踩在土地上,一種柔軟的觸覺,從腳底傳來。這裡是後慈湖,參天古樹一棵棵整齊聚集,排列出一條道路的輪廓。「這裡好古老啊!像一座不曾開發的原始森林。」和我一起走這一段山路的大妹妹這樣說。 我抬頭環顧四周,是的,蟲鳴聲唧唧;微風徐徐,登山旅人三三兩兩穿梭其間,與我們並肩而行或擦肩而過,成為這座山唯一熱鬧的風景,我想起「思古之幽情」這句話,尤其在此刻靜謐的陪伴下;在綠意掩映下,後慈湖山景,彷彿沉沉睡去般的一片祥和了。 氣溫悶炙,萬里無雲的萬里天,天空蔚藍得像一方畫布,碧霄的天空下,我們來到後慈湖園區的大門口,大門是鐵製品,夕陽色,大門深鎖,門上張貼著公告。我和大妹妹全神貫注地看了看,才知道要進入後慈湖園區,必須先上網登記。「要登記才能進去喔!」身邊一個帶著小孫女,不認識的老爺爺,這樣對我們說。老爺爺的口氣很和藹,充滿一番好意,我的心臟卻像是被重擊一樣。原來,我們看起來這麼明顯了。 那時,因為沒有打聽好也沒有上網登記而不得其門而入,我們雖然花費時間站在門口徘徊,卻不能改變無法進去的事實,我們只得互相嘆息;只能懊惱著彼此的粗心大意,失望的表情與嘆息的聲音都久久散不去;我們的腳步停滯不前,彷彿成為動彈不得的兵家敗將。老公安慰我們兩個說:「下一次再來吧!來之前記得上網報名。」 加上之前老爺爺的話,我和大妹妹也只能決定摸摸鼻子黯然的離開。 幸好來自山裡的風清涼,它們自林間深處,被釋放而出,四面八方吹來,再四面八方吹去。當微風吹拂過枝葉林梢,可以降低白晝的氣溫;當微風吹拂著我的臉龐髮絲,也撫慰了我焦躁的一顆心。幸好還有涼風啊!我們就在山風陪伴之中向下走,離開後慈湖園區。 我們從後慈湖的山路開始,探索一座山,在探索之中,抵達了地勢較低的慈湖。遊覽慈湖,不必上網登記,於是,我們帶著鬆弛的心靈,踩著輕盈的步伐,像一般的旅人,快樂地向前行。蔣公銅像,或端坐、或站立、或騎馬、或微笑,皆來自全國各地,點綴其中,銅像的表面斑駁,彷彿將一身的繁華都落盡了,我舉目四望,只覺得有一種世代更迭的滄桑,以及洗盡鉛華的落寞感。 「山清水明幽靜靜,湖心飄來風一陣……」我們一邊哼著歌,一邊行啊行,進啊進。前方的湖面有橋,四周環繞著綠意。我與大妹妹與老公放慢腳步,從容不迫地走過。行走其間,我覺得心平氣和才能看清楚眼前的風景如畫。 我總是努力記住眼前的風景如畫,跟隨陽光的方位游移步伐,只見白鷺鷥三兩隻地,像音符般,跳躍在遠方青草地。安靜的午後,鷺鷥的潔白彰顯植物的碧綠。牠們或跳躍或飛翔,幸福的樣子像一場夢,因為數量不多,破空而去的時候,並沒有「一行白鷺上青天」的美感以及震撼,只有形單影隻的孤寂,令人深刻。正當牠們一尾一尾輪流飛起時,我欣賞的,彷彿是因飛翔而表演在幾里之外的寂寞。 夕陽微微西傾,我和大妹妹一起走一段路。午後時光,適合來杯拿鐵或是一壺花茶,尤其是在這樣如畫的風景中。慵懶地享受著優閒下午茶,好愜意啊!我們也不例外,打算找一處可歇腳的地方,懶懶地,賴著。只是非假日的人潮稀稀落落,放眼望去,盡是打烊的店家,在風中寂寞著。一家被大妹妹相中的餐館,也在熱情陽光映照下,以一張「休息中」的告示牌,向我們宣告它的暫停營業。我抬頭看天空,晚霞愈來愈紅:「還是回家去吧!」我們決定打道回府。暮色,更濃了。 我常常想起那一天的暮色正濃時。其實走到這裡,緣分也就差不多了,不久之後,因為生病住院,大妹妹再沒有陪我旅行了。 五個年度之後,我再度陪大妹妹踏上旅程。這一次,大妹妹是骨灰,我拿著招魂幡。告別式,我們依然一起走一段路。 網路上仍能看見不同的朋友張貼後慈湖以及慈湖的照片,我認真搜尋,試圖找看看白鷺鷥的舞姿。看得到的,我幸!看不到的,我命。因為不確定未來哪一天能夠重遊舊地,每個與照片風景相逢的瞬間,我都覺得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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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勢
除了油桐花之外 我們看到褪色的故事 自生活器物中甦醒 在客家文化園區角落 陳舊火車站拆除後 候車室化身為精采陳列室 而曾經在候車室陪伴旅客的 長條椅,讓兜圈子的旅人 找到記憶 繞過綠色走廊 自行車道攤開悠閒心情 新與舊的客家故事 塞滿於風中鼓脹的衣袖 東勢人的熱情 升起,在地平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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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她遺忘
常常我們說著說著,淚就笑了;雖然記憶遺忘了她,但山門依舊;雖然,時光總是為難她,可梵音還愛憐著她。手中的念珠,供桌上的佛像,香爐中的清香,總在晨起的時光中,一聲一聲,一縷一縷,翳入天聽,緩緩地,緩緩地。 這是我的母親,雖然腦筋不聽使喚,念經拜佛還是行的。 記得母親有一只鬧鐘,放在她的床頭。在那還沒有營養午餐,物質貧乏的年代,打從我中學時起,她就是靠著這鬧鐘把她喚醒,貪黑起早的為我們四個姐弟,準備香噴噴的便當,好讓我們帶到學校,以便中午時候,經過學校蒸飯室加熱後享用。鄰居叔伯阿姨會告訴她「這多麻煩啊!反正都是要過蒸,前一天晚上準備好,放在冰箱,不是挺方便嗎?」她就會說:「隔夜的飯菜畢竟跟當天炊煮的不一樣。」而我們四姐弟,總認為母親做飯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從來不會想到她的麻煩。加上我們有人愛吃荷包蛋,有人愛吃蔥花蛋,或滷蛋。她也不厭其煩地完成我們的心願。 等她做好飯後,就來房間一一地叫醒我們。最貪睡的我總是不願意睜開眼睛,還會說:「求求妳,讓我多睡一會兒。」有一次,實在來不及了,她就說:「再不起床,我拿掃把來了。」我才不情願地從床上爬起來。 我家的情況是,父親在我們的成長過程中其實是缺席的。但不能怪他,因為父親為了賺更多的錢,餵養我們一家,還要接濟外婆家,只能選擇長年在外鄉辛苦工作。這時,家裡就由母親操持著,她也不容易啊!現在看來,她從很年輕時候就一直守著活寡。守著時光,守著那只鬧鐘。 而誰不希望孩子拉拔長大後,過個沒有煩惱的晚年呢?確實,她的晚年真是沒有煩惱,但這沒有煩惱卻是因為「失智」,真叫人情何以堪啊! 近來她的狀況逐漸退化:有時候看她像小孩子一樣,坐在椅子上無憂無慮的享受美食,覺得她真可愛;有時候她犯糊塗,大吵大鬧,又覺得她真可恨,不講道理。但我知道,這些都不是真正的她。 在我心中,她永遠是那只鬧鐘,為我們起早燒飯;叫喚貪戀黑夜的我們投入晨曦的懷抱。雖然,她已經忘記了如何炊煮?但是,我永遠不會忘記她為我們做便當的背影。現在,她背影佝僂,寫滿滄桑,黃昏也在她臉上眉批著。儘管記憶能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可我珍惜,夕陽下另一種遺忘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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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言〉評賞與感言
父顏夢中見 軒窗夜語話思念 諄諄耳邊言 〈夢言〉作者感言/洪榮利 自父親辭世迄今,轉眼間已經十七個年頭。在這十七年間,思念的心總是時刻縈懷,無時或忘。爾今,想再一睹父親的容顏,卻只有在夢中才能再見到。思慮及此,而有了「父顏夢中見」的悵然與感歎。 「軒窗夜雨話思念」,乃是憶及父親行誼及窗前閒談的過往。父親受過私塾教育,深受儒學禮仁思想之薰陶良多。一生雖艱困,但又豐富多彩,既是務農的農夫,亦是捕魚的漁夫,做過漁民隊長,擔任過農會理事長,也擔任過村里長;以書法代鄰書寫春聯,為他人排紛解難,而深獲里鄰之肯定與敬仰。 猶記得就讀高中時某例假日,父親因身體不適無法出海捕魚,個人在父親不知情的情形下,自告奮勇獨自划著竹筏出海捕魚,待返航近港,卻望見疲累的父親佇立灘岸,焦急守候,盼望我安全歸來的身影。一上岸即把我叱責一番,關愛憂懼之情溢於言表。 父親個性耿直、是嚴己寬人的長者,常告誡我們做人做事要無愧於心,留清名於後世,抱持「莫嫌斗室收春淺,祇在心田種德深」的心態處世;故每當午夜夢迴時,父親的「諄諄耳邊言」總會在耳畔響起,時時警醒著自己。 洪榮利〈夢言〉評賞/微雨山嵐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求學過程中,常夢見考試考不好被責罰,與心儀的女孩私訂終生的夢境;也會夢見進入社會工作階段,上班打拚生活,業績與人際關係相關的夢。本文的題名:「夢言」原本以為只是作者在夢中說的話,但作者第一句「父顏夢中見」,文字就已經讓讀者進入想念親情的情境。 作者的第二句「軒窗夜語話思念」,作者憶及與父親過往點滴,也讓我回想在小時候,緊抱騎著鐵馬的父親;每一個夜晚在父親的胳膊底下不怕鬼神,安穩的睡著。第三句「諄諄耳邊言」,成長過程難免想法行為有偏差,父親叮嚀告諭,教誨不倦。是作者父親對兒子的期待,兒子也告知父親謹記當時的話語。 「夢言」,這一帖俳句,看似夢話卻是對父親的思念,看似思念卻是對父親滿滿的感謝。本文充滿陽光的正能量,每個人的父親就像那閃爍微光或永恆的北極星,在成長過程中教導、引導自己的孩子能在未來人生道路上走向正途。作者以受教的心,謹記父親耳邊的諄諄教誨,並深深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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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與何浦同仁
父親曾任金門陳坑(正義)、溪湖(多年)與浦山(何浦)三所國小的校長長達廿五年半,前二所任期僅四年,最後廿一年半全在浦山與何浦度過,未婚之前,想必父親以校為家,同仁之情,如兄似弟。 民國四十二年二月,父親在因緣際會下調任浦山國校,當年學校規模不大,同仁人數不多,全校師生宛如一個溫馨的大家庭,同仁如手足、師生似親子,試看日後父親與師生的互動之情,便能了然。 提起「浦山」或「何浦」,毋庸解說,無人不曉,因為它已成金門一所國小的專名。父親是「浦邊國校」易名「浦山國校」的首任校長,第一屆畢業團體照是父親帶著三位男生三位女生到照相館合照,未見其他同仁,是否校長兼導師?不得而知,經查《何浦建校百年紀念專輯》,四十一學年度之前的資料付之闕如,也無人可問,只能作罷。 民國四十年代之初,僅以何氏家廟為校舍,空間侷促,校長同仁相處一室,寥寥幾位,感情尤深。我初次來臺參加聯考時,父親抄下幾位日後遷臺的同仁住址給我,囑我若有需求可找他們,意指「吃住借錢」都沒問題,這種交情,已非一般。記得重慶國中王振東校長曾說:「校長領導方式,大型學校靠制度,小型學校靠感情」,如此看來,王校長以制度領導,對老師相當陌生;而父親則與同仁搏感情。難怪離校的同仁,念念不忘「吳世泰校長」。 早年交通工具缺乏,遠到的老師唯有住校一途,民國四十六年,父親將吾家(蔡永耀洋樓)二樓右大房當作男教師宿舍;四十八年又商借隔壁趙氏古厝一間櫸頭做為女教師宿舍,記得許金龍、許清堯、薛永義、洪文章、鄭藩山、許榮緒、蔡水木、王翠玉、李麗輝等老師皆曾住過一段時日,印象最深的是有位男師,黎明即起,先流鼻血,並以臉盆裝盛,我極驚嚇,他卻泰然。另外薛永義恩師(教我小三音樂),常在二樓吹奏口琴,一曲「卡膜咩(海鷗)……」令我耳熟能詳。至於三餐,則向駐軍搭伙,高年級生須輪流到「雞髻頭軍營」提飯,經過一道漫長的迷彩網坑道才能抵達,後來改向后宅「王金城洋樓駐軍」搭伙,近了許多,父親與同仁白天是同事,夜晚成鄰居,朝夕相處,親如家人。 早年女子受教權不被重視,女師相對較少,何浦教師長年以來,陽盛陰衰,根據《何浦百年》記載:民國四十五年出現首位女教師李能慧,只教一學期;隔了三年,臺北女師畢業的王翠玉恩師(我小二導師)分發何浦,只教一年即往師大深造;接著李麗輝任教兩年,再來是許鳳珍,連續數年,女性同仁都是一枝獨秀、絕無僅有,可謂同仁之寶。及至後來,雖有徐燕芳、金閩玉、何翠瓊、吳寶珍、吳麗鳳、李淑銘老師的加入,也只點綴而已! 民國四十八年,浦山與何斗國校合併,易名何浦,何斗成分校,只收中低年級,記得有三位老師,張端榮沉穩內斂、丁開甲斯文儒士、吳志昂粗壯型男,這是我對他們的印象。吳志昂常來我家,兩眼炯炯有神,渾身是勁,自稱吃了石頭照樣消化。丁開甲嚴師出高徒,陳佳德與陳諸葛同學在他嚴厲教導下,寫出一手好字,令我嘆服! 學校待久了,遲早遇到學生輩的同仁。民國五十年,何浦第一屆畢業生趙維昆於金中特師科畢業後返回母校任教,成為父親第一位學生輩同仁,也是我四五六年級的導師。隔年是許鳳珍,如果包含代課代工,門牆桃李依序還有何金藩、何金枝、何再明、黃振華、陳天平、張川恭、何金鍛、周再金、何翠瓊、何應松、吳麗鳳等校友,陸續回到母校服務、奉獻心力,可謂感人! 在我就讀小五時,學校來了幾位優質生力軍,都是剛出爐的青年才俊,勤懇敬業、任勞任怨,父親相當倚重他們--教導何素森、教務許榮緒(教我地理)、訓導蔡水木(教我歷史)、總務趙維昆(教我國語)、研究鄭藩山(教我數學),五位主任猶如父親股肱、更似學校五大台柱,讓何浦成為績優學校,遠近馳名,全縣畢業會考接連獨占鰲頭,輝煌佳績,前所未見。 「近水樓台先得月,向陽花木易為春」,同仁相處,久生情愛,也是人情之常,在此女師稀有之下,締結兩對佳偶,先是蔡清力(我小三導師)與李麗輝秦晉之好,後是姜國經與許鳳珍喜結連理,足見何浦也是月老匹配姻緣的寶地。 鄭藩山主任為人正直、教學優良,在何浦只有短短五年,依稀記得鄭主任想回離家近的學校服務,父親百般挽留,遲遲未給「離職證明書」,只因「良師難求」。 何浦人傑地靈,據聞張端榮與王金錠皆曾任過校長,後來屈就何浦任教。在父親同仁中,有多位日後也榮陞校長之職:最早的是蔡金皮,並於七十一年回任何浦校長五年;再來是許清堯,也於七十六年回到何浦執掌五年;還有李錫南與張峰德任過多所學校校長;馬祖人何劍飛後來擔任連江東引與中正國中校長。甚有棄教從政者,出任校長數年的黃聖堅(我小一導師)與許績永同時於四十七年任教何浦,又同時於六十年分別當選首屆民選金沙鎮長與金城鎮長,這些都是何浦校史璀璨的一頁。 何浦教師,臥虎藏龍、人才濟濟,僅就所知提出幾位:恩師趙維昆音樂造詣高深,十八般樂器樣樣精通;黃振華老師是數學高手,我高中三角函數的難題,他一一為我解惑;我從小喜愛國畫,父親帶回蔡昭明老師的精湛畫作,令我嘆為觀止;張再帶書法一絕,父親生病時他代寫我家春聯,鐵畫銀鉤、入木三分,來訪者讚不絕口。 父親同仁中,以蔡姓居多,蔡金皮老師應是首位,任教三年;接著是蔡慶祥、蔡少卿(我寄讀導師),為了區分,前者暱稱大蔡、後稱小蔡,他們同時離開,且都遷臺任教;只隔三年,蔡清力接棒,離開之後,蔡水木分發到校;之後蔡錫忍、蔡清楚、蔡友道、蔡永全、蔡昭明、蔡國鑄、蔡回淵、蔡昭德、蔡啟貢、蔡明團等老師,紛紛加入何浦的陣容。 與我有緣的同窗,有多位先後任教母校,而與父親再度結緣,至少有何應松、陳諸葛、張峰德、吳寶珍、許英文、許松培等六位。 在這廿一年半中,畢業生從六人至八十幾人,學生總數從二百多到六百多人,同仁數從個位至二十多位,三方面都有顯著成長。而同仁中共事最久的是張端榮十五年,最短的僅有數日月,都是修來的緣分。 父親在何浦的最後四年,病魔纏身、經常住院,探望者絡繹不絕,昔日故舊同仁學生紛紛前來,「歲寒知松柏,患難見真情」,父親念茲在茲,感動涕零! 何浦建校百年校慶,當日表揚八位教育奉獻獎,其中六位得主是父親同仁,他們將一生青春心血奉獻何浦,獲獎實至名歸;並且表揚三十五位傑出校友,逾半畢業於父親任職時期,父親有知,必感欣慶! 何浦是父親任期最長、感情最深的學校。《增廣賢文》:「百世修來同船渡,千世修來共枕眠」,能夠同在一處共事的同仁,也得修個數百世。由於同仁有陞遷,因而共事有長短,都是難得的緣分。本文能夠完稿,歸功於曾秀玲校長賜贈的《何浦百年》與父親遺留的「何浦歷屆畢業團體照」,在此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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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
「爸爸!今天我在幼稚園被老師處罰了!」 「為什麼呢?」 「因為──我昨天偷玩東西…… 今天偷吃東西……老師說…… 老師說我都沒有拿出來跟同學分享 說我這樣──太自私!」 「那,你下次記得拿出來 跟他們一起玩、一起吃…… 這樣好不好?」 「不好!」 「為什麼呢?我們就大方一點嘛!」 「不行,因為我沒有那麼多。」 「沒關係!爸爸拿錢給你, 你買多一點,分給同學玩; 分給同學吃!」 「不行!」 「怎麼又不行了?」 「那是我的…… 我的鼻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