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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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金門油條老沙美有感
沙美彷彿看到我了 風獅爺聽著 但那不只是在等我,我知道。 金沙戲院啊,你的腳 還是能夠老舊地那麼康健 老一點好啊,青春磨石 從皺紋的老街看出去 俟等厚道為繁史落款出千山萬水, 最怕就是時間 走不開尋找,一條根地只想 往酸白菜鹹蛋糕和閩式燒餅 的蜿蜒裡頭瞧,像是 非得把寧靜給瞧出 一把鋼刀或一列槍砲的,決絕 老闆啊,你的食材配方露餡了 整座島都是急眼白眉的, 小伙子,你還嫩 大太陽的,這沙美門下啊 即便穿著滄桑與徬徨 可骨子裡的那股底氣 是比你眼前的油條還要 鹽黃-赤子老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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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室效應
使人受不了刺痛的陽光, 曬得台北盆地陷入憂愁; 我頂著揮汗如雨的夏季, 我躲進了台北市地下街。 我開始尋找那孤獨的清涼, 擺脫那喧囂、煩悶的心情。 這時,隨著腳步向前移動… 而我的思想好像長了翅膀─ 思想的翅膀翱翔心靈的深處; 思想的翅膀飛向南極的冰層, 俯瞰那傷痕累累融化的大地。 悲愁的天空出現黑團的雲層, 形成溫室效應的大氣層破洞─ 流淚的大海漸漸… 淹沒悲傷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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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境之西.大膽日月系列】大膽雜記
71-72年於大膽服役,往事如昨,歷歷在目。 30多年未曾有機會上島,今年老兵回大膽活動,再次回去。 我是大膽機動連,駐守在南23據點的老兵,南23,位於南山778觀測所旁,屬於還在管制區內的地點,並不輕易看得到,可惜只能遠觀那淹沒在雜草樹林中,多年不能忘懷的家。 這是多少前輩,在那麼艱難年代裡,一邊戰備、一邊用人力挖出坑道、建設的據點。看不見記憶中清淨、整潔,連邊牆角落都顯嚴肅的地方,心中漫漫泛開著一種心痛感,一種遠去的消失的時光再不能重見的傷感。 「南山國旗台下方的道路,是南山主要通道,如今坍方,只可以步行通過,懇請縣政府,可否考慮修復?」想方設法,在可能的機會裡,拋出疑問,只為了獲得再見南23的想望。 恍惚中,時間重回熟悉的記憶。 大膽的槍枝彈藥 大膽各據點是不用槍櫃的,我們據點的槍,直接掛在床前,每人4個彈匣,若裝滿匣20顆子彈,時間久了,彈匣內的彈簧會疲乏,所以裝15顆子彈。 床下是彈藥箱,刺刀放在枕頭下。站衛兵時拿起自己的槍彈,據守一線海邊據點,上哨的標準動作,就是子彈上膛、關保險。 大膽移防是每次一連,只要換防的連剛上島,當晚一定槍聲大作;俗稱「看到黑影就開槍」的景象,在大膽島上,就是這樣。緊張、壓力、風吹草動、懷疑水鬼就開槍。有次,曾有一位弟兄,因為開槍打到豎立鐵絲網的鋼筋,跳彈傷及自己的小腿,送進大膽醫院,成了傷兵。 那時的大膽島,常有水鬼事件,有個規定:「晚上衣服不能曬在外面」,擔心衣服被水鬼拿去換裝成自己人。印象比較深的水鬼事件,是71年12月4日的夜,在海邊據點,發現3名水鬼上岸。海邊礁石多,無法準確瞄準目標,一直打不到,戰情室立即通知各據點:「一半人力站衛兵,一半人力子彈上膛,搜索坑道、廢碉堡……」。 72年初某一天,北02據點,有一衛兵上哨,子彈上膛,衛兵正要關保險;正巧遇到有人從背後叫他,衛兵一轉身,剛好槍口對著叫喚他的人,因為57式步槍的保險是在板機前,沒想到關保險的動作,一個瞬間摸錯就按到板機,讓對方身體呈現前面一小洞、後面一大洞,雖經急送到大膽醫院,已來不及挽回一條命;肇事衛兵當晚送到位在我們據點內的山洞禁閉室,他一臉慘白的錯愕與驚嚇下,親口對我說「他的褲子、鞋子都是血跡……。」 當時島上白天構工或出操,晚上站衛兵,每班2小時,晚上輪2班衛兵是正常情形,且隨時要提防對岸水鬼摸哨,常常睡眠不足,所以在大二膽,中午除了站衛兵外,12:00-15:00是全島午休時間。因為禁閉室在南23據點,所有關禁閉人員,午休期間,每天必須在禁閉室洞口上方罰站3小時,被禁閉人員吃飯,則是用鋼杯裝白飯再淋上一些菜湯而已,想到這位肇事衛兵及傷亡弟兄的不幸遭遇,不免心生悽愴。 雨中洗澡 島上缺電,晚上供電時間自18:00到21:00。島上缺水,屋頂、路面、只要可以集水的地方,前輩們用水泥築擋水,留一小洞,下雨時接上PVC水管,將雨水引入戰備水池內,成為我們日常的生活用水。遇到下大雨時,也都就近在據點內開放空間下,藉天降甘霖的雨水洗澡,即使是大冬天,那仍是當時唯一能好好洗一次不用自己挑水來洗澡的開心事。 若據點內戰備水池水用完了,要到大型戰備水池挑水。大戰備水池都綠綠的,洗澡過後皮膚會癢,後來就改到中19據點,從據點下方一口位在海邊的井,挑水來回,一趟約40分鐘。 島上冬天很冷,面向北方更冷,連上沒有浴室,各據點只能自行發揮。我們據點有一不用的哨亭,就利用古早煤油爐,煮點熱水,將就在哨亭內洗戰鬥澡。 吃飯皇帝大 每天卡車用大油桶載水,只供連上伙房用、及連長洗澡用水,用有限的水清洗蔬菜,煮米的水就很少。那時吃的米是戰備米,用麻帶裝,庫存三年後食用已生米蟲,所以邊吃飯,要一邊吃一邊挑米蟲。風浪大時,沒有菜船,只能吃罐頭、麵條、稀飯、還有耐存放的食材。像車輪型的乾麵筋類,大家都吃怕了,有次榮團會,一戰士發言:「報告連長,可以不要再吃『車輪』了嗎?」 過年期間,大膽福利社一樣不能賣酒、撲克牌,這些物品,上島時都會檢查,惟一不用受檢的只有士官長。 72年春節前,除夕夜,全連聚餐,但連上沒有適當場所,不可思議的是,竟然有人想出用雨衣搭帳棚,只見大夥,每人拿出他們的雨衣,在連集合場上,克難地搭出一個大帳棚,席中,士官長拿出金門高粱酒,獲得全連一陣歡呼。那是一席最難忘的除夕夜飯。這位林敦河士官長,和我們同一據點,很照顧我們這一群,若還在世,應該有90歲的高齡。 島上禁行 島上水果少,為了補充營養,每個人都有發一罐維他命;真要吃水果,只有罐頭,鳳梨罐吃多了膩,很多人就拿來私釀,但藏處必須隱密,記得我就藏在據點3.5火箭彈藥庫內;各據點想喝酒的人,只能各顯神通。 春節期間,多數弟兄只能留在島上,但島上缺乏娛樂,且沒有撲克牌,想打發時間,弟兄們就用餅乾紙盒剪,再畫上點數替代。剛開始賭資從賭菸開始,1根、2根;1包、2包;後來用現金,越賭越大;到代站一班衛兵100、200,節節上升;當時二兵薪水1500元、一兵1650元、上兵1800元。我不懂事,跟著插花,一個過年薪水都輸光。 狗鞭 至今不曾也不想吃過狗肉;記得伙房有條發情的母狗,綁在伙房外樹下,很多公狗被吸引來後,就未再見到。我們據點的土狗也失蹤,找不到,很令人生氣;副指揮官也養2隻沒有軍階的狼狗,很漂亮,其中有一隻也失蹤。找不到狗的副指揮官,非常火大說:「讓我知道誰殺狗,就把誰送軍法。」其實我們心裡都有數,不敢證實,直到下島時,看著伙房人員,帶了不少的狗鞭離開。 中央沙灘跑步 大膽靶場在北山,南山各連要打靶,須經中央沙灘;但即使一連的兵力,對於小島大膽而言,都相當重要。但部隊要通過中央沙灘去北山打靶,以其距離之近,對岸在可觀測範圍內,連隊的移動,看得相當清楚,只要集中火力炮擊,必定造成損傷慘重,所以規定部隊通過,若非走中央坑道,就一定要3人為一伍,間隔一小段快跑通過。 蓋冷凍庫 為了要蓋冷凍庫,需要碎石子,規定各連分配立方數,由各據點限時上繳。碎石子怎麼來?有的偷挖戰備道、有的敲廢碉堡,總得想辨法把石頭變出來,以備在規定時間內,搬到生明廳廣場驗收。 沙子也是不可少的建材,一樣責成部隊,帶臉盆生明廳前集合,等海水退潮,用臉盆挖海沙搬到生明廳廣場。 冷凍庫的牆厚約1公尺,每連用臉盆分配灌漿1公尺高後,換連接上,日以繼夜,直到完成。 (稿費捐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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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密伴侶
現代人家庭觀念和往昔傳統社會很不一樣,孩子生得少、小家庭比例高,長輩生活自立、獨自居住現象越來越普遍。獨老生活的空虛寂寞,型塑養育毛小孩的潮流,貓狗等寵物不但扮演家人,也是療慰心靈的友伴角色。 以前出門運動或旅遊,時能看見大人帶著小孩跑跳散步,或靜坐一旁遠眺孩子溜滑梯玩泥巴。現在推著嬰兒車逛公園或在草坪上丟球躺滾的人也不少,只是臥坐車內東張西望的,及席地依偎享受日光浴的,換成貓兒狗兒或鳥兒。 毛小孩很乖順,不會亂跑不會哭鬧,亦步亦趨跟著腳步緩緩前行,偶而躍身竄進懷裡撒嬌討拍,讓人備感溫馨。有次還瞧見鄰里老伯,兩根手指比圓圈狀靠近嘴吹口哨,隨著短促宏亮聲響,在空中盤旋任意翱翔的碩大鳥禽,立即飛回主人肩膀上溫馴挺立,那份無須言語交流的默契與情感,令圍觀民眾嘖嘖稱奇。 看見此景,想起不久前在學校圍牆邊遇到的那對另類母子,內心莫名濕潤起來。 那是個微風徐徐陽光輕灑的早晨,我正繞著人行道慢跑,前方有位阿婆走得極慢,跟在一旁穿著花布肚兜的黃狗兒原地跳呀跳地,似乎想配合那婦人的蹣跚步履。等我跑近錯身時,不禁愕然停下腳步。他,只有三條腿,行動不便,而她,眼睛迷離,視線不佳。 小黃狗因一場交通意外沒了後腿,老婦人因老伴罹病先逝、子女離家打拚,孑然一人獨居生活。他與她巧遇相逢,她就了他照顧他,而他承歡膝下不離不棄,彼此作伴已有數年之久,親情與友情交融,情誼深篤。 當我攀談聽畢故事後,對這位樂觀堅強老母親偉大的愛,由衷敬佩,對那位忠心護主毛小孩的勇敢求生,有疼惜有喝采。他們之間從寵物飼主關係,昇華至如親似友,難能可貴的人犬知遇緣分,見證人間愛的力量和生命真諦。 記得新婚不久,老公因事業忙碌早出晚歸、常不在家,我獨自身處陌生傳統大家庭環境,心裡有說不出的孤單寂寞,終日鬱鬱寡歡。老伴見狀,有天抱回一隻可愛博美狗(旺旺),陪我聊天、與我作伴。看他一身澎茸茸黃金毛,一雙烏溜溜大眼睛,可愛極了,尤其當他小碎步跑起來時,屁股左右搖擺晃動模樣,為我帶來不少笑容和慰藉。 狗是人類最好的動物朋友,我親身體驗過。他不但能讀懂我的心,還能化解我的情緒,下班後看到我的剎那間表現出來的惦念和渴望,至今歷歷在目永難忘懷。 當返家推開門,起居室客廳隨孩子長大離家後,顯得更加空蕩寥寂。此刻,突然浮現「旺旺」可愛身影撲進懷裡畫面,腦海悄然生起「認養小犬」念想,再次為這個家找回活力,也為自己找回歡樂與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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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小蟲子相遇
日本有首可愛有趣的的童謠「嗡嗡嗡」,述說辛勤的蜜蜂們,從外面飛進花園裡;採完了花蜜,牠們又飛走了!最近我也有個和小蟲子相遇的故事。 前晚,看新聞時發現了牠:像蟑螂,又有點像天牛;圓潤潤的小身體,是瓢蟲嗎?又不是(編按:可能是銅點花金龜)。趕忙來到廁所,握著蒼蠅拍走來時,牠已不見蹤影,想必是嗅到了大事不妙的訊息吧! 今早,在廚房門口看到了牠。小肚子翻上來,小手腳們都縮在一起,葛屁了嗎?趕緊找了張紙,把牠放在附近的小椅子上,等我換上衣服帶牠出去。誰知牠又不知躲到那兒?怎麼找就是找不著。 午睡醒來,發現牠又在前門等著我。決定還是帶牠去花園裡瞧瞧!這次終於合作了,我兩一起搭著電梯下樓。在花園的角落裡,找了一片小葉子做牠暫時的家。 花園裡閒步片刻後,再度來到剛才的野放處,咦!小蟲蟲不見了?或許,牠已經找到最舒適的住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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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訪一江山戰役協會
感謝朋友幫忙牽線,讓我有機會去一江山戰役協會,拜訪王生明將軍的獨子王伯伯。出發前一晚,再次溫習紀錄片《最後島嶼》講述一江山戰役的那一集。一江山戰役協會在新北市中和區的一江新城,其實離我家不遠,過華中橋,走一小段路就到了。不過,如果不是這個奇妙的緣分,也許我一輩子不會有機會來這裡。 王伯伯跟我們講了一些1949年前後的經歷,尤其是那些將軍到台灣後,被降階、失去權勢的落難故事,「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很像是白先勇小說《台北人》筆下的那些人物,令人印象深刻。原來,王伯伯跟白先勇曾經是台北高階軍官宿舍的鄰居,他們是經歷過那些事的同一代人。 離開一江山戰役協會之後,我前往新北市永和區的五和新村。這是離台北最近的大陳新村,由於這陣子才讀到1955年大陳撤退的故事,所以想來看看。我特地登門造訪「張小娥江浙小館」,根據美食家朱振藩的評語:「這裡的大陳菜,是台北我吃過口味、火候都最道地的。」下午四點左右,沒什麼食客,我點了一盤大陳炒年糕,搭配蝦仁、肉絲、大白菜等快炒而成。 我跟老闆娘張阿姨說:「我是查了網路、做過功課,慕名而來的。」張阿姨聽我這樣說,似乎滿開心的,還請我吃花枝與酸菜,然後閒聊了店內電視播的社會新聞,以及五和新村的都更案。沒多久,來了一對年輕情侶買吃食,男孩子很有禮貌一直叫阿姨,張阿姨還問他們:「這兩天怎麼沒有來?」充滿濃濃的人情味。告別之前,張阿姨笑著跟我說:「這次大陳炒年糕是濕炒的,下次可以來試試乾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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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境之西.大膽日月系列】不稱職的傳令
「皮卡丘,連長找你」「皮卡丘,老闆要你弄東西」「皮卡丘,叫你老闆小心點,不要在台灣被我遇到……」,「皮卡丘」這三個字,當時完全取代我的名字,而給我這綽號的人,是我連長。問他為何給我這樣綽號?他說我姓邱,而且很皮,因此就給我這個綽號。後來才得知「皮卡丘」,是當時日本掌上型遊戲機所推出的一款神奇寶貝,其中一個會發出十萬伏特、肌膚為黃色、背部有褐色條紋、耳朵尖端為黑色的老鼠。 晚上11點,島上大部分的弟兄,除了負衛哨與業務任務外,大都已經就寢完畢,而我卻要進入連長室去泡一杯冰咖啡。這杯冰咖啡是給陪同巡完各據點後返回的連長喝,這冰咖啡一泡,就是一年多的時間。 在連上,我的裝備保養,除了兩挺40榴彈槍與無線電話務外,另一個就是我連上的連長。沒錯!當時我擔任工作,就是傳令兵。剛開始接這位子,真的不知道要幹什麼,以為是幫連長擦擦皮鞋、整理他的寢室、傳達他說的話之類的就好,可是其實不然。因為認知的差距,一開始常常給連長出包,比如連長出去開會,常會錯過晚餐,或很晚才回連上,但我沒想到或著忘記要幫他打飯,時常讓他只能吃泡麵,次數多了,因此受到處罰。一晚,要求我著甲種武裝,站在中山室晚點名,足足丟臉快半小時,也因此,才讓即將退伍的前傳令學長看不下去,當晚補上該如何當好一名傳令的教育,至此,才慢慢的改變心態與想法,漸漸的變成連長的左右手,連長也變成我口中的老闆。 一般弟兄,私下稱我是老闆的乾兒子、老闆的情人等等,這類的酸言酸語,久了都聽習慣了,甚至有的被連長「複雜」完畢後,看到我便要我「晚上好好的安撫你的老闆,別在白天亂咬人」,我知道他們只是講氣話而已,因此當白臉來安撫他們心中的怒氣。有時候老闆心情不好,就會自閉在連長室裡面,讓晚上需要等連長批閱公文與衛哨勤務表的一排人,站在門外,他卻無論怎樣的敲門都不給回應,這時我就會被他們推到門前,要我進去,看他到底在搞什麼鬼?連長曾對我說過,我,擁有可以不用請示他允許,就能進入連長室的特權。但是這特權僅限於他脾氣好的時候,不然,一進去馬上轟出來就算了,還要挨一頓罵。 由於島上晚上要夜巡據點,若當晚夜巡官分配到我老闆的話,我這當傳令的,絕對不可能在寢室休息,而是陪同他巡視島上各據點。夜巡時,一般弟兄都是全副武裝、手拿一把槍,而我要多揹無線電話務「77」,因為揹了這機子,讓原本可以斜揹胸口的防毒面具包,就要改綁在兩腳其中一肢大腿上,一開始真的很不習慣。防毒面具包綁不好,會一下子就從大腿上滑下來,綁好了,卻防礙跑步前進。而整個裝備下來,我比他人多負重好幾公斤。我想在其他弟兄眼裡,只有傻眼與慶幸自己不是傳令吧,但也因此開始訓練體能。 由於當傳令大都要等連長就寢後,或者確認沒有事情後才能就寢,於是等待老闆的時間,我都在連部底下的KTV室訓練體能,不是伏地挺身就是仰臥起坐等等訓練,而泡冰咖啡也就是在那時候開始的。當時體能訓練,先是連長要求我的,後來確慶幸自己有聽進他的話,不然後期有幾次戰備訓練,幾乎都是揹著那些裝備跑上下島、上平面與進入坑道,如沒有先前訓練的話,我的體力應該無法負荷。 有次輔導長問我「傳令兵的工作職責是什麼?」我當時立刻秒答「狗腿」,當場讓輔導長笑得半死。另一次連長休假,我陪著副連長與其他弟兄在生明廳工作,在結束工作後,副連長臨時來個跑好漢坡遊戲,位置從候船室到南10據點間的斜坡距離,比賽一開始,由於身上沒有其他裝備,我跑贏其他弟兄,副連長看到我能跑這麼快,氣得摔大膽帽說「幹xx,皮卡邱,我就知道你平常在裝死,還可以給我跑這麼快,你死定了。」我只能在一旁乾笑,穿幫了,不能再在他面前裝死了。 自己除了是傳令兵外,我也是40榴彈槍的槍兵,某次晚上連長要人將這挺槍搬入他寢室,再要求我教他如何拆解槍枝與性能,以便他明日可以在中山室演說教學這挺槍枝。當晚我與連長教學多久,我已經忘了,但我訝異的是,原來兵器連連長也有不會的武器啊?相對的,連長也一對一,教我如何拆解他的配槍,講解那把45手槍性能,算是撿到的福利吧。 擔任傳令一職的工作,一年多的時間,真的謝謝連長的照顧,讓我在軍中服役期間學到一些事情。在退伍下島前夕,我和連長最後一次巡島,在大膽島播音站斜坡和他說:「謝謝連長這一年多來的照顧,我不只把你當作長官,也把你當成大哥看待,真的謝謝你的照顧。」連長只是笑了一笑,就這樣走回連部。說起來慚愧,當時我居然沒有和連長合照過一張照片,每當想起來真的很懊悔,如時間再重來一次,我真的會與他一起留影紀念;這幾年來我一直努力想找尋當年的兵器連連長,希望再度與他話家常,能再親手泡一杯睽違已久的冰咖啡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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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機分子路
在金門的太武山有一「鄭成功觀兵弈棋處」,石桌上鐫刻一圍棋盤及「萬機分子路,一局笑顏回」的詩句,當時致力於反清復明的延平郡王-鄭成功,曾在此觀兵運籌,偶爾餘暇,就在石刻的棋盤上下幾盤棋,「萬機」指下圍棋有萬種機率,分橫豎的線路,道出了對弈者走棋子時的思索,「笑顏回」表示心情很好,有弈罷興盡而歸的感覺。同時還語帶雙關,還把孔子的兩名弟子「子路、顏回」的名字也嵌了上去,以此鼓勵學生要認真讀書,得到更多的知識。 前年(2016年)3月9日,人類最強圍棋手慘敗給Alphago機器人,這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被機器人打敗。圍棋走法複雜太多,在19X19的棋盤上,當對方落下第一子,接下來有三百六十種可能走法,它光計算到第二子,就已經出現了「361 X 360=129,960 」種可能!再算到第三子,就有4700萬種可能,第四子有160億種可能,第五子有6兆種可能。就算你使用超級電腦、運算速度再快,也不可能運算到超過十子(36兆個兆),如果想用電腦暴力窮算的話,幾億年也窮算不完!這就是圍棋的困難所在。根據AlphaGo的資料顯示,他們輸入了3000萬筆來自伺服器的下子佈局資料後,訓練出來的策略網路,這些經驗會讓AlphaGo可以判斷盤面的局勢以及勝率,再用蒙地卡羅對局搜尋法,就是不需要暴力的搜尋全部,而是用樣本與結果來指導我應該要往哪邊更深入的搜尋,更快、更簡單提供給AlphaGo主要的策略網路作為參考使用。 同樣是前年(2016年),諾貝爾化學獎頒給三位利用化學合成的方法製造出比頭髮更微細千倍的分子機器,開拓了人造分子機器的新領域,但這只是模型理念,不要忘了生物體內早已有成千上萬的生物型分子機器,在維持著生物體的正常功能,生物分子都需要蛋白質來調控,以最小的蛋白質--胰島素就由51個胺基酸構成,人類要自行創造一有功能的蛋白質,以20種胺基酸來排列組合有功能性的蛋白質分子,也是一條「萬機分子路」,雖然是「路漫漫」,但人類模仿研製生物體內的分子機器這迢迢路仍需走下去。(稿費贈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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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的衝動-沙美包子
早晨六點半,手機鬧鐘聲響起,心想今天不是中秋節還放假一天嗎?怎麼我昨天忘了把鬧鈴取消,被鈴聲這麼一鬧,瞌睡蟲早已被嚇到九霄雲外,索性拉開窗簾,打開窗戶,聽聽戶外的蟬鳴鳥叫,讓涼爽的秋風灌進屋內,享受這屬於秋意的早晨時光。 「去買沙美包子」,心裡的一個念頭正發酵著,引發了嘴巴裡口水的唾液分泌。有時對於一種食物的思念,往往是沒來由的,一種發自腦中的意念,他是無形的,也不知道何時會形成,既然現在已經在我心中嘀咕著,那麼就心想隨願,說走就走,「挖起」睡意還正濃的老公充當司機,一路殺到沙美買正港手工做的沙美包子。 還沒走到店門口,就聽到老板大嗓門的說話聲,及毫不修飾爽朗的開懷大笑聲,看著這小小的店門,大家各司其職,有的擀麵糰,有的包餡料,還要不定時的觀看爐灶上包子蒸熟的狀況,一旁的客人越積越多,有的是事前電話預定,買的數量較多,有的是老鄰居買了點綴式的一兩個,有些是慕名而來的觀光客,但大家都有志一同,站在店門口心甘情願痴痴的等著。 話說這包子有啥特別之處,好像也無,可是它就是會在一陣子引發我對它的思念,這包子顏色比較土黃,不似有些市售的包子美白的發亮,咬上去很有嚼勁,澱粉質在口腔中藉著與唾液混合,轉換成糖分會回甘,一口接著一口越吃越順口,它的餡料有古早味,肉質鮮多味美,肉末湯汁的精華全封鎖在一個小小天地裡,一個包子就呈現了色、香、味的全宇宙,難怪一口接一口,越吃越順口,吃到愛不釋手。 買上了一大袋,便在車子往金城行駛的路上,大快朵頤吃了起來,剛出爐的,熱騰騰的比較好吃,這是我對吃食的偏好,喜歡一邊吃一邊聞肉末蒸熟時散發四溢的香氣,大口大口的,不顧形象的連續吃了好幾個,在一旁開車的老公用眼角的餘光,瞟了我一下:「妳不是在減肥?」「喔!」吃完再減,俏皮的我回應著,心想美食當前,講減肥的事多掃興啊!應拋─拋─拋到九霄雲外去。 對於吃食有些人喜歡山珍海味奇珍異獸,但我卻只認同健康食物對人體的有益感受,不太喜歡大魚大肉飽食大餐。沙美包子應該不屬於山珍海味之流的食物,但對於吃食有時我更在意認同感,每當看到它那土黃色的樸素外表,與我自己心血來潮時在家動手做的包子,有著似曾相似的熟悉感,這種相似會引發安心的認同,這也是我每過一陣子,便會人來瘋似的心心念念那個味道,想要吃到它,而且非吃不可的意念。現在,寫著寫著,想著想著,思念的唾液不知不覺又分泌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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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境之西.大膽日月系列】憶大膽
32年了,「大膽島」 這個名字,已快是記憶陌生的地方,而這塊狗不拉屎、鳥不生蛋、生活物質大大缺乏、讓我曾誓言不想再踏上的土地,現在卻變成了念念不忘、難以忘懷、花盡心思只想著能再回去的地方! 國中未拿畢業證書就進了士官學校,上島時約莫18、9歲,稚氣未脫,是島上阿兵哥口中的「囝仔班長」,年紀輕歸輕,天天帶著戰士們,除了構工還是構工;每天搬不完的石頭、敲不完的碎石、做不完的道路……,阿兵哥幹在口,我自己是幹在心。 島上放假稱做「島休」,無法到大小金門;島休的時候,只能到處去串門子、打屁聊天。弟兄們聚在一起,兄弟間想要為他慶生,免不了要飲酒助興,但島上禁令不能有酒,連伙房也都不能有,為了滿足兄弟間私聚的樂趣,會用水果罐私釀水果酒替代。有次釀酒的事,被副營長發現,大發雷霆,副營長當場將酒罐打破,罰在場者做伏地挺身100下,那景象著實嚇到大家,因此沒得酒喝,弟兄們改用喝汽水代替,但汽水的喝法,不是一小小杯的喝,而是將2000ml的汽水瓶割掉一半,一次乾杯。這種喝法,保證不用幾杯,一定肚漲難受。那汽水喝到醉,想吐也吐不出來,比喝醉酒還難過。 士官都會輪值在夜裡帶著槍兵,到每個據點去進行夜間查哨,有次查完哨要回據點時,經過南山的樹林,突然出現一團青色的火光飄著飄著,槍兵驚恐中小聲的出聲說:「班仔,你看旁邊那……」。未待槍兵發完話,我馬上用肩膀頂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再說。那魅影也許發現嚇到我們了,我們越走越快,衪也跟著飄得越快;我們走慢下來,衪也跟著慢下來。我和槍兵神色凝重的表情、嚇著的心跳聲,飆響得彼此都互相聽得到。一路窮嚇急奔回到據點的路上,還記得默唸「阿彌陀佛」佛號,終於平安的回到據點,事後再想,可能是我們夜間查哨行,引得老前輩們思想當年,沒惡意的示現祂的存在,讓我們知道吧! 每隔一段時間,海軍就會開著LCM運補船來大膽補充水泥及油料,這時全連全體總動員搶灘,要在有限的時間內完成所有的搬運。大家必須都打起精神,才能在時間內完成任務,當任務完成,大家腎上腺素褪去,其實累極,此時為了令弟兄們放鬆休息,會允許他們運補完後,跳到海裏遊玩一番,順便洗去身上的水泥灰。這也是運補任務能獲得的一小確幸。回想,一包50公斤重的水泥,一般人不一定都能扛上肩,但大膽島上為了搶灘完成任務,一人扛1包嗎?不!一人最少要扛2包起跳,甚者扛3包、4包都曾見過。記得當時的我,也不知那來的神力,也許是年輕心性起作用,一次便是3包150公斤上肩,換到現在要我扛一包,怕都要我的老命了。 或許有人對「大膽醫院」的印象是在看電影,對我來說,大膽醫院卻是救了我一條命的地方。從小患有氣喘的毛病,但自從受了軍中的操練洗禮就很少再犯,除了77年曾經發作一次,上大膽島後也有3、4年的時間不曾有發作痕像。本以為身體強健不會在這小島上遇到,卻沒想到在島上發作的氣喘狀態,是我有生以來最為嚴重的一次,氣喘發生的前1分鐘人還好好的,沒有任何癥兆下突發氣喘,且一發作就整個人喘不過氣,那情景象是窒息了一般,更慘的是身邊沒半個人在,站不起來的我,只知道必須讓自己到大膽醫院去,一路上以為每一步移動就是人生的終點了,當終於爬進醫院,看見醫官時,我已說不出話來,幸好醫官見狀就知道是氣喘病發作,馬上將我扶到病床進行醫療,病狀才慢慢好起來。但無人知曉我進醫院並且昏睡了一天一夜,這事還引得騷動,據其他班長說,連上因找不到我的人,一度要發佈雷霆演習,把我當逃兵處理,還好在大膽醫院找到了我。 當時忘了問,救我的醫官是啥名字?但一直很想能當面再次感謝那位醫官,感恩他幫我撿回了一條小命,才能有今天的這些回憶。二次的志工上島讓大膽弟兄們,可以一一回味,慢慢的拼湊出已快遺忘的記憶,如今再看看那塊小島,回想島上服役期間的點點滴滴,踏上自己參與鋪設的道路,與有榮焉的感受,瞬間充滿胸臆,不禁喟嘆「上過大膽島,是英雄中的英雄,能忍人所不能忍,受人所不能受,我們都是大膽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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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老師遺願後繼有人
新書發表會前接獲一則訊息來自花師圖書館博義兄轉告陳大姐的電話,她要我和她聯繫談談有關施老師生前編輯的書。 書名應是《戀戀華西校園情》,記憶中,從施老師動心起念到著手編輯,過了好幾年,其間也曾幾度接獲老師來電詢問與要求,問進度似乎有些緩慢,也曾有過頓挫,然而,施老師老驥伏櫪,一秉初衷勉力而為。聽其言氣衰,看其行遲遲,八旬已過的老翁,我擔心他後繼乏力,恐將成為遺願! 後來,聽說老師生過大病,又曾摔過跤,都因此而住院,但老師頑強抗病抗摔,再見他時,已能杵著短杖緩緩而行,他的心智似乎並沒有因老因病因傷折損。 過了幾年,書還沒完成,卻在一天上午,看見采采學妹傳來更生日報報導施老師的「最後一抱」,施老師歸天了。 聞訊,更曉翌日就是老師的告別式,匆匆聯繫花蓮的同學世豪,趕緊購了火車票,下午出發,到了花蓮住進英雄館已是夜間十點。 車程,隨身攜帶兩本書作伴,但在閱讀中,總會想起施老師的人與事。 認識老師,當然是因為就讀花師,但老實說,五年之間,上過老師的課少,似乎也不曾有過特別的記憶。和老師結緣,反倒是畢業後三十年的同學會。三十年為一世,69級重返華西的同學逾八成,不少師長也都蒞臨,施老師就是其中之一。多年之後,同學皆過半百,師長們也年上古稀,師生相會不只是歲月無情催人老,更有華西已成過往雲煙的感嘆。 在座談會上,聽幾位師長談花師併入東華的來龍去脈、起伏跌宕,也聽出弦外之音的焦慮。六十年校史,一旦遷校併入,不啻連根拔起,如何能承先啟後?身為花師元老級的施老師談起他的牽掛,讓我印象深刻,更使我有為花師發聲的發想。其後,我在更生日報寫華西人情、寫校友的眷戀……可說是因緣而生。 也因為在報上寫花師人華西情,跟施老師有了進一步的連結。有天,更生副刊主編來訊說施老師看報跟他要我的電話,雖然他們熟識但基於職分他先給了我施老師的電話。從此,總會在偶然間接到老師的來電或來信。記得有次,施老師刻意「過境」鳳山,特別請慶文校長約我一起聊聊,就在那一次,我聽見幾則施老師為人師表的教育愛:愛心便當、一張車票一生緣、六十年小學同學會……,感動之下,不禁淚下。那幾則小故事的感動,我曾寫在文章上;當我與人轉述這些故事時,即使講過好幾回,說到感動處總會情不自禁哽咽溼了眼眶。 施老師從花師篳路藍縷耕耘開創、成長茁壯、升格轉換,一路陪伴、堅持守護,對於花師的點點滴滴,如數家珍,他曾是花師的「活字典」,但對他這樣的行誼,我在花師五年毫無所悉,不是老師沒講而是我缺乏親近老師的慧根。數十年過後師生相逢,再獲老師親身教誨,聆聽他的人生經驗,看見一甲子為花師、終生為教育燃燒生命散發愛的典型,為老師寫過幾篇我的感懷,聊表對他的敬意。 翌日,世豪來接我去參加老師公祭,看見來自各地各單位來送別的有情人,當然也遇見花師不少師長,諸如吳家瑩院長、林嵩山老師等人。 公祭單位眾多,軍公教黨政等機關代表都來為老師送行。依序唱名而出,聽見唱到花師六九級同學會時,出列歸隊,主祭是人在慈濟教育志業擔任執行長的炳坤兄,世元與我陪祭。 公祭後,搭車前往火車站,雖然車班尚早,我想離開人群找一個安靜的地方看書想念人。 途中,炳坤兄來電,要我去慈濟一聚,他說,還有同學秉中、世元,以及兩位學弟:在教育部任職的明文與在花蓮任教的源豐。承其盛情,恭敬不如從命,秉中與炳坤開著車來接我,因此有了一場小型花師會。在慈濟小聚時,傾聽花師人談教育頗有感觸,又承炳坤兄致贈新作《我始終相信教育的力量》,我也相信教育的力量大無窮。 回程途中,不禁仍有懸念:《戀戀華西校園情》出書了否? 施老師走了,書呢?果真成了遺願? 從博義兄來訊,幾乎可以確認書是沒能在老師生前付印發行,不免感到遺憾,但從訊息又知,後繼有人承接這項工程,那人應是要我與她連絡的陳姐。 因為遲延未即時與陳姐聯繫,隔日又接到秉中轉傳的好幾則訊息,立即和陳姐通了電話。果然,她說,心裏早有許願,要幫施老師完成未竟之志。聽了感動! 施老師走了,留下不少令人懷念春風化雨作育英才的人生故事,不虛此生矣。足堪告慰的是,後繼有人,書的問世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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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媳婦看金門】毋忘在金,重返榮耀
這天是本學期期末考的日子,比起我擔任大專聯考的監考還嚴格,因為演習的緣故學校每位老師都背著步槍,走進教室監考,當時我是八年級導師。 學生們神色自若,認真的寫著考卷,反而我一直緊張兮兮的;如果拿著槍巡視座位行間,那情景實在誇張,但若放下槍又覺得不放心,今天「主管」千叮萬囑「槍是軍人的第二生命,…。」現在槍比我的考卷重要多了。最後我決定站在講台上,一隻手扶著我的槍,以稍息的動作撐過了這一堂監考課。 前幾天通知要演習,我以為像台北一樣會放個警報,學生在桌子底下躲著,等解除警報聲響就可以自由了。沒想到一早駐軍進校,是一卡車裝備,一卡車部隊進來的,阿兵哥各個精神抖擻,佈點結束,通知老師集合,開始發放裝備:每人一支步槍、一頂鋼盔、一套迷彩軍服還有一件土色的軍用尼大衣。我曾在電影裡看過這種大衣,因為我們晚上還要輪流站崗,穿在身上像是披了一件軍毯,非常溫暖。後來我查了資料才了解自一九四九年國軍進駐金門後,即在金門實施戰地政務。凡設籍於金馬地區的國民,不論男女年滿16歲都要參加支援作戰的任務,也就是「民防自衛隊」。在學校的老師全部都是自衛隊員,演習過程我們與阿兵哥一起用餐、共同守護校園,不讓敵軍攻佔,這種軍民一家的制度如此徹底執行,怪不得在金門人人都是戰鬥員,村村都是戰鬥堡,在演習過程中我一直都戰戰兢兢,懷著敬畏之心,如今更以曾經是「金門民防自衛隊員」為榮。 談起「民防自衛隊」以「個個都能戰鬥」為目標,另一件事也讓我感受深刻。 一天,老師們接獲通知到校門口集合要去西洪靶場,我也一起上了軍用卡車,與同事們趕赴靶場。記得高中軍訓課,教官帶我們打靶,每人三發子彈,還沒弄清楚竅門,就下場了。這回可不同,每人十發子彈,而且教官一對一指導,他們親切耐心的解說,讓我欽佩又感動,認真地扣下每一次扳機,結果我拿到10發中7發的成績,雀躍不已,覺得自己距離神槍手很接近了,即刻將這份七個彈孔的打靶紀錄紙寄回台北的家,想對老爸爸炫耀一番,結果父親大人來信不准我接續任的聘書。而我呢?經過金門自衛隊的洗禮,皮膚變黑了,身體強健、精神百倍。暑假返回台灣,向家父述說帶槍監考的故事;上靶場的有趣細節;軍民一家的溫馨;演習的逼真…他老人家聽得一愣一愣又半信半疑,費了好一番口舌才答應只讓我教完下學期,其實我早就接了聘書,藏在行李箱裡了。 去年金門縣政府舉辦「毋忘在金,重返榮耀」活動,邀請金門服役的退役軍人及喜愛生存遊戲民眾齊聚金門共襄盛舉,一同踏上老兵回憶廊道,重返時光隧道,尋訪抗戰遺址。金門曾經因歷史因素,歷經戰役之洗禮,我在金門,多待一天,對它了解,就多一分。我並非軍人,或許自衛隊演習對我來說是新奇的、有趣的,但是當我扛著槍,穿著好幾公斤重的軍大衣,站在昏黃的燈下,在冷颼颼的寒風裡值勤,心情多麼激動呀!在前線的軍人,是這樣冒著生命的危險,離開自己親人來保護我們的家園,訓練我們的技能,任何給他們的慰勞,都不應吝惜,亦不足以報答他們的辛勞於萬一!於此我也藉「毋忘在金,重返榮耀」懷念我的自衛隊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