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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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思往事送別溫老
一月二十八日溫振倫兄來電,說他父親溫仕忠先生於二十六日在雙和醫院大去,溫老是金門文史耆宿,金門寫作協會的第一、二任理事長,會員聽聞此事,都感到悲傷與不捨。 我於民國五十年左右,即識得溫老,他家與舍下同在新北市中和區的太武山莊,兩家距離不遠。他長子溫振民曾是我少年同伴,到他家遊玩,常見來臺休假的溫老(當時任職縣府)手不釋卷,記憶中他看的是《東周列國志》等書,但之後,他們家搬回金門,過幾年,又搬回山莊,來來去去。 民國六十六年,我返金任教,假日常到今日浯江書院所在的社教館看書報雜誌,圖書室設此,我與管理員溫媽媽薛素婉女士偶爾聊聊天,話山莊家常。初任教那幾年,寒暑假赴台,到溫宅探望老友振民,聽他講影壇趣聞,他讀國立藝專電影科夜間部,白天偶去幫忙拍電影。 振民藝專畢業後,返金服兵役,役後赴台,沒多久,發生意外亡故,我不解亦不敢多問,但自感傷少了一位益友。近年,山莊舊鄰黃承中返金尋友,老友餐敘時,吳鼎仁回憶當年金中畢業,赴台曾借宿溫家,彼此交契的承中聞訊,特將家中美味醬魚取來款待,大夥漫談往事,對往生的故舊亦感悵然。 民國八十七年,喜歡寫作的朋友們,志同道合,組織了金門寫作協會。溫老飽讀詩書,齒德俱尊,熱心寫作,會員公推他為首屆理事長。溫老平日努力撰述,臺金報刊經常見其大作,作品結集出版,依序有《金門勝蹟釆微》(民82.2)、《怡情文集》(民85.6)、《浯江隨筆》(1999.11)、《金門文集 浯江瑣談》(2004.6)、《胡璉與金門》(2009.8)等書。 溫老的心血結晶我都珍藏,書中所寫內容豐富,例如《金門勝蹟釆微》,除了將浯洲八景、二十四景,先做簡介,又將金門各鄉鎮的名勝古蹟,明白扼要的介紹,篇末賦詩誌感,可見溫老古典文學底子深厚。篇中所寫,有些是溫老的親自見聞,例如今日金門高中的中正堂原無圍牆,當年,胡璉司令官提倡義務勞動,每天早晨率部屬到山前搬石塊,溫老參與其盛,知胡伯公搬運石塊重八十三斤,該石在中正堂對面圍牆右下側。寫到珠山,說早年珠山文化水準比較普及,青年男女多受教育,麗妹頗多。 《怡情文集》這本大作,除了溫老自序,分敦品勵志、論說記趣、旅遊紀勝、時序感懷、讀寫之樂、隨筆集文、詩集等七輯,各輯都有不少作品,可知溫老修身及寫作之勤,詩文皆擅。拜讀之餘,令人佩服。「隨筆集文」輯中之「見聞隨筆」,有些篇章,似乎是他的親身遭遇,也是不平之鳴,在文後,溫老特別寫說:「以上文中姓名皆假設,事均真實。」 《浯江隨筆》書前輯有幾張彩色照片,其中一張是當年(民87)金門縣寫作協會第一屆理監事合影,彩照之後為自序,並分仙洲風情、浯洲文風、文化史語三輯及附錄,各輯均有切合分題之文章十多篇,附錄則輯有溫振民所寫〈略談戲劇與電影演變〉、溫敏麗寫〈華岡第一個日子〉、〈阿里山的扁柏和紅檜〉。 此書可算得上是溫老父子、父女合集,書中有不少鴻文曾刊載於《金門日報》副刊,文章有描述金門往昔民風,也有不少以戰地為素材,是鄉土兼戰鬥文藝。 以上所介紹三書,前兩書是溫老尚未就任寫作協會理事長所出版,後一書是擔任理事長後印行,溫老勤於讀書,也勤於著述,高齡仍赴空中大學選修人文學系課業,是「活到老,學到老」的典範人物,平日待人和氣,如今溘然仙逝,會員追思他的藹然風範,懷念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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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擺攤新思維
我一直苦苦的等著,前面一個攤位,面對人來人往,眼神空洞。想像自己就是姜太公正在釣魚,離水三寸,願者上鉤。元旦四天連假後的再一個週休二日,我正在北崙彩繪村當值擺攤,體驗世間繁華、人生百態。 現代人閒暇時,除了享受遊山玩水美食也懂修身養性。有餘者就早早規劃退休經營開心農場、力不足者也可當休閒農夫。新北市外圍、郊區,就有許多小農田地出租,讓許多的都市上班族在假日可以攜家帶眷享受田園樂兼以體驗腳踏實地的無米樂,也聊以安慰食用自己種的蔬菜葉類,而我此時正在橋下體驗二日攤位生活。擺攤人生的甘苦也許可以連結金門母親們的些微人生觀,金城山外沙美市場,重現早期的市景街頭,所不同的是,曾經號稱金門十萬大軍散佈在金門每個角落,尤其清晨三、四點的早市場熱鬧滾滾,每個攤位都生意盎然,母親總是驕傲的說,一付扁擔子養活一家九口,當年供讀私立大學的錢可以堆滿房間呢!市場擺攤的母親們都偷斤減兩,葉菜類浸泡為了增重,噴水保新鮮,籃面美化內藏殘缺的失德,只為了養家活口;年節送高粱酒、年糕、貢糖禮盒,為了拉攏軍人採辦情誼,金門居不易的甘苦,談不完。 這是一個中部新興的小小彩繪村,好多年前人口逐漸沒落,幾乎只剩老人,大部分村舍荒廢,四、五年前由一群創意志工開始大範圍的投入彩繪工作,在堤防橋墩二側、破舊的圍牆、空棄的房屋外牆、小公園圍籬美彩…,然後村長帶領宣導加入社區協會、學校師生跟著響應…整個村民動起來,成就了一個創意彩繪村。半年前公視專訪後,觀光人潮一波波前往觀看,我們在元旦前往,擠的水泄不通,蔚為傳奇。整個村莊所到之處都引起一片孩童們的驚喜,因為巨大的聖誕老公公站在門口呢!旁邊是海盜船,一整排熊貓在招手,到處是創意造型、五彩繽紛的卡通人物,小矮人、哆啦A夢。老村落因為人潮、顏色重新活絡了,有了觀光人潮帶動村民擺攤,經濟也活絡了,更重要的是,村里老人有了聊天聚會的心情,生活增了多采。 小姑一家招我們一起作伴擺攤,促進經濟成長。我們攤上擺著公婆種植的熟花生,一包包等著客人上門,我靦腆羞澀不敢招呼,只想當個睿智的姜太公。觀光客有情侶、一家人、老夫妻,忙著照相留影吃美食,我手上的筆記本也忙著記錄眼前這一切。一邊思緒飄向金門老街重整計畫,很久以前金門人口外流嚴重,加上軍人退出離島,市場沒落了、屋舍店面被空棄,曾經熱鬧的街道也門庭冷落,處處成了老街,到處是荒蕪傾頹的景象,尤其是住家附近的沙美老街,每次走過總覺得不捨。有心人士一直在研究計畫如何恢復老街但是曠時費日,老街依舊一直在變老。 公職人員、政府機構相關人士常出去取經,吸取重整老街的成功案例,但是腳步十分慢,也許需要公私民間團體多方面配合吧。我想一個地區的經營修整維護除了有心也需要無私,理念也好、統整的思維也好,坐而言不如力行,一點一點的匯集,成就一股力量,也許金門老街也可以像這小小的彩繪村一樣注入新生命。即使像此刻太陽漸下山,村落漸沒入黃昏,餘暉照得光采亮麗,黑暗過後,明天又將是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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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應讓利於金酒──寫在王張金門會之前
第三次「王張會」終於敲定於2月7日在金門舉行,據報載這次會議的主題包括:大陸越界捕魚、海漂垃圾、濫採海砂,乃至供水金門水價及增加陸客金門行人數等,議題不可謂不廣,不過對於如何排除金酒行銷大陸的貿易障礙,卻無人提及,極為可惜。 眾所周知,金酒在臺灣白酒的市占率已超過八成,當前亟待開拓的是大陸市場,但金酒進軍大陸市場卻屢遭鈍挫,原因無他,稅賦而已。據金酒廈門公司總經理林翠雲的統計,金門高粱酒進口大陸的總稅率為62.5%,如此高額的稅賦,不僅重創金酒在大陸市場的銷售,共伴而生的更是假酒的猖獗。據了解,製作一瓶假酒的成本,只要人民幣5塊錢左右,卻可批售到80幾塊,零售商賣100元,金酒正牌課稅的白金龍(300毫升賣158元,600毫升賣288元)與之相比,一點競爭力也沒有。 也就是說假酒之所以猖獗,乃因有暴利,而暴利之源恰可歸咎於重稅,重稅所發揮的保護效果,在金酒這個個案中,幾乎全被假酒業者所接收,而非其他品牌白酒,這恐怕不是大陸稅政機關所樂見,結果不但讓金酒進軍大陸市場受挫,更讓許多愛好金酒的大陸同胞莫名其妙賠上了健康,令人扼腕不已。 欲打破這一惡性循環,唯解除重稅而已,只要重稅一除,暴利跟著消失,在無利可圖情況下,自無人甘冒風險,製造假酒。大陸不妨參照「港澳(CEPA條例)進口農特產品免關稅」的模式,將金酒納入進口零關稅的行列,在取得公平貿易的情況下,相信金酒很快可在大陸廣大的白酒市場中,佔有一席之地。 一定有朋友會問:「大陸為何要如此優待金酒?」理由很簡單,因為金門在未來兩岸關係發展中,將扮演愈來愈吃重的角色,尤其自太陽花學運以來,兩岸關係發展所遇到的瓶頸,卻因此次金門自大陸引水而獲得突破,而這並非特例,當年陳水扁就任之初,為了穩住兩岸關係,就宣佈實施小三通。金門類似的題材還很多,例如:電力、瓦斯、橋樑……等等都是,假如2016由蔡英文當選,蔡為穩定兩岸關係而宣布興建金廈、金嶝大橋,筆者絕不意外。而這些工程在在需要錢,扮演金門財庫的金酒公司,若不能擴大營收,何能支援兩岸和平發展之所需?所以今天大陸讓利於金酒,將來必會回饋到自己身上來。 此次王張會,國臺辦曾揭示對臺主軸─「深化基層青年交流、能解決的先做」,就從金門開始,顯見大陸已察覺到金門在兩岸關係發展中的重要性,果如是,就從讓利於金酒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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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誠則靈
神明奉神龕、列祖列宗擺祖龕,年年祭祀多,累了主婦吸油煙,葷碗、菜碗擺滿桌,祂們聞煙、我們未必能嘗鮮;一天雖然有三餐,熱過再熱、炒過再炒,鮮味走了樣,菜色亦變味,食物塞滿整冰箱,今天尚未吃完,明天接著又拜,循環一年又一年,叫苦連天於風俗無法變。 平日做訪談,走過島嶼許多地方,放眼而望,諸多年輕人出走他方,祭拜由老人家擔當,逢年過節走市場,搭公車雖免錢,搖搖晃晃總是不方便。她們烹煮菜餚一桌又一桌,顛簸地穿梭於大小公嬤廳,雙腳下跪拜祖先,口中念念有詞今天啥日子,列祖列宗記得過來吃,更不忘要求庇祐子孫出入均平安、前途有希望。 老人家的心靈寄託,我們尊重,然而真的有燒香有保佑?如果子孫好高騖遠、愛吃不愛動,賺五毛花一塊,光燒香有啥用?當聽見她們嘴中發出的怨言,媳婦三不管,說她們要上班,原來只是娶來好看擺門面,這就要深入探討,老一輩與年輕人之間諸多理念的不同;而神明與祖先,一方在蒼天、一邊在九泉,倘若真靈驗,聽見陽間紛紛擾擾的聲響,想必心中亦難安;儘管神鬼力無邊,聞之毛骨悚然心慌慌,然而亦未聞祂們在此方向為眾人排憂解難,話題圍繞依舊一年復一年。 如何在傳統與現代之間取一個平衡點,操之在自己的手上,就以筆者而言,一年之中住家與婆家兩地奔波,從天上的神到地下的鬼,遵從老人家既定的規範,「上山一晡、落海一晡」、一年約花一半的時間在拜拜,至少花費十來萬,一位好友看我如此拿香跟拜,數目可觀,除勸我簡單就好,總不忘開玩笑地說:「妳都拜窮了!」 長輩的硬性規定,媳婦確有無奈之處,曾經,我跟長輩溝通,拜拜是心靈的慰藉,也只是飲水思源下的一個紀念性質,可以選擇性地視能力與經濟的負擔來祭拜,不必人云亦云,那些牛鬼蛇神都是自己招引,何況心存善念、正氣凜然比什麼都重要,並且希望能將遙遠與不相干的先人統籌處理,以免後代子孫人仰馬翻吸油煙、賠了健康花大錢;隨即惹來一陣訓誡,除告誡這是祖先留下的規矩,並嚴詞沒有再議的空間。 老一輩的逐漸凋零,新一代開始接棒,同宗共拜,敞開心胸,沒有什麼不能談,平均半百的我們共同心聲即是化繁為簡,泥土已淹一半,再過幾年亦都會相繼老去,何不趁此時機作規劃,別累壞了大家。理念獲得了迴響,待他日反對之輩夕陽西下,當今媳婦攜手向前地取一個平衡點,立即從春秋二祭著手,既不失古人的禮儀規範,亦達到現代人的需求。 每年冬至搓湯圓,尚要祭拜各處的祖先,當日算算十八回合的疲於奔命,移風易俗就從自身開始,自家神明煮湯圓,熱騰騰地白煙飄散,隨後暖胃亦暖心於冷冷的天候;而多處公嬤廳與宗祠,基於環保概念、不拆封地以整包的麻糬取代,爾後放著慢慢吃,既不佔冰箱、亦不會因吃了過多糯米而傷胃,這即是空氣隨人放。 改朝換代,各人均有自己的腦袋,舊人換新人,思維不一樣,去蕪存菁,不失是個良策。而人人做自己的主人,行該行之事,心中一把尺,別徒留遺憾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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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
「真理愈辯愈明?未必。因為在你窮極心力說明前,你已經先氣死了。」 友人氣急敗壞的談論他最近一次的溝通經驗,無奈下了這般的結論。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甚至是兵也沒什麼興趣跟你說道理,該以何服人,對現代人而言,成了艱難而亟待探索的課題。 通常人們在溝通無效時,總會說:「好歹說點道理吧!」但不講道理的通常不識好歹,或者說,你的認知本就與他無關,但關心的是自己的認知、自己的道理。 近日,恰在某「綠報」中看到了這樣一篇開講,內容主要在談BOT的弊病。姑不論其對BOT採何種看法,因為我相信站在不同的角度就會有不同的理解與詮釋,本就難有對錯之分。但我看不懂的是作者對《政府採購法》中「採購評選委員會組織準則」的理解。準則的第4條規定:「委員會置委員5人至17人,就具有與採購案相關專門知識之人員派兼或聘兼之……擬外聘之專家、學者,應經其同意後,由機關首長聘兼之。」作者以為,這就是在替BOT開方便之門,因為機關首長想聘誰就誰,誰也管不到,無論這些首長有拿錢還是沒拿錢,法律都給了他們這麼寬廣的空間。………所以好棒好棒啊!台灣的BOT案,政府各單位都可以說了算,連那個大鵬灣國家公園風景管理處,都可以決定要把小琉球的土地BOT出去啊!實話說,這樣的說法看似有理,實屬危言聳聽、廢話連篇。 遴聘評選委員既是權力,更是責任。如果一切都放任電腦亂數篩選或由某些自稱有代表性的公民團體薦舉,試問,出了事,該由誰來負責任?如果遠雄巨蛋、鴻海三創案都採這樣的模式決定,現在就真的只能怪運氣了,這是把所有非我族類者都當成笨蛋,還是真以為舉世皆濁,唯我獨清?再說,在民意高漲的當下,又有那件重大的公共政策可以由政府說了就算數的?又有那件重大的施政計畫不用經過繁雜的行政程序,以及民意洗禮的?如真能照作者這般的蠻幹,服貿早就過關了,高鐵也勿庸去管破不破產了,反正機關首長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那來的閒情逸緻傾聽人民的聲音,甚至是聽名嘴們廢話連篇。但,真是如此嗎?很難想像這類嘩眾取寵的言論,還頗有市場;多數人有力氣去仇官、仇富,就是不肯花點心思對打嘴砲的名筆、名嘴們,多一些檢驗。 英格蘭詩人約翰.鄧恩言:「人非孤島,無人可以自全。」如將鄧恩建構的意象及目的再深入闡述,或便是「任何人的死去都使我缺了一塊,因為我和全人類唇齒相依。」責難一個人,並不能讓自己更圓滿,有時反而益發彰顯自我的無知與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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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水下考古的潛力
2012年5月18日,泉州展開水下考古陸地調查工作,6月6日考古人員從晉江市深滬灣開始第一階段的陸地調查,有了階段性的成果 考古人員也確定泉州灣附近海域13個沈船疑點,其中9個位於深滬海域,另外4個分布在漳州和金門等海域。晉江深滬灣有多處「沉船窟」遺址,深滬與金門相近,自古金門漁民都前往捕魚,金門碧山陳姓居民,開基始祖自元朝因避難從晉江深滬後山鄉,遷居金門東半島仍名後山,合族而居形成單姓聚落,六、七百年來過著知足安樂的農漁生活。 回想2011年前往德化博物館作交流期間,泉州博物館陳建中館長,曾經告知已經多次派遣漁船至金門東北角海域做探勘,帶回不少從海底古沉船內的陶瓷標本,打算上報國家文物局,作水下考古的評估。 福建沿海有眾多的古沉船遺址,大陸第一支水下考古專業人員培訓,當初的養成實習地點就選擇在福建,1974年連江縣發掘出古代獨木舟,同年泉州的后渚港也對宋代海船作考古發掘,之後定海、連江、平潭、漳州、東山等海域,都進行計畫性的水下考古工作。福建東海平潭的碗礁,得名自漁民經常在附近打撈出碗件而稱之,2005年6月下旬當地漁民發現一艘清康熙年間古沉船後,立即遭到外界大規模的盜掘,大陸國家文物局獲悉後,立即組織水下考古隊對沉船遺址進行搶救性發掘工作,總共出水17000件清康熙中期景德鎮民窯生產的瓷器,推測是當時的外銷瓷,正循著閩江水路入海出洋。筆者在福州、泉州看過實物展示成果,這些器物的紋飾如青花博古圖、漁家樂、鳳穿牡丹紋、山水圖、團獅紋等,與金門海域取得的破片皆相同,甚至有了某種水路的航線關係。近年來福建東山島的水下考古,對明鄭時期的沉船遺址古物作深入調查研究,印證鄭成功的東西洋船隊活動實錄,說明金門人洪旭建東山水師大寨經營海上的風光歷史,正可以與金門水頭、後豐港的出水文物作比對及連結,豐富金門的歷史人文內涵。 中國古陶瓷學會2008年泉州年會暨中國古外銷瓷學術研討會,泉州博物館以「在水一方」開啟海洋文化的首卷,並藉由水下考古及外銷瓷研究,極力塑造泉州成為海上絲綢之路起點的歷史地位。筆者接受媒體採訪時,提出宋代泉州港海上絲路及明代漳州月港的陶瓷貿易,乃至鄭成功家族據金廈舉兵抗清而發展商貿爭取經濟財源,金門向來是中國外銷瓷的重要中轉站之一的觀點。宋代泉州港屬於集體海港,總稱三灣十二港,金門島在圍頭灣內,自古船舶往來交通順暢,金門的太武山巖寺建於南宋咸淳年間(1265年至1274年)主祀通遠仙翁,顯然與泉州開放市舶司,當時盛行的航海祈風習俗有關;金門料羅是伺風放洋的口岸之一,宋嘉定十年(1217年)泉州府治真德秀幾度在料羅屯要塞經營戰船,確保海上絲路的暢通安全。早期料羅海域漁船作業,經常從海底拖出沉船古物,尤以陶瓷器居多,既是出口貨品也是壓艙物,宋元的海上絲路運轉,金門人應該是從不缺席的。 金門的文獻資料曾有零星記載過觸礁的船隻,鄉規中也約束不得對失事的船隻進行掠奪;因為長期軍事管制,地區封存許多水下及陸地的歷史物質遺產,雖然陸續有不少的考古發現,依然缺乏全面性的調查工作,而且經挖掘發現的文物,大多數離開金門,分散典藏在台灣的博物館及學校或收藏家的手裡,這也是金門長期文化保存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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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酬勤
前些日子在《聯合報》看到一篇社論,標題是「當世道不再酬勤 高鐵財改夭折是必然」。作者以他的觀點來解釋當前的柯文哲現象,認為在譁眾取寵及集體遊戲化的年代,官員若只默默努力,而不向人民迎合示好,很難贏得掌聲,甚至只會遭到冷眼。 總體而言,大部分的人應該會同意這樣的看法,畢竟時代真的變了,現在已經不是那個政府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時代了。現在政府拋出一個政策議題,人民首先會先質疑,然後才去探查政府真正的目的,如果目的不是那麼純正,甚或其間容得下反對者的質疑及操作,恐怕成功的機會就不高了,這也就是為什麼號稱博士級的閣員們會損耗得如此之快的主因。其實,代議政治的源始就是菁英政治,這些博士級腦袋想不清楚的是,為什麼我們已經考慮得盡善美了,已經盡量的讓「利大於弊」了,為什麼民眾還是不滿意?縱是朝野易位,就能提出更好的辦法嗎?質疑誠然有理,但癥結仍在「世道酬勤」啊! 主張世道不酬勤者以為,柯文哲只嚷著要拆2百多戶違建就引來了一片讚賞,新北市一年拆了1萬2千多間違建,卻無人聞問。道理人人都懂,甚至我們還以為,這是媒體有計畫的進行「造神運動」;然而,柯氏之所以備受關注,難道不也是因為一個「勤」字嗎?而且他所做的每一件,又何嘗不是理所當然或本該如此的?只是之前因為種種的壓力、考量,以致蒙蔽了事物的本質,變得有些積非成是,甚至是以假亂真、是非不明。而柯氏現在所做所為不過是將讓事務回到原本、回到原來的軌道。以前,這樣的行為會被稱誦為開大道、走正路,但現在則會被類比為搞怪、瘋子一樣的行為;這已經不是行為是否妥適的問題了,而是人們已經變得足夠的世故與圓滑了,既不輕易的對未知的事務表態,卻又不喜歡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於是乎在出了柯某人這樣一個敢於直白是非、勇於改變現狀的怪胎,欣喜而從、奉若偶像,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因此,與其說是世道不酬勤,不若說世道不酬的,是菁英們「自我感覺良好」之勤。以服貿闖關為例,馬總統講了上百遍的利大於弊,就是無法說服實際口袋少了真金白銀的百姓;高鐵破產,明明倒楣的就是全體國人,而菁英們提出來的方案,卻是延長搞出爛攤子的始作俑四十年的特許經營權。或許政治菁英所做的決策,都是對人民有利,且利大於弊。但沒有過細說分明、充分溝通與理解的「包裹決策」,在當下是沒有市場的,因為,人們堅信,與其悶著頭任他人主宰,不若自個伸頭一刀來得痛快;這真的不是「決策官員再怎麼一片赤忱、心秉專業,也可能勞而無獲,甚至適得其反」的問題了,而是根本拜錯了神、走錯了道,如何能不讓民眾群起反彈? 世道酬勤,更酬真理。人民對政府的質疑,本屬必然,誠實努力的人終究會受獎賞,因為,在這個時代裡,此種人就如柯氏一般,絕對是「怪胎」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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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紅燈碼頭
19世紀後期,新加坡已是世界重要的轉口貿易中心。但戰前的新加坡碼頭不敷使用,只能仰賴駁船運載船員及貨物。這樣的情況,造就了新加坡駁船業(lighterage)的發展。 初期,駁船業是由來自南印度的淡米爾船民所掌控。到了20世紀初之後,華人取代印度人,支配了整個新加坡河的駁船業,尤其是福建人與潮州人。新加坡河、直落亞逸一帶的碼頭也不斷更新、擴建,以滿足新加坡轉口貿易的蓬勃發展。首先是約翰斯頓碼頭(Johnston Pier)的興建,竣工於1854-1855年間。1858年,喬治.哥烈(George Chancellor Collyer)受命興建一座新式碼頭,1864年竣工後稱為哥烈碼頭(Collyer Quay),並由金文泰總督主持開幕禮。華人則稱為舊紅燈碼頭,原因是碼頭前靠紅色油燈去引導船隻泊岸而得名,前面的道路也被稱為「紅燈路」(ang theng lor)。不過,由於這一帶地勢低漥,1879年起又進行了一次大規模填海工程。 1912年,新加坡港務局成立,持續改善海港設施及直落亞逸街填海工程,並以鋼筋混凝土取代原有的木樁碼頭。之後,拆除舊的約翰斯頓碼頭,興建了新的紅燈碼頭(Clifford Pier),並於1931年竣工。新的紅燈碼頭更加延伸向外港,這也使已經不再臨海的直落亞逸街、老巴剎的時代告一段落。1930年代至1942年日軍占領前,以及戰後到1970年代之間,是紅燈碼頭的極盛時期。 新加坡的水上運輸船隻的使用種類繁多,分工極為細緻,更有不同社群的地盤區隔。同安人執大舟古和摩哆舢舨的牛耳,主要活動範圍是新加坡河內及直落亞逸盆地的渡頭,其次是潮州、惠安、金門人。舯舡業,則多為晉江人所有,聚集在小坡美芝路海邊及梧槽河、加冷河內。舢舨及電船業則是金門人一枝獨秀,地盤在老巴剎前方的海邊,後移至紅燈碼頭一帶。對行業的壟斷,是確保經濟權益的一種手段,也是新加坡歷史上移民時期的一大特徵。 在駁船業興盛的年代,河邊有著眾多地緣、血緣與業緣合一的鄉團。這些鄉團被稱為估俚間(苦力間),是早期移民捍衛地盤、照顧南來新客的地方,同時也奉祀分香自原鄉村落的神祇,作為心靈的寄託之所。以金門人為例,在新加坡河畔,至少出現34間所屬的駁船業估俚間,以及一間名為金浯江(浯江公會前身)的總會館。 在1970年代以前,不少駁船業估俚間從事公益,回饋社會。其中,每年農曆九月份義務載信眾到龜嶼(Kusu island)福山宮(大伯公宮)進香,如「合安」(合安摩哆舢舨聯誼社)就曾多次辦理義航,為醫院、社區募款,傳為美談。 1977年起,李光耀(Lee Kuan Yew)總理提出新加坡河的治理計畫,不但清理(clean up)了新加河水體及其沿岸的環境景觀(environmental landscape),也改變了百餘年來移民社會的遺產,包括駁船產業、鄉團組織等文化景觀(cultural landscape)。1983年9月,駁船業被遷往巴西班讓。2006年4月1日紅燈碼頭熄燈,所有駁船業被移往填海造陸的濱海南碼頭(Marina South Pier)。對積極發展現代化港口設施的新加坡來說,駁船業走入歷史是必然的。然而,百餘年來的新加坡河駁船業及其估俚間的文化遺產(cultural heritage),值得新加坡華人記憶與傳頌。(備註:上次本人執筆的〈華僑遺緒:睿友學校及其精神〉一文,將陳睿友先生卒年1925年,誤植為1924年,特此更正,並向讀者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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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光的情緣
為燈塔文學創作而展開的訪談,一次一次累積閃亮的進度,每一次訪談後,我一邊聽錄音一邊打字,不禁一直微笑,訪問時的美好氣氛,像一朵雲輕輕飄到燈塔旁邊,我迎風眺望四野風景,燈塔主任、工程師、股長的精彩生活回憶,帶領我穿越時空,一步一步探向更深的海洋,仰望閃光的燈塔。 訪問稿我越寫越歡喜,有一次訪談回到家,把錄音檔轉成文字後,我翻閱燈塔資料發現一些疑點,上網搜尋資訊後,我匆匆奔下樓,攔了一輛計程車,急奔圖書館而去,趕在館方下班前借了一堆燈塔叢書,之後它們輪番在我的隨身背包裡閃光。從東到西、從南到北、全國三十五座燈塔,陪伴著我四處移動。我的燈塔叢書交會著燈塔訪談,像一條飛魚潛入深海又飛躍空中,日子充滿浪花與雲朵的氣味。 黃股長家客廳牆上有一張放大的「目斗嶼燈塔」照片,空拍的遼闊鏡頭擁抱一片海洋,燈塔看起來更加美麗,像漂浮在海上的一首詩,它緊緊攫住我的心。我專注聆聽黃股長的燈塔經歷,他每到一座燈塔,都會帶領員工努力改善環境,加強燈塔生活設施,如彭佳嶼燈塔的給水、動力載貨車、三貂角燈塔的上山步道、富貴角燈塔的汽車道、自動給水、室內衛浴設備等,藉著申請到的公家微薄經費,不分你我大家一起努力,親手完成每一項艱鉅的工作。 我的訪談稿紀錄著黃股長一步一步走過的燈塔路,他說在窮鄉僻壤、天涯海角、沒水沒電、交通非常不便的離島燈塔,員工離職率甚高,但他苦撐過來。遺憾的是在忙於高雄燈塔開放工作時,父親病故,他竟不能即時趕回,見父親最後一面。對外地人極不方便的目斗嶼燈塔,缺乏建設,完全沒交通,他只好拜託當地人,搭便船進出,在島上一步一腳印的努力開發未來。「盡量做,希望可以改善環境,凡事自己動手,路就開發出來了」這是黃股長的生活信條,貫串他漫長的燈塔歲月。 在小學圖畫課時就喜歡畫燈塔,成年後看過幾部與燈塔有關的影片,黃股長對燈塔十分嚮往,後來很自然的投入燈塔工作。回顧37年的燈塔工作生涯,黃股長說前半段他因工作關係,與家庭聚少離多,以致夫妻失和、終究仳離。再娶的黃太太是燈塔子弟。她從小在綠島燈塔長大,回想艱辛往事,黃太太眼眶紅了、眼裡閃著淚光,她接過我遞給她的面紙,拭淚後哽咽著繼續說從前。她的童年記憶是不斷搬家,在綠島燈塔、鵝鑾鼻燈塔、三貂角燈塔、富貴角燈塔等,一座又一座不同的的燈塔之間移動,相同的是一個「苦」字。 在三貂角燈塔時,她上學得走十幾公里路,清晨四點就得起床,走漫漫長路去趕搭6點09分的車,常為趕車而沿路奔跑,母親說她像頭牛一樣,二十天就穿壞一雙鞋。黃股長的漫漫徒步長路,他說他有個保護鞋子的方法,打赤腳,必須穿過荒野不是路的路、一片泥濘地時,他就脫下鞋子走路,艱苦行之後再找地方洗腳、穿上鞋。 黃太太說上學苦,放學更苦,她得提早一堂課放學,才能趕上末班車。回家的路,一樣得走十幾公里的路,越走天越黑,路邊傳來打墓碑的聲音,讓人越聽越害怕,菅芒花又在風中急遽搖擺,淒淒作響。她一邊奔跑一邊背書,我以為她用背書來抵擋害怕、恐懼。她說因為功課得做到十二點,四點又要起床,只好一邊跑一邊背書,多爭取一點時間。 「身為燈塔子弟,她真的很辛苦,成長路的坎坷遭遇,不是一般人能了解的」黃股長對另一半的了解很深,就像他熟悉燈塔一樣。他說,科技再發達,衛星導航GPS再便利,但航海人的習慣性還是看燈塔的光,看得見一閃一閃的燈塔光芒,心裡才覺得踏實。所以黃股長十分肯定燈塔的功能有存在的必要。他說,我國燈塔承傳優良的傳統,每座燈塔都保養得光鮮亮麗,燈塔更是進國門的地標,也是國人休憩嚮往的聖地,他認為燈塔應該全面開放,開闢成觀光景點,以繁榮地方。 燈塔歲月長,讓人更懂得珍惜擁有,守著燈塔守著光,我拍下黃股長家客廳牆上的「目斗嶼燈塔」照片,心裡想,未來我也要登上這座燈塔,依循他們夫妻倆走過的路,貼近他們的感受,再來聽他們說更多的燈塔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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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的蚊子電影院
童年,整座瓊林村駐滿軍隊,每週一次吧,部隊會放映一部電影,娛樂官兵。村裡的鄉親,總會打聽到哪天會放電影,時間一到,村民們就扶老攜幼,往廟口匯聚。這俗稱的蚊子電影院,團聚與聯誼了村民,也為當年緊張的戰地生活,開放了一道釋壓的港口。 部隊放映的電影,對當年的戰地孩童,有著無比的吸引力,一週就期待這個夜晚的到臨。當放電影那天真的到來時,一放學,我們都會主動將家庭作業,振筆疾書的寫完。吃完晚飯,就抓著板凳,直奔祖廟廣場,搶佔有利的位置。 逢電影放映的夜晚,太陽才要西下,瓊林祖厝的廣場,就擺起官兵的座椅。長官席在最前排,常是藤椅,有靠背,士兵們,一兩百人吧,坐的是小板凳椅。村民們則自帶椅子,形形色色,圍坐在官兵四周,織成一幅軍民一家親的圖畫! 螢幕是一大塊白布,綁在祖厝的大門口,時而迎風搖曳,影片跟著盪漾,電影也變得栩栩如生許多。舊式的電影放映機,邊放邊發出嘎嘎的聲響,一部兩小時的電影,要在中場換片。這時,觀眾聲音噪起,伸伸懶腰、打打哈欠,或飲水或跑廁所。三、五分鐘後,電影再續演,觀眾也知趣地安靜下來。就這樣,形成不成文的電影中場休息時間。 老放映機偶會出差錯,中間斷了片,跳了段,或有聲無影,有影無聲,都是預料中常見的事。觀眾毫無怨尤,早已養成一副一切順其自然的性情。電影是透過擴音器發聲的,音貝相當高,幾乎全村大街小巷,都被涵蓋住。村民忙於家事或農事,未能到場觀賞電影,也能收音。劇中人物的對白、劇情音樂、歌曲等,都清楚聽見。電影的聲音,與宣傳砲聲,聯譜成當年金門戰地最熟悉的交響樂。 記憶中,放映以國片居多,偶有西洋片。當年以黑白片為主。片子總是比台灣的慢了半拍才放映。童年的我們,哪管那麼多,有電影看,就是人生一大樂事了。電影,確是許多金門鄉親成長過程中,獲取知識和娛樂的一粒維他命。 當年在戶外放映電影,四季有不同的感受。春秋氣溫宜人,螢幕也比較穩定,欣賞的品質也較有保障。冬夜,常要身裹厚外套,在寒風顫慄中觀看。夏日炎炎,趁夜來涼風習習,邊用扇子揮趕蚊蟲,邊觀看電影,別有一番滋味。蚊子電影院,大概因此得名吧。 當年,鄉親與官兵,許多黑夜裡,陶醉在電影劇情裡,暫時忘了戰地烽火,隨時可能一觸即發的威脅與恐懼。電影提供短暫的忘憂或避難,是當年金門戰地枯燥生活的一叢綠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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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底踩黃金
眾所皆知,養寵物係個人的興趣和行為,旁人無權加以干涉,但如果製造環境髒亂與社會問題,則人人可誅之,這是不爭的事實。 倘若養狗不以繩索栓養或關在籠子裡,任由牠東遊西盪四處大小便,造成環境的髒亂,那便是缺乏公德心。相信誰也不願見到自家的車輪胎被狗灑尿,更不願見到自己的腳底踩黃金。凡此,勢必要歸咎於狗主人的自私自利與不自愛。可是一旦面對如此的情景,為了彼此之間的和諧,街坊鄰居亦只是敢怒不敢言,除了在背後談論,卻也無人敢出面糾正。故而,每當走出家門,稍為不慎即是鞋底沾狗屎,揮之不去的狗屎味,想不令人作嘔也難。 倘若要養狗,說一句不客氣的話,必須栓養在自家,若想帶牠出去放風或蹓躂,更應攜帶清理糞便的器具,一旦狗兒排便,就要立即清理,別讓狗屎著地而影響環境衛生,這是每個守法的國民應有的體認。 打從數月前,村子一位未婚媽媽養了一隻狗兒,但每每狗兒在前面大便,鄰居則必須在後頭掃狗屎。雖然同情她大腹便便,但時間一久,卻也不得不加以導正,豈能任由她為所欲為。於是好心的村人呼籲她隨手做環保,莫讓狗屎滿街跑。可是她卻聽不進去忠言,除了不加理會,甚至還出言挑釁。村人在忍無可忍的情境下,只好向其長輩反映,其祖母自知理虧,再三地向村人道歉,卻也直言她已年老,管不動這個孫女。 當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原以為她會收歛點,想不到狗屎依然一日一日地放,非僅沒有處理的意願,更不理會村人的糾正。當然,如果是古時候,每天清晨,農人會拿著俗稱的「狗耙仔」與「畚箕」,四處去「巡狗屎」,好作為農作物的肥料。然而,現在已是一個不一樣的時空,在環境衛生與環保意識抬頭下,誰會容許村內四處是狗屎?因此只好透過公權力來導正她不當的行為。 電話一撥通,想不到環保局稽查人員隔日即會同鎮公所相關人員及里長親臨現場處理。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當他們抵達時,週遭的狗屎已「神奇」地清理乾淨,主人與狗亦不知去向,里長敲門不見回應,稽查人員只好打道回府,決定改天再來拜訪。可是當稽查人員離開後,護孫心切的老祖母卻四處放話與告狀,認為打電話的村人不厚道,的確和先前打躬作揖與道歉的明理行徑有天壤之別。一些不明就理的婦人竟聽信她的謊言,就如同「乩童」與「桌頭」般地一唱一和,指責檢舉人的不是。由此可見,社會之公平正義已不復存在。 俗話說:「出頭損角」,既然要主持正義就不怕得罪人,敢進廚房更不必怕油煙,一個社區若要進步,村人就不能鄉愿,雖然同住一個村落,彼此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但是在這個祥和的社會,則依然得明理講是非,做錯事更要勇於認錯,先聖曰:「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過能改,善莫大焉」,倘若惱羞成怒硬拗,復又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實無任何意義可言。 當人們的良知被矇蔽,其道德觀勢必也越來越薄弱,這與其所受的教育似乎沒有太大的關聯。別忘了,心存善念,子孫方能福壽綿延,否則,燒再多的香,拜再多的佛,亦是枉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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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古道
天母古道據說是昔日往來金山台北魚路古道的一部份,步道從陽明山山仔后到山腳下的天母全長3.75公里,徒步時間約一個半小時。我選擇先搭公車到山仔后,然後從陽明山徒步下山,順道逛久未造訪的天母。 到山仔后,特地先到附近的花卉試驗中心,一處佔地四公頃多的花卉園地,原本研究柑橘,後來因環境適合低海拔溫帶花木培育,成了茶花杜鵑花品種收集及培育場所。這裡清幽宜人,目前有茶花五百餘種一萬多株。茶花樹株株高大濃綠,開著紅、粉紅及白色花朵。這天是台北冬日,多日低溫溼雨後的晴天,園區內遇到四、五對新人拍攝婚紗照。一處角落的幾棵楓樹,逆光下枝葉顯得格外迷人。我正專注拍照,這時來了一夥婦人,有說有笑,說楓樹好看,興高采烈紛紛拿出手機猛拍自拍。讀了一則報導說,退休男性比較容易適應不良,不若女性退休後懂得呼朋引伴一起出遊、喝下午茶聊天,眼前就是明證。一夥退休老男人,大概不會相約對著楓樹狂拍自拍吧! 步道入口處一株梅花枝梗已冒出白色花朵,像是報春花告知遊人春天已不遠了。雖是冬日,步道仍綠蔭蔽天,想夏日行走應該是涼爽的。已有年歲的道旁林木,枝幹粗壯,或許由於植物的向光性及步道枝葉茂密,為了爭取陽光,有些山壁樹木弓著軀幹凌空跨過步道伸向崖邊,形成一特殊景觀。看了路上的告示,才知道步道也有台灣獼猴出沒。遇到一位山友說,由於路過的遊客遵守不餵食獼猴的規定,這裡獼猴與登山客通常是井水不犯河水,路上相遇互不相擾。還說,不像高雄柴山獼猴,有時還搶奪遊客食物。說到柴山獼猴,我是清楚的,一回在登山口遇見成群獼猴,樹上、電線桿、瓦房屋頂,約有六、七隻,「猴視眈眈」等著遊客給食物。不過,這趟天母古道,我倒沒看到獼猴蹤影。快到天母這端大約有一千餘級階梯,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依我看,上下山都是項挑戰,走太長的階梯叫人雙腿痠麻。 出步道前,路旁有一黑色碩大水管沿著山坡而下。水管建於1928年的日治時期,當時為了配合台北地區日增的人口,特地以這水管輸運草山湧泉,來供應天母士林居民飲用,見證了一頁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