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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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摯友祉蓉老師
「淒風苦雨送故人,肝腸寸斷淚涔涔。今朝一別成千古,此情永在難問詢。」 怎麼也料想不到,此刻的我竟立於台北市立第二殯儀館景仰樓二樓的至善四廳,來參加祉蓉的告別式……。 106-12-02晨起,即收到亞金從花蓮傳來line的信息,「……剛剛靜娟來電,告知祉蓉於今晨辭世了,哀傷至極!」雖然不感到意外,但一時之間,依然讓人措手不及的百感交集、悲從中來……。106-11-19才邀約了亞金一起去探望祉蓉,怎地不到兩個星期的光景,竟傳來如此噩耗,讓人備感心酸與不捨啊!回想祉蓉這一生就在她堅強的毅力與鬥志之下,賣力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將自己的一生詮釋得淋漓盡致、精彩絕倫。 那是一個細雨霏霏的傍晚,灰濛濛的台北天空,凝結著濕冷的空氣、又夾雜著陣陣寒風,讓人心情黯淡淒清,猶如置身於晦暗的谷底,那是一股讓人窒息的鬱悶,但終究制止不了假像般的尖峰時段所呈現的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的下班景象。好在有亞金的夫婿權充司機先生,才能很快的來到祉蓉新北永和的家,由於正逢星期假日,祉蓉女兒前來應門,她說:「媽媽剛躺下休息……。」 雖然常聽亞金談起祉蓉狀況,但許是久未見面,乍見之下,十分不忍,因為一直以來我對於藉助於鼻胃管進食的病人總是懷有不祥的預感,這可能來自於先慈臨終前的鼻胃管效應使然吧!所以,當下瞧見祉蓉瘦弱的身軀,插著鼻胃管,帶上口罩,讓我感觸多多,頓生感傷…。聽亞金說祉蓉還是自己灌食呢,即便是兒女們事業有成,想請外勞來服侍、照顧,她都一一婉拒了,特別是這些年來常是單槍匹馬的獨自進(住)出台大醫院,與病魔搏鬥,……。一位弱女子能有如此堅韌的鬥志,忍受病魔的折磨,又既為人母者,也總是百般呵護子女,不想添增兒女們的負擔,真正是天下父母心的最佳寫照,莫此為甚啊! 最後一次的金門相見於安仁診所診間,她看到了我的一幅金門縣文化局為新書發表的作者們而製作的精美刊版,十分訝異於我竟然出了3本書了。雖然近幾年來大家為兒為女各奔西東、各自忙碌,雖然不在一處,但心中常是惦念,無時或忘的總在心中,我的理念:只要我心中有你,你心中有我,友誼便足以長長久久,因為真情是經得起考驗的,所以,此次前來,我特地帶來《就是愛唱歌》一書相贈,希望藉此打發病榻上的百無聊奈,孰料今日相見、今日一別,便已是天人永隔、何其無奈啊! 106-12-18依然是寒風細雨的淒冷天氣,想必天地亦同表哀悽,一大早我便與明素、浯孃三人相約於台北火車站前,再一起前往二殯。我們先尋找一處略事用餐之處所,打開話匣子,前塵往事歷歷浮現……,談起祉蓉這名字的一段插曲,祉蓉原名淑女,後經姓名學老師指點而改名,當時她熱切的不忘一併向姓名學老師請教、關心我這「好友」的名字,「一梅」可好?經過祉蓉三番五次的鼓勵跟建議我終於改名成功。 小學五年級祉蓉從安岐分校(只設立到四年級)轉來金寧中心小學,從此建立了不解之緣,當年的我們每於假日裡有閒時總會到同學家走動,相互拜會、增進友誼,記憶深刻的是祉蓉的阿嬤看到我們的到來,竟煮冬粉瘦肉湯來招待,這冬粉可是「大禮」啊!是招待貴賓的最高禮遇,讓我們的小小心靈備受重視,真是受寵若驚啊!那超級美味至今還存留心頭,回味起來依然讓人垂涎三尺、意猶未盡呢,沒想到我們這等小小朋友在當時還能享有這等高規格的接待,真是榮幸之至啊! 農家子弟出身的我總得幫忙操勞家務,特別是假期,寒、暑假或例假日,真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鎮日裡埋首於田間,忙碌不息,曬個小黑人似的,相對的讓我無比羨慕祉蓉只需看守著家中店舖,閒暇時段還得以看個漫畫、小說……,且不必風吹、日曬、雨淋的穿梭田野,這一動一靜的對比,室外與室內的對照,實有天壤之別,然而,說不定她還挺羨慕我的奔波、勞碌,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與大自然為伍而興起嚮往之情呢,所以,這幸福與否,端看個人的心靈感受吧。 她氣質優雅、聰穎慧黠,功課總是名列前茅,又尊師重道、謙和有禮,所以既是老師心目中疼愛有加的好學生,亦是同學們樂於親近學習的楷模,記得小學時常搭軍中大卡車遠足,足跡踏遍金門島,到處合影留念,她總是長伴老師左右合照的最佳人選,當然也是老師欽點的乖寶寶,更是同學心中的偶像。她除了聰明,更懂得勤奮用功、認真向上,許是父親的認定與期許使然吧──「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唯有讀書可以改變氣質、提升社經地位,因而在父親的殷殷期盼下力爭上游、表現優異。 猶記當年「締結金蘭」是十分時尚的風雅之事,所以,我除了與翁亞金、張浯孃三人締結了「松、竹、梅」歲寒三友之外,後來再度與祉蓉也締結了金蘭之交,且關係匪淺。國中階段為了繼續升學都得參加聯考,我們曾經走訪祭拜附近廟宇,諸如:盤山頂堡的軍力速勝公、古寧頭的仙姑廟、安岐的愛國將軍……等,我們備妥果品,虔誠禮拜,祈求金榜題名,小小年紀有樣學樣的跪拜如儀,當然常聽長輩們的叮嚀:也要神、也要人(閩南語說法,除了需要神明的庇佑、加持,亦需要人為的向上努力)。所以,我們除了祭拜,更加付諸努力、奮力不懈,期盼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當年,祉蓉就約我去她家挑燈夜戰、迎接聯考,寒冬裡,東北季風長驅直入,吹得窗戶喀喀作響,冷風鑽縫隙襲來,銳不可擋,屋外漆黑一片、屋內寒冷無比,此時唯有被窩最溫暖、最吸引人,常常是我先打退堂鼓,留她一人繼續奮戰,這份堅苦卓絕的毅力,著實令人佩服啊! 國中階段延續了國小時期的無憂無慮,最是快樂的青春年華,我們曾一窩蜂的利用午休時間衝往金城儷人美容院整修清純無章的煩惱絲,待一個個走出美容院,千篇一律的赫本頭髮型頓時成了標的,這特具感染效應的時尚可是大受歡迎,那真是花樣年華,青春正當時啊!的確是流行帶來活力,引領風騷,帶來無悔的青春。我們也曾經單車雙載(當年單車是可以載人的),由於爬坡困難,更遑論是載人了,所以,聰明的我們爬坡時牽著車子走,待下坡時,雙載而下,省時又不費力,想不到這哪是那麼簡單的事啊!由於掌控不了舵手(車手),我們倆就這樣的唏哩嘩啦的滾下去了,所幸傷勢無礙,不用送醫,不幸的是,讓大姐鄰居給瞧見了,還通風報信的告訴了大姐,真是糗大了呀! 大學階段,祉蓉還利用餘暇學會了裁縫,確確實實裁製了不少合宜且時尚的洋裝、裙子、長褲,既經濟又實用,她可是學什麼像什麼,且都會有很好的成果展現呢,就拿她學習卡拉OK、國標舞的精神來說,不但認真練習,還特地買了劉真~國標大師的教學影帶來學習、鑽研呢,即便是常常自我解嘲五音不全的她,竟能無師自通的練唱到字正腔圓的程度,對於歌詞還真是用心的去背到「倒背如流」的程度,此乃熟能生巧有以致之啊!她從五音不全進入到字正腔圓,的確是下了一番功夫啊! 任職城中,教授歷史,她美麗大方的氣質,廣受學生的喜愛,教學生動有趣,能全程掌握學生的注意力,贏得滿堂精彩而深得學生愛戴,除了是天生的條件好,更兼具了極佳的內涵,自然營造了師生間的優質關係! 也許生命的結束將是另一段旅程的再出發,對常年受病魔折磨的她來說,生命的結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從此不再有病痛,只是以凡俗的思維、眼光來回顧她的這一生,為她感到不值,因為宗丁老師(祉蓉夫婿)走得早,留下房屋貸款及尚未成年的兒女,責任重大艱鉅,才剛結束了勞碌困頓,正是該享福的時候,卻又病魔纏身,幾經波折,就這樣的鞠躬盡瘁,豎起白旗,撒手西歸,當年的鬥志殆盡,連給子女們好好報恩的機會都不留,徒留「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感傷。瞧她辛辛苦苦拉拔的三位子女個個優秀、傑出,都是國家的棟樑、社會的精英,我們都以她為榮、以她為傲!您瞧,模範母親的獎項都還來不及頒發,她就飛快的逃逸了,太不夠意思了吧,這下可好,獎牌何處送?又即將升格為阿嬤了,就不能稍候片刻嗎?她啊!依然不改當年的急性子、飛毛腿,讓大家無所適從,徒留傷感啊! 二殯歸來,大家感觸良多,就在我們寧中第二屆的群組裡,莊國意同學有感而發的抒發了「淒風苦雨送故人」,多情的亞金馬上接上了「肝腸寸斷淚涔涔」,我呢,靜靜地期待著大家的腦力激盪、泉思醞釀,許是感傷沖垮了思路之源,無心多費思量,我強忍心中悲悽,最終給補上了「今朝一別成千古,此情永在難問詢」,謹以此遙祝您!無掛無礙、一路好走!無病無痛、重返佛祖懷抱,榮享極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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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
一心只想像風一樣 生活 一生只想擁抱一顆 大樹 一直有一個盼望 夢回故鄉。 故鄉有著 微風海戀 盛夏的小村旁 大紅樹下 藏著 紅塵 舊夢。 如果 像風一樣 雲朵躲著風情 蘆葦隨風飄逸 凝眸 那紅紅火火的 大樹 紋風不動 如山 一心 只想 像風一樣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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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世、未來夢
月光倒映 夢起時分在子時 飄渺雲煙拂過眼眸 輕悄悄 輕悄悄 我走在兩極的盡頭 一頭追述前世的記憶 一頭遲疑未來的方向 漂浮於時光的海洋 往前望是齣齣人生劇場 熟悉的人事物重複的演出 而我靜靜地欣賞一切 過去牽引現在 現在連接未來 夢與現實已渾然結合 輪迴的千古傳奇永垂不衰 叮叮叮 響在流逝的鐘聲 這是什麼夢 夢的似實似虛 體與靈的分割 將我放置在三個時空 夢是我 我是夢 記憶編織了夢的前夕 生活鋪成了夢的過程 想像指向了夢的盡頭 黑夜落幕 黎明升起 以為夢醒了當初 前接現實續未知 夢仍繼續 故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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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谷之路
嘿!誰是你最喜歡的畫家?星夜、夜晚露天咖啡座、割耳自畫像、隆河的星空,答案呼之欲出……。 飛往南法普羅旺斯,Arles亞爾,探尋梵谷之路,生前自殘後的創作小城鎮,一個名不經傳的小鎮因梵谷而聲名大噪,對藝術狂熱或有著高度熱忱者,無不踏尋此地。秋冬至此,少了遊客歡騰喧鬧的街景,如此蕭瑟,迷人惆悵,我口中輕聲哼著starry starry night,穿越蜿延曲折小徑,隨畫作尋覓真實場景,仿佛瞧見油墨劃破時空交替,咖啡座人們交談聲隨筆色在席間暈染開來,在堤岸坐望隆河水流潺潺,煩惱、欲望及牽掛,似乎也瀟灑地被溫柔的流水,攜蓋而昇華。 精神錯亂割耳後在醫院療養時,腦海構思從未被禁錮,手中畫筆色彩泉湧自由揮灑,不知畫中深邃遙遠的星芒,是否也將梵谷飽滿的情懷鑲嵌於高空,供人每日遙賞……。療養院中,臥床依然寂寞座落於時間歷史中,走進百年院所,如廁照鏡,噢--我左耳依在,需多大意念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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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反觀自己的家鄉以前也有如此的景象,櫸頭用來拴牛,院子裡餵養雞鴨,婦女們的糞桶放在屋子裡,村內不僅有露天廁所,豬舍到處都是,環境的髒亂跟這裡相差無幾。可是一轉眼,他已離開家鄉好幾年,當打敗仗的國民黨軍隊進駐時,是否會有所改善,他則不得而知。 縱使他剛到烏達漁港時,住的是陰暗潮濕的小房間,沒有電燈、沒有自來水,可是他並沒有適應不良的情事。雖然近幾年已慢慢改善,公司也因賺了錢而增加了許多設備。但房子則是亞齊特區政府特地為各家漁業公司所建,每家公司只能承租一棟,按月付租金,並附有但書不能任意改建。而烏番叔住在這裡已多年,屋內的環境有沙瑪在打掃、整理,雖然不是一塵不染,然則差強人意。 然而當烏番叔進入沙瑪家時,卻也有相同的感受。即使她們家務農房子又小,光是農具就有十幾種,加上剛收成的五穀雜糧亦有好幾袋,但都一一排列整齊,讓人看了有一種舒適感。(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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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學追憶錄】 揮不去的夢魘
造化弄人,同樣在俺們尚未完結「養成教育」前,他也調第三士校了,分科教育時,陰錯陽差當上了我們的中隊長,野訓回營卸裝,「小兵仔」忘了小背包後插著一把土工作業的小圓鍬,也就他媽的給它不小心「匡噹」一聲重力加速度的直墜地表!這下慘了……寢室一頭他正手拿玻璃杯要喝水,這手持杯也就不偏不倚的遠射過來了!據說「置之死地而後生」,又有「後生可畏」一說,我無暇分辨,刻不容緩,處(杵)於當下,試問您 閃不閃?--幹嘛不閃?! 俺班北市生吳萬金曰:「咱們可是倒了八輩子的邪霉,才會來這窮鄉僻壤的偏遠之地分科哩!如果全期步科適逢母校有缺,準備從中挑選留為教育班長所用,就用不著來此受苦受難,俺們可是三槓多一槓符號的「學生之王」呢!」(當年學生符號依高中學程每一學年給一槓,由於無漫漫之寒暑假,復採密集式教學兩年完成一般高中課程)。 此時際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可不是?從料羅灣上了碼頭,登上兩噸半十輪大卡,一路風馳電掣直奔下莊校區的路途上,大夥還有說有笑,軍歌、流行歌一曲高過一曲,幻想以為從此就是「學生王」了,殊不知魔鬼藏在細節裡,軍車突在太湖前停住,只見教育班長挺站在車後嘶吼著: 「全部都有!揹上水兵袋(也就是俗稱的『黃埔大背包』內裝棉被、軍毯、蚊帳、臉盆盥洗用具、軍鞋軍服數套等不下三十斤),依高矮順序迅速成四路縱隊集合!」 猶然暈船昏頭轉向的小蘿蔔頭們,在教育班長環伺鬼吼鬼叫聲中已然完成集結。 「聽口令!臥倒!」 「啪」一聲!一百二十名少年學生兵像電線桿般整齊一致向前撲倒,近午時分滾燙的柏油路面熨貼胸膛。 「大家聽著,兩棲訓有所謂的『地獄週』,須滾爬通過五十公尺的咾咕石『天堂路』鐵血般的洗禮,方能成為戰無不勝的水中蛟龍;我們步兵教育的開場戲是剛剛的『鐵板燒』,僅是小菜一碟,緊接著在你們前方抵終點線有兩千公尺距離,等待你們匍匐前進接受挑戰,再依現場指標長跑奔向校門口集合隊伍!這是我們步科『天堂週』的『魔鬼路』,通過這個考驗,你們將為陸地上的『鋼鐵勇士』半年精訓紮下堅實的基礎!我們抓最後三個!重新來過!聽哨音開始行動!」 負重前行,任重而道遠。自第三士校創校不及十年,我不知道還有什麼班隊訓練比俺們常士班步兵分科教育更加「過硬」的?尤其俺是排面班的排頭大個子,步科專訓的六零砲、八一砲、七五砲以及么洞六砲等組攻防,攜行重型武器,被分派此重任往往無一次倖免,小朋友我們的野訓足跡踏遍西洪高地、后壟高地、榕園四二高地、田埔縱深陣地、峰上、東、西村步砲野訓射擊場,風雨無阻,晝夜漫漫,黃沙滾滾,或泥濘處處,日以繼夜等待著俺們親近,充分粉碎了俺們一廂情願抱持的「打野外,小禮拜」美夢,校園裡「愛的教育,鐵的紀律」標語招牌高聳,惟幾乎看不到何處有愛心顯現,倒是校長伍將軍親自臥倒示範單兵戰術要領,使得筆挺軍服沾污、將星蒙塵,最讓小朋友我們感佩不已,「小兵仔」有幸在從軍的民國六十年代所見將官,率皆大陸撤退抵台的老黃埔們,他們愛兵如子,務實樸素,身教重於言教,其人格風範在在是台灣新制官校後起之秀所望塵莫及的。不過精實嚴訓的日子天天難過天天過,也就習慣了。但驀然回首,光看到這開訓的首道菜,我不知道還有多少國中臨畢業的莘莘學子還敢應召前來報到?所謂「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還美其名曰「天堂週」,豈不是人性扭曲的反諷? 胸前掛著劍身閃電的突擊訓徽的張隊長,還唯恐學生難以支撐全局半途停頓不前,此時不忘在身際持續咆哮著: 「行百里者半九十,堅持到底!死裏求生是好漢!」 這位專修班畢業的軍官,如果不是多兩眼,如果不是一直對學生如此嚴苛惡行,後來應該晉升上校沒啥問題。校長有天請吃飯勸了他,晚點名,喝了些酒紅著臉的他訓話說: 「校長要我(對你們)溫良恭儉讓……」語似無奈博取同情,後面好似仍有些話在嘴裡盤桓了許久,可能基於面子,不,應該說是領導尊嚴的問題,終於還是語焉不詳的嚥了回去,如此聲音邈遠迷離,不似平素「開鑿金鋼坑道炸石頭」般氣勢豪壯,委實讓俺們不甚習慣哩!這是俺第一次聽聞孔老夫子古訓,用在此君身上,特也不倫不類,就像該校各寢室前有「清槍線」,立水泥碑刻寫「人命關天」一般突兀,軍隊豈是關心人命之所在?─「我們的身體飛機和炸彈,當與敵人兵艦陣地同歸於盡!」-筧橋中央航空學校精神堡壘不是早有明示?何不改為「注意安全」貼切? 四、離場 畢業離校後,當我連支援在后垵溝的第三訓考部「假敵連」充任「匪」職時,我母校常十八期的老弟們,由當年曾是我二十六中隊區隊長王祥根(曾在陸軍儀隊任職,年長汰換至軍校為幹部,浙江籍老兵,頗有慈悲心)帶往金門分科報到,來信予我,「小兵仔」也就盡地主之誼帶些高粱酒及貢糖紫菜等土產去會客,順便去看老長官們,此時張隊長調第三中隊,所帶的是野戰部隊送訓的預備士官隊,聽說未改苛習,一巴掌將一充員兵打聾,豈能不知這是個有優良傳統的全國矚目之莒光連隊,傳承的榮譽更須要全體官兵的維護,也就被校方檢討記了過,心灰意冷之際,又聽我說道: 「刺槍術,在我連再也用不到了。」(無獨有偶,多年後,在網路爆紅的部落格主「六零砲長」是個軍事迷,雖曾僅服士官義務役,卻對全球軍事資訊多有涉獵,即有斷言─處在當下的戰爭形態,揆諸各國軍隊進展,傳統式的純步兵單位式微,取而代之的是配合信息化的快攻猛打、機動性強的是摩托化、機械化步兵,除了野戰行軍將成絕響,陣地肉搏戰機會亦將不再,刺槍術再也派不上用場了!誠哉斯言。) 「你在啥單位?」 「我是重裝師直屬裝騎連編制戰車組長,我的隨身武器衝鋒槍,豈有刺刀?此武器步科教育也沒教過,就像我連駐 地旁的步兵四二砲隊,這種迫擊砲我們在校也沒學過一樣。」聽得終身在校為隊職的他一臉錯愕。 五、收場 軍旅生涯九年半,「小兵仔」遇到凶神惡煞有二,此其一。 曾語(常十九期憲科派士林官邸衛士)現任台北市體育局簡任主秘招譽弟臺曰: 「當年我校依據不科學的『性向測驗』所搞出的步兵分科教育,不派往步兵學校專訓,卻派往落後的草創初期的第三士校分訓,嚴苛的幹部偏差的教育如凶神惡煞魑魅魍魎長年如影隨形,帶給我終生揮不去的夢魘,困擾糾纏經年,最近我又做惡夢了!」 「唉,你想太多了,苦難已成過去,活在當下,終須放下啊,阿彌陀佛……」。 算不算職業傷害?得請求賠償? 「別逗了,小兵仔,當認命。」一個小聲音在我耳畔響起。 歲月靜好,該是多少曾經的苦難折磨堆積而換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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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送暖
今年的秋雨來得晚,秋老虎的威力果真厲害,說是秋天了,但天氣熱辣的程度,真的不輸給盛夏,動不動就叫人汗流浹背!鄉下人家種的幾塊菜園,土地乾癟癟的,瘦巴巴的菜圃,真的都「面有菜色」,叫辛勤種菜的老人家,只能望天徒嘆!老天爺不賞臉,又奈祂何?「大旱之望雲霓」只能衷心的企盼老天爺了! 老天爺聽見芸芸眾生的心聲了!秋老虎的尾巴甩了甩,甩來一陣陣涼意,一場秋雨一場涼,燥熱的心情舒坦了,望著冰冰涼涼的雨絲,心中泛起「天涼好個秋」的詩意。這時候,總愛吟詠蔣捷的〈虞美人〉: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 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 悲歡離合總無憑,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隨著年紀的增長,這首詩每次讀來,總有一次次更深層的體悟,如何說給他人聽呢?只能說「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了! 下著下著,冬雨就接棒了!一入夜,從腳底涼到頭皮。三不五時打著哆嗦,搓著雙手取暖。冬天的「寒冰掌」果真咄咄逼人,連半夜的棉被都冷冰冰的,我稍一轉身,寒流就襲擊了身旁的老婆大人!「你的腳怎麼冷冰冰的呀?」老婆大人總是要嬌嗔的埋怨一句,緊接著用她的雙腳搓著我的雙腳,雖然沒法兒立刻讓我冰凍的雙腳升溫,但心中的溫暖如那三月的春風拂來,怎能不心滿意足這樣的幸福呢?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不怕寒冬嚴酷,只要有人真心的關懷。那聽雨僧廬下的詩人,當下的淒楚,幾百年後多少人依然能夠心領神會;「少年夫妻老來伴」!謝謝老婆大人讓我們走下坡的人生,益發溫馨感人,這一點我可以驕傲的說,我比那位僧廬下的詩人,要幸福得百倍、千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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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閒的年味
過年期間仍需到公司輪值,每次看到同事拿到排班表,輪到過年值班的必須跟別人換得人仰馬翻時,只有我看到春節這一欄有自己的名字時是竊喜的,我終於可以利用這一年惟一的一次過年值班,暫時甩脫家庭,一個人在公司過年,稍微喘一口氣。 身為職業婦女,幾乎把全部時間都奉獻給家庭,那可是會讓人窒息的,所以我總是期待過年輪到我當班,一個人在公司,過一個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年,這天一早起來,安頓好家人的胃,牽出我的豪邁125,在路上買份早餐和幾份想看的報紙,到了公司悠閒的一邊享用早餐,一邊翻閱著報紙。 看完報紙,再拿出平常沒時間看的書,或是打開電腦,整理寫了一半的文章,這時候都不會有人來打擾,不怕被中斷了靈感,打累了,看看錶也到中午時分,到對面餐飲店買份中餐,還是很悠哉安靜的吃完這一頓餐飯。 吃飽了,想看一下電視,遙控器就在眼前,一百零三台隨便你轉,覺得節目無聊,就繼續早上的靈感吧!我這篇文章就是利用值班時間一氣呵成的,都沒有人來干擾,不要怕一個人過年會寂寞,孤獨才能讓人的心沉澱下來,不再浮動。 安定的心才能得到真正的快樂,才能讓人思考,我蠻享受和渴望這種感覺,過年值班,簡直讓我像在過退休生活一樣,所以我對於過年值班是樂此不疲的,如果不是輪到我時,還會偷偷跟別人對調,保證百分之百可以如願。 也只有過年這幾天,可以理直氣壯偷偷懶,讓人喘一口氣,每天睡到自然醒,除了填飽肚子之外,我就要跟我的金庸大俠談談戀愛,平常時間被切割得零零碎碎的,這下大過年的,總該讓老媽休息休息吧!除了原先家裏已經有神鵰俠侶,最近又訂了倚天屠龍記,打算過年好好的做我的武俠夢,在書中尋回遺失已久的俠義及深情。 如果看書看累了,就到陽台上拈花惹草一番,看看我親手種的萬年青和大蒜,長得如此茂盛,讓人神清氣爽的,或跟家人一起聚在一起看租來的DVD,享受著天倫樂趣,願意出門的話隨處逛逛,買不買東西也無妨,逮到機會享受一下悠閒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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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暫時到我家去。」沙瑪說。 「到妳家?」烏番叔一時領略不出她的好意。 「不到我家暫時避一避,難道你要去找死?」沙瑪惟恐他不願意,不客氣地說。 烏番叔一回神,才想到自己已無去處,甚至若被暴徒遇到,也會命喪在他們的棍棒或刀械下。只因為他是不折不扣的華人,而且還代管一艘漁船的營運,正是他們想尋找報復的對象。想不到今天會遭遇到這個難以想像的意外,前進已無路可行,後退亦是死路一條。倘若因自己的固執而不願跟沙瑪回家,萬一命喪在暴徒的棍棒或刀械下,要如何回唐山面對祖龕裡的列祖列宗,將如何與春枝相聚生兒育女傳宗接代?更何況是全村分番餅、擺桌宴請親朋好友與修葺古厝?果真命喪番邦,他所有的心願都將成為泡影、化為烏有。此時如果想保命回唐山,或許只有跟她走,暫時躲到她家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等風波過後再另行打算。況且,船已暫時停泊在外海,不會受到任何的破壞,如此才能對天嘯老闆有所交代。如果沒有保住這艘船,不僅僅他要失業,船長和十幾位漁工及沙瑪,都要承受和他相同的命運。一旦兩手空空回唐山,將如何面對鄉親父老? 沙瑪的家就在烏達漁港不遠處的烏東村,從它低矮的平房灰瓦、屋頂還壓著石頭的建築來看,與家鄉的閩南式古厝相差甚遠。而且環境髒亂,畜牲與人共處一個屋宇,到處是雞屎和牛羊糞便,村子裡的露天廁所更是臭氣沖天,充分反映出落後國家、貧窮鄉村,無奈的生活情景。(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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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學追憶錄】 揮不去的夢魘
一、算是「開場」白 老朽這一生,若區分「階段性任務」,概略可劃分為四個階段:一曰「求學時期」,二曰「從軍時期」,三曰「從政時期」,四曰「退休養老時期」;前揭四階段,倘以民國紀元區分之,依序為民國五十年代、六十年代、七十迄九十年代中葉、民國九十六年退離公職以迄目前,好似民國紀元專門為俺一生諸階段而設計,特好劃分,冥冥之中能不感恩上蒼巧安排? 回首前塵,家父母似乎無視於窮困年代的生活艱困,繁衍生殖能力驚人,幾乎年年有娃兒呱呱落地,以致食指浩繁,復處於醫療衛生設備闕如,欲將幼娃順利拉拔成人,尚難操勝算,是以各家皆採祈能安度起初的哺育期、研判不致夭折後,始向戶政機關申報出生人口;家父老實,為免惹麻煩衍生不必要的罪與罰,也就以「申報日」權充為俺「生日」,企圖矇混闖關。事隔多年後,經查萬年曆,始發覺當年足足晚報了兩閱月,其實依據戶政規定「出生登記申請期限:自胎兒出生日起60日內」皆可為之。由於家父的古意,而有與來日入學註冊日僅差一日多讀一年之陰錯陽差,乃始料未及者。所以求學時期的國小七年以及國中三年,再加上軍校的兩年半其中前兩年密集完成高中學程(後半年係戰鬥分科教育不計),總共有十二年的學程,現在不是在推展十二年國民基本教育,簡稱「十二年國教」嗎?在半世紀以前,「小兵仔」算是提早給它落實了,而且還是文武兼修,真叫紮實得緊,開時代之先河。 由上世紀的民國五十年代之初當了十年學生,棄文就武,十年磨劍未成,復以學未優而仕,做了逾四分之一世紀的官,官不大不小而漸老,是否誠如麥克阿瑟所言「老兵永不死,只是漸凋零」?但孔聖人卻說「老而不死是為賊」,揆諸上世紀末,暗受指使的學生發起所謂的「野百合學運」,並得到了當時總統李登輝的接受推動修法,逼使當年隨國府撤台尚乏民意基礎,被輿論一窩蜂的批鬥渠等為「老賊」的「第一屆資深中央民意代表」黯然退位,這種場面我們並不陌生,因為相隔廿年前,對岸所搞的「文革」不也是無知的學生們受到黨中央的領導人默許而掀起的批鬥狂潮?所以別說「鬥爭」是共產社會主義的產物,俺們這邊號稱民主進步的自由社會實也不遑多讓!歷史殷鑑不遠,有鑑於此,老朽有自知之明,不能等到「乞丐趕廟公」慘境的降臨急流勇退。屈指算來,故鄉生活十六載,旅居在台半世紀,受東晉王康琚「大隱隱朝市,小隱隱藪澤」之啟發,台北一住四十年,蘇軾云:「惟有王城最堪隱,萬人如海一身藏」 。詎知退離官場十年,世道更加敗壞,曾為國家重要組成份子的軍公教警精英,並沒有得到政府感恩戴德應有的照拂,自官二代馬氏掌權始,洎資產階級貴族二代蔡氏執政,無不一路追殺賴以維生的退休俸給刀刀見骨,無崇德報功之心也罷,卻有「兔未死而狗先烹」之意可議,無不令曾為國奉獻半生犬馬之遺老心寒齒冷。世事多變化,似如滄與桑,但俺們堅信「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古有明訓,在關鍵時刻終將作出重要抉擇,誰也無法阻擋人心的歸向!是此沮喪是一時的,暫且不表,咱們還是回歸正傳饒有興味唄。──回首一生,做一世人,還是當學生最有味,安能返老還童?做一輩子學生!諫果回甘,不自禁將昔年學生時代的趣事,瑣瑣回憶一番,趣各不同,擬假時日各言其趣也。 有道是─柿子專挑軟的吃,追溯學生時代甘苦生活,吾寧願先揀苦的講,所謂「苦盡甘來」,或有深意焉。 如前所述,十二年求學學程尚未包括軍校求學受訓末端半年的分科教育,蓋以這半年專著重於戰鬥步兵必備的戰技戰術演練,除了政治課或屬文科外,全屬真刀實槍武場上陣,卻也不能不說是求學過程,只是這個求學過程幾乎在操場,有別於其他大部分在學堂教室受課之空間差異,在對岸關於這軍事訓練的專有名詞叫「過硬」,通過這個革命洪爐的淬鍊,得以百煉成鋼,成為臨陣當先的步兵領導士,這是高司的期望,但學習過程艱苦,教育方式或有偏差,成效得來不易,倘遭遇嚴酷甚至變態之隊職幹部日夜似苦刑般「伺候」,更教學生終身難忘,是以首揭學涯,容先道「硬」方屬硬道理! 二、過場 翻開民國六十六年九、十月間大內衛士所記載的《精忠日記》,引領我再回到那段受盡苦難折磨的幼年兵時期,猶記六十二年夏蟬初鳴,揮別中壢「龍崗」第一士校,轉往高雄「鳳山」第二士校(如是異地遷移過程好似象徵著前途「龍鳳呈祥」?究竟如何?請看下述分解),待命候船赴金門第三士校接受半年的步科教育,受訓期間,夏陽正熾,二姊夫國泰兄時在稅捐處派駐山外稽徵服務所為主任,午間撥冗來校探視,我適上午野訓返隊午餐後一身疲累躺在通鋪昏昏欲睡,惺忪間獲通知前往校門口會客,其殷切詢以受訓情形,千辛萬苦,難言其狀,思及兩年前未及徵詢其意,斷然從軍,讓其苦心期望導致失望難挽回在先,自覺後果宜自負,也就橫下心來堅此百忍,縱有多少委屈亦將「打落門牙和血吞」艾怨不得也,頓時語塞無言以對……。 三、現場 日記裏記載著,坐公車有好處,可以讓您看到沿途的人事物,勾起當年許多回憶,但也帶給我揮不去的夢魘。 六十六年調進七海衛隊期間,放假日坐公車經過士林中正高中門口,驚遇昔日第三士校的中隊長張○光,穿著教官制服站在校門口對著學生吆喝,幾乎那段期間,在內衛區207據點看電視「四海同心」晚會,轉播該校在張教官領導下做「刺槍術」表演;復憶及退伍後,一時找不到工作,去桃園工業區百吉棒棒冰應徵作業員,日薪145,僥倖不必經驗獲錄取了,等候公職考試分發苦等終非良策,為了謀生也就自力更生,自信天無絕人之路,天天往來於內壢→龜山工業區間,兩趟轉乘公車,經過武陵中學,也同樣巧合看到第三士校我第七中隊輔導長丁○丁,同樣站在校門口對著學生吆喝著,不知此時的你是否還會對著學生賭氣式的恐嚇說「如果不怎樣怎樣,你的名字就倒寫」什麼的?五短身材的你,搭配如此稀罕名字;套用馬氏語法曰:如果這不叫絕配?什麼才叫絕配! 一般取名字無法倒寫倒唸,你取得好,是否早有預謀?史無可考。十個政戰九個懶,以致我憑寸管之筆,一路從第一、第三士校,以迄下部隊至預一師、班超師、精忠部隊,被中上尉以迄少校諸輔導官長、政工幹事、政戰官、保防官等利用助寫其份內職掌工作(如官士生兵安全考核資料、黨籍總檢時為付檢查的堆積如山黨證臨時造假核章等等),你老兄當然也不例外,如果你平素扮演好連隊褓姆的角色,讓學生能安下心來吃苦耐勞完訓,有些共同的瑕疵也無可厚非,我都願意犧牲自己休憩時間特為你效勞,但是你給我們學生留下的壞印象卻是常越俎代庖─對著小朋友我們陰陽怪氣驢嘶馬叫!這等角色好像是教育班長的主任務不是?隊職主官扮黑臉之場合,你身為主管理應扮白臉才是,不知你幹校領導統御學到哪裡去了?私下言語間,動輒瞧不起貴期輔導長,說他在幹校外出,便服穿著像個公子哥兒,是不是你身材弱勢妒嫉之語?或許有之;葉是我母校第一士校俺二十六中隊輔導長,在俺養成教育尚未完成前,調來第三士校第三中隊,六十二年夏,我們分科教育到了金門,便又有緣相逢於戰地,彼時各隊有隊旗,俾供野訓時擎往野外,有所識別;校方規定:各項評比優勝,特於週會時結一色穗於旗桿上,以示榮譽表徵。斯時我七中隊因受分科常士大軍開到,學生群中素質最優,也就於校閱踢正步取得佳績,我隊旗光桿上破天荒首次受穗,由專修班畢業的「四眼田雞」我隊張隊長氣宇軒昂高舉隊旗步上司令臺,接受校長伍將軍授穗榮寵,但是同樣時間隊列裡一眼望過去,什麼叫「鶴立雞群」?─試看那第三中隊的榮譽之穗早已五顏六色掛滿桿隨風飛舞,「小兵仔」此刻不免杞人憂天替它耽心起來,再傳佳績,穗掛何處?那個時候,第三中隊榮登全國莒光連隊,國軍宣傳刊物的「兩報一刊」(中央日報、青年戰士報、勝利之光月刊)均有報導,我就在中山室書架上赫見《勝利之光》月刊曾有專訪特寫披露,而受到媒體推崇的他們連隊褓姆就是葉輔導長,我的感覺是「與有榮焉」,因為他曾經是我入伍受「養成教育」時恰如其分的輔導長。 我在母校入伍訓,遇到凶神惡煞當區隊長→他就是專修班畢業的前述四眼田雞,動輒大發雷霆聲若洪鐘鬼吼道: 「再動作慢!一巴掌打得讓你滿地找牙!」 小朋友我們很害怕,恐難熬過入伍訓,我金籍同隊四人,晚餐後悄然邀集密商逃亡之道,還是滿二十齡的克回哥較懂事,他說我們身上沒啥錢,即使夜幕掩護翻牆成功,身處異鄉舉目無親、寸步難行,也就打消了退意、隱藏了怯意,同時葉輔導長也察言觀色適時給予溫暖打氣,小蘿蔔頭我們也就在苦難中慢慢適應下來,層峰可能也看出葉的帶入伍生特有一套,數年前,「小兵仔」我在圖書館翻閱陸軍官校校史,看到葉後來竟然榮調到該校入伍生團任更高階輔導職,憶在校與其相處時光,瞭解其人不擅官場之道、不喜逢迎諂媚,晉將也就與其無緣,引以為憾,自不待言。 講完政戰,再回頭講張隊長,不,張區隊長!入伍訓三個月尚未完成,即奉調大隊部任訓練官,校慶及台北總統府介壽館前為領袖壽,千人大刺槍表演(如照片,攝於學校大操場),由他擔綱主教,因為他是早期體幹班受過戰技訓的,刺槍術是其所學專長;站在隊伍前,他狂喊「不動如山」跳上指揮臺虎視眈眈若萬鈞之勢,小朋友俺們能不動嗎?俺們嚇得發抖呢!他吼嘯似晴天霹靂: 「氣、刀、體一致!喊殺聲給我聲傳千里!總統府都要聽到!」 於是我們窮盡吃奶力量聲嘶力竭,鋼槍如林,氣勢磅礡,刀刃閃爍寒光,劃過長空,穿透蒼穹,我們是十五歲的少年學生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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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道守護犬
這隻黑犬豎尖耳朵,聚精會神的看著我。幾番,我來大目降(台南新化)武德殿,只要靠近門前這堵紅磚牆,牠就會走到這幅浮雕前坐下。 牠的脖子掛著頸圈,呲牙咧嘴盯人的模樣,彷彿守護城堡的忠犬。油然讓我想起日本「忠犬八公」,在主人因病猝逝後,每天傍晚依然到澀谷站,去等候主人的歸來,十年如一日。 或許,我懷念起我家那隻十年朝夕相處,有一天在外吃到劇毒,仍然掙扎走回家,倒在我們的懷裡的小黑吧!於是,我不禁深情的凝視,這隻劍道守護犬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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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而且暴徒深知漁港內的大型流刺網漁船均為華人所有,於是他們挾持華人船長,搜刮船上財務、破壞漁船設備,或是直接扣押漁船。若有不從就以棍棒毒打,或是以刀械亂砍,到處充滿著血腥。烏番叔目睹如此慘痛的場面,的確是怵目驚心。 儘管他們公司雇用的是當地船長和漁工,但老闆卻是華人,萬一讓暴徒打聽清楚,勢必無可倖免。因此為了防患未然,當漁船靠岸卸下魚貨時,烏番叔趕緊帶著沙瑪上船找船長溝通。並擅作主張,每人加發半個月薪資,備妥糧食,請船長帶著漁工把船開到外海去避難,以免遭到破壞。起初船長面有難色,經過沙瑪巧妙的的翻譯,以及和十幾個漁工充分溝通,始勉為其難答應把船開到外海,等暴亂稍為平息再回港。然而,當烏番叔和沙瑪從船上下來尚未走到攤位時,眼見暴徒正準備把一籮筐、一籮筐的魚貨搬上車,烏番叔擬上前制止,沙瑪趕緊把他拉住說:「快走!讓他們搬,命要緊。」兩人快速地往攤位後方的隱蔽處跑。 當他們來到公司準備進屋時,卻發現裡面已有好幾位手持槍械的暴徒,一個個面目猙獰,有的正在翻箱倒櫃,有的則拿著棍棒到處亂砸。幾乎把天嘯老闆剛裝潢不久的房間,以及烏番叔的寢室、廚房,漁工休息室……等等,全都破壞殆盡。他們不分青紅皂白的霸道行徑,簡直讓烏番叔看傻了眼。在情緒激動下,本想衝進去和他們一搏,卻被沙瑪猛力地拉住:「找死!趕快跑。」即便沙瑪是一番好意,而他要跑到什麼地方?整棟房子的內部已如同廢墟,如果要恢復之前的樣貌必須花費不少時間和金錢,而且又如何向天嘯老闆交代?「快跑,我們已被發現了。」沙瑪又一次地催促著,甚而已管不了那麼多,拉著他的手快步跑離現場。(一○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