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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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節律器
好吵的人間,偶爾也想遠離紅塵,默默離開這個世界。躲在幽暗空間,靜靜一個人。 長期心律不整,痛在心裡的這種感受。只有我懂。夜半沒有妳的呼吸聲卻常讓我驚醒,怕妳不辭而別,怕妳給我留下許多遺憾,怕妳離開,怕妳給我的痛,綿綿而無絕期。 陪妳走過這段那麼長的日子,常常罷工的心臟,今天終於安裝心臟節律器,讓心裡那塊石頭放下,讓愛的跳動持續到天明。我在生命的盡頭等妳,妳將走過世界最大的轉彎,有些風也會有些雨。將路過十全路,一個半小時後的高雄醫學院,雨後的南部,終將放晴,而橫跨兩眼的雨虹,一條彩橋的出現,緊緊握著陽光,握著妳也握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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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去山里做客
老友退休了,帶著一家子,離開喧嘩的北台灣,移居到東臺灣,他說那是一個空氣清淨,山明水秀的地方,但願圖個樸實的農耕日子,在生活起居打點妥當之後,老友捎來訊息,歡迎老朋友到這個對號火車不靠站的地方做客……山里,老李夫妻倆早就有東臺灣旅遊的構想,不妨利用訪友之便,順路暢遊雙流國家公園,探訪有「阿凡達」之稱的鸞山部落,然後讓老友盡地主之誼。 挑了一個雨後清涼的日子,夫妻倆開著車子,興奮的快樂出帆啦!就這樣,邊走邊玩,路過屏東,走進台東,穿越縱谷,沿著都蘭山,貼近卑南溪,那天中午,在花環部落學校,和約好的老友會合。 在老友的引導下,很快的到達目的地,站在老友的家門口,可以眺望遠方的初鹿牧場,環繞四周的青色山脈,以及一片翠綠的台地,大嫂前來迎接,客氣的說光臨寒舍,老李放眼一看,那是寒舍,根本是一座農場,有農舍農地,樹木果林,還有大大的整片草地,綠油油的,生機盎然,吔,有人開著四輪割草機在工作,老友介紹著,那是大兒子,打過招呼,禁不起好奇心,夫妻倆當下扮成割草工,開心的割草,那一股青草的香味,令人心曠神怡。 在大嫂的招呼下,安頓完畢,老友馬上殷切的帶著二人到山里四處轉轉,首先到一處作家劉克襄非常喜愛的地方,到了目的地,只見一片白色大牆,標著四個藍色大字……山里車站,走進車站,四下無人,只有幾隻懶洋洋的貓狗,分別在水泥的島式月台,木造的岸式月台遊盪,睡覺,老友說這裡每天進出的旅客,十根手指頭算都算的出來,因為山里車站只停區間車,不停對號列車,難怪坐快車會永遠到不了,在老友的帶領下,看過車站裏外,然後走上車站最高點的觀景臺,車站內好寂寞,恰巧有一班普悠瑪號從遠方的隧道穿越出來,瞬間,整座車站充滿著聲音的迴響,整個山谷充滿著空氣的漂動,車子用優美的姿勢滑過車站,漸漸的,消失在青翠的山谷中,好美的畫面,難怪有人說海岸線要看多良車站,縱谷線必遊山里車站。 走出車站,老友說另有一處非看不可,離此不遠,走路就可,原來附近有一座教堂,當大伙來到教堂面前,此時太陽西斜,照在旁邊的一顆百年老樹,稀疏的樹影映照在白牆紅十字的教堂,那種感覺,是如此的寧靜而致遠,沈穩而迷人,此座教堂的建材,應該是就地取材,牆壁上佈滿顆顆分明的鵝卵石,不禁的連想到花蓮林田山的教堂,一樣是就地取材,加上原民朋友的巧思,蓋出另人激賞的美麗和風華。 四處轉轉,天色漸晚,老友帶著咱倆到一家餐廳吃飯,老友說鄉下地方,沒有大餐,有的是當季蔬果,山野食材,非常清爽利口,用完餐,廚師親自臨桌致敬,哇,好年輕的廚師,老友說,山里的年輕人,這幾年,漸漸的有人返鄉,除了照顧年老長輩,分擔田地工作,也願意安下心來,打拚山里的在地產業,待會,我會帶你們去參觀一家鳳梨釋迦農場,主人也是一位鮭魚返鄉的年輕人。 用餐後,一行人開著車子在田野中不停的繞路前進,一路上蛙嗚蟲叫狗吠,並不寂寞,路上經過一處燈光明亮的廣場,傳出吉他樂音,陪伴著一群年輕人高吭的大合唱,這首歌,老李很熟……勸酒歌,不由得跟著哼唱起來:「朋友們,大家來喝酒,一定要喝老米酒……」這首阿美族民謠我好喜歡,就曾如我喜歡金門王的那卡西吟唱:「有緣,無緣,大家來做伙,燒酒喝一杯,乎乾啦!」一樣的貼近庶民情懷。 車子終於停在一片釋迦農田中的廣場,耀眼的燈光下,只見一群人忙碌的包裝著鳳梨釋迦,此時一位年輕人前來招呼,看得出來和我的老友非常熟悉,原來我這號同學,傳授給年青人很多實用的知識和技術,提高釋迦的品質和產量,年輕人真的很有福報,釋迦可是山里最重要的經濟作物,它的重要性有如拉拉山的水蜜桃,金門的高粱一樣,在年青主人的熱情招待下,大伙開心的品嚐「尚青」的鳳梨釋迦,享受著屬於山里的那一份甜美。 那天晚上,在老友安排下住進一間民宿,他說怕我們無聊,但是那一晚,享受到民宿主人在地風味點心,聆聽當地鄉里典故,還欣賞到一整晚的大地動物協奏曲,好像回到大學時代上山採集的過往,好懷念那些山上的日子,今晚,老李在山里真的不會無聊。 隔天一早,在民宿的附近隨意走走,還可以看到當地農家冒著白煙的煙囪,已經好多年不見了,回到民宿再次享受著主人的早餐,野菜配著山里米熬煮的稀飯,清爽又不失甘甜,老李倆吃的不亦樂乎,離開民宿,再次前往老友農場敘舊,此時,向老友提出一個話題,為何選擇在卑南落腳?老友頓了一會,才緩緩的說明,在山里定居,不是選擇放下,而是為了圓心中的一份夢想,構建一座生態田園農場,願意貼近大地,謙卑學習,然後再次出發,不願老來留白,一席話,老李不禁的想起鐵花村的徐璐,池上村的蔣勳,也許台東真的是築夢踏實的好地方,老友,祝福你。 再多留連,終需告別,回中臺灣的路途可真漫長,揮揮手,再見了我的老友,都蘭山,卑南溪,以及美麗、寧靜,甜美的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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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境之西.大膽日月系列】小虎山碧血池的傳說
民國88年底某夜,又輪到我帶隊巡島,22時整,向戰情室領取當晚的燈號、口令、路線及夜巡任務後出發。夜巡設定到小虎山作中途休息,享用連部為夜巡人員準備的夜點。 大膽島孤立於金門島外,備戰必須達成自給自足的目標,因此島上的基礎設施,需由島上弟兄自行建設、戰備糧食種植和牲畜豢養等糧食儲備,也是島上弟兄工作,因此擁有這些專長的人,成為島上選兵的優先條件,著名的北山雞舍、北山農場就是那一個時代的大膽島特有景象。諸如此類,像我駐守的北山就有木工兵、泥水兵,以及專門負責抽大膽神泉水及中央坑道的水供南、北山弟兄使用水兵、負責照顧北山雞舍的雞群、羊群、牛及菜園的羊兵、負責維護管理北山電廠發電機的電兵;南山則有負責中華電信機台維修及吹冷氣的電信兵,而小虎山,則有乩童兵;這些兵種,通常是不參與部隊操課的。 小虎山的據點,有這麼一位民間職業為乩童的兵,被選上島,跟小虎山碧血池的傳說存在,有直接的關聯。這位弟兄的主要工作,就是農曆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必須向採買訂購冥紙,進到該據點「碧血池」裡祭拜。傳說,每屆的大膽指揮官上島必來此祭拜;沒有「破冬」的弟兄下去都會出事,包含菜鳥軍官,只有該員乩童,能安撫亡靈、保佑據點平安。 小虎山碧血池的故事,傳說發生在民國47年823砲戰的那個年代裡,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對岸來的水鬼摸到小虎山據點時,被精實的小虎山排級單位的哨兵逮到。依例,由該單位自行開火,再跟連部定時回報即可。但當次逮到的水鬼,是個女性,該排排長私心想將該女兵私自囚禁,以供據點弟兄慰安之用。但最終據點指揮官動了惻隱之情,將其放回。經過一段相安無事的日子後,該女水鬼帶回同僚,將小虎山據點所有弟兄的頭顱砍掉,割下左耳帶走,將頭顱丟棄在據點內的戰備水池裡,從此將戰備水池裡的水染成了紅色。 事發後,因小虎山據點一直聯絡不上,連部派人前往了解才發現此一慘案;其後進駐的部隊雖將水池的血水抽乾,但經過反覆抽取後一直不斷滲入紅色的水,也因此有了碧血池的封號,而靈異事件也不斷傳出。因為該據點轄制大二膽水道,重要性自不在話下,為了固守據點,只能封閉,另再在旁邊制高點上蓋新據點,此一新據點也就是夜巡的中繼站。 還記得當晚跟我搭配夜巡的,是營部連的一位曾因違法軍法服刑期滿、返回服役的回役兵,就在跟小虎山據點的弟兄,邊吃夜點、邊聊天時,小虎山的這段傳說,引起了回役兵的興趣,跟我說:「排ㄟ,來比膽,下去看看怎麼樣?」身為排長的我,怎可被一個小兵看不起?況且在步校受的教育,就是凡事「follow me」,因此為了顧面子,毫不猶豫的同意下去看看。請該據點的士兵陪同前往,但該士兵只願意領我們到舊據點的門口,而不願意陪同我們下去。並告訴我們,說除了乩童士兵每個月初一和十五會下去拜拜外,沒有弟兄敢下去,而乩童士兵已就寢。我們摸摸鼻子,只好自行下去了。 一個鐵柵欄充當門擋住據點,鐵柵欄上方還貼了一張符;當我把柵欄打開放在一旁時,立刻感受有一股凍骨寒風吹過,我告訴自己,這是坑道既有的濕氣罷了,睡過坑道的都了解。正在這念頭上,後方回役兵說:「排ㄟ你先走」。心裡OS說,不是你提議要比膽,怎麼變成我先下去?為了展現革命軍人不怕死、不怕難的精神,只好拿著手電筒,順著彎曲、狹窄的下坡走下去,映入眼簾的是因年久失修崩塌的坑道和空間,所有的射口和洞口,已為避免敵人可以從海岸線摸進據點,全部被水泥封死。再往下走,看見香案桌上擺設一些軍罐頭供品,才意識到,我已到碧血池了。到戰備水池後方,拿燈往下照,還真的讓我看到水池裡的水,呈現鏽紅色、稠狀的水,和傳說中的一模樣。 趕緊雙手合十祭拜後,就跟回役兵走回據點繼續未完的任務。夜巡結束參加早餐會報後回北06據點休息,這件事也就逐漸忘掉。但聽說該回役兵最後一次返台假,回到台灣後,因為慶祝即將退伍到在台灣的KTV唱歌,因強暴了傳播妹,再度被抓回去關;而我則是因為據點內,老兵欺負新兵,及不當管教被記2支申誡。回役兵跟我遇到的事件,是否由碧血池的詛咒所致,不得而知;退伍前,決定並買了一些冥紙及供品,特別去碧血池祭拜,那些曾戍衛國家犧牲的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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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蟬聲
雨後,整座公園的喧嘩被瞬間點燃 蟬聲似海 我囚於菩提樹下長凳 探尋一則戀情的始末…… 是否 與一片落葉墬地等距?等速? 悟與不悟 都成斷句詩章 終於 越過聲海的心是一枚沙貝 守住亙古潮汐的堂奧 那顆巧小祕密 蘊化如珍珠的慾望 逐一隱藏。 仲夏之歌 正在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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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字按怎說呢?
人們常說相逢自是有緣,人們也說一切都是因緣,因緣具足今日才能共聚在一起。 緣,其實是很抽象的名詞,一切情事的發生都可推給因緣一詞。緣,原本就很難理解,難以詳加追究細說分明的事呢,到後來總歸一句,都是緣啦。 眾裡尋她千百度,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不也是個「緣」字嗎? 幾年前曾寫過短篇小說「讓夫」,故事中的女主角大約有二十多年不曾再相遇,因此在小說中把她給寫「死」了,創造了一個堪稱圓滿的結局。 怎知連假前一天的中午,老媽竟然接獲她的來電。將近四十年的老朋友,一時間竟有說不完的前情後事呢。 和老媽同齡的她,在現實的人生裡,果真過得幸福與美滿呢。 被丈夫離棄的她,擔起前夫一家生活的重擔,無怨無悔的奉養公婆至終老,同時將三位兒女帶大,在社會上也各有成就與作為。 昨日,老媽突然想前去探望這位已「出家」的老朋友。 雖然知道她在美濃鎮上,然而確切在那方名寺卻也不清楚明白。 臨行時跟老媽提到,一切或許是緣份吧?相別幾十年,又沒說清楚那方名剎,若真是有緣此番前去一問便可知曉了。 和晨運的朋友郭太太兩人來到美濃鎮上到處打聽,一來不知道她出家的寺院,二來不知她的法號上下,同時這鎮上大都是客家同胞,溝通其實也有相當程度的困擾。 晚間回來的老媽說:「果真是緣份呢?打探了一下午,終於問到一位講閩南話的老太太,就這樣進得那寺中。」 「分別將近三十年,其實也認不出她長成什麼樣子了,而大殿裡正辦著法會又不便探頭觀望,那知大殿門旁櫃台裡的師父猛抬頭喊了出來……」 她走出櫃台緊抱著老媽,哭也哭不出來,張著一張嘴半晌說不出話來。 「想不到是您先來看我了……」 十多年前在公婆相繼過世後,那時正擔任幕後委員,因緣來到靜思精舍,那時面見 證嚴上人請求圓頂出家,從此青燈伴古佛終老一生。 或許真得是因緣不俱足吧?當時並未獲得 上人慈允, 上人認為其肩上重擔尚且無法放下。因此,依舊回到屏東繼續幕後委員的工作。 十年前孩子各自婚嫁之後,了無牽掛的她來到了美濃朝元寺,在寺中近住了三年之後,住持慈悲終於為其剃渡圓頂。 清明節回到家鄉掃墓時,無意間看見書桌上還留著老媽的電話,試撥的結果竟然是老媽接的電話。 雖然說好下回返鄉時再來看老媽的,沒想到老媽竟是先一步把握因緣尋來了。 在那一段婚姻劫難的日子裡,老媽對她的撫慰與勸勉,是她唯一能讓她露出笑容的頃訴對像。一路走來雖然昔日夫妻早已勞燕分飛多時了,然而萬緣放下的她終於回到如來跟前,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 小說中的男主角呢?其實二十年前在中興讀研究所時,和他還不時相遇的,一切正如小說中的描述,並無些許的差異。 當年離棄元配連孩子也不要了,如今兩個兒子事業有成,女兒也嫁為人婦同時也為人師表多年了,而與那新婦兩人不但身心敗壞,更為生活拖著老命呢…… 緣字按怎說呢?放得下是善緣,放不下是惡緣,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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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境之西.大膽日月系列】神秘的大膽之光
民國75年的初秋,我這個菜鳥兵隨著部隊,坐上LCM, 從烈嶼到大膽島。在這之前從沒聽過「大膽島」這個地名,更不知道它的具體位置。坐上小艇,心裡有點忐忑不安,想著我何其幸運,抽了三次簽,才能抽到這裏來!浪頭有點大,水花都濺到船艙裡了,同船弟兄們都低頭不語,各有所思,頗有大戰來臨前的嚴肅氣氛。耳邊聽到莫名噹噹響的鐘聲,才知大膽碼頭到了。LCM船板一放下來,要下島的換防部隊已等在碼頭邊。為了不造成碼頭擁擠,部隊長命令「全體跑步下船,直接跑到生明廳上頭的中正公園才能停止。」 全副武裝揹著所有家當,跑那個100米上坡道,雖然不算遠,但就讓上島的每個人都跑得氣喘吁吁,實在令人記憶深刻,多少年後,看到一部二戰電影《搶救雷恩大兵》,劇情中的盟軍,在諾曼地登陸搶灘,那美軍大兵坐的LCM情景,就和我當年一樣,不同命運的是,電影中LCM船板一放下來,立刻遭到敵方守軍的機槍掃射,第一排的大兵們,還來不及下船就遭槍擊,斃命在船上,那畫面令人震憾,當時,直為自己慶幸,並自我安慰「嗯!下回遇打仗、坐LCM,要坐後排較安全……。」 初到島上,據守中央連中03據點,每天除了衛哨勤務,就是到海邊扛工兵爆破後的花崗岩碎石去構工修路,雖然累但是也沒啥狀況,二個月後的某一天,接到大膽電台(不是大膽播音站?哈,想得美)的指示:經提報,將我改編營部連,即刻下島,前往大金門報務班接受報務訓,再回大膽電台服役。原來當年國防部讓陸一特三年兵的減服兵役一年,電台即將退伍的台長,因接班的學弟獲得減役,比他還早退伍,不得不從新兵中重新選訓,並為防被退訓,還一次送了二員。只是接獲指令的我,腦中再度一片空白:「蝦咪是報務?」 報務,就是摩爾斯電碼通訊。在金門報務班(以前的砲指部)培訓了四個月,每天從早到晚的精神折磨苦不堪言,好不容易結訓回到大膽電台時,台長已經退伍了,沒來得及為他送行,只有快退伍的譯電士學長和我們交接電台。譯電士的職責,就是將報務士收到的暗碼電文,轉換成看得懂的明碼電文,必需和報務士搭配工作,二戰諜報電影中,常常可以看到他們的角色。 「你們二個,誰要接閃光台?」譯電士學長問我們兩個菜鳥報務士。 「啥?閃光台是蝦咪東西?」我們倆下島受訓,前後都沒聽說還有這個。 原來,距離南山大膽電台上方十幾公尺外,還有一座高約十米、類似圓柱燈塔的閃光台,塔內除了一座巨形燈座外空無一物,南面開了一個燈束射口,對向大、小金門,背靠山壁,地勢較高,前方沒有任何樹木遮擋,視野很好。閃光台的工作,就是每晚定時和烈嶼師部閃光台、金門金防部閃光台間,以摩爾斯電碼閃燈的形式,互相發送信息。 「學長,我來接閃光台好了。」看著另一位報務同學,完全沒有要接受的眼神,而且他有高度近視,似乎也不太適合,於是我自願接下了這個工作。 隔日天漸黑時,學長帶著我第一次爬上閃光台,一邊對我一對一教學。這是一座沒有水泥台階、只有常見的鋼筋梯、只能採垂直上下作為進出的方式。與大、小金約定的通信時間還沒到,得先開機預熱燈泡。這是500W燭光的大燈泡,燈一亮,馬上可以感受到它的超高溫熱度在散發,開機後大約要五分鐘才能達到最大亮度。報務台,是用聽的抄報文,閃光台是用看的抄報文,由於人眼有視覺暫存效應,閃光不能太快太短,否則就會數不清亮點數,但是打太慢了,又會拉長通信時間,要如何掌握速度,這需要熟練的發報手,才能掌握其中要領。 過了一會兒,烈嶼方向,一片漆黑的區域,突然亮起了一點像星光的亮點,心裡有股莫名的緊張與興奮感出現。當晚天氣不錯,師部閃光台大約是二等星的亮度,金防部閃光台因距離遠,大約只有四等星的亮度,若天氣不好,則會暗到讓你難以識別。星等,是按星星亮度分級,最亮一等星,最暗六等星。 學長讓我先在旁邊看,試著抄電文,我看了半天,最終交了白卷。覺得閃太快了,完全抄不下來,心裡不禁有點後悔,怕勝任不了這個工作。學長安慰我說:「別擔心,剛開始不習慣,一個月後你就能獨立作業了。」學長說,有閃光台的離島很少,因此通校不教,都是師徒制,手把手帶會的。只是學長一個月後就要退伍,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當下想到,真的壓力感受如山般大。 閃光台的報文,是明碼,直接用羅馬拼音就可以解讀,不用譯電士幫忙,但在這之前我只會注音,所以還要額外學習羅馬拼音。每晚發報前都要先自己編好內容,然後自編、自導、自演,內容不外乎是「三民主義統一中國」、「服從政府領導」云云,不可以超出這個範圍,每天要求要編不一樣的報文,這是讓我想破頭的苦差事一件,想想阿共仔他們不就是使用羅馬拼音嗎?「難道打給他們看的?」打著打著,難免犯嘀咕。 所幸,我努力讓眼睛及早適應那微弱燈光的閃爍,不到一個月,學長就放手讓我獨立作業了。他在退伍前,再一次來到閃光台看我作業,不禁讚揚我打燈的手法,比他快又穩。「嘿!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得意!」一經學長讚揚,心裡又暗自發出笑意。 閃光台上,一個晚上有數次固定時間,和大、小金門聯繫,互傳電文。如果遇到下雨天或海上起霧,能見度不佳,就會電話通知今日休息。閃光台待久了,通常速度快的話,大約十分鐘內能完成一次聯繫,但是最後一班打完收工,都快半夜了。看著電台報務同學,早就洗洗睡了,我還在爬上爬下比猴子還忙,也沒多領個職務加給,「哎!自願的」。 這一年冬天特別冷,某天晚上照例爬上閃光台值班,打開燈源等待熱機,挨著它坐下來取暖,通常夏天時我會離它遠遠的,這會兒它倒是個溫暖的烤爐。對岸師部方向亮燈了,於是開始進行通訊作業,這天打到一半時,我的燈突然滅了,「怎麼回事? 燈泡掛了嗎?」 顧不得對岸燈光還在打,趕緊爬下去,快跑回到電台要找備用燈泡,一進門,只看到台內開著宇宙燈照明,原來大膽島停電了, 這時候師部閃光台罵人的電話來了:「搞什麼鬼?打到一半就下線了?」真冤!經過一番解釋,最後決定今晚提早收工。那天,直到半夜我睡著了,電都沒能來,那就是沒到緊急,因此電台外小型柴油發電機沒有啟動的程度。 事隔一個月之後,天氣雖沒那麼冷了,可是風刮的厲害,邊打邊想著能快打完,好躲回被窩去,哪知道打著打著,我的燈又滅了!「怎麼,又停電了?」 一回生二回熟,慢慢爬下去,心想回電台搖個電話去解釋就好。打開電台大門,裡面卻是燈火通明!「媽的,這回真是我燈泡燒掉了。」趕快搖個電話回師部自首,然後帶著備用燈泡小心冀冀的去換下那燙得要死的故障燈泡,「下一班還要接著打呢」。 日子過的很快,大膽島又要部隊換防了。由於全島只有我會打閃光台,因此被指揮官要求繼續留守電台,負責教導換防的電台報務士接手閃光台。這真是令人哭笑不得,「我的弟兄都回烈嶼東林快活了,我還留在此望穿秋水?」因此我在島上又多呆了二個多月才回烈嶼營部歸建,歸建時,卻剛好趕上營測驗,那「真衰」的聲音直響,最後平安的自烈嶼退伍了。 大膽閃光台的故事,其實是我自己短暫軍旅生涯的回顧,藉由2018年大膽島開放,參加了環境志工之便,打聽到閃光台不知何時早已停止運作了,心中不免感傷。隨著兩岸和平時代的來臨,這種落伍的通訊方式,最終敵不過命運的遺棄。即使如此,仍希望有生之年,南山能夠全面開放,讓我弟兄再登台遙望。閃光台背靠南山,白天也不工作,很多北山和中央連的弟兄們,直到退伍可能都不知道還有這麼個單位,每天晚上像星星一樣的閃爍,藉由各種通信方式向外島的連繫,矢志做到「島孤人不孤」的境界,使大膽弟兄不孤單,謹以此文,向這塊曾經踏足的大膽英雄們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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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茅山塔記
茅山道長仙遊,此建涼亭伴塔留。 亭內一叟,吝捨一瞅,手機滑瀏。 太武東望,浯洲多事,天地悠悠。 笑容顏老皺,家國不逮心上秋,君知否? 況爾文章阿斗,怎對濟濟滿庭秀? 閒來壓路,俯瞰車舟,穿梭碼頭。 巍峨我山,寸斷豪腸,斯土維守。 〈上海灘〉,高歌雄震蒼宇,小徑無酒。 後記:五月二十七日首登金門西南隅茅山塔,麗日高照,海騰薄霧而迷茫,陸上景色堪望遠,目睹這片土地,多有所感。六月六日偶讀稼軒詞〈水龍吟〉─為韓南澗尚書壽,靈思泉湧,渠成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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渲染的力量
那天經過一段大馬路,見到前方車輛閃過攤在路中央的一塊厚紙皮,我也在接近那塊大型厚紙皮時將車放慢速度、暫停到路旁,下車將那紙皮拾起移到一旁樹叢去,好讓後來經過的車輛都能安全駛過,特別是機車騎士,怕萬一有不慎而卡著、摔傷了,舉手之勞。其實過去不太有這樣的習慣,是在那天上班快遲到時、急奔著趕打卡,眼角看見一位騎乘機車的小姐停在路旁,見她走向後頭將在她後方的厚紙皮移到馬路一旁,當時一瞬間還心想:「她要拿紙皮做什麼呢?」原來只是善心之舉。但之後並無放在心上太久,直到那天自己看著前方車輛閃過紙皮的畫面時才又想起來,而我也試著將這樣的舉動因受到渲染而傳達下去。我不曉得當下是否也有人見到此舉、而因此受到相似感受「傳承」了這些;也不確定移或不移會不會有什麼影響。但心裡卻期待著相似的善良舉動、舉手之勞等,能夠擴及、渲染到他人心中。 記得多年之前因為沒注意到前方已有隻小黑貓被撞到、身體已支離破碎,自己不小心也再壓了過去,之後便告訴自己若未來見到馬路上有動物屍體時,盡可能移到路旁、避免車輛多次碾壓。起初只敢撿拾屍體完整的小動物,後來兩次遇到已肚破腸流的貓,也忍著心裡的恐懼,拾起放到路旁,加上唸幾句佛號,祈禱牠們一路好走。其他時候也經常遇見迷航的烏龜,曾經來不及撿起一隻小烏龜,眼見著牠就在眼前被機車輾過,心裡很是難過。幸好之後遇見的,還能放牠到綠地草上。而我的閨蜜好友聽了我的行為後,也影響了她在日後見到馬路上有鳥類屍體等等,也勇於下車將牠們拾起放到路旁。間接者開始聽見原來有一些人也經常這麼做,甚至是找個地方挖個洞、將動物屍體埋起來。記得之前公司附近的流浪狗追逐一隻松鼠、咬起來甩了幾下,其實沒有明顯外傷,卻可能因為驚嚇過度而心臟驟停而死去了。不捨這樣一條生命突然在眼前離開,幾個同事幫忙找了箱子讓我裝,而我隔天帶著牠上太武山、請神明保佑,便在山腰處找個地方挖洞埋下來,之後爬山時還能打打招呼呢!這樣的行為大概很多人覺得誇張吧!但我想不論如何,只要出自於善心,就好。 或許物以類聚這詞偏向負面情感,畢竟這經常被使用在非現行多數社會認同的價值觀中。然而往好處想,「以身作則」或許更能正面影響身邊周遭的人。當然不一定所有人都能感同身受,但相信潛移默化多少有一些力量,就如同有人說:「您就是您身邊五個人的平均值。」人再過著多麼孤獨、獨立、安靜的日子,總是多多少少必須接觸到本身就是群居動物的我們,即使透過影響、聲音(例如廣播節目)都可能潛在影響了我們的思考方式及行為模式,畢竟在我們看或聽之前,不也是做出了喜好的選擇嗎? 不論能量呈現如何,每個人都會產生自己隨著情緒及內在狀況而變動的能量場,這股能量無形中會影響到其他人,當然也會影響其他人,或彼此中和。我們的行為即是呈現內在想法的一種形式:「你的思想創造了你的實境。」「你的世界即是你的思想。」諸如此類的說法出現在各種心靈勵志文章中,若您願意仔細觀察,其實可以發現許多時候的我們並不是真的如此聞之起舞,也並非如此厭惡某一些人事物,很可能只是受到身邊周遭人的負能量影響而產生的同化感。試著接近經常開朗、把握當下及目標的人、鮮少抱怨、甚至是用鼓勵和諒解來取抱怨的人,或許會有不一樣的想法。有時候不是事情太難,而是身為人類的我們想得太過負面與複雜,因此感覺從雙眼看出去的世界一切都那麼悲傷慘淡;可能經常不小心陷入憂鬱情緒中,認為事情太難、難到無能為力。有一位靈性作家說:「靈魂底下沒有是非對錯黑白,請相信我們的靈魂,我們的靈魂能夠完成任何事。」心念轉了,自然看待事物的眼光也變了。請謹慎注意身旁經常相處的人,是不是能夠一起往目標努力、朝著自己想成為的那種人的同伴呢?「您就是您身邊五個人的平均值。」喔! 許多人出現或許是為了幫助我們學習這輩子的靈魂課題,有些則是幫助我們達成目標的人,有些人則是出現提醒您、提醒自己可能不小心遺忘的夢想或信心。無論人生這條路遇到或喜或悲的大大小小故事都有它發生的意義,學著把心放在當下、把未來想成為的那個自己作為支持力量,進步向前。若我們希望世界是我們喜歡的那樣,那麼,請好好過好自己的生活,相信自己,用自己的力量去感染其他人,無論是一個小舉動或是一件大行動,都是一起進步、變得更好的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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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境之西.大膽日月系列】大膽遊記
那一年派駐大膽島,小菜鳥我被登陸艇搖得七暈八素的,下了船,上了島,都不會走路了,聽說我帶的書太重,累壞了弟兄們,真是抱歉! 望著往上陡陡的山坡,腳沈重如鐵,心裡叫苦連天,如何走到坡頂上的大膽播音站呢?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到的? 在島上的生活是非常刻苦的,如果風大,天候不佳,沒了菜船,就只有罐頭配飯了,還記得常吃到老得不得了的胡蘿蔔,那粗糙真是令人難以下嚥,我最懷念的是:每到下午3點,有位老士官長,會在我們機房旁邊賣他手做的蛋餅,那Q、彈、嫩的口感,三、四十年來,我尋遍大街小市,從來再也沒遇見。 在寢室和播音室之間,有一個深深的垂直坑道,深不見底,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每每午夜輪值走到那洞口,滿心寒意,快快通過,衝進播音室立刻鎖門,想著我們小虎山的舊播音站,被對岸水鬼摸哨,全體壯烈犧牲的慘狀,總是膽戰心驚,旁邊寢室的弟兄們,你們怎能睡得那麼安穩? 沒有熱水器,我們只能用一根電湯匙,燒一桶水,從早到晚,才有點熱水洗頭、洗澡,我和學姐都沒本事洗冷水。 當然,島上生活有苦、有樂,觸目所及是藍藍的天,一望無際的海域,心可以有多遠,就飄多遠。 我最愛在黃昏時刻,坐在播音站門口的大石頭上做白日夢,遠方遼闊,回頭是綠樹、巨石岩壁,真是超級享受,而今大石安在? 第二次上大膽島,已經是老兵了,一切駕輕就熟,也不再那麼多的驚恐,自在地享受這天然美景。 那一夜卻發生了驚天動地讓我非常震撼的事,我們被數以百計的匪船圍困,望著遠方密密的燈火,重重圍著我們的小小島,起初的驚嚇轉成了滿腔激昂的熱血。 戰就戰吧!為了保衛中華民國,拋頭顱、灑熱血,我才沒在怕的咧!於是,寒夜裡,陪著指揮官到各據點查哨,鼓舞官兵士氣,心中充滿扛著槍的激昂鬥志,大聲唱著:一戰古寧頭,再戰大、二膽,我們大膽島本就有輝煌的戰績。 那驚險刺激的經歷,數十年來常回到夢中,讓我總是活在備戰狀態。 最近才遇到當時在大膽島上官兵聽說:他們指揮部好像不緊張,也沒有要他們第一線提升戰備級數,他們也就老神在在看著圍兩圈的舢舨小船,注意他們有沒人員會跳下船游過來,當氣候變差風浪變大,就看著他們的船晃上晃下,應該比我們辛苦,沒幾天就撤了。 真是不同位置,不同感受呀!我還是不悔為中華民國熱血了這麼多年,我還會一直熱血的為保護中華民國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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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澳」人之處
自己是個不愛重複的人,覺得那樣單調無聊,甚至是沒新意,但卻因緣際會,短期內再度拜訪澳門,更深入的感受澳門的魅力與值得再次到來的價值。在出發前閱讀了幾本旅遊書之外,也反覆品味了《隱形澳門》這本新書,帶領著讀者一一檢視澳門的優缺點以及發展困難等等,有比較、有評論、有建議,深入且深度地讓這本書帶著我預習我所不知道的澳門,也讓在前些假期的日子有了些精彩而深刻的造訪。 停留在澳門的這些日子,根據民以食為天的概念出發,能令人有好印象的就得從美食著手。吃了幾餐的「澳葡菜」,是澳門本地人改良葡萄牙菜系而流傳下來的,絕無僅有的好味道值得和三五好友共享滿桌子的好料理。拜訪了位置低調但人潮絡繹不絕的「番茄屋」,目前由第二代老闆接手經營,將上一代的好滋味透過行銷手法把澳葡菜推廣出去,不僅在澳門當地得了許多榮譽獎項,也讓更多人知道澳門特有的澳葡菜,在澳門的行程多了一分味覺上的停留。各式各樣的品項,令人看得目不暇給、垂涎三尺,翻開菜單的前頭先簡單地介紹了他們自家的餐廳由來與殊榮,接著放了幾道餐廳的特色菜與人氣菜色,最後才放上所有提供的餐點與優惠的套餐組合,光是從菜單就可以感覺到番茄屋的貼心和用心,讓第一次登門拜訪的客人可以清楚知道關於番茄屋的背景和料理。 廣受學生族群歡迎的是「阿里巴巴雞扒飯」,看上去帶點焗烤的表層,裏頭的內容卻驚為天人。雞肉的質地扎實又不柴,咖哩的鹹甜度也拿捏得恰到好處,有別於台灣的米粒,口感是另一種新的體驗,一口接一口的送進嘴裡祭拜五臟廟,唾液澱粉分解那裹著咖哩的飯粒,使得整個口腔中充滿了甜味,還有紅蘿蔔與洋蔥的陪襯,熟悉的味道湧上心頭,分量相當足夠,難怪是當地學生的愛好。此外,來上一份「木糠布甸」作為飯後甜點是個相當明智的選擇。番茄屋的木糠布甸是老闆特意改良過的甜品,由於最傳統原始的口味過於甜膩,作為飯後甜品不太恰當,因此老闆費了不少功夫在嘗試如何讓大家耳熟能詳的木糠布甸變的更加美味、好入口,果然不負眾望地,這道甜品成功征服了許多人的味蕾,柔軟細膩且順口的布甸一入口就有濃厚又不甜膩的奶香味充斥在嘴上,上頭撒了些許的餅乾粉大幅提升了整個木糠布甸的香氣,依稀還能細微地感受到餅乾粉的口感,如流水般而來的層次感,實在有夠「猴塞雷」!那種甜蜜愛戀的氛圍瞬間包圍著正嚐著木糠布甸的食客,流露著幸福洋溢、滿臉驚喜的表情。藉著一道道改良式的經典澳葡菜,在澳門慢慢地發光發熱,用美食成為澳門的代言人。 在公車的轉運站「亞馬喇前地」那兒看到了最原始的賭場區,這附近也靠近老城區的中心,車水馬龍的景象二十四小時未停下過。旁邊象徵性地一把把刀將賭客的錢所削下來的「新葡京酒店」讓這裡成為了澳門夜不停的地標,與「葡京娛樂場」僅一條馬路之隔,卻可看見新舊建築的對比,原始的葡京娛樂場用著大量鮮豔的顏色營造出了俗艷的豪氣之情;對街的新葡京酒店採用了不同的視覺手法,從建築外觀上就容易引人注目,一踏進大門口即是賭場入口處,主視覺上多用金色與銀色打造了整個大廳的華麗,相形之下,樓高較低的葡京娛樂場似乎矮了一截,但出入兩地方的人潮從未停下過,人的流動率之高,交通的便利性也相對提高許多。在跳上澳門的公車後,第一個驚訝之處是公車上有四種廣播語言,廣東話、中文、英文、葡萄牙文,尊重各式族群的定居者及遊客,這樣的體貼讓我想到台灣的公車系統,能進步改善的空間似乎挺大的;此外,使用電子票證的比例相當高,相關的優惠配套措施也設計的很齊全,會投零錢的多數是遊客,但為少數,大部分的遊客仍會選擇搭乘酒店巴士穿梭各個主要景點與目的地,也是另一種便利的服務。 一晃眼兒的,公車來到了寧靜樸實的路環地區,有別於仔比拚建築外觀的雄偉與震驚度和路水洩不通的老城區,這裡更適合旅人用雙腳走一遭,體驗澳門葡式風情的氛圍,更貼近澳門當地人的生活與步調,遠眺還能看見珠海的長隆海洋公園呢!在十月初五街上漫步,看到了新人在這謐靜浪漫的轉角拍攝婚紗照,一舉一動似乎都把路環的優雅帶入了鏡頭的觀景窗中,每個畫面都是那樣的怡然自得。來到澳門,沒吃到葡式蛋塔似乎就等於沒來澳門般,而葡式蛋塔的創始店「安德魯蛋塔店」就在路環這裡,簡易的平房裡充斥著蛋塔香,師傅們的手有些摺著紙盒、有些忙著做蛋塔,人流像細雨般的,不須大排長龍但也需要耐心等候幾位排在前頭的客人。剛出爐熱騰騰成金黃色的蛋塔得先餵飽相機,才能開動。最上頭的些許焦糖早已被高溫融化,像極了老虎身上的斑點;旁邊被烘烤成酥脆的外皮,如解不完的迷,數不清有多少層在其中,一口咬下極其滿足。在嘴巴裡有的是塔皮的酥脆度、塔陷的奶香和焦糖香,一顆簡單的蛋塔卻有著不簡單的來歷,而在澳門也成了具有代表性的伴手禮之一。 原以為這次來到澳門能約略把這地方摸個仔細了,結果不其然,尚有多處的人文特色還沒了解背後的歷史故事,仍有不少巷弄中在地人才知道的美食還沒品嘗過,那些值得走訪的大街小巷也未留下我的足跡,還有那擦身而過的國際煙火節。來自全球多國的煙火公司都會在九月份來到澳門共襄盛舉這個盛會,光從宣傳短片中和往年攝影師所拍攝出來的精彩照片就令人想動身前往,有著連結路和仔橋與澳門塔的相襯,整個畫面是如此的豐富,只可惜二度拜訪仍與璀璨的煙花無緣,只期待下次親眼被震撼的緣分到來,同時也以旁觀者的角度仔細端倪澳門的蛻變,看著它越變越美麗、越有內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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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綠色隧道
開著車,走在這條充滿路燈的道路上,這原本不該是它應有的面貌。 回到家裏已經二年零三個月了,還是不那麼習慣。在台北工作連同讀書過了六、七年了,我仍然想念台北的書店、咖啡廳,還有花點錢就可以坐上一天的速食店。對我來說,有個可以讓我坐下來歇息,想點事情的地方是很重要的。老家這可少了這些東西,害得我沒地方去,只好白天工作,晚上回學校進修。 不過回到家來,原本相信自己一定能夠很快適應的,後來才發現,我並不是那麼容易習慣的人。雖然我在這裏出生、成長、求學、交友,也確確實實的渡過了32個寒暑,但如今,家鄉的一切卻是顯得如此的陌生,和我有著那麼點格格不入,就像當初我上台北一樣。 看來我的適應能力好像有點不怎麼好,像我這樣的人在達爾文「物競天擇」的理論裏恐怕是要被淘汰的。就像那條曾經存在在我腦海裏的綠色隧道,也在我離開家鄉的這幾年裏慢慢的消失不見了。 這是「物競天擇」嗎? 如果是的話,那應該會像那天的颱風天一樣,將茂密生綠的木麻黃從中折斷,讓它橫躺在中央公路上,然後不得已,連每天都要經過這裏的公車也要改道而行。 小時候,我並沒有太多的機會離開我住的村莊,偶而放假會跟幾個好朋友去金城看電影,或者隨處逛逛。遇到特別的日子,像是學校郊遊,我們也會到中山林去烤烤肉,那真是一段值得回憶的日子。 我的年紀一直不斷的成長,但記憶卻好像一直停留在小時候一樣。記憶中的事物,同學、朋友,曾經喜歡過的女孩子,曾經有過的夢想,曾經引以為傲的認為自己和別人會有那麼一點不同。但那只是自我的想像,我只是個凡人,我要吃飯,我會睡覺,我要過生活,我必須要賺錢,我想追求我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我會像這條綠色隧道一樣嗎?不是因為「適者生存」,而是活生生的被挖掉,連另尋地方生存的機會都沒有嗎?我不知道,或許是,或許不是,但很多時候就算會這樣,也要努力,想盡辦法的去完成我自己的目標、夢想。也得努力的去嘗試,去做,這才不枉此生,不是嗎? 我的個性使然,讓我有那麼一點點「為賦新辭強說愁」。但無妨,因為這是我的一部分,因為有了這個特質,我才是最真實的我。 就像我對這條路曾經有的印象。 上高中以前我並不常走這條路,因為讀書都在家附近,不需要通車。上了高中以後,學校在這條路的另一頭,通車成了習慣。我走過了這條路的春夏秋冬。 但我並沒有與它進一步接觸,曾經我是有機會的。 那年暑假的課業輔導,我的兩個好友買了全新的越野腳踏車,除了佔據了太湖之外,更要遠征到學校去(從山外騎車到金門高中)。今天,他們要出征,他們要騎車去上課。平常我們搭公車到學校大約是二十分鐘,騎車的話可能還會更久一點。不過還真羨慕他們呢?我們是好朋友,當然他們有來約我,但我家裏只有淑女型的腳踏車,騎到學校一定很累吧?所以當時的我不情願的放棄了這個機會,想想真的好可惜啊!如果可以騎在樹影扶疏、綠影晃動的綠色隧道裏,感覺一定很奇妙吧!騎車騎在這綠色隧道裏,該是怎樣的一幅光景呢?雖然還有別的路可以騎車,享受自然的洗禮,但少了這一條路總覺得還是少了點什麼。我不太會形容這種感覺,可能是我的文字太過平淡了,不曉得要用什麼文字來形容,有點失落的感覺。 回到家裏來已經過了兩年零三個月了,剛開始時是騎機車上下班,冬天很冷,夏天很熱,四季的分別,比起以往更加的明顯了。但騎在綠色隧道裏總是四季不分的,涼風總是徐徐,是一種很奇妙的享受。經過一季的寒風凜冽,我終於受不了了,在回到家裡九個月之後,終於買了一輛中古轎車遮風避雨,在太陽大的時候也可以遮遮陽光的照射。 現在上班我都開著車,不太需要忍受風吹日曬,但我卻不常走這條沒了木麻黃樹的道路了。偶而走過,兩旁明亮的路燈,再加上車上的爵士樂,的確是有一種很浪漫的感覺,但這感覺我並不熟悉。走在這條路上,卻是那麼的陌生,我突然想起過去我曾經擁有的記憶,兩旁的木麻黃樹扶疏樹影依舊,微風輕吹,徐徐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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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境之西.大膽日月系列】英雄堡軼事
大膽南山……。 這天早上打飯的時候發現有一道不一樣的菜色,仔細看了一下才知道那是元宵喔!弟兄大夥們很高興地吃著應景的一道菜。用完早餐部隊集結在連集合場,因為這天有個重頭戲,那就是我們這一連將從現有駐守在烈嶼后宅的炮陣地,換防到大膽島南山。 對我來說那是一個很新鮮的經歷,當初從抽籤後就一路搭著軍艦到大金門的料羅灣碼頭,又匆匆的轉往水頭碼頭搭船到烈嶼的九宮碼頭。畢竟初來乍到、心情緊張也無心眷戀於沿途風景。這回又有機會可看到九宮碼頭的沿路風景了,不同的是這次可以平心靜氣、從容不迫的好好看著戰地島嶼的風情。而且大膽島、英雄堡,想必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等著我去欣賞。 整裝後我們這一連浩浩蕩蕩地前進九宮碼頭,這是何等盛大的事,我慶幸我自己得以躬逢其盛。在碼頭整連部隊加快速度,旋即登船。搭上LCM(武裝登陸艇),一路就在登陸艇的機械聲、伴隨著海鳥的鳴叫中,登上大膽島的碼頭,這天是民國72年的農曆元宵節,也就此展開了日後我在英雄堡約莫200多個日落月昇的日子。 霧季剛剛過去,從觀測口看去金廈水域展望一片大好,再透過104高倍數的望遠鏡望遠,還可看到對岸廈門大學的人影晃動,這樣形容一點兒也不誇張。 這天一早瀰漫著些許詭異、不一樣的氛圍。正當我從這104倍數的望遠鏡望向對岸廈門時,忽然驚見有一艘類似潛水艇的艇尾露出水面,好像魚鰭的部分就在金廈水域當中巡曳。心裡著實嚇了一大跳,目不轉睛地記錄它沿途的動態,稍後並且迅速的報告觀測官。沒多久我們778觀測所的電話響起,觀測官接起電話的同時迅速立正站好的回覆電話那端的問話。我心想這一定是某個大官打過來詢問戰情吧?果不其然!是大膽島指揮官詢問我們778觀測到的實際狀況,並且命778即刻派員迅速到指揮官室報告詳情。觀測官不假思索、看了我一眼,就決定派我前去指揮官室報告。 抱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三步併作兩步快步前去指揮官室。一步入指揮官室,馬上脫口而出:「指揮官好!」指揮官見我前來,示意叫我坐下,好好報告這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就在這一問一答的當下,指揮官忽然問了一句:「你研判這艘疑似潛水艇的東西航速是幾節?」我瞬間墜入五里霧中!不知所措?只依稀記得曾經和我們觀測所裡海軍派駐的照相士聊過,但是又不是那麼的專業篤定。心想那速度不是很快,也沒有什麼精準的計算,就大約吐出個比較保守的速度:「航速10節。」指揮官:「喔!」結束此番報告,每每想起這段回答,心中都暗自竊笑!三十五年後的今天,娓娓道出、敘述著這段往事,依舊令人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