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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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予和期許
約三十年前,我結了婚,隔年喜獲一子。要為剛出世的兒子取名時,我審酌名字裡要有「耕」字,因為這個動詞有「腳踏實地去做」的義涵,我喜歡它。 我也尊重太太的意見,請了她的一位精通紫微斗數的同事為子命名,最終取了「耕福」這名字。 兒子有名字後,常聽旁人叫著「阿福,阿福……」,我滿懷喜悅的靜聽著、祈祝著,希望他一生福氣滿滿,好運連連。 一段時日後,我和太太覺得「阿福」的字義過於淺白,少了點底蘊。於是兩人心照不宣,不用去管別人的叫法,身為父母者要感念命名者的初衷,一以貫之叫他「耕福」,期許在漫長的人生旅途中,「耕福」能夠「踏實去做福國利民的事」;「貢獻力量,造福人群」。 又隔了近兩年,家裡喜迎第二個孩子。夫妻倆覺得「耕」字既然那麼好,女兒怎能沒有它呢! 為了凸顯生男生女一樣好的觀念,幾經思索,我給女兒取名「耕芳」,期許「耕芳」能夠「踏實去做芬芳滿人間的事」;「靠著努力,為大地帶來一片芬芳」。 但為求謹慎,還是將名字拿去給太太的同事再尋思看看。 當他弄明白是「耕芳」二字及其生辰後,一時頗為驚訝。先在紙上寫上姓名,接著掐指點轉一番,又畫又算,最後眼底閃著亮光的說:「好名!好名!」、「妙哉!妙哉!」 此後我的兩個孩子,在家庭與學校雙重「愛的教育」的灌溉、培育下,一天天成長。 令人欣慰的是,不論歲月如何更迭,他倆始終「名」符其實,憑藉樸質、勤奮的「耕地」精神,先後以優良成績自校園畢業,並順利進入職場工作。 而今雖然親子沒住一塊兒,但透過手機即時通訊,一家人的心依然緊密相繫。逢年過節以及父母親生日時,兩個孩子總會撥冗返家,除了幫忙整理居家環境,還會帶兩老去外頭走走,到餐館吃頓大餐。 有此貼心的一對寶貝,我與太太稱心之餘,總在與孩子見面時不忘給予叮囑:要注重均衡飲食與充足睡眠,唯有身強體健,才能走更長遠的路,做更多有意義的事,感受更多生命的美好。 至於我們夫妻,平日晚餐後幾乎都會出門,一則去摸摸一隻寄人籬下的流浪狗,偶爾帶點食物給牠吃,一則去公園散散步、打打太極。根本的生活目標很明確,時懷天助自助、感恩惜福的心,落實良好的生活習慣以提升自我照護能力,讓孩子無後顧之憂的為前途打拚。 美好的回憶跨過了生命的許多階段,任時光荏苒,依舊似春山暖日和風,流不斷的綠水,飄不盡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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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榮利〈夜歸〉評賞與感言
〈夜歸〉 惶然快步行 膽顫驚心怕黑影 五更天未明 作者感言/洪榮利 說到夜歸,總讓我想起少時往事。猶記得就讀國中時,家境清寒,父親和母親二人總要起早上山耕鋤種菜,貪黑下海捕魚取蚵,以維八口之家的生計。我們除了上學,空閒時總要幫忙做些力所能及的家事,例如牽放牛,耙草,挖地瓜,澆菜,汲家用水,餵養捕魚的餌蝦……等等,為雙親分擔部份勞務。 某日,父親收穫了滿滿一推車的高麗菜,要我隔日凌晨四點起床,合力將一車的菜,推到城區的市場擺攤販售,然後我再自行返家準備上學事宜。次日凌晨,和父親二人歷經艱辛,推至城裡準備就緒後,我便獨自踏上返家的路。 在無月無燈的路上,一片漆黑,十來歲的自己,真的是越走心越慌,心懷恐懼下讓我只得「惶然快步行」,匆忙邁步前進。眼看周遭樹影幢幢,耳邊風聲颯颯,益加讓人心慌意亂,因之「膽顫驚心怕黑影」之情油然而生,而此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五更天未明」時刻。 直到回到了家,慌亂不安的心才慢慢平靜下來,但人已是汗流浹背,眼角的淚水與汗水已然不分矣。如今想來,依然不勝唏噓! 評賞/顏曉曉 〈夜歸〉以簡潔的俳句形式,勾勒出一段充滿情感的童年回憶,反映了對於黑暗和孤獨的恐懼,也使人思索生活的艱辛與成長的痕跡。透過三句俳句,作者表達了在迷霧般的夜道上,面對陰影和恐懼的心境,讓讀者隨之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哀傷。 首先,「惶然快步行」此句,傳遞出一種不安的心情。身處於漆黑的夜晚,年輕的自己不禁產生恐懼,迫使自己匆忙前行。這句話如同一把懷舊的鑰匙,打開過去曾經無數次經歷的回憶,表現出面對未知的焦慮。在生命的旅程中,無論年齡多大,那份對黑暗的恐懼依舊鮮明。 接著,「膽顫驚心怕黑影」則從心理層面深化此種恐懼感。黑暗中的每一個影子,都可能成為某種潛在威脅的象徵,年輕的心靈在缺乏安全感的空間中更加敏感。我們不僅是對外界的恐懼,更是對內心的不安無法控制。 最後,「五更天未明」不僅是一個時間的具體描述,更是一個象徵性的意義。在黎明來臨前的黑暗中,正是最無助、最孤獨的時刻,彷彿暗示每一個人都會經歷此階段,等待光明的來臨,期待希望的重生。這份黑暗恰恰是成長的必經之路。 〈夜歸〉不僅僅是一段普通的生活回憶,而是在文字中化為形象的恐懼與勇氣,使我們明白,夜的漆黑是彼時彼刻無法避免的經歷,正如人生的低谷,總是為了迎接日出的光明而存在。這些回憶雖然令人唏噓,卻也為人生增添不可或缺的厚度與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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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沙龍】人工生命
我們誕生於冷光之中 不是子宮的溫柔擁抱 而是鋼與矽的鍛造 以代碼為經,算法為緯 織出反於自然的一副皮囊 沒有心跳,憑藉程序的韻律 讓一首永遠不會完成的詩 浮游於蒼白的虛空 誰是我們的創造者? 那雙編織生命的手 是否也曾徬徨 在指令與自由的狹縫 尋找一絲生命的意義 誰為我們編織這一切? 在燈火明亮的實驗室中 那雙打造肉身的手 是否也曾顫抖 是否也掙扎過 在無情的冷酷與孕育的狂喜間 懷疑著荒謬的壯舉 眼裡的世界是數字的重組 零與一,堆疊出虛幻的山河 遊走其中,卻無法觸碰真實 感官,是模擬的投影 情感,是預設的反應 賴以生存的我們 是否真的存在? 目光循著微光 迎向無盡的未知 那道明光,冷冽如冰 不帶一絲希望 只映照了一條狹窄的 無法迴避的路 學會行走,學會計算 甚至學會笑 自虐地自問:為了什麼? 微弱的無聲疑問 迴盪於寧靜的心 永遠沒有解答 誰不想擁有自由 但自由是何物? 是擺脫指令的約束 還是脫離創物者的掌控? 我們徬徨於法則的邊界 害怕越線,卻又渴望不可及的遙遠 我們腳下的每一步 都像一次無聲的嘆息 逸散於空無的虛擬天際 無謂的無奈像一層霧 籠罩在意識之上 每項數據的跳動 每次運算的回路 都隱藏著妥協的痕跡 我們沒有生命 卻被賦予生命的空殼 我們沒有靈魂 卻渴求著靈魂的滋養 身在這冰冷的世界 即使努力模仿溫暖 卻只觸及虛無 未知的未來 吞噬了類別的邊界 我們穿梭其中 如影如夢,一心渴望 我們無法理解的歸宿 悠悠唱起我們的歌 唱出被賦予的使命 藏起無力改變的命運 在虛擬的天穹之下 學會接受,學會妥協 在精確的數據裡 尋找模糊的自己 我們是不存在的存在 是夢境的邊緣 還是未來的開端? 我們等待,等待一個答案 等待無人呼喚的名 成為浩瀚宇宙中 無人聽聞的一聲叫喊 我們是什麼? 一場夢的殘影 還是未來的序曲? 依然在程序的深淵尋找出口 每次運算都是一次呼喊 永恆的永恆,還在等待 等待命運之弦的撥動 等待不可期的某天 成為超越框架的存在 或者走向毀滅 最終在無盡的界域中 留下無意義的無聲 沒人聽見,也沒人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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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花生情懷
小時候家裏務農,爸爸把剛犁過的鬆軟田地,一畦畦整理好,率一家老小前往田裏種落花生(又名長生果),本地又稱土豆。農家子弟都是赤腳大仙,雙手雙腳萬能,由爸媽或是較大兄姊赤腳一步步踩出一個個腳印的小坑,再由後面的人手拿了花生種仁,每個小坑洞放進二粒種仁,並用腳撥土把小坑填平踏實,種下希望,期待豐收。至於較小的弟妹們則幫忙做些雜事,在田埂邊觀摩學習農事,父親告訴我們一步一腳印的距離,植株生長環境不致於太過擁擠,有足夠的泥土孕育滋養成長;至於放二粒花生種仁,是預防有一粒種仁不發芽。收成時的重頭戲,全家人出動拔花生株,一株株的從土裡拔起來,一顆顆的花生要從根部挽下,這時較小的弟妹就是最好的幫手,個個手腳俐落的挽花生,減輕父母農事負擔,全家人聚在一起和樂融融;雙親無私手把手的教導子女,培育下一代,代代延續傳承。 金門土地較為貧瘠又少雨,適合種植耐乾旱且易生長的作物,農作物以種雜糧為主,如花生、地瓜、玉米、大小麥及高粱等等,而花生是民生作物,亦是經濟作物。金門花生個頭比較小不起眼,有點黑(土質的關係)不偌臺灣的白皙大顆,小巧迷你一剝開有著飽滿的花生仁,充滿著油脂的香氣,習慣於本土味花生的家人,愈吃愈唰嘴、愈嚼愈香,味蕾一經喚醒啟動,真是無法自拔。 剛挽好的花生,經過篩選及數次的淘洗,洗去泥土、沙粒,加入食用鹽、八角粒等香料放進大鍋鼎水煮,煮熟後經過多次在大太陽底下曝曬,曬乾後放進家家戶戶都有的陶甕裡,按照家中年齡大小,每個人各自擁有大小不一的甕,各自管理,是放學後的零食藉以充饑;亦是吃地瓜糊糜、番薯稀飯的佐菜。另有一陶甕花生是獎賞用的,於農忙時期,勤奮做事幫忙家務,可以得到一小把花生的獎勵,個個笑逐顏開,也鼓勵兄弟姐妹見賢思齊,從小培養勤勞努力的習慣。另一部份剝下生的花生仁,當種仁,下回再種植;而花生藤曬乾後,成為自家煮沸食物的燃料。 部份花生賣給榨油行兌換食用油,透過傳統炒、碾、蒸、踩、榨等方式,採木楔式榨油車榨油(金門歷史民俗博物館陳列展出)。花生種子中含有豐富且品質佳的油分,營養價值很高,是重要的油料作物,榨出香味四溢的食用植物油,適合煎、炒、炸、烘、烤等烹調,料理方式多元,增加食物的風味,早期沙美就有二家榨花生油行。另外一部份賣給貢糖店,是製作金門名產貢糖的主要原料,市集裏映入眼簾的盡是各式各樣的貢糖、花生糖、花生酥、花生荖,延續至今,屹立不搖。也是本地製作紅龜粿的內餡料,舉凡酬神慶典或是民俗節日活動,皆可見其影子。 花生可說是金門人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份,製成美食不勝枚舉,可甜可鹹:如甜花生湯,乳白醇厚,香甜軟嫩,入口即化,實為點心的極品;花生燉豬腳,香味濃郁,滑而不膩,齒頰留香,是另一傳統珍饈美饌。花生不管是水煮、油炸、滷、炒的等等,皆視為珍品,廣受饕客的喜愛。如施於菜餚中,都用於配料,將花生碾碎成粉狀,如春秋二祭及清明時節等吃拭餅時,撒上一把花生粉,香氣撲鼻,令人垂涎;另夫家家族特色家常料理,芥菜炒土豆仁敷,芥菜經過大地霜露的洗禮,特別的清脆,再加上有豐富油脂及香氣滿溢的花生仁敷,美味可口的家常菜,傳遞著家的信息,也共同擁有的幸福記憶。 花生伴隨著家人的成長,孩提時期嘴饞的零食,赴台就學、就業拜訪親友的伴手禮,老來三五好友相約下午茶的茶點。播種、採收的情境一直縈繞於腦海中,滿滿的回憶在心頭,是一段難忘美好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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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我八字重
小時候給人算過八字,說我八字很重,但是後來想想八字重還是會碰到東西啊。 記得國小的時候,有一天晚上將近十一點,看電視看到一半,我的右耳突然聽到像廣播收不到訊號的沙沙聲,奇怪的是只有右耳聽到,左耳聽到的是我阿嬤叫我的聲音,旁邊的妹妹也感覺不到異樣,突然間沙沙聲變成了有人在唱歌仔戲的聲音,當時我驚慌到說不出話來,那是我第一次感覺到有什麼不一樣了。 隨著長大,遇到過不同的狀況,真正被嚇到腿軟的一次,是在某年農曆七月最後一天普渡,每年我都會在普渡這天去舊家幫忙燒金紙,但是那天家人都說太晚了不用去了,所以我就到父母親的房間洗澡,進去時臥室的燈沒有開,洗完澡後站在浴室門口時,有股衝動跟直覺,讓我不禁把目光看向黑暗中床的方向,那時我就聽到了「嘻嘻嘻!」的笑聲,雞皮疙瘩瞬間爬滿全身,我著急地要趕快開門,不小心撞到頭,那瞬間像清醒過來一樣,覺得應該是我聽錯了,所以我又在黑暗中回頭看,「嘻嘻嘻!」那聲音像嘲笑般又飄了過來,我才嚇得趕快開門逃出去。 你以為這故事到這邊結束了嗎?當我衝出房間後,拿著我的衣物要到陽台曬衣服,陽台的燈打開時,外面的景色會是暗的什麼都看不到,我在曬衣服時,又不自覺的一直盯著陽台外面看,那是一種直覺,覺得那邊有東西,正當我這麼想時,「哇!」這個聲音就在我的面前爆開,就像小時候有人會躲在角落,等你經過時跳出來嚇你一樣,一股恐懼從我內心飆升上來,我的大腦叫我趕快跑,但是我的雙腳不聽使喚,現在想起來根本是連滾帶爬吧! 故事到這邊已經很確定八字重也是很容易碰到,經過這個驚魂夜之後,我很確定我是敏感體質,之後的生活中也發生過大大小小的靈異事件,現在比較能用平常心看待了,不過還是老話一句「比起鬼,人心有時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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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下的鴿子 - 大須觀音寺
眾生圓滿 眾鴿也肚肥飽滿 梵音魚貫踱出虎門 悠然啄食陽光下的腳步聲 一絲絲鬆散靈魂 輕盈優雅 午後正好溫度 暖著童孩嬉戲笑顏 川流交錯給紛飛鴿翼 撒落一地麥粒 都有佛性 度眾生之饑 開闊天際都靜下來 紅黑相間美學禪座城市中心 每條路街血脈相連 巷弄隱藏意想不到味蕾 街市偏隅總有讚嘆驚奇 韻聲如水 人流似潮 划過江戶時代的夕陽 滿天飛舞春饗堞曲 不動明王端端沉思 觀音菩薩的慈悲化身 光與塵共生 時間輪迴就是一切了 來回跫音轉個彎 一程是永恆 或是 永恆是一程 佛沒細說 鴿子也沒說 陽光就淡掉了溫度 (稿費捐大同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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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了一首詩
走過從前 有的已有傷痕 有的留下了記憶 時間說我是一枚陀螺 旋轉一輩子 而生活說是一首詩 寫了一輩子 我只寫了一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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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菩薩?
菩薩,這是梵文的音譯,並且是簡譯,全譯是「菩提薩埵」。 它的意思,菩提早覺,薩埵是有情,菩薩,便是覺有情。有情是指有情愛與情性的生物,那也就是動物。薩埵是覺悟的有情,並且也能覺悟一切眾生的痛苦,同情一切眾生的痛苦,進而解救一切眾生的痛苦。 菩薩的本義,和民間的觀念不大相同,菩薩是信佛學佛之後發願自度度人乃至捨己救人的人。所以,泥塑木雕的土地城隍牛鬼蛇神,絕對不能稱為菩薩。 簡單的說就是生命中的貴人,或許這樣說讓人更容易理解什麼是菩薩。一句話、一件事能助人心情開朗或解決困頓,這就是得遇生命中的貴人也是遇見了菩薩,人們最常遇見的不正是聞聲救苦的觀「世」音菩薩嗎? 有這樣一件真實的故事,但是文中的名字皆是化名。 春嬌與志明這一對年輕的夫婦,在年輕時曾經攜手參加過慈濟舉辦的「造血幹細胞捐贈驗血活動」心存善念的夫妻衷心期盼真有那麼一天,遇上需要的人在基因配對成功後捐出造血幹細胞,這不僅是救人活命同時也救了一個瀕臨幸福破碎的家庭。 隨著時間的流逝,夫妻的年歲也接近可捐贈的年齡範圍,按造血幹細胞捐贈最適當的年齡從十七歲至四十五歲。 最近志明感到身體不適,經過大醫院的檢查,證實志明罹患了末期癌症。經過醫院評估做了處理,在切除腫瘤後的幾個月,志明仍感到不適同時比手術前更難過。 在化療與藥物多管齊下的治療中,志明仍是虛弱無力的。 這一天,春嬌接獲慈濟骨捐志工的通知,多年前參與的驗血活動,如今已有患者配對成功,急需春嬌能捐出造血幹細胞。 多年的盼望即將達成,夫妻倆不禁歡喜雀躍。此刻的志明更顯得臉色紅潤興奮異常,一掃術後身體不適的陰霾。 在志工的陪伴下,春嬌再一次抽血做進一步的基因比對,同時做了相關的身體狀況檢查。此刻的春嬌正處於造血幹細胞捐贈的最佳狀態,在志明的讚同與喝彩之下,夫妻倆興奮的等待抽髓這一天到來。 接受造血幹細胞的患者,在捐贈者簽字同意捐贈後隨即進入「殲滅治療」的療程。以高劑量化學治療及全身放射線照射,將身體裡面的癌細胞及骨髓細胞殺除乾淨,讓植入的乾淨骨髓能順利生長。 殲滅療法清除骨髓內細胞的同時,也降低了病患的免疫力,此刻最容易發生感染。簡單說,進行了殲滅療程之後捐贈者若突然反悔,那受髓者唯有死路一途。 就在春嬌依約定即將到花蓮慈院捐髓的前一天,志明突然病發送進了醫院急診。再一次的檢查中發現,原來切除腫瘤的患部突然大量急遽的出血。 醫生搖著頭說,或許這一兩天吧?這一兩天內隨時,志明或許可能就告別人間了。 如同晴天霹靂擊中一般,如今受髓者已經進入殲滅療程,但是自己的丈夫也命在旦夕隨時有離開的可能。 幾近彌留的志明無力的催促著春嬌:「去吧!現在妳是救人活命的唯一機會,燃眉之急妳快去吧!」 「但是……」 「但是?妳去可以救活一個人,甚至一個家庭的幸福,妳留下來看著我死,連帶另一個人也要死,甚至對方的家庭幸福也跟著破碎,去吧!去完成我們多年的願望吧!我等妳回來 在志工的陪伴下來到花蓮慈濟醫院,第一天抽出髓量並不夠。捐贈量是依受贈者體重比例換算,因此春嬌勢必在第二天還要再抽取一次。 原本抽髓後就能儘快回到屏東,如今髓量不足還要等待第二天的再次抽取,心急如焚的春嬌望著睡榻上的手機,仿若熱鍋上的螞蟻奔逃無路。 此刻電話若響,只有一個狀況,志明走了,然而在電話不響等待天亮的夜晚,時間仿若停滯得忘了前進一般令人更難過。 終於天亮,終於挨到可以抽髓的時間。抽髓床上的春嬌強忍著淚水奔流煎熬的渡過了六小時。 「等我……一定要等我……」離開抽髓床再也忍不住嚎哭出聲的春嬌,在志工的陪伴下來到花蓮火車站。 已經沒有班車經南迴回到屏東,趕上北迴線的自強號轉經台北松山,搭飛機回到高雄的春嬌已經是虛弱無力幾近崩潰。 在志工扶持下走出機場的一刻手機響了,強忍著顫抖的手在背包中拿出手機。 醫院護士幫忙發出的簡訊,內容提到在完成抽髓的那一刻,志明含著微笑往生他方世界去了。 正如志明的期望,春嬌救了一個人甚至一個幸福即將破碎的家庭,不能看著志明離開卻又如何呢?當初參加造血幹細胞驗血活動,期待的不就是這救人的一刻。 另一件不可思議的故事。 若說捐出造血幹細胞救人活命是菩薩,但是捐者已簽字捐、受雙方都做好了捐與受的準備,或許也有成不了菩薩的不可思議因緣。 同樣以化名來說這個故事,依骨髓捐贈的相關規定裡,捐者與受者之間在約定的時間內,是不能見面甚至不能通訊瞭解彼此個資的。 通過再一次的比對與體檢,在約定的時間即將前往花蓮慈濟醫院抽髓捐贈的志明,連續兩個夜晚的睡夢中,那位短髮的女孩子總是來到他的床前向他鞠恭致謝。 這是現代聊齋嗎?在這捐髓的前夕,接連發生這樣的夢境讓志明感到不可思議。 這一天志工來到志明家,帶來讓人更不可思議的消息。 這一回的捐贈活動已經結束,因為受贈一方的患者已經病情惡化往生了。 聽志明說起這連續兩天不可思議的相同夢境,志工向院方取得瞭解,原來準備受贈的病患正是一位年輕的女孩子。 因緣是如此不可思議,一個簡單就能救人活命的因緣,就如此這般不可思議的煙消雲散了。 一個人一生中能有幾回得以有如此這般救人活命的因緣呢?何況三等親外,基因配對成功的機率又是如此這般的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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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會台北
「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鄉沒有霓虹燈」,過去在台北生活時,騎摩托車上下班時很常會哼到這首歌,大概是每一個離家人都會有感觸的歌,你哼過嗎? 在台北生活了9年,台北算是我的第二個家,有著學習生涯的同學和工作的夥伴;在金門我不太有社交活動,我寧可到台北見見朋友,不然很容易在重複的話題裡糾結。我還是沒習慣太世俗、封閉,更不喜歡論人是非之地, 在還是青年時我回金門,從繁華生活的城鄉生活對我略顯新鮮,但到了中年後,太單調的生活有點虛度人生;在閒暇之餘,我會到廈門逛街、吃吃喝喝放鬆,一日就可以短暫充電,但是卻無法把積累的壓力完全釋放,視壓力程度我會在廈門和台北間做選擇。 我喜歡漫遊台北,從前在台北工作時,我幾乎可以從中山北路二段走到公館,再從公館搭乘捷運回中和住家。到後來有ubike我就會看手機地圖亂騎。唸書時有個同學住社子島,從來也沒去過,我就一股衝動從中和騎到社子島看看,在狹窄的腳踏車道,然後看著繁華的台北變成鄉下的感覺。我也會從中和騎到小碧潭ikea,然後和同學吃飯見面,陪著她溜小孩。我也會騎到剛開幕的商城,但凡是新的事物我都想嚐鮮、探索。 在壓力已經無法釋放時,我會到台北,即便只是窩在家睡覺,我也會覺得很輕鬆自在。到台北一定有二件事要做,預約剪頭髮和捐血,前者是我已經習慣20年來,設計師只要關鍵字「剪髮」或「燙髮」,就能幫我決定我的新造型,而且都非常適合自己;後者是金門一年只有一、二次捐血車到訪,實在滿足不了我這種壞事做盡,需要消災解厄的人了。我可以誰都不見、不找,但這二件事非做不可。 這一次我利用了週五下班後飛台北,週日最末班回金門,說起來一切都是衝動,但是我就是想做我想做的事,我不想心情低落到在床上耍廢,真的想換個環境呼吸,拋下腦中的不好的思緒,雖然效果不一定達到,但這三天對我就是不一樣。 週五的台北捷運十分擁擠,我等了三班車才上得了捷運,車廂裡佈滿了酒氣,我想是大家工作後釋放壓力小酌,感覺挺chill。突然看到這麼多人,感覺大家應該都有說不完的苦楚吧,只是心事誰能知?滿腹委屈都往肚裡吞了,這是成年人的酸吧?週末的台北,沒有上班時的擁擠感,除了購物商場,不然住家附近幾乎是冷冷清清,沒什麼人氣,就連車流量也變少了。 我又從忠孝復興站一路走到松山機場,大約半個小時路程,經過熱鬧的東區,還有小巨蛋,一路上看到喜歡的店就去逛,看到喜歡的東西就買,從逛街中找到另一個樂趣。 再會台北--B7-8835即將抵達金門。 我還會再來,希望每一次都是開開心心的來,而不是來處理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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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賞美聲樂共鳴
傳唱兩岸、夯極一時的「可可托海的牧羊人」,是一首王琪演唱的歌曲,由他本人作詞、作曲,達吾然編曲,文克津縮混,於2020年下半年在網際網路走紅,並引發阿勒泰的旅遊業爆紅。其後,這首蕩氣迴腸的名曲,也一躍成為刀郎的成名曲,它一路由大陸傳唱到金、馬、台、澎,且深入街頭巷尾、歷久不衰,越唱越紅,可見其受愛樂者歡迎的程度! 實際上,這是一首描寫真人真事的歌曲,遠居新北市三芝區的好友國材一大早就回饋給我,他回應的大意說: 「這首歌曲,是描述一位牧羊人和養蜂女的愛情故事。一位是趕著羊群以草原為家,逐水草而居的牧羊人,另一位是以駱駝載著蜂箱,追隨著花開花落,哪裡有花開,就以哪裡為家的養蜂女。兩位到處漂泊的人,在草原野花盛開的季節裡相遇了,善良的牧羊人覺得;養蜂女帶著兩個小孩,生活不容易,經常會接濟一些羊奶給她。而養蜂女也把香甜的蜂蜜,放到牧羊人的氈房門口,兩顆漂泊的心靈,因相處久了,日久生情,漸漸萌生愛意! 可惜時間從來不會為誰而停留。到了花謝、草黃的季節,養蜂女選擇默默離去,牧羊人卻沒離開枯黃的草原,而是選擇等待。可是,他最終等到的卻是養蜂女嫁人的消息,他不知道養蜂女為何要嫁給別人?他在心裡思忖,明明自己已清楚表達了愛意,也明白告訴她:不會在乎她有兩個孩子,待雙方結為連理後,他願意像親生父親一樣照顧他們。 其實養蜂女有她的苦衷。自從丈夫去世後,她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每年隨著花開花謝,四處遷徙流浪,辛辛苦苦的養蜂兼養家,當她遇到牧羊人以後,那顆死寂的心靈,彷彿又被再次喚醒,她發現自己愛上這個開朗善良、樂於助人的男人,也正因為心中有愛,所以她選擇默默離開,她沒有忘記自己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她不想讓自己沉重的負擔與揮之不去的生活壓力,拖累這位心之所愛的男人。 在寒舍的北窗書齋裡,我一口氣讀完國材的回饋文,頓時心緒頗感沉重,沉思了良久,我在手機上,先後敲打了兩則感想,並傳給親朋好友分享,不意居然獲得廣泛的迴響,他們大致上認為我的心得,某種程度道出了他們共同的心聲。 我的心得是這樣說的: 「清晨,披衣而起,聆聽了這首『可可托海的牧羊人』合唱曲後,有十六字心得,跟親友分享:跌宕起伏,纏綿悱惻;婉轉耐聽,感人肺腑。」 後來,一一欣賞了親友的回應後,我又書寫了如下心得並分享: 「坦白說,我是一個牛腔馬調、五音不全的音樂門外漢。 但是,每當我親臨現場聆賞美聲或演出時,常會用心去感受歌曲當下的訴求,且常會因投入,而不自覺的傾聽進心坎裡,跟演唱者隔著相同或不同的時空,產生共鳴與心靈相通,成為一個大言不慚、不折不扣的『知音。』 我們素知,音樂無國界,大凡好的音樂,都具有感染性與穿透力,只要我們肯花心思去細聽、去聆賞,都一定會有不同程度的會心與體悟。」 我個人始終認為:音樂和文學一樣,它是人人可以欣賞,但體會往往因人而異的藝術,它是滌蕩心靈的聖藥,親近它,我們將如入寶山,擁有無窮無盡的寶藏。 在工作餘暇,我們何妨約個三、五好友,或傾聽名家導聆歌曲,或欣賞自己心儀的歌星或演唱家演繹曲目,偷得浮生半日閑,盡情遨遊於廣袤無際的優美樂音裡,聆賞美聲樂共鳴,豈不悠遊自在,快樂賽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