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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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溪畔憶同窗─寫於金城國中畢業三十載
緣 起 今年適逢國中畢業三十年,暑期返台利用Line聯繫在台灣北中南同窗在台北市舉辦同學會聯繫情誼,多年不見大伙們相聚甚歡,餐敘間彼此交流分享時感受到同學們國中畢業後在不同求學管道及技職體系學習成長各有所長,出社會後在職場歷練也因專業而有所不同,但對大家對老師的感念卻是一致。人生進入不惑中年,歷經年少青澀及青年磨練階段,此時心中對人情世故體驗及感恩抒發又是另一種境界。配合公司亞洲市場擴展需求由台北派駐上海亞太區總部工作已歷數年,在南北奔波之際於機場貴賓室後機找尋片刻寧靜,陸續落筆回想求學階段師長們鼓勵之恩及同窗之情心中備感溫暖。 年少磨練意志剛 因金門戰地環境耳濡目染自小嚮往軍旅生涯,於金城國中期間受恩師陳漢定老師鼓勵報考中正國防幹部預備學校展開軍旅生涯。當時校長鄧祖琳將軍(後升任陸軍上將)有感國軍二代武器換裝在即,後續幹部扎根培育需要加強外文能力,便於各年級成立英文專精班。各學生連隊依英文測驗成績順序編成,就讀預校期間發憤苦讀並有幸獲詹文媛、陳家鳳及孫宗梅三位英文專業老師陸續指導及鼓勵讓我英文成績突飛猛進。 畢業完成入伍訓後就讀空軍官校,教務處為測試學生體耐力及真正英文實力,我們全期同學在踢完正步進官校大門後滿身汗快跑直奔階梯教室會考英文,幸好三年基礎扎穩,在當時如此嚴苛條件下成績排序仍在全期班前二十名之內編入托福班。入校期間獲閻建軍隊長(後升任空軍少將)及汪建川輔導長提攜並於次年一舉通過托福考試門檻,經當時校長夏瀛洲將軍(後升任空軍上將)多層考核後薦請總司令林文禮上將圈選申請赴美國堡壘軍校(The Citadel)就讀企管系。外籍學生在聽說讀寫能力水準遠比一般美國學生遜色,為能於上課時與美國同學平起平坐共同討論,大學時常喝黑咖啡熬夜把厚厚原文書一頁頁「啃」完。 軍職歷練更堅強 赴美求四年學畢業後獲總司令黃顯榮上將召見並授予少尉階,完成分科班訓練後於空軍防空飛彈部隊陸續擔任排連長,期間歷練部隊領導統御及操作保養外購高價防空武器系統管理實務經驗。二代武器換裝之際因具企管及語文專長被納編至高司單位參與協助防空武器採購建案,期間參與國際軍火廠商來台展示裝備洽談及協商實務經驗,舉凡專業會議安排、武器系統個案性能分析及抗壓應變能力皆受益匪淺。基層單位歷練期滿獲甄選至空軍總部涉外單位參與國際軍事交流及外事聯絡工作,更令我有機會見識國內外軍方高層互(訪)動及國際場合應對進退分寸掌握乃是彌足珍貴的人生閱歷。 光榮退伍換跑道 長女出生後因考量家庭照顧因素及個人長期生涯規劃於晉升少校榮退,退伍後陸續至新加坡及外商科技業任職,除了相關專業訓練外為加強競爭力於公餘之際完成淡江大學國際關係及戰略碩士學位。經十餘年努力現於美商高科技半導體產業服務,外商公司專業焠鍊讓我對自己未來有更深遠生涯規劃。 回首過往三十年來時路,從就讀國小至研究所期間承蒙諸位師長們諄諄教誨實感獲益良多,年少軍旅生涯實令我心中感觸深刻,期間三度代表軍方出國求學及受訓,同學(僚)都認為我很「幸運」。平心而論,我的確很幸運在各階段能虛心獲得師長們教誨,但「幸運」背後,我總是能夠以個人有限之力抓住大方向並即時付出額外心力 (Extra effort) 以達成團體任務及個人目標。國中畢業後離鄉背井在軍校團體生活中歷練如何於團隊行伍中適應生存及自我規劃人生找出路。為準備托福考試,高中時代把英文字典依字首拆開苦背單字片語,因反覆練習聽力三年間用壞五台隨身聽和數不清的磁卡帶。目前網路學習便利,年輕一輩學生應該善加利用提升第二外語能力才有競爭力。 師長教誨永難忘 在所有的師長諄諄教誨中有兩次最珍貴體驗,記得有一次國防部安排全國績優基層教育主管南下高雄至預校參訪,因有金門縣教育主管參加,我被長官安排擔任接待並參加午餐餐敘,席間喜逢兒時擔任金水國小主任李友漢老師,他得知我就讀預校並立志出國就讀軍校時非常開心,拍著我肩膀並告訴旁邊同仁說,「我這位金門學生很優秀,相信他以後一定會出國進修」。那時因南部天氣炎熱我身著淺藍色制服全身濕透,除點頭示意感謝內心更提醒自己一定要加倍努力以不負故鄉師長厚望。 另外猶記高三放春假時,全連所有同學都回家與家人團聚只有少數隊職幹部留守,但我決定利用這寶貴空檔時間獨自留校加強英文提前準備托福考試,有些同學認為我是傻瓜難得放假不出去玩。有一天晚上我獨自在教室精讀文法,英文專任老師盧玲家住學校附近剛好從旁經過以為教室燈沒關就上樓查看,後來發現我正一個人埋首苦讀,便進來問我是否因為考不好被留讀。當老師得知我是自願留校時相當驚訝並分享「The difference between ordinary and extraordinary is extra!」平凡與卓越之間在於額外努力,這短短一句話令我當下精神大振有如醍醐灌頂且終生受用。綜觀人生及職場生涯中很多「幸運」須靠自己去創造,多年軍旅生涯磨練及外商科技業歷練讓我國際觀視野持續提升,做事務實並具備高度抗壓力、服從性及專注執行力之特質,而我永遠深信機會永遠留給有準備的人。 同窗之誼情更長 行文至此,誠摯感謝所有師長教誨及家人體諒支持,讓一個金門孩子有機會從水頭酉堂走出外島展翅飛向海內外追夢,從金門到台灣,台灣到美國求學及後續赴法國及新加坡進修。現在外派上海,身為出外金門人遠離故鄉打拚三十年,在外路走越遠心中感恩之情與日俱增,我想海內外無數金門子弟都會有這番人生回甘體驗。 依過往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四季農作規律,時至十月初秋歲末將近,謹以此文祝福所有金城國中76年畢業班同學們,無論身處海內外各角落,祝福大家在中年不惑卓青階段身體健康,家庭事業順利,大家保持聯繫 (個人Line ID酉堂人)。也祝願縣籍立委楊鎮浯同學不忘服務鄉梓初衷,持續加油在國會殿堂為所有金門人發聲爭取鄉親權利,當初為了投同學一票改變原有海外出差規劃兼程從上海飛回台北再飛金門來回,後來和鎮浯在後浦市場謝票時巧遇,我半開玩笑和他說「老同學,我投這一票真的很貴喔!」我們相視而笑留下街頭合影紀念,阿牛加油!金門人一起為金門更好的未來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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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得有理——結石
在雨過天晴的高陽路、環島北路上,右邊的風景著實美麗,對岸的高樓清晰可見,我跟後座的媽媽說:「上一次去都是三個月前了。我們應該再來去走走。」 三個月前,之所以會讓人這麼印象深刻,是因為媽媽經歷了結石的病痛。 端午連假的第二天,我們一家子分批到廈門購物,中午才在萬達──骨之味會合用餐。餐畢結帳後,遍尋不到媽媽的影子,這才在玻璃看到媽媽還在喝酸奶,我心裡也不知道哪來的想法,心想:「糟了,待會一定會跑廁所。」 果不其然,這廁所從萬達跑到五通碼頭再跑到水頭碼頭,媽媽也漸漸虛脫無力。回到家幾近八點,我提議帶她去掛急診,她大概也不舒服到十分痛苦的,爽快的答應。在車上媽媽也已經陷入昏昏樣,幾個孩子還笑話她:有這麼嚴重? 到了醫院,我還是詢問醫生是否為食物中毒之類。但再經過血液、尿液、超音波檢查,逐一確認後,確定為尿道結石。在經過治療後,醫生囑咐用藥,順利的話,在用藥後結石會自行排出,但若不順利則可能需要手術治療。 護理師都已經拔完點滴,媽媽說想在躺會才離院,這才又發燒,於是只好再安排住院治療。 媽媽本身有輕微糖尿病,住院治療過程,反覆發燒,抗生素、胰島素一直打,人也顯得沒精神,原定開刀的時間,也因為發燒作罷,醫生說要再觀查,持續做發燒的控制。次日便退燒,醫生巡房時,看見滑手機的媽媽,還逗趣的說:你這樣明天一定可以手術。果不其然,次日發燒不再,手術也十分順利。 術後,從恢復室把媽媽推出來,我們又得到了一份小禮物,小瓶子裡裝了媽媽結石的碎石,處理過的結石就像砂粒一樣細小。 回想起,病狀發生前二、三晚,媽媽有一天夜裡給我打電話,我問她:要幹麻?她又給我掛了電話。後來得知,她在掛電話的同時,對剛回家的哥哥呼救,但是哥哥壓根也沒聽到,自顧自的上樓休息。而媽媽因為胃寒,自己包了棉被到廚房倒了杯水,吃了一顆血糖的藥,之後病痛得以舒緩,便也忘了此事。 人說事出必有因,每一次在身體生病時,一定多少有一些病兆,只是我們去留意了嗎?結石,不是什麼大病,但是痛起來要人命,大部份結石的病患多為水喝不夠多。像媽媽這一種的,平日茶水喝的多,但是因為在日晒下工作,水份流失的快,沒有補充充足的水份,而導至結石的可能。 所以,提醒大家「多喝水沒事,沒事多喝水。」也必需多留意身體的每一個變化,才不至於小病拖成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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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條來作客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對獨行俠家貓旺旺來說可不是這樣的。 「三條」不是撲克牌中的組碼,而是一隻活潑好動的可愛母貓,牠的主人將有一趟為期十二天的日本行,臨行前託付愛貓給我,他不擔心三條對新環境的適應,比較擔心兩貓之間的相處磨合度,深怕牠們合不來會戰傷累累。看到三條主人送來的貓籠、罐頭、飼料、小魚乾零食、逗貓棒、貓砂盆、布偶魚玩具、純手工專屬貓餐桌,一應俱全,手工製小餐桌出自三條主人爸的精湛手藝,特別引人注意!交代完餵食飼料與主副食罐頭分量、比例之後,三條主人小坐片刻,細心觀察三條逡巡新環境,摸了又摸抱了又抱才依依不捨離去,原來三條是帶著滿滿的愛,被幸福環抱來我家作客的! 初來乍到的三條不怕生,完全沒把家貓放在眼裡。圓滾滾的身軀看得出來食量大,想進食了,捨棄自己美麗的小餐桌,直接吃家貓碗裡的,旺旺莫可奈何只能退開。我把兩碗飼料分開,希望旺旺也能吃得到,沒想到牠左右開弓、兩碗通吃,可憐的旺旺只好吃剩食。口渴了,自己的盆水不用,毫不客氣直接喝旺旺的水盆,好似別人碗裡的比較香噴可口!吃飽了喝足了,該上廁所了,不用引導,牠就知道自己的貓砂盆在何處,處熟了,旺旺的貓砂盆也是牠的了。窗台是旺旺平日賞鳥、觀望戶外動靜解悶的地方,習慣性的需要調整角度、兩階段的登躍而上,可能腳底肉墊薄,下台時要叫一聲才跳將下來,看得出來有些費力,此時窗台儼然成為三條的觀景台了,只見牠輕鬆一躍而上,在其間左右移動、來回追鳥的姿態相當動態,下台更是不費吹灰之力,旺旺是看得目瞪口呆、羨慕不已。 剛來頭天,一有動靜,三條會往餐桌下隱藏。很快的,牠發現有一處更好的躲避場所---地下室,除了聽到打開飼料袋的聲音(有食物吃)會及時出現,其他時間都躲在地下室,彷彿那兒是牠的秘密基地,好奇的旺旺則趴在樓梯間探頭觀察,看看客人在下面玩甚麼名堂? 三條見了我總是頻頻連番翻肚、磨蹭,可愛極了,忍不住伸手摸摸牠的頭,一下、兩下、第三下就伸爪作勢要乎人巴掌,兇得很。牠常常不時的突然從旺旺的身後偷襲突擊,使旺旺繃緊神經,隨時要防備牠,後來發覺前足較短的旺旺不足為懼,乾脆直接從正前方進攻,試圖咬住頸部,旺旺回擊時趕緊伸出長足頂住旺旺下巴,使其無法動彈。好幾次拿出類似足球隊員抱球撞人的攻擊姿勢衝撞旺旺,令旺旺手足無措,敬而遠之。有時旺旺也不是省油的燈,毫不客氣地找到機會狠狠回擊,讓牠曉得厲害。此種奔跑追逐的戲碼一天總要上演個數十回,主貓客貓角力逞兇鬥狠時,只要不玩過火沒有流血事件,我是不會插手的。 三條有了打鬧的對手之後,不再自玩轉圈圈追尾巴的遊戲,不再自得其樂抱著秋刀魚布偶猛啃,不再窩在自己的貓籠裡抑鬱想家了,牠盡情享受旺旺的高級皇家貓糧,旺旺的貓抓板睡床,旺旺家人的呼喚以及一指觸鼻式的招呼,以及我的搔頭撫頸式舒適按摩,當牠喉嚨底部發出呼魯呼魯開心聲響的時候,三條已經反客為主了! 當三條主人返金,迫不及待要把愛貓帶回家時,三條不是如主人想像的那樣快速聞聲而來,投入主人的懷抱,而是需要我用貓糧和零嘴引誘才肯入貓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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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 憶
夜晚的空氣 像浸泡在 一潭冰冷的 水一般 美麗的少女 捲臥在 醫院的床上 像一朵 將綻放的花 眷戀她形影的男孩 哭泣了 然而她的好 上帝知道 凌晨 她向光伸展雙臂 青春的身體 沐浴在 天堂的溫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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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與思:林佛兒
談起七股,會讓人聯想到兩大地景。一是鹽山,是一片積澱著厚重的歷史之地。它曾是全台最大鹽場,總面積二千七百多公頃,全盛時每年產鹽十一萬噸。隨著時代變遷,曾經有過三百三十八年輝煌歷史的七股鹽場遂於二○○二年走入歷史,並轉型為文化藝術與生態結合的遊憩區。另一個地景是潟湖,當地人稱為「內海仔」或「海仔」。它是臺灣第一大潟湖,尤以夕照為名。無論是沙洲、蚵棚與定置漁網,或是溼地賞鳥、搭乘膠筏出海……那無聲的海岸、羅列的蚵田,沙洲上的色澤,美得讓人讚嘆又略顯傷感。 而被視為戰後臺南鹽分地帶文學圈的重要作家林佛兒(1941-2017)猶如在寬闊沙洲上起飛的水鳥,一生不羈,但思想深邃、精神境界宏闊。但有些時候,也不是沒有艱難與憂傷,同樣也曾受過生命的多次蛻變。昨天參加《文學臺灣》二十五週年紀念茶會中才得知,今年四月,林佛兒因腦溢血辭世,我趕緊致電郵給其夫人李若鶯,她說,林佛兒走得瀟灑,我也應該豁達生死。雖然,死亡是生命的一種存在的形式,但在我聽到的第一瞬間,仍免不了驚訝,乃至悲傷。 回顧林佛兒生前在創作許多懸疑推理小說、散文及詩集後,近作出版了一本《鹽分地帶詩抄》。書裡收錄十二首詩,大多有著濃郁的鄉土情趣及感懷,而每首詩都搭配其攝影作品並由名家翻譯成英、法、日合體的詩集。他讓自己的詩歌之鳶在藝術的天空翱翔,既有真情,又有形象。 在林佛兒心中,故鄉的景物變遷成了一種特殊精神的構成部分,也對其藝術直覺的產生起了激發與想像的決定性影響。我們不妨來看一下有關他描寫一些七股地帶的詩。如這首〈孤單的位置〉,便成為他精神結構中最深層、最真實的情感。而成為「一個象徵」、「一個意象」的七股,雖然已趨向發展的新生,內裡卻又隱藏著過去沉重的悲涼,這讓林佛兒於其中寄予了許多的感慨和唏噓,自然也就愁隨景生: 七股白灼的天空 一片潟湖 有的是黑面琵鷺候鳥之家 高腳■也來參一腳 有的是荒廢的鹽田白目 在幾百公頃的空曠中 才出現一座失落的庄頭 那是孤單的位置 我的詩忽然流落在這個地方 起了牌座用陶燒繪圖和文字 把鹽分地帶的意象燒出來 把粗鹽說成「我們是一群永恆的自由顆粒 在貧瘠的土地上發光」 那是個孤單的位置 人本孤單,生命孤單 詩亦孤單 那孤單的位置 在西寮,如果有一顆星 一個想望在此落戶 每天朝西看落日下海,朝西 那是一個寂靜的地方 那是一個文明的地方 那是一個天國的地方 我願,孤單的位置 在七股白灼的天空下 他的詩歌樸實無華卻詩情如火,描繪的景色比想像的更美妙,這一點是無庸置疑的。林佛兒晚年移居西港從事寫作、編輯或演講,時而攜友極目遠眺,從鹽山到溼地,從潟湖到蚵棚……彷彿中,詩人又看到一畝畝的鹽田中間,一座座白色小鹽山,包著頭巾在烈日下曬鹽的婦人或擔鹽的老鹽工又開始幹活了,用丁字耙推平鹽粒的身影隱約浮現。由於鹽山像經年下雪的長白山,故稱「南臺灣的長白山」,來臺觀光的日本人也稱為「臺灣的富士山」。而潟湖常有白鷺棲息、高腳■、黑面琵鷺等成群覓食的水鳥及泥灘上招潮蟹等生物,是旅人最興奮的等待。在這片鹽地、沙洲的世界裡,除了水鳥不時興起、扇動羽翼,自由地起飛降落,泛起水波陣陣漣漪……尤其是夕陽映襯著鹽田、蚵棚,常讓攝影家也得到了細膩深刻的發掘和表現。當詩人定看這潮汐間變化,靜靜地感受鹽鄉的風情之時,再回顧過去奔馳飛揚的人生之路,身後的一切事物彷彿也不那麼緊要了,所有的景物又都恢復了原來的模樣。又或許原型情景發生的瞬間,會讓詩人突然獲得一種不尋常的輕鬆感,這一瞬間,詩人內在的聲音與孤獨,也在我們心中回響。 而林佛兒的另一首〈鹽分地帶〉則更具代表性,似乎就是獲取了那樣深刻的體驗,當他把眼前所感同過去的回憶聯結而產生之想念所喚起的,是數百年來所積澱的鹽分地帶土地的記憶的原型意義,這也就構成了詩人個體精神世界中最核心的內容。其詩云: 未曾設想,我們是一群 在地上被踐踏的人的鹽分 凝固以後 我們不同於黑臉煤礦 我們有雪白的皮膚 而深煤埋於地底下,我依附海涯 煤燃燒燃燒 我結晶結晶 雖然經過食道 但我們不僅是一隊礦物質 我們可詩可頌 可成為風景,也可化為長河 不曾間歇 我們貫穿了人類的胸膛 我們一直孳生也一直滅亡 在鹽分地帶 我們雖然粗糙,雖然卑微 但我們堅持 是一群永恆的自由顆粒 在貧瘠的土地上發光 鹽啊,鹽啊 此詩反映七股鹽民最鮮活的歷史記憶與他們關係最緊密的問題,其根源只能在最深層的意識領域中找到,它也寄託詩人強烈的政治主張及歷史意識。如前所述,林佛兒詩歌的原始意象是藝術的創作泉源,除了在韻律上非常講求外,最講究用比喻──比如他讓鹽的形體感很強,是鮮明的。他以熾熱的愛國之心,想像自己用心靈探索著故鄉的地貌。無論是過去或現在,都牽動著詩人的心。或許在他心中,詩是最深刻的語言,也是最高的藝術表現──因此詩人精神上總是富有的。 在德國家喻戶曉的詩人里爾克(1875-1926)曾寫道: 偉大的事物從不屈從或被爭取,它其實是贈予自身……但唯有最嚴肅的人與孤獨的人始會獻身投入。那些人,靜默地走著通往自己的崎嶇之路,而不是邁向大眾的林蔭大道。 詩人張開想像的篷帆,其浪漫的情懷驅使著一組組動人的意象乘風之翼遠航。近年來把他代表詩作編為一集,定名為《鹽分地帶詩抄》,可說是詩人心靈的記錄,裡邊有他的追求與嚮往,有他的愛和異鄉的離愁。書名象徵著詩人晚年仍筆耕不歇,詩的青春長在。其所編選詩作內容豐富、形式多樣,不勝枚舉。我們回味一下,〈田野的白鴒鷥〉、〈西寮之西〉、〈西港大橋瞭望〉等感人至深的詩作莫不如是,情感是真摯而深沉的。它唱出了對故鄉的愛戀之情,也道出了詩人向上的靈魂。西港大橋舊稱曾文溪大橋,在日治時期被稱為八千代橋。詩人經常在此眺望這座頗具現代感的紅色拱形橋架,俯瞰橋下溪埔底田園風光。從美學角度講,當然詩的影像也能打動讀者的心靈,給人以美的感受。 我始終這麼認為,詩,是林佛兒靈魂的心靈低吟,而攝影,是他對美學的詮釋,也帶給人一些思考,皆有其深刻而獨到的意義。從他十七歲寫詩,十九歲出版第一本詩集《芒果園》迄今,一脈而來,絲連縷接,承而發展。他以才氣為詩,注重神韻。其詩歌同他生命經驗中最深刻的部分相交融,具有多種力量的交織,閃射著哲人的光輝,也寫下了最具鹽分地帶文學的光彩及文化底蘊的詩頁。從攝影美學來說,他在諸多作品中已有所建樹。這本書裡的詩也通過富有色彩感的攝影技能來達到詩與地景影像融合的目的。因而,林佛兒──這名字,縱然如星子般真的隕落了,他在臺南府城的特殊意義與特殊地位是雙重的。僅以此文紀念這位傑出的作家!(稿費捐贈大同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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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慾的日子
也許 無慾世界一片清淨 恁四處流竄誘惑哭泣 攝護線下肥大產物 癡癲 計算日子的困苦 遺失青春軀殼 迅速長成一株入定 老 木麻黃 等四十年風霜解剝 每一根鬍鬚的心事 和清早喃喃自語的記憶 有點挑逗心臟血液流速 無慾世界 生命吶喊原始節奏 聲張自由主義者 假借血統排斥結紮風潮 我穿著吉普賽大衣呀 細數橫躺腳步 分析時間寂寞輪廓 研究精子長大成本 一切啊 是無慾的夜 不可等待的潮汐 (稿費捐大同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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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追求現狀突破
皮克斯的動畫《蟲蟲危機》裡,有一群辛勤工作的螞蟻,牠們終日操勞,也十分認命,打從內心覺得,每年將一部分的存糧,固定交給兇狠的蚱蜢集團,並沒有什麼問題。不過,有隻螞蟻並不認同,反而成為大家眼中的害群之馬,值得玩味的是,最後也是因為這隻螞蟻的帶領,終於讓鄉親擺脫蚱蜢集團,得以過更舒適的生活。 在我們的職場生涯裡,很多人都會選擇當一隻乖巧順從的螞蟻,認為只要安於現狀就好,對於外在環境,不應有太多的質疑、否定。不過,這樣守成的心態,反而更容易讓自己陷入更大的危機,像是你遇上了慣老闆,凡事都以苛待勞工為準則,而你卻只滿足於他所提供的薪水,並未真正思考,你能否完全拿到屬於自己的權益,那麼,你就會被這樣惡質的老闆予取予求,讓自己更加沒有退路。又或者,你對於現在的工作成績,已經感到滿足,並沒有打算往更高的目標邁進,你也很容易被其他的競爭者超越,讓你從原本的領先者淪為落後者,而這樣的危機,也正是你只想滿足現狀所造成的。里約奧運的跆拳道比賽,一位選手看準自己分數領先,不再攻擊,只打算消極的閃躲,以求耗掉時間,但最後卻痛失獎牌,就是因為在倒數的幾秒鐘內,對手發動閃電快攻,一舉逆轉,如果賽事能重新舉行,相信這位選手,絕對會採取多搶分的進攻策略。 對現狀永遠不滿意,時時保持著今天要比昨天更好的心態,才能在職場的競爭環境中,長期保持優勝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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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聽自己的心願
嬌艷的紅玫瑰花雨滴滴答的落下 是含苞待放或是千紫嫣紅綻放著 是一片片的牽掛是無言以對也許 走過千山萬水看遍花花世界 心中的紅樓夢在飛翔 飛越層層的高峰 無憂無慮的蝴蝶追逐遠方的遨遊 春天的漫無天際有多少的悸動是霧裡看花的飄渺 春風的順間變化有多少的感動是甜言密語的糖衣 絲絲的輕言細語一天天的落淚回憶總有滿天風雨 想要的是個陪伴需要的是個承諾那怕是天荒地老 雲彩繽紛的燦爛雲淡風輕的輕鬆風平浪靜的漣漪 是要在山谷的美麗還是散發出迷人花香動人思慕 深秋的夜晚是涼涼了心裡的深深情是熱熱了情深深 粉紅色的櫻花層層漂亮蒲公英耀眼又迷人動人亮麗 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朵美麗氣質又高雅點點的溫柔 縱使每次都難以啟口總是有淡淡的猶豫滴滴的溫存 看見時總以為沒什麼離別後總是難以忘懷是否迷茫 也許多少的惆悵也許多少的徬徨走在花海的迷惘中 秋是否靜巧巧的悸動還是一樣的瀟灑一樣的漫步中 秋去冬來是誰的纏綿冬風紛飛是誰的情絲絲絲入扣 想要看牛郎織女想要月老牽紅線想要一生一世情感 感動是誰的情深意濃感受到誰的情不自盡浪人心坎 自由自在是快活兩人世間是牽絆到底要如何作選擇 聽海嘯的波濤洶湧聽人世的世間紛擾聽聽自己心願 美好的輕描淡寫美麗的情投意合一點一滴都有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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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的天堂
是你編織給我一個夢想 支撐了我在低潮的方向 所以鼓勵我一路向上 指引明燈沒有迷失偏航 你給我依靠溫暖的肩膀 我脫下偽裝面具下堅強 思念從歲月中刻劃臉龐 燈火一直點燃為你打亮 我持續打聽你的消息渺茫 相逢總是令人猝不及防 最後結局都是天各一方 被誤解的事希望你遺忘 準備好見面的心情慌張 你會理解我的虧欠想補償 有你在的地方都是天堂 沒有你在身旁心在流浪 人潮來來往往充滿感傷 思念的翅膀飛到你肩上 我甘願成全你珍藏的記憶 只想找回屬於我們的足跡 拉著你穿越時光回到過去 我始終在起點等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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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夢1960
屈指一算1960,那年我剛好10歲,10歲是我的黃金童年,卻被砲聲追著抱頭亂竄。1960後,大地之夢初醒,砲聲漸息,渾噩之氣遠離,新氣象萌芽,呈現一片欣欣向榮。自由博愛、男女平等新觀念,如雨後春筍,迅速挺立;教育普及,新生活運動開始暖身;物換星移,生活平穩,大家循規蹈矩,知禮守義,世道之風逐漸開朗。 1960之前,風蕭蕭,雨歇歇,大地貧瘠,生活困頓。大批鄉親紛紛投向海外,另覓生機,興起大時代的落番潮。上了船,飄洋過海,有如斷了線的風箏,生死難卜,家裡妻兒引頸高盼,何日是歸期?在那遙遠的地方,人海茫茫,所謂6亡3生1回頭,這種椎心至痛的消息,令人膽顫心驚,坐立難安,日日夜夜祈求上蒼,保佑出遠門的人兒一定要平安。 經過戰火,走過歲月,滿山滿谷戰地阿兵哥,官兵弟兄駐守的鄉村,眼睛隨意一瞄,就聞得出那家那戶的生活狀況、人數多寡、生活需求……,經驗豐富的資深「老胡阿」經常會拿些饅頭、米、麵、罐頭之類的,偷渡出營,聊表心意,不用太多言語,時日一久,被看上眼的少女,少婦(丈夫落番或……),難逃炙熱的情網。最擔心害怕的,就是大權在握的長輩,抵擋不住的流言蜚語如排山倒海,源源而來,添油加醋如滾雪球,越滾越大。 1960後,耀眼的陽光爬上地平線,士農工商步入軌道,人事安定,經濟起飛,像鳥籠放出的鳥,展翅高飛。人人懷抱著夢想,嶄露頭角,爭相竄起,社會出現愛拚才會贏的畫面。 「金門夢1960」有優秀的導演及製作群,還有唱作俱佳的全體演員,大家戰戰兢兢,各司其職,詮釋個人的角色,演活劇中的人物,包括演員道具、音效、布景、背景,衣服都要準備清楚,符合年代劇情需求。單純活潑的小朋友,獨一無二的西瓜皮髮型,打著赤腳的調皮樣,精力充沛,東奔西跑。辛苦的老師,一字一句的教讀,小朋友跟著一字一句的唸。偉大的老師們,為了國家未來的主人翁,不辭辛勞,積極推廣教育,讓教育往下扎根,往上結果。 人物的撰寫也是神來之筆,整天東家長,西家短,有嘴說別人,沒嘴說自己,唯恐天下不亂的三姑六婆,演技精湛,令人拍案叫絕。從年輕演到年老的婆婆,嫁雞隨雞的傳統觀念根深蒂固,鎮日守候老公落番回鄉的信息,一輩子就在等待、驚慌、憂鬱中度過,那種無語問蒼天的無奈,絲絲入扣的情感,令人感動。事親至孝的媳婦不敢掙脫家的繩索,把「老胡阿」的愛意珍藏心底,想愛,不敢愛,美好的姻緣在現實的束縛下,漸行漸遠,隨風飄散,大環境的悲苦,媳婦的腳色演來栩栩如生。只有女兒月美,生長在快樂自主的1960以後,擺脫封建社會的束縛,踏上幸福船隻,勇敢去尋找美麗的夢想。 雖然說「媒人嘴,胡蕊蕊」但,媒人嘴裡說出的話,無非就是添丁添財添福氣一連串的好話連篇,喜事歸喜事,媒人婆也能帶出喜氣洋洋的氣息,是喜慶臨門中的喜劇人物。 106年10月5、6兩天,晚上7點30分「憶起金門-金門夢1960」重登舞台,在文化局演出。遙想先輩們的種種,心有戚戚焉!我家大伯父(沈德源),因怕被日本兵抓去當軍伕,跟著落番潮一起搭船出南洋,但,不幸魂斷異鄉。想當年,吃不飽,穿不暖,處在人生地不熟的海外,人人自危,沒有多餘心力去管他人瓦上霜。大伯父的處境,一定相當可憐……想著想著,心中仍然很痛。祖先輩的堅韌和困苦,閉上雙眼,思索來時路,阿祖、阿公、阿爸一路走來,就是走過這些年代,我,雖沒有參與,但能體會,感同身受,今天能順利成長,無憂無慮過一生,感恩的心,油然而生。 (稿費轉贈金門縣身障者家長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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凃太太
凃太太曾經是我家兩個孩子的奶媽,我們擁有深厚的信任感。 她常這樣描述自己: 「你知道我為什麼願意幫別人看顧孩子嗎?」 「怎麼說?」我搖搖頭。 「因為我家四個孩子都是婆婆帶大的,我根本不會帶孩子,呵!」 「是嗎?您婆婆真好。」 「嗯,我婆婆出門總是雙手牽兩個,懷裡抱小的,背上背一個,搖搖晃晃出門去買菜,她很厲害。」 「那您呢?」我好奇地問她。 「我提著菜籃走在她後面當跟班,我的腳力還沒她老人家輕巧,大家都說我們兩人是母女,不是婆媳!」 聽她的描述,我腦海出現她們婆媳帶孩子上街的幸福景象。 然後她嘆一口氣接著說: 「孩子們上學後,婆婆突然中風,整天躺在床上動彈不得。我擔起媳婦該有的責任,管教孩子、陪婆婆做復健、灌食、盥洗、換尿片,怕有任何閃失,我在她房裡打地鋪睡覺,照顧了她六年,她用眼神與我溝通,我沒讓她身上任何一處長褥瘡,鄰里鄉親特別疼惜我們婆媳的遭遇。」 稍作停頓,她接著說: 「說也奇怪,婆婆活著時,我整天陪她吃睡,可是從她出殯那天開始,我不敢一個人待在家裡,我每天坐在庭院裡等老公和孩子們回家,才敢進屋子。很怕婆婆會回家……現在想起來,覺得自己莫名其妙。」 沒幾年,凃先生因為得了腎臟病,住院開刀取下左邊腎臟,醫生吩咐他不能再做勞力的工作,要定時回診拿藥休養,為了家計凃太太開始幫鄰居看顧小孩,當起保姆。 凃太太生性開朗,每個周末是她的休息日,她會去附近的桃子園欣賞一齣二輪電影,晚間參加羽毛球運動、與朋友聚餐,是一位快樂的女性。 年紀稍大,夫妻兩人與不婚的大兒子同住老屋,再重建另外一間房子供小兒子娶了位在銀行上班的媳婦,沒幾年,她有了兩個可愛的孫子,升格當阿嬤。兩個女兒前後嫁到台北生活,凃太太終於不再當保姆。 某年初秋,她向我描述與朋友組團去大陸參觀萬里長城的快樂行。她說長城階梯高又遠,她的膝蓋受不了,乾脆停在半路等其他的隊員下來集合,她興奮的神情,很讓人羨慕,又很認真的說:「我媳婦要我去換人工關節,下次去萬里長城,一定爬得比這次高!」這是她最大的願望。 接下來幾個月不見奶媽的蹤影,鄰居說她去醫院換人工膝蓋,又說她換了膝蓋,腦袋變糊塗了,所有猜忌在風中傳說,我不相信健朗的奶媽會倒下。某日,無意中看見她蹣跚地走入巷道,我加快腳步跟上,她笑著對我說:「老師,你今天沒上課?」「欸,凃太太,最近好嗎?換了人工膝蓋後走起路來還適應嗎?」我觀察到她臉上那絲煩憂。她幽幽地回我:「好是好,只是走路重心不穩,容易跌倒,吃一餐飯也落一地飯菜,我拿不穩碗筷……手腳完全使不上力,兒子帶我去檢查看醫生……。」「醫生怎麼說呢?」我著急地發問。 凃太太停頓一會兒慢慢地說:「醫生說我患了老人癡呆症……」。 當下,我沉默下來,她無所謂地站在路燈下,繼續說:「我也不清楚自己怎麼了,平常上下樓梯很正常,現在常常會無故跌倒,我的女兒們要回來幫我把客廳後面的飯廳改成房間讓我睡,免得上下樓梯危險……。」心中的遺憾讓我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 談話過後,凃太太又消失一段日子,再見面時,她身邊多了一位年輕的女看護,看護很安靜,不斷地把行走時往前傾斜的奶媽拉回原地慢慢走。我傻住,凃太太說話的速度慢了些,我問她:「凃太太好!」「……好啊……」她的反應變僵硬了,看護對我笑一笑,我的心往下沉。 2015年出現有史以來最冷的冬天,全國各地像是被端入冰箱冷凍的冰塊。看護只能偶爾推著奶媽出來透透氣,是的,奶媽坐上輪椅了。一向健壯的奶媽變成一位頭戴尼帽,全身包得密不透風的老人。碰上面,我習慣蹲下身握握她的手,幫她加油,她醒著時會微笑與我打招呼。她的臉型慢慢變長、變老、變陌生,街坊鄰居還是為她祈福。奶媽勇敢地面對自己的病痛和不足,努力生活,贏得我們對她的尊重。 前幾日看護推著奶媽出門,我跟上腳步問:「凃太太,您要出門嗎?」 她抬起頭認出我,開心地說:「老師啊,我今天要去洗頭呢!」 看護與我點點頭,現在變成看護用眼神在跟我交談:「凃太太今天很好。」。 我堅信所有的困難都是上天給我們的劫難,讓我們學會堅強。 所有的挫折都在教我們體會「吃一塹,長一智」,這樣才能增加智慧。 書上說老人痴呆症只有幾年的壽命,但是凃太太還能記住某些人,也許這是她天性樂觀、孝順婆婆、相夫教子……帶給她的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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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光鳥是否普遍現身白天
於貴刊《副刊文學》拜讀陳煌先生所寫的<暗光鳥普遍現身白天>一文,對於先生在「自然生態」方面的細心留意與關注深有所感;而他對於「暗光鳥已不再僅限於夜間活動」所寫的建議:「值得自然生態工作關注」,我個人覺得也應該被重視! 惟在我居住的桃園地區,暗光鳥「現身白天」似仍只是少數個案而已?因此我懷疑縱然暗光鳥有屬於「後天適應」的「習性改變」現象,是否目前仍只是「區域性」的,而非屬於「普遍性」?倘若「夜間可能已難以找到食物了,所以不得不也在白天也進行索食」是傾向於「普遍性」,或者是正在因應「極端氣候」之天候驟變而漸產生的族群的全面「適應」行為;那麼,屬於「晝行性」的禽鳥們應該也會「反常」的在夜裡出來覓食才是,但似乎仍沒有? <暗>文也讓我想起最近屢屢邂逅到的「斑鳩事件」:由於住區附近已開始進行一件大型的公共工程,在「春日路」旁邊原本是許多物種也都受惠的大片綠地,已被剷平而裸露出慘黃的地下土石,原生草木、老樹叢和一長排的翠綠盎然的竹林、閩南式傳統屋宇等,從此已不可能再返回了,就像這裡已失去的蟬聲與蛙鳴一樣!後續效應就是在住宅社區或在公園裡能夠見到更多的野生禽鳥的蹤影,前來覓食或遊蕩,想必是被迫做出遷徙行為所致,但屢見暴死者從高處摔落到地面磁磚上,或許是吃到那些沾上了為了防蚊而噴過的殺蟲劑的樹木落果?或是觸電了?或是不適應鋼筋建築密集的陽光輻射等?有一次我走到前陽台眺望景色時,還看見一隻「環頸斑鳩」歛翅停駐在人家陽台的遮雨棚上,牠面對著眼前過度開發的人為環境,似乎一時還不知道該何去何從?誠然,對於地球破壞最劇烈的是,以自身之利益與舒適為出發點的現代化建設,常罔顧其他物種之生存權利,甚至無意的或有心的剝奪之!而且由現代人類豢養駕馭的這隻龐大躁進的「經濟怪獸」想要令其暫停一下,或稍稍放慢前進步伐,或改弦易轍的奔往其他方向更好的理想遠景,已屬不可能之事了!也已經超乎牠的主人,人類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外了!必定,將會有更多生靈面對著過度開發的人為環境而一時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我疑慮,到頭來,最後那一隻茫然不知所措的生物,會不會就是人類自己呢? 當我讀過<暗>文,且將它與刊載網址發佈在我的《臉書》頁面上時,我的一位大學同學Jose Chang則以「演化論」角度來做這樣的回應:「確實,生態會持續以適者生存的天理運行,當今河邊的白天已不難看到暗光鳥了。」這也一併在這裡提出,來讓各方參酌;而趁此,也要向陳煌先生與貴刊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