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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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抗戰講座上的交鋒
有一次去聽歷史學者翟志成教授的講座,講題是「中共在抗戰中所扮演的角色:『平型關大捷』的個案剖析」。 他的主要論點,是用中共官方材料來打破中共建構的「平型關大捷」神話。他認為這只是「平型關伏擊」,因為作戰規模太小,而且共軍以優勢兵力包圍小股日軍,本身也傷亡慘重,稱不上「大捷」,反而中共之後的擴大宣傳與渲染,才成為中共在抗戰時期的重大戰績。 在最後的問答時間,有兩位陸生的發言令人印象深刻。一位中國人民大學歷史系的男同學說,上學期在北京修中國近現代史的課,老師在課堂上提到國軍在抗戰正面戰場的貢獻,也講了很多中共建政後所犯的錯誤。言下之意是,他們大學歷史系的教育,並不如我們想像的如此保守。 另一個女同學則很客氣地說,她聽了這場講座,一半以上的內容不同意,她覺得快哭了,說到這句話時,女同學突然有點哽咽,因為她覺得毛澤東在抗戰的決策是正確的、不得不然的,甚至很禮貌地問翟教授:「您是不是站在反共的立場?」翟教授很大方地表示同意,並說雖然立場不同,仍希望女同學根據史料與邏輯,跟他進行學術上的討論。 總之,不同立場之間的交鋒,讓這場講座激盪出不一樣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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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與鐘
牆是正直的地方, 只有誠實的鐘 才配得上, 才值得掛上去; 說謊的鐘 且讓我們把它 取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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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老枝伯仔
若以島上目前駐守的軍隊來看,共產黨想來解放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貼一張標語都會被抓,可見那些保防人員並不是混飯吃的草包。如果張永福不停止活動,想繼續找人張貼反動標語,總有一天會陰溝裡翻船。他這種種田人魁梧的身體都經不起他們嚴刑拷打,何況是他那種白面書生型的老師,豈能經得起脫下褲子用皮帶抽打再潑灑鹽水的酷刑?豈能吃得下糙米飯攪拌鹽水?只要被抓,張永福必是死路一條,絕對等不到共產黨來解放。林萬枝趴在麥稈上想著想著,或許是過於疲憊,不知何時,竟然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翌日一早,伙伕開門送來一碗稀飯,只有少許的米粒,整碗幾乎都是米湯,比起他們家吃的安脯糊還不如,不一會便消化光光,肚子勢必又餓了。但他並沒有忘記此時身處的是什麼地方,而且飢餓的肚子已不能等,因此他並沒有站起身,直接從趴著睡覺的麥稈上爬過去,拿起碗就咕嚕咕嚕地把整碗稀飯喝下肚。然而,他非僅沒有飽足感,反而餓得發慌,再喝上三大碗,肚子照樣能撐得下。這些土匪不存好心,用這種招數來折磨他,其目的或許是想要消耗他的體力,再加上嚴刑拷打,好讓他乖乖就範,最後才能迫使他供出主謀的名字,這莫非就是他們的如意算盤。 不久,昨天那兩個凶神惡煞又來了,他們站在門外,或許是不願意聞到便桶那種惡臭的氣味,所以不敢進屋來押解他。高個子出聲說:「快滾出來!」可是昨天被打的屁股現在還隱隱作痛,致使他的腳步有點緩慢。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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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趣味談
民國九十五年,曾寫「姓名漫談」一文刊於金門日報,首段披露父親記憶不全、順序顛倒的吾家「吳氏家譜昭穆序(字行)」,金門書畫名家吳鼎仁老師見報後透過時任述美國小陳為學校長來電聯繫,詢問住址後賜予親筆書寫、價值連城的正確版本「吳氏家譜昭穆」墨寶,並附上書信與珍貴畫冊,令我受寵若驚、感動萬分!對吾家而言,如獲至寶。吳大師之名氣,早已享譽中外,我也早就如雷貫耳,豈料我與吳大師竟是同宗同族,他晚我一輩,是「端」字輩,說我是他的「宗叔」,真是三生有幸、與有榮焉!吳大師的成就不僅是吳氏宗族之光,也是教育界、書畫界之光! 為了替子女取個好名,開始接觸「姓名學」,也特別關注一個人的姓名,逐漸對「姓名」一事產生濃厚的興趣。只要雙北市有關姓名的展覽,一定前往參觀記錄;只要報章刊出與姓名相關的訊息,一定剪貼蒐集;發覺一個人的姓名,不僅是硬生生的符號,它常充滿著詼諧性與趣味性,可以讓人哭笑不得,也可讓人笑破肚皮,玄妙之處,不妨一探。由於歷經長年的搜集,已有為數可觀的資料,茲將「趣味」的一面提出分享大家、就教同好。 ●一、姓氏組合妙趣生 民國一百年,臺北市剝皮寮舉辦「百家姓迎百年」展覽;一○五年臺北市西本願寺又辦「姓氏解碼──創意族譜設計比賽主題展」,刻意讓特殊姓氏「較量一下」如:姓「公」的比姓「母」的多,豈不「陽盛陰衰」;姓「多」的比姓「少」的多,實在「名副其實」;姓「是」的比姓「非」的多,表示「邪不勝正」;姓「厚」的比姓「薄」的少,並未「厚此薄彼」;姓「海」的比姓「河」的多,這是「自然現象」;姓「真」的與姓「假」的一樣多,已是「真假難辨」;姓「酸」的與姓「苦」的一樣多,不知何味? 再來看姓「美」的是否「閉月羞花」?姓「老」的是否「老氣橫秋」?姓「呆」的是否「愣頭愣腦」?姓「胖」的是否「大腹便便」?即使不作此聯想,也易被取綽號。 如果來個巧妙的組合,天干中的「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四季的「春夏秋冬」,方位的「上下左右東西南北」,金屬的「金銀銅鐵錫」,食物的「米糕豆飯」,用品的「紙筆墨硯」「琴棋書畫」「傘燭鏡盆」,時間的「年月日時分秒」,嘆叫聲的「哎呀嗨嘿啊」,稱謂的「母媽娘叔伯姑妹姥夫」,民族的「漢滿蒙回苗」,十二生肖的「牛虎龍蛇馬羊猴雞狗犬豬」……,都是姓氏。 如果來玩個成語組合:「龍騰虎躍」「招兵買馬」「光宗耀祖」「慈眉善目」「相敬如賓」「太上老君」「東邪西毒」……字字是姓,組合之趣,於是可見。 ●二、罕見姓氏趣味多 罕見姓氏令人一見難忘,而且容易被取綽號:「拖」姓全臺僅八人,其中有位營造公司的美女叫「拖芝儀」,從小被取「脫光光」「拖油瓶」「偷吃魚」等綽號,對此習以為常、毫不在意。 新北市有位「招佾廷」,從小綽號不斷,好一點的叫他「招財進寶」「招財貓」,毒一點的叫「招魂」,讓他哭笑不得! 「陰中正」任職內政部殯葬管理科,不僅「陰深深」的姓氏,還去管「心毛毛」的殯葬業,令人不寒而慄! 姓「神」的全臺大概只有三個人,「神正義」說:「生了兒子,很多人建議他取單名叫『神明』『神奇』或『神經』都好,我還打算叫『神父』哩!曾聽說有人姓『鬼』,希望有機會來個神鬼聯誼,很有意思吧!」 ●三、有趣姓名真勁爆 有些人的姓名,在字音或字義上常會引人注目或發出會心的一笑。當小黃開進加油站,此起彼落的聲音「油加滿」,令運匠「游嘉滿」先生自然而然地說出「誰叫我?」 乘客一上計程車,見到登記證上的姓名「高中生」,忍不住笑了出來,說「你是高中生,有沒有駕照?」「我的確姓高,名中生。」 還有一位運匠叫「史進來」,網友說:「死進來?誰敢坐他的車啊?這位司機如果去醫院看診,護士叫他時大概會笑出來!」因為姓名本身就是笑點。 港星李嘉欣最近在大陸紅透半邊天,只因她的名字諧音「加薪」,許多企業辦公室都貼了李嘉欣的照片,上頭寫著「我想嘉欣(加薪)」,見者無不開懷一笑。 ●四、同名結緣巧中巧 同名同姓也是一種緣分,具有一種特殊的感覺,顯得格外親切,有人成至交、有人結姻緣。試看宜蘭縣有四位「林振盛」,沒有血緣,卻因同名同姓結緣,十八年來,每年聚餐,不時同遊,相約出國嚇到海關,笑說「我們比親兄弟還親」。還有全臺八位「林宗男」,齊聚一堂,義結金蘭,其中還包含南投縣長林宗男。 因為同名同姓結姻緣的機率微乎其微。民國六十九年,「朱啟華娶朱啟華」就曾轟動一時。孰料日後陸續出現「奇蹟」,是月下老人牽紅線?還是當事人刻意追求?請看下列兩位:臺南有對夫妻都叫「林育賢」,不僅是同姓同名,還同齡同縣,你說巧不巧?大陸重慶一對本是同校的男女學生,都叫「陳斌」,因同名同姓而慢慢熟絡,結婚廿一年,帶來煩惱也增添樂趣,自喊「公斌母斌」,兩人的女兒叫「陳贇兒」,取意「兩個陳斌的寶貝兒」,連下一代的名字也融入「陳斌」在內,已是你儂我儂、合而為一。 ●五、怪姓巧名配得妙 怪姓搭配巧名,往往妙趣橫生,令人印象深刻。新竹市東門國小有對小兄弟,哥哥叫「考量」,弟弟叫「考究」,讓人一見難忘,同學叫他們「考試」「烤地瓜」「烤香腸」,綽號一大堆,父親叫「考及第」,隱含「每考必中」,真是好名! 姓「是」的在台灣有二十幾位,大陸有八千多人,上海有對兄弟,大哥叫「是非」,弟弟叫「是否」,大概很少人當它是姓名! 嘉義有位女法醫,姓「經」名「嫦」,自嘲這個姓名當法醫,好像不太吉利;她的妹妹叫「經綸」,常被人誤為忘了寫姓氏。 ●六、稀奇古怪的姓氏 中國姓氏千奇百怪,號稱中國五大怪姓──毒、死、難、黑、老,各有分布區域與淵源,目前臺灣毒姓只有百餘人,分散在南投、臺南、高雄三地。「毒憶紋」說:綽號多到數不清,印象最深的被叫「毒娘子」與「毒蛇」;「毒秋貴」說:他當護士的妹妹人稱「毒護士」;還有人勸「毒乃華」千萬別嫁給姓「陰」或姓「巨」的,以免變成「陰毒」、「巨毒」。連內政部都曾主動通知四個毒姓家族可以更改姓氏,然而他們都決定慎終追遠、永遠「毒」在一起。 姓「毒」已讓人「避之唯恐不及」,那姓「死」的又當如何?「不祥」之姓伴隨一生,如何求得好兆頭?還有姓「幹」的,「請問貴姓?」「幹」「我只是問您貴姓,為何出口罵人?」這些難以啟齒的怪姓,連自我介紹都很尷尬。 ●七、菜市場名大P.K. 在沒電腦之前,以為「吳家箴」三個字唯我獨佔,有了網路搜尋之後,才知我的「分身」也存在,大陸有位名醫、臺南有位公司負責人,還有幾位小女生,不僅與我同名同姓,而且男女不拘。 我在重慶國中任教時,有兩位李秋霞老師,廣播時尚須加上任教科別區分;在南門國中兼課時,同班有兩位陳思穎,只能叫座號區別。若是一班有十個八個同名同姓,則姓名已無用武之地。 別小看「陳怡君」,全臺有六一○六位,光是新北市就有一二○三人,而市府更有逾三十人,隱身在各局處。 名字有其流行性,大家一窩蜂地搶著用,形成菜市場名。每年大考過後,報端披露的菜市場名排行榜:「一○一年指考,雅婷蟬聯女生十一年連霸」,睥睨「名字壇」,內政部更進一步統計出「全國各世代菜市場名冠軍一覽表」:二、三、四○年代男女分別是正雄、玉蘭當家;五、六○年代是志明、淑芬做主;七○年代是家豪、雅婷;八○年代是冠宇、雅婷;九○年代是承恩、宜臻;近年新生兒易主,已由宇翔、語彤取代,名字如潮水,一波換一波。 中國大陸也玩起十大俗名,目前有四千一百個姓,隨著小姓人口越來越少,重名機率大增,而且各地各有偏愛,「陳潔」是上海人的最愛,共有三千九百多人;北京市叫「張偉」的最多,共有五千零一十三人。全中國大陸十大流行姓名中,名叫「劉波」的有一百三十萬人,數量真是驚人!為求好運,仍固執使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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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油好香
六十年代物質匱乏,三餐粗茶淡飯,僅有過年過節才有魚肉上桌,即便是炒菜用的食用油,大多都是黃豆油,品質低劣,油在熱鍋裡冒油煙時,會有一股難聞的異味,但因價格便宜,加上若菜湯內毫無油水實在難以下嚥,普通人家都會買來食用,我們眷村配給食用油,即屬此類油品。當時還流行一句順口溜:千金小姐萬金油,媽媽炒菜不用油。 有時家裡手頭寬裕,母親會到市場的豬肉攤買一大塊豬板油回來,切成小塊,倒入鍋中翻炒,然後轉小火,逼出豬油來。剩下的油渣,變成金黃色,熬煮的過程中飄出陣陣香味,令人口水直流。將一碗白飯,加入適量豬油,少許醬油,再加點金黃色的油渣一起拌飯,香醇可口。 長大後吃豬油的人少了,因為營養專家說,豬油膽固醇高,吃多了會血管硬化,血壓高,引發中風。 前幾年地溝油、餿水油事件,鬧得沸沸揚揚,在超市油品渾沌不明的時候,許多家庭為了自保,捨棄植物油,紛紛向肉販買肥豬肉來熬豬油,一時之間,豬油身價看漲,我們也不能免俗,熬豬油時那股子香氣,從廚房飄至餐廳、客廳時,我好像又回到童年時吃豬油拌飯愉快幸福的場景。 近年有些小吃店還推出「古早味豬油拌飯」,竟然令饕客趨之若鶩,店內高朋滿座,成為網友打卡的熱門景點。 餿水油風頭過後,大家又用回植物油的居多。不過,糕餅業者大多還是用豬油,製作出來的月餅或喜餅,才有那股子古早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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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老枝伯仔
不一會,伙伕開啟房門,把一碗糙米飯放在門邊,轉頭關上房門就走。林萬枝早已飢腸轆轆,只好忍受臀部的疼痛,爬到門邊拿起飯碗和筷子,就先吃上一口。雖然米飯比地瓜有營養,貧窮的農家也只有年節才吃得到,而這碗米飯沒有菜餚可佐餐也就算了,但他們卻故意拌上鹽水,以致吃起來既苦又澀,實在難以下嚥。可是肚子已飢餓不堪,再怎麼難吃也得把它吞下,只因為要活命。 然而,因平日務農體力過於消耗的關係,飯量原本就很大,此時一碗米飯怎麼能填飽他的肚子?這些土匪除了用皮帶抽打他的屁股,又用鹽水潑灑他的傷口,現在竟然用糙米飯拌鹽水讓他吃,而且只那麼一小碗,怎麼能吃飽,明明是要把他折磨死才甘心。現在他倒有點後悔,為什麼不好好做一個農夫,而要貪小便宜,為五塊錢酬勞去幫人家貼標語。至於標語的內容,他根本不知道寫的是什麼,也從未問過張永福,更不知道它的嚴重性,才會淪落成現在這副狼狽相。 他已身心俱疲,不想再想下去,明天是否會把他釋放,讓他平安回家跟家人團聚,還是會像今天這樣嚴刑訊問,直到他把張永福的名字說出來為止。可是一旦說出他的名字,他勢必也會被抓到這裡來,如依他們這種沒有人性的作法,絕對會享受到和他同樣的待遇,甚至更嚴重也不一定。而且還會要他供出同夥,好一網打盡。 這件事之於會那麼嚴重,難道那幾張標語真能為匪宣傳、真能顛覆政府?真能發揮那麼大的效用?難道張永福真是共產黨的同路人,潛伏在學校當匪諜,在這個小島上等待共產黨來解放,將來好當官?或是在這裡先搞破壞、收買人心,日後再裡應外合。倘若他的目的真是這樣的話,他便是以五塊錢的代價來利用他。果真如此,這種人也太不夠意思了。(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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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 語
哇 有人來看我們了 好開心喔 別推我 沒有推 是風 來湊熱鬧啦 啊 來了 是一群小朋友 他們走進來了 來和我們捉迷藏 你不要睡了 張開眼 可愛的小朋友 會喜歡你 蜜蜂也來了 牠在花心鑽呀鑽 花粉 灑了 風吹走了 不要吵了 風會聽見 我們要輕聲細語 蜜蜂 嗡嗡叫 我們才能 輕輕 伴舞 小朋友 開心 和我們一起 分享 色彩繽紛 歡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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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端午
有一年,端午節前,央視在福建泉州西湖邊錄製了一期節目《天下端午》,來了8位中外文化名人。他們分別是:上海世博會開幕式總導演滕俊傑;資深電視學者、評論家曹景行;北京師範大學藝術與傳媒學院副院長,博士生導師、教授于丹;臺灣已故著名作家林清玄、漫畫家蔡志忠;著名女作家嚴歌苓;加拿大籍文化使者大山;經濟類暢銷書作家吳曉波。 這些來自于五湖四海的名家名嘴,很多都有著海外生活的經歷,作為《天下端午》泉州主會場的嘉賓,他們面對「中國文化在世界的影響」這個主題時作了自己的詮釋。央視《藝術人生》主持人朱軍與現場嘉賓進行的對話,至今幾年過去了,依然印在我的腦海中。 時間一晃又到端午時節,回想當年採訪時幾位名人有關端午的闡述,講端午講得最好的嘉賓就是臺灣作家林清玄了。 林清玄的衣著和他的文風一樣清新,一身樸素的卡其布襯衫馬甲,但他的口頭表達能力與他的寫作水準一樣棒,他簡直出口成章,一出口就是一篇散文。 「大家好啊!」林清玄一上臺,地道的閩南話聽來特別親切。「在我心裏,端午節是個快樂的節日,兄弟姐妹們吃粽子、掛香包、一起劃龍舟,是多麼開心的日子,我一直覺得中國文化節日裏頭有許多歡樂的元素,發揚它們,可以讓大家過得更快樂自在……」。 這位形容自己「七歲開始作詩,八歲開始畫畫,一不小心又成了作家」的臺灣作家,其實出生於一個貧苦人家。 「我小時候家裏兄弟多,總共18個兄妹,我排第十二,那時家裏非常窮,經常吃不飽飯,所以每逢過端午節,特別開心,因為可以吃飽飯。」說到端午節,林清玄非常有感受。 他說他祖籍漳州,在臺灣是第十一代,10年前的端午節曾經回到漳州。對於漳州祖籍地的印象是故居三合院裏的那口古井,他坐在古井邊,井水很清澈,照出他的容顏。 「當我端坐在一口水井邊,一個閩南大伯從牆上的一掛粽子裏拿了一個給我吃,我覺得那粽子的味道和我媽媽做的一模一樣,閩南人的粽子是煮出來的,加很多花生,瘦肉,這個粽子的味道三百年都沒變……」。 在節目現場,林清玄回憶著吃粽子的感受,激情如潮,感慨萬分。 他還告訴我們,因為家裏窮,他14歲就離鄉背井到外面謀生。當他即將走的時候,媽媽送給他三個禮物:「第一個就是拜祖先的香爐裏面的香灰,第二個是我們家古井裏面的水,第三個是我們家裏田園裏面的土,裝成一瓶子帶著。」 因為這件事與母親有關,現在40多年過去了,他依然把母親裝水的瓶子擺放在桌子上。 因為母親,所以溫暖。我想這就是搖籃血跡,就是感情紐帶。一如其解釋說,閩南傳統文化這一母系文化,早已經在他生命裏變成了血液。 聽林清玄娓娓道來的故事,像一股清新的風,台下的觀眾像是在聽一位鄰家的大伯講故事。 有趣的是,會講故事的林清玄還唱了首閩南歌,因年代久,我記不清唱什麼歌了,只是他借那首歌祝福大家節日快樂。 「泉州過端午與臺灣過端午很像。在臺灣,大家過端午都相當熱鬧,會插艾草、掛香囊、每個縣市都有賽龍舟比賽。因為臺灣人很多祖籍在閩南,所以可以說這些民俗兩地是很類似的。」他認為,過端午要全民參與,讓民俗帶動旅遊。 端午節風俗兩岸一樣,我有體會,可以說同根同源。 2015年6月端午節那天,我正好在金門島騎行,看到金門家家戶戶都在窗邊插艾草。看到後,我一邊拍照,一邊在心裏頭感歎,還是金門保留得完善些,因為在泉州城裏已經看不到有人插艾草,只能看到排隊買粽子的場面,原來這裏更傳統。 那天,我還在雙鯉湖觀看了一場原汁原味的端午龍舟賽。當時的金門副縣長林德恭到場為龍舟點睛、鳴槍開賽。兩岸三地的賽手們駕著龍舟在湖面上如箭般破浪而行。傳統並非穿越,而是實實在在,在這裏與人們生生息息,代代相傳。 端午是紀念詩人屈原的。正如林德恭所言,劃龍舟也是端午表達紀念愛國詩人屈原的民俗。 因與屈原有關,端午自然與詩歌有關。 我在讀高中時,曾在端午節前激情澎湃地寫過紀念屈原的詩,並且發在一家並不出名的刊物上。詩歌寫得很長,語感不錯,但時隔二三十年的今天,又到端午,可惜再也沒有心思寫詩歌給屈原了。 一是長期從事新聞採編工作,已經沒有寫詩的語言氛圍了;二是如今詩歌比新聞更不受待見,因此再也沒有寫詩紀念屈原的那份閒情逸致了。 如今過端午,因手機已是「神器」,拍龍舟賽、水上捉鴨等民俗,倒是熱點。大家都拿著手機拍呀拍,視頻、照片、抖音,什麼新鮮的玩藝兒都一塊來了。 也正因為如今的端午缺乏「古早味」,我去金門島上,反倒找到小時候的記憶,有種鄉愁在島的意味。 比如插艾草,金門人依然在端午節插,家家戶戶插,這讓我想到小時候我跟母親去採艾草,在野地裏採摘一枝枝帶露的艾草,回來插在門上,好有節日的儀式感。 在老家,端午節,姐夫會送鴨子到家裏來,在籃子裏還有扇子等,有時送土扇子,也有送新潮的摺扇,我喜歡摺扇。因為那個時候還是孩子,沒有見什麼世面,所以,喜歡比較時髦的玩藝兒,跟現在的孩子喜歡手機一個樣。 每年端午時節,看到姐姐跟姐夫提著鴨子來了,我會遠遠地跑在路口等候。姐姐、姐夫來了,母親會殺鴨子招待,午餐絕對有好吃的。而姐夫和姐姐也會買瓜子、蘋果給我吃。那時候的蘋果稀罕,小個,卻香氣味濃,放在鼻子旁聞著,捨不得吃。姐姐還會塞給我二角、五角錢,給我零花。 當然端午節吃粽子是最主要的。我母親不怎麼會裹粽子,她一般把糯米準備好,請隔壁錢娥大媽來裹。此外,母親得上山採大竹葉,我則到田野裏去割棕葉,錢娥大媽很會裹粽子,二片竹葉疊在掌心,折疊成鬥,把糯米拌紅豆倒入後,用筷子扞實,然後再熟練地折疊幾下,用棕葉繩一裹纏,有棱有角的粽子就成了形。 放在鍋裏煮蒸,熟後,母親會先獎勵我們小孩,而我剝開吃一個後,提一兩個在手中,到孩子間去顯擺一下。 粽子那熟糯米的香氣、透過粽葉飄出,吃起來,嚼勁十足,爽極了!因為這是母親的手藝,鄉愁的滋味。 因此,我在金門騎行遇到端午,當然買粽子吃。買粽子時,金門阿婆聽說我是泉州來的,一人騎行,半買半送我粽子。金門屬閩南地區,粽子個頭結實、胖墩,裏面的料,除了糯米,有肉、豆、花生等,因是半買半送,滋味增加了溫度,一口咬下去,油而不膩,香而脆軟,果真是人間佳餚。 那天我就是只吃粽子。一路騎行看風景,累了停下來則吃粽子,粽子的溫度在,滋味在,吃著吃著,心情像海風一樣清爽。 端午節,在金門,我聽到了蔣經國先生端午前巡視金門的舊事。算是端午金門之行的又一大收穫了。 那是蔣經國先生最後一次巡視金門。它像一粒神秘的老粽一樣,吸引著我去剝開時間的棕葉,去品嘗那個年代的節日味道。 那是1985年的事了,1985年,我還只是個初中生。 那年端午節,我母親還健康,母親照樣請錢娥大媽包了粽子。那是母親端午包的最後一年粽子,次年端午,母親已經離開了人世。 那年端午節前,蔣經國先生巡視金門,向駐軍和民眾祝賀端午節。在停留兩天期間,曾巡視古寧頭、中正小學、金門漁港、田墩海堤、金門城及山外和中山林等,沿途,駐軍和民眾紛向蔣經國敬禮問好。 偕來者有汪道淵、吳伯雄,郝伯村與蔣仲芩。 在巡視金門期間,蔣經國先生作了長篇講話。在講話中,他回顧了當年,他奉其父蔣介石先生的命令,來到金門古寧頭,瞭解戰役情形。 從那次講話中,瞭解到如擎天廳、料羅港、花崗石醫院,以及農漁業等各方面的建設情況。 從那次講話中,也瞭解到那時金門普通家庭已有了電燈、自來水,而且也開始有了電視機和電冰箱,「這些都是當時所料想不到的。」蔣經國感歎。 每逢佳節倍思親,1985年,蔣經國先生已經年紀很大了,那是他在金門的最後一次巡視,因逢端午節,這個回不了大陸的中國老人感慨頗多。 儘管他自己未能回到浙江老家走訪,但他開放老兵返鄉探親,讓不少年少離鄉背井的臺灣老兵回到大陸故鄉探親訪友。 時代在變化,兩岸之間血濃於水的關係一直沒有變,只是節令氣候依舊姍姍來臨。 如今端午到了,夏天到了,熱浪一陣陣隨著海風吹來,回憶一個人端午節在金門騎行,過了一個特別的端午佳節,滋味湧上心頭,如一枝傳統的艾草綻放在我記憶裏,發著這個季節特有的、旺盛的氣息。 當然,在艾草綻放的香氣裏,我的母親和錢娥大媽等親友裹粽的形象,則像當年一樣在我眼前清晰呈現……。(稿費捐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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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香飄揚 龍舟鼓動
粽香飄揚、龍舟鼓動,是端午節的兩大傳統習俗。愛運動的我,粽子可以不吃;龍舟不可不划!龍舟,是項團體運動,不僅承襲千年文化,更象徵著不斷前進的精神。船上每個人都是關鍵,需要團隊通力合作,才能讓龍舟順利向前。思緒拉回兒時記憶,總是雙眸目不轉睛盯著電視轉播龍舟賽,卻從來沒想過,原來有朝一日,自己也可跳上龍舟,親自參與盛會。 擔任教官的某年豔夏,曾豪氣組隊帶領教育服務役男,向海中蛟龍挑戰,場上的那3分43秒,我永遠難以忘懷,幾乎忘了呼吸,用盡全身的力量,彷彿匯集了宇宙的巨大能量。開幕式邀集所有參賽隊伍齊聚一堂,有如劉姥姥進大觀園般大開眼界。就拿隊名來說,就覺得非常逗趣,各隊都超有梗的啦。經大夥集思廣益後,隊名取為「屈原,出來面隊」,獨具一格頗富創意吧。 記得初練習之際,一大早選手風塵僕僕從各地匯集桃園龍潭大池,進行完整的划槳訓練,由持槳姿勢、划槳動作、蹬船、節奏逐一改進,直到能全船統一速度,接續不斷學習的過程,全隊力與美的協調節奏,強調姿勢整齊度及精神氣勢呈現,龍舟競賽迷人之處莫過於此。俯瞰著水面倒映肅穆的南天宮,娑婆疏葉縱橫其中,潭面上點點綠頭鴨姿態從容。無論天晴驟雨,我們手持船槳,划出滿腔熱血的青春,如同蛟龍蟹將般穿梭在龍潭大池,身上分不出汗水、雨水抑或潭水,那都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回憶。 從突破預賽、八強直到四強賽,競賽中挑戰自我極限,役男界的猛男萬眾一心蓄勢待發,經歷緊鑼密鼓的賽程後,彼此情義相挺,咬緊牙關,在哨聲響起傳遞到潭邊每個角落,幾番水花澎拜,霎時鼓樂齊鳴,激烈賽況終告結束,接由大會宣布,本隊榮獲「機關組-第四名」的佳績,可謂有史以來最狂戰果。儘管在這驕陽烈日的午後,無粽香撲鼻,但對於人生龍舟初體驗的我們來說,這齣才是最妙不可言且難忘的端午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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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佳節應時詩四首
〈讚屈原〉 先生憂國弱, 恨不拯乾坤, 苦痛投江去, 忠誠得世尊。 〈弔屈原〉 志在謀興國, 懷才遇主愚, 邦危心不忍, 釋苦以捐軀。 〈粽香〉 端陽包粽熱, 戶戶碌劬勞, 美味香飄遠, 聞其慾苦熬。 〈河岸觀賽〉 水上賽龍舟, 河邊自在遊, 長呼聲不斷, 眾樂好歡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