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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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
在冷冽寒沁中過節,應當是印象深刻的一次春年。大夥都相互安慰打氣,冷,才有年節氣氛,增添團圓圍聚、相偎取暖的暖意。春寒料峭,對於急於返鄉團圓的遊子,遽變的氣候引發的交通困境,正好提醒人們,適時警惕到大自然反撲的兇猛與嚴峻。 老同學小邱年前赴日本東北仙台旅行,傳來美麗浪漫、充滿雪國風情的景緻相片,相較於全面籠罩在風雪災禍的中國大陸,一樣白雪紛飛,卻有著全然不同的境遇與心情。新聞畫面裡成千上萬困頓於風雪阻絕的歸鄉客,在年節逼近的風寒歲末舉步維艱,面對有家歸不得的窘境,無助與無奈全顯露無遺,讓人心生不忍。地處亞熱帶的台灣算是幸運的,我們面臨的只僅於如何維持國道順暢、讓旅人遊子順利安抵家園,並無重大的氣候災變。 多出一個農曆年節,是中國人的福份,家人團聚圍爐的親情與相互恭喜祝福的喜氣,民俗慶典照見傳統的風采,既延展了文化歷史,也豐富了我們的生活與情感。年節真是美好而溫馨,否則如何在這冰天寒顫中還得辛勤工作,出入田野山郊?已經長久習慣於都市平穩的生活步調,有時望見玻璃窗外綿綿不絕陰雨溼黏的寒意,回想起年少時在島嶼上的日子,好像一切又都尋常不過了…… 那時,冷,彷彿就是生活裡的一部份,真實而且必須。冬日清晨四點,聽見母親在灶房裡燒火煮粥、張羅早點的聲響,然後和父親就趕忙著到田裡澆菜、幹農活。我通常待在棉被裡偎暖,五點半才起床,吃了早餐,六點騎上單車,向寒風凜凜的木麻黃路道出發,晨曦裡的田野常常披著一層薄薄的風霜,綠意裡透著晶白如玉,我們在霧氣茫茫的路道上賣力衝刺,冷,似乎原本就屬於那樣的氣候、那樣靜謐的島嶼、那些一切都無懼、勇往直前的青青年代。 除夕在台北團圓守歲,熱鬧哄哄,儘管外頭春雨不歇、溼冷沁透,一年裡難得全家團聚的喜悅洋溢著每一張容顏。年前,甫從金門老家僕僕飛來過節的老邁雙親循例端坐,讓子女叩首拜年、分發紅包,孩時沒能擁有的傳統習俗,步入中年時,在父母與子姪輩之間得以實現。太平盛世,傳統美俗善盡其實,也才真正感受到中國春節的溫馨與美意──春年伊始,除舊佈新、親人圍爐,噓寒問暖、互祈平安……辛勤忙碌一整年,大夥圍爐以酒為敬,為舊歲劃下美滿句點。 年初二,和妻子回卓蘭娘家,順道參加了由她小學導師邀約的同學聚會,地點選在中部馬那邦山脈南端的大克山上。海拔接近千米的大克山莊,在嚴寒的冬季裡,靜靜矗立在濃霧嬝繞的山林裡,寒沁綻放的桃花紅李花白及艷麗出色的大紫牡丹,彷如漫步仙境。冷冽自是無可躲避,但山野中林氣清新,處處生機蓬勃,還有徜徉冰水池中的珍貴鱘龍魚自在悠游,回顧自己抗抵寒流來襲,厚衣毛帽,反倒顯得脆弱不禁。 面對二、三十年未謀面的小學同學,妻子費心的仔細回憶,笑說乾脆當作新朋友認識還輕鬆容易些。長年居住在山上的賴坤乾權充主人,憨憨厚厚的他面對幾近陌生的一堆舊臉孔,笑開了嘴巴話都說不出來,忙著泡茶招呼,他說天寒地凍,原來準備一大簍自己種植的海梨柑橘都不好意思抬出來招待客人,已經退休的廖導師稱讚他是「慢啼的公雞」,在學校時個子矮小憨厚、毫不起眼,後來卻在人生事業翻滾出一片天地。 回到溼冷的台北,接獲朋友老蕭的邀約,他從年前就費心料理,前後花了七、八天浸泡燉煮的魚翅大餐安排在初五夜晚。那是他已故老父生前儲藏的珍品,臨終時交付與他,連同十來瓶陳年老酒,包含金門高粱、大、茅台等等,傳承分享、意義不凡。老蕭是我多年之交,由業務上的往來而結為好友,他堅持好東西只和好朋友分享,特別選在年節空檔,和妻子大費周章,邀我全家前去喝春酒打牙祭。老母雞與火腿熬燉的高湯頗有架式,魚翅入口咬來卻勁脆Q韌,還聽得出聲響,和我先前品嚐過的魚翅煲大有出入,不過一片片層次透明的魚翅看來還是誘人,更何況是出自老友精心烹調,風味自是絕響,在風雨不絕的西區高樓裡,遠眺外頭台北夜雨燈街,暖暖享受著一次料峭春寒的年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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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歸(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待女侍過來問是否用晚餐時,兩人同時驚呼:「哇,時間過這麼快;天都黑了!老師說好了,這餐我請客,這邊的簡餐很好吃,沙拉甜點也很可口。」 「玉荷柳葉飯、芙蓉紫雲湯、松露珍玉糕,老師你要點什麼?」 「我點翠華紫玉麵、軟香雪花湯,甜點就來份桂花芙蓉露。」 「對了,妳剛才說那纏訟紀事本末要大修改,為什麼呢?」點完餐後,重耳問道。 「本來我是不贊成保留這傷心紀錄;不過想起葉慈(William Bulter Yeats)的話,至少這是你人生大變局的紀錄,在此煎熬變局中,老師仍讀書寫作不絕;且保有松筠之節,不僅在老師身上看到溫柔敦厚;哀而不怨的詩教,更可供作為勵志之用!」停了一下,珮如又說道: 「只是從老師參選後,先後三件官司同時交錯纏身進行,令人眼花撩亂。所以建議老師以時間為軸,統一編列,另在文頭加註說明即可!」珮如敬謹地拿給重耳。 「很好啊,言簡意賅,謝謝妳哦。」重耳瀏覽後應道! 這時女侍陸續端菜上來,重耳拿起筷子:「先吃飯,待會再談!」並幫珮如整理桌面。 「怎麼樣;好吃嗎?」珮如問道。 「清爽可口,不錯。」重耳欣然應著;並幫珮如倒了一杯醋。這時窗外雨勢越來越大,雨絲不時飄到珮如身上。 「妳坐到這邊來。」重耳起身跟珮如換位置,並將兩人餐飲調整過來。 「謝謝!」珮如很快就吃了一大半,突若有所思地慢慢停下筷子, 「老師,你可知道,每次看到這紀事本末,內心就一陣酸痛,真不知老師是怎熬過來的,也真難為老師在此情形下,不但要忍受思子之苦;忍受被誣陷之痛,孤軍應付三個官司,自己寫狀紙,還寫作教書不輟……」說著說著珮如竟輕輕地啜泣起來。 「別這樣;吃飯心情很重要,現已沒事了,不是嗎?」重耳安慰著,並幫她倒了杯水。 「老師;你仙洲家人知道這些嗎?」 「選舉官司當然知道,其他的不知道,鄉下人妳也知道,一遇到官司,只會避諱、求神、不然就是歸之於前世因果,乃至竟日恐慌,無濟於事!」重耳無奈說著。 「真難為老師;老師您要保重……」此時,珮如突幽幽地對著重耳啍起歌來: 願主的愛與你同在,無論你在何方,願祂祝福你的心靈安康,主的愛如流水淙淙,願你分享祂這愛,在那漫漫的黑夜見主光。主的愛如流水淙淙,願你分享祂的愛,以你愛,還祂愛,永相愛…… 重耳不捨地拍拍珮如的手,眼眶不禁泛紅,望著窗外深秋凋零搖落的景象,耳邊雨聲潺潺,不禁停下筷子。 「及信無上大菩提,菩薩以是初發心!我一向不語怪力亂神,如今卻也不得不有時也、命也的感慨;每次讀到蘇武傳,想起以五千步兵力抗匈奴十萬鐵騎的李陵,戰到最後甚至連兵刃都缺損無法抗敵,只好砍斷車軸削尖殺敵,眼看就要退入長城了,卻因守軍未接到軍令不敢出援,以致全軍覆沒。」 重耳停頓了一下,接著感傷說道:「更扼腕的是李陵因想效曹柯之盟,未能斷然自殺殉國,失節於漢,不但忠名全毀,更連累九族滿門抄斬,甚連八十幾歲的守寡老母,襁褓中的幼兒也不能倖免。他聞訊後整天狂哭嘶叫像瘋子似的,但日子總是要過;不但要過,而且不能放棄自己,所以他終生沒替匈奴攻打過漢軍,雖抱恨終生,總算……」說到此,重耳眼眶泛紅低聲吟唱道: 徑萬里兮度沙漠,為君將兮奮匈奴。路窮絕兮矢刃摧,士眾滅兮名已隤。老母已死,雖欲報恩將安歸……雖欲報恩…… 「對不起……」珮如從手包拿出面紙給重耳拭淚。 「最近一唱到這首詩時就特別思念 先母,覺得比李陵更不孝;孩子被改姓;寄身若飄零……」 「老師要保重!」珮如安慰著重耳,並幫重耳倒了杯醋。 此時天色已暗,女侍持了一箋燭光,放在桌上,映著桂花,顯得浪漫異常,重耳望著桂花出神。 「還有這篇『論蘇東坡』,若作為研究文評很好,但老師可曾想過,此種文章除了中研所或相關研討會有人探討外;誰看得下去呢?但老師摯愛中文,又在大學教授中文,不忍整篇刪除,所以建議刪減通俗化,併刪去註解等資料,老師看一下,我到洗手間,順便動一動。」重耳回神接過文稿: 「但…」 「老師;你先看再說吧。」不待重耳說完,珮如已起身向洗手間走去。望著她的背影,重耳微笑著搖搖頭。 珮如從洗手間回來後,若有所思又拿出一張文稿交給重耳,打斷重耳沉思,才發覺店內已坐滿大半客人了。 「另這篇『建古將軍廟請三思而行』的論文,日前在電話中已談過了,雖然老師依據《禮記》反對建廟,頗有韓愈之遺風;但我還是建議整篇刪除,原因就如日前電話中所說的,希望老師採納。」 不待重耳回應,珮如又拿出一張文稿:「就這樣決定了;對了,這封謝票信我很感動,老師您在落選又官司纏身狀況下,還親自寫信謝票,真令人感動!」 「繁華事散逐香塵,雖說世事如煙,但受人點滴,理應報以泉湧!」重耳淡淡說著。 窗外雨終於停了;雲散霽月,四望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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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飛機,比登天難?
「造飛機,造飛機,來到青草地;蹲下去,蹲下去,我作推進器;蹲下去,蹲下去,你作飛機翼;彎著腰,彎著腰,飛機做的奇;飛上去,飛上去,飛到白雲裏。」 每逢春節老家在離島的遊子們都要趕著返鄉圍爐過年,大小金門、馬祖、澎湖、蘭嶼、烏坵等等大小島嶼,只要還有人居住的地方,離鄉在外的遊子都會想盡辦法回家過年和父母親友團聚。目前最便捷的交通工具只有飛機,但是機位一票難求,可就苦了這些歸心似箭的遊子們如熱鍋螞蟻如何是好?更何況有的島嶼沒有機場,但「南沙島」及「東沙島」另當別論,他的「十億」新機場只為「他鄉遊客」一人起降著地。 這幾年春節返鄉機位,尤其是飛金門航線年年暴增,不論是台灣或金門的各個航站櫃台前,幾乎年年上演抗議、爭吵、對罵、哭訴等等搶機位的悲慘畫面全上了電視及報紙,就在2月10日那位被取消機位氣哭的女子,看了令人又氣憤又鼻酸。有錢都不見得就有票,過年台金往返旅客最多不超過四萬人次都無法妥善安排,如果像中國大陸的幾億人次,不就完蛋了? 記得民國62年(1973年)除夕前,首次返鄉過年,一早從台北車站擠火車南下高雄港,傍晚再搶搭軍方登陸艇,隔天清晨,晃了24小時才回到金門。慢車擠沒座位只有汗臭味,軍艦更擠只能窩坐艙底,一路寒風刺骨凶浪狂拍,海上顛簸,吐的吐、躺的躺,又冷又餓,臭酸味柴油味瀰漫全底艙。但見當時同船參加「金門戰鬥營」的台灣大專生,個個有吊床舖位可睡,一股怨氣油然而生「金門人比豬都不如嗎?」這是什麼政府?什麼待遇?都是中華民國的國民,金門人就要比較倒霉嗎?因此,我曾連續八年未返鄉,這個霉倒到現在好像還存在。 民國76年9月,金門正式有民航起飛。聽說當年國防部屬意「華航」來飛台北金門線,但遭華航冷言說:金門有幾個人坐得起飛機?而拒飛。當年「遠航」勉為其難接下,一週也只飛兩班,結果全島居民搶著要嚐鮮,老人家說一輩子沒有坐過飛機,再窮也要坐一次看看。因為當年軍管時代,除非有權有勢有關係或有錢有門道者,不然別想搭那「二戰軍用老母機」。 事隔20年,今天金門航線變成全台灣最火紅的賺錢熱線,尤其是台灣高鐵通車一年後的現在,國內四家航空公司:遠東、復興、立榮、華信,紛紛停飛虧本的台灣島內線後,金門航線變成他們的金雞母,每日自台北、台中、嘉義、台南、高雄五站往返金門各有25到35班,但是票價卻貴得嚇人,你說這樣合理嗎?台灣西部有高鐵的競爭,每日南北對開各有57到64班,航空公司為保住客源,不斷降價求售,效果卻差,但他們只會吃定金門人沒有替代交通工具而不妥協,金門人要怎麼辦呢?一哭二鬧三上吊嗎?或集體扺制?公部門還在嗎? ●建議(1)常態班次:依歷年旅客統計分析,尖峰多排班,離峰減班,節能省錢。 ●建議(2)時間安排:增加20:30晚班,便利台金兩地洽公業務,當日往返。 ●建議(3)年節增班:春節、清明、中秋等大節日,提早30天預訂往返機位,並註明特價先付清及當天該班次登機前15分鐘有效,逾時取消前先廣播唱名3次,以免雙方誤會傷感情。 ●建議(4)專案包機:爭取公部門、學校或私人公司社團包機,往返特價優待。 ●建議(5)預售票價:特價優待一年期有效,並不限起航站,差額補足即可。 ●建議(6)統一補位:單一窗口登記候補,依序登機,避免重複,浪費機位。 二十幾年前軍管時代,聽一位斗門村的親友說,有位離鄉四十幾年的六十幾歲阿婆從新加坡搭機三轉四轉到高雄,卻只能坐登陸艇返金門探親,把她一身的老骨頭晃得快散掉,阿婆憤憤地說:「憨孫,我們自己買飛機來坐。」看似笑話實則悲涼,但真有其事。 公部門可否考慮一下,像那首「造飛機」兒歌,我們也可以造一家「金門航空公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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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活
那個留法的詩人老師拿著我們充塞懵懂夢語的詩選習作,感慨而嚴肅的說:「寫詩和戀愛是一樣的,不陷進去,你怎麼知道那世界是怎樣子的?你不知道那世界,你怎麼描寫它?即便寫了,也是空的、假的、虛妄的。」對於剛剛走出被諄諄告誡要專心讀書不要談戀愛甚至不能留長頭髮的高中,還沒摸清大學面目、還不懂如何成為大人的我來說,這個嚴肅的要我們陷進情感和直覺去寫詩去談戀愛的老師,簡直是天外之人在說天外之語,我有些怖懼,有些徬徨,有些驚喜。《牡丹亭》剛成年的杜麗娘一進花園,開口便道:「春香啊,不到園林,怎知春色如許?」是的,憑那個年紀的心動與靈動,只有愛情能與詩結盟。 然而即使拿到了詩選評析最高分,我很清楚自己分析的那些詩話只是對詩與詩人的無端臆測,更多的是藉題發揮的自我告解。沒學會詩的語言,也沒有具體的陷溺標的。倒是課間言說的願當辛棄疾「醉裡挑燈看劍」時無言的侍妾、願做鍾阿城身邊忠誠的門徒等很認真的嚮往著的瘋話,贏得天外老師的讚賞,頗有幸會知音的得意。 陳凱歌霸王別姬電影中幾個段落,不同年紀的主角以不同語氣、不同表情分別說了幾次「不風魔,不成活」,每一次都讓我對這些個著迷不已的藝術世界起著「血淋淋、汗涔涔、淚潸潸」如其畫面景象和人物表情的揪心恐懼和迷戀。張國榮扮程蝶衣回答段小樓「我是假霸王,你是真虞姬」,面無表情清清冷冷吐出「不風魔,不成活」,我倏地熱淚盈眶和不寒而豎立的汗毛,讓我堅定意志,不寫詩,也不投入愛情的火坑。張國榮陷入化境的演出是詩的境界,我見到詩與愛的純粹質地來自生命的燃燒,愈同情燃燒的痛楚,愈畏懼並崇拜那神聖的光芒。 崑曲一級演員蔡正仁以長生殿「迎像哭像」稱絕梨園幾十年,仍免不了每次散戲後數日才能平復的深情感傷;我最敬愛的計鎮華,對崑曲的敘述,看似平淡,其情也深:「當一些曲牌例如『點絳唇』、『一枝花』或者『集賢賓』的笛聲響起的時候,演唱的慾望就特別強。這跟戲的內容、跟人物是分不開的--我覺得唱起來很過癮,這些曲子完全能夠表達人物的心情。……唱曲子,不是思考的問題,唱的時候,一定要投入到劇情裡面去。」他演大劈棺那面熱心寒、風流倜儻的楚王孫,比他專擅的老生有過之無不及,比其他以小生見長的演員更見底蘊深厚。他們的表演在動人情感之餘,使人深刻嚴肅的看待他演出的一切。 有一回在後浦廟會中看到兩棚傀儡戲。站棚上拉傀儡的,一棚是個老人家,一棚是個青壯年人。我抱著兒子在兩棚間走動著看,青壯的唱得響亮,老的傀儡舞得漂亮,最後我停在老的棚前,趁著鑼鼓喧天,在兒子耳邊胡編著出場傀儡的故事。老人家嘴邊唸著戲文,一手收起一個傀儡,另一手操起另一個要出場的傀儡,空隙間還擺手示意我站到棚邊沒太陽的角落,喉嚨底卻吆喝喝的拉開粗嗓配合手下黑臉大漢出場:「我快馬加鞭……班師回朝啊……」黑臉大漢提腳舉手、前擺後搖跳舞般奔跑起來,我不由得面露喜色,同時喜滋滋的看看兒子專注的表情。眼看黑漢就要走入幕後,老人家眼色一飛,咧嘴側笑,大漢一個跨步回身,黑裙如花片飛展、如黑鷹盤旋,鑼鼓手配合著黑漢的動作激越起來,我和當時未滿兩歲的兒子默契的對望一眼,兒子指著黑漢伊呀呀教我看,我失聲驚呼叫好。老人家咧出兩排牙齒呀呼阿哈的和他的黑漢盡情玩耍,兒子的嘴張得和眼睛一樣圓。大夥都高興極了。 是情動意真,不是展演的心機,傳達於言表之外而感人。是深沉蘊藉、生鮮活潑的誠摯,作活了這扣人心弦的藝術的和歡樂的一切。──2008/1/30與陳慶瀚談寫作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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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江手勢後的輕扣柴門———除夕讀翁翁的文學初集《柴門輕扣》
「再回江時已是千層山萬重雪的臘月╱風寒歲末╱所有雁字都寫向最最天涯一方╱青天飛雁人字朝南╱所以我萬馬飛馳╱急迫反鄉╱一路風沙一路揚塵╱一路踩霜蹄兒快快不能等╱南 方 南 方╱回我親切深重的大江邊╱江邊水流 流水湍急╱我封了劍落了髮只帶經書一卷╱向那熟悉而遙遠的渡頭╱渡頭無雪╱我的雪是古瓦石厝自那昏黃的炊煙╱落日長暉、縷縷飛雪╱臨江無樓╱我的樓是飛簷老壁屋脊頂崖的燕尾╱燕尾向天、弓身馬背╱重樓、飛雪、燕尾、馬背╱殷切叮嚀的家鄉╱南方南方╱昔人已揮袖 惟我獨揚旗╱大江哪大江哪你急急的流╱蹄兒哪蹄兒哪你莫要停休╱南方哪南方哪就在你面前╱從此恁他天涯海角與你共盡一杯酒」。 ——翁翁(翁國鈞)〈回江手勢〉(1980年3月‧金門日報副刊) 一九八○年初春,我來台北,在泰順街租屋而居已半年多,十八歲的少年,剛在異鄉渡過第一個異常孤寂的除夕、冷冷的年;我試著寫下「年」的心情,〈這個年的雨絲風片〉、〈猶憐此年〉,藉著年,發抒鄉愁。三月的某一天,島鄉文友偷偷夾帶給我寄來「超重欠資」的報紙中,讀到一首詩,〈回江手勢〉,作者署名「翁國鈞」,非常陌生的名字,但他的詩句、詩情,深深觸動著我,「千層山萬重雪的臘月」、「青天飛雁人字朝南」、「南 方 南 方」、「重樓、飛雪、燕尾、馬背」………,末了,作者又補了行「庚申初春離金前」。把這首詩小心翼翼地剪存下來,我無法揣度作者的年紀;儘管「渡頭無雪」、「臨江無雪」,但作者江河般的創作格局、氣勢,已隱然可見;而這首〈回江手勢〉對我最大的意義是,在音樂性中看到很不一樣的鄉愁、鄉景隱藏。 〈回江手勢〉後,「翁國鈞」這名字幾乎就消逝在島鄉的報紙副刊。一九八四年,退伍回來,我進入洪建全教育文化基金會出版部工作,常聽到坐在邊邊的美術主編莊麗英在電話與一些插畫家連絡,洪義男、鄭明進、陳裕堂、何華仁、劉伯樂、翁翁………,特別是她每次貼緊話筒「翁翁在嗎?」、「翁翁回來了嗎?」,「翁翁」來、「翁翁」去的,有天我忍不住問莊麗英,「翁翁是誰?」只見她回身瞪了我一眼,「翁國鈞啊!很有名的插畫家,你們金門人,我還以為你們早就認識了。」 是啊!早就「認識」了。只是,那個寫詩的「翁國鈞」怎麼變成插畫的「翁翁」。其實,「翁翁」或「翁國鈞」的名字當時已常現身在《中國時報‧人間副刊》版面插畫及各種叢書的封面設計上,但我無法將兩個名字合為一人,也串不出金門人身世,更難以相信他就是被我「囚」在剪貼簿子內〈回江手勢〉的作者。 我終究是見到了同鄉的「翁翁」。這才驚嘆於他寫〈回江手勢時才是十九歲的少年,詩是他復興美工畢業、入伍赴海軍服役前返鄉過年、短暫停留寫就的。初次見面,我影印了一份〈回江手勢〉,想喚起他的文學記憶,也要表達我的「抗議」,翁翁啊,你怎麼會是「一詩作者」?私心認定,已有名氣的插畫、設計家,卻很可期待的詩人或作家。他沒有。雖然當年創造「紙上風雲」的高信疆慧眼識能文能畫的翁翁、延攬入《中國時報‧人間副刊》擔任美編,他也在版面與插畫表現亮眼,惟在文學創作成績,翁翁只留下「色彩」、「線條」,欠缺「文字」、「章節」。我難掩對翁翁的失落、失望。 與翁翁搭上線後,二十年來,彼此鮮少見面,我們止於「業務」往來,一些書刊、海報、DM、名片的委託設計製作,如屬公益性質或非賣品之類的,他通常不收費或減收,這讓我很為難;一九九一年我辦《金門報導》時編印一冊《1958以後,金門藝文紀事》,請已自立門戶主持不倒翁視覺創意工作室的翁翁代為設計封面並要他務必開個價,「酌收兩千,但全數贊助《金門報導》」,帶點木訥、樸拙之氣的翁翁,「做生意」的背後又總是「儒商」般溫厚、瀟灑,而我能「回報」他的,始終是一句掛在嘴邊的「再寫詩吧!」 機會來了。二○○二年金門詩酒文化節,翁翁與我合作編輯《酒香古意》專輯,我令他快速交出一首詩,他沒多說甚麼;幾天後,他傳來二十九行詩〈柴門輕扣〉:「如何 才能輕扣這一扇緊閉的門扉/鐵環門扣早已鏽紅了斑駁/離家那年 母親為我繫上的紅絲線/只殘留成一縷風煙………但我 如何才能扣開/那一扇鏽紅了年輪 緊緊掩閉的門扇/如果不經意/走回/這一處靜默的老宅前」。歲月一隔二十二載,十九歲少年心境的〈回江手勢〉,已入前中年之境的〈柴門輕扣〉,能夠對照、讀出驚喜與感動的,大概只我一人吧;詩心猶在、鄉情猶濃,但怎麼讀,不再青澀時〈回江手勢〉的急急切切,而是滄桑後〈柴門輕扣〉的緩緩沈沈。急切的仍是我,把〈柴門輕扣〉轉投向島鄉的報紙,已從軍管時《正氣副刊》歸流軍管後的《浯江副刊》。文友皆驚,「翁翁也能詩?」 又一個機會來了。二○○六年三月,島鄉報紙副刊維持了三十年之久的老字號專欄《浯江夜話》全面換新,報社邀我加入筆陣並盼推薦幾位寫手,我的腦海立時浮現「翁翁」;「翁翁能寫嗎?」報社的朋友發出疑問,我回以「就怕翁翁不寫!」一周一文、雙周一文,進入第三年,從未間斷、開天窗,每篇兩千字上下,從開筆之作〈輕扣柴門〉到最新之作〈1758-25-68-45〉,翁翁計得八十五篇、十餘萬字。一些風愁鄉舊事,〈輕扣柴門〉、〈遇見一棵木麻黃〉、〈禁忌海峽〉、〈尋找自己的港灣〉、〈記憶的候鳥〉………;一些風景與人,〈遺忘在山谷裡的水滴〉、〈海天堂構琴聲疏〉、〈白雪高原〉、〈意外的旅程〉、〈南方的南方〉………;在晃動和游移之間,〈緩慢閒適之必要〉、〈書的容顏〉、〈夏日午後的一場細雨〉、〈半張臉的聯想〉、〈最遙遠的距離〉………。靜觀、微觀、遠觀,在城市與島鄉間,在生活與心靈曠野,翁翁以高畫質的文字解析度,夜夜鄉心舞出專欄生命《浯江夜話》,也秉燭論劍揮就文學初集《柴門輕扣》。 「我望著斑駁落魄、風華褪盡的柴門輕掩,鏽紅了年歲的銅扣門環已蒼老得不成形影、頹廢地垂掛著,靜默守候著老宅………。柴門輕輕扣,我舉起又放下的手………,〈回江手勢〉後的〈輕扣柴門〉,時光流過二十餘寒暑,又從《柴門輕扣》書中,告別丁亥年的除夕,我終於等到了文學的翁翁、回家的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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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的眼睛去旅行
我在小公園裡吃午餐,一邊等開往捷運站的接駁車。雨絲細細飄落,園內整理得十分細緻的花草,交錯成紅、黃、藍、綠、紫、粉白的協調色彩圖案,小涼亭的立柱,繪有像根芽狀的向上攀升的圖畫,那根柱子因此看起來就像樹幹,一如昨夜我和詩友觀賞的紀錄片中,看見的一根又直又壯的聳天樹幹,那樹幹真是美啊,一直延伸向天際……片中的黑熊媽媽正辛苦又充滿愛心的一次次教導小黑熊如何爬樹,以逃避可能被凶猛野獸追獵的危機,小黑熊爬樹的模樣可愛極了,其中一隻上得去卻下不來,而樹下壯碩的黑熊媽媽一點也幫不上忙,只能有耐心的靜靜等待……而遠遠的鏡頭外,正有一隻體型更龐大的灰熊,聞得小黑熊嫩嫩的氣味,正循線一步步趨近………紀錄片不久看完了,但森林裡的故事還沒演完,人與獸之間,一樣總有新的故事在誕生,誰也不知道下一秒的危機會不會突然出現,只能珍惜眼前,努力做一個完全的人,以求心靈的平安。 我新近的生活方式,每天都在跑醫院,每日一至二次,如果不精細盤算時間,調整心情應對眼前的一切,我的生活與生命就會變得更加悲哀,因為往返醫院的時間已經佔據掉半天以上的時間。 我讓眼睛快速溜轉,帶著我觀察周圍,思考一些深刻的東西,當心思沉澱得深邃時,感知力也變得超強,眼睛,只是一個開始,心靈的轉換、萌動才是最重要的部份。 我知道我未被一座小島侷限、關閉、封鎖住什麼,尤其當我看見一些人的身體、心智、靈魂被某些異常的東西困住,不得不被限制在一個小小世界,努力解謎,以通過幽暗甬道,再回到未來的光明世界……這些特別的看見和觸動,讓我有許多故事可以寫,當我騎腳踏車去捷運站,轉乘兩種顏色的列車,再搭上開往醫院的免費接駁車時,我的心從故事的核心向四方擴散,趕路中壓縮的場景瞬間放射出各種光采,時間也變得充裕了,那些故事中的人物,越來越博得我的垂憐,我對詩友說:「人間煉獄的所在,往往也是一處伊甸園」,然後我開始在轉乘之間,找尋另一個圓心,開始向外圍探奇得更深更遠,包括當我坐在醫院前方的小公園吃午餐,一邊等接駁車時,我的心濃濃的惦念著剛剛才分離的住在醫院裡的好幾個人,那種懸念深深撞擊著我,讓我明白什麼叫做奉獻、生命的尊嚴與價值,然後我也更深刻的體驗「生命有週期,死後有世界」這句話的意涵。 當我的眼角開始泌出淚珠時,我對身邊的詩友說:「我真的不是在哭泣、流淚,而是眼睛一直不適,那鹹鹹的淚珠也傷到我的眼皮,形成眼眶四周一層粗糙的皮層,時常隱隱作痛……如果我不能放任一顆心,帶著眼睛去旅行,這眼疾很可能就要惡化下去了……」。 我當然不能讓眼疾惡化,因為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理,因為每天都要跑醫院一至二次,我只剩極少的時間可以處理生活瑣事,記得尚未理清一條陌生的遙遠的路線時,我每天得往返花費不少計程車費,雨天攔不到計程車時還得在淋成落湯雞之前,努力在陌生地搜尋公車路線………這些,都讓我在陌生的遙遠的新路徑中,有機會一點一滴去認識一個新地方。 有一次發現一個熱鬧的黃昏市場,我走進去後發現那兒的物價超便宜,忍不住把所需物品一項項採購入袋,當我又揹又提兩袋沉甸甸的雜物搭上捷運後,偏偏發現想看的電影已經是二輪戲院的最後一日了,只好在中途轉車,扛著重物趕去戲院看最後一天的最後一場電影,那兩位風格獨特的大陸導演,也讓我的眼睛,再往前多走了一段旅程。 每天,我帶著我的眼睛去旅行,辛苦的穿梭醫院、課堂、捷運、接駁車、市場、家裡的每一個房間,我像一枚快速旋轉的陀螺,必須精準掌握每一個銜接點,才能完成每一日在不同時間點所必須扮演好的角色,有時勞累到必須靠手機定時的鬧鈴聲,提醒自己,得再去趕搭下一班車了。 這些,表面上像是眼睛帶著我去旅行,但在沉重與輕盈之間的深刻體認,讓我十分清醒明白:人在面對驚懼、錯愕、無辜、傷感的撞擊時,只能閉上眼睛三秒鐘,然後再度張開,睜眼去看另一扇門,打開另一種轉圜的可能,那也是另一個旅程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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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Ryan和Thomas
2008年初始,傳來一樁令人振奮的消息──「Ryan和Thomas決定留在金門了!」敘事者個個眉飛色舞,欣慰之情溢於言表,親愛的Ryan和Thomas,你們聽到了嗎?
你們自然是明白的。打從半年前你們以交換學生身分,自美國、德國千里迢迢來到金門,不論寄宿家庭、師長、同學,乃至路人甲乙,無不竭誠相迎,畢竟,高中校園第一次出現小老外,對民風保守的小島居民來說,是件新鮮的事。人們努力表達善意,帶著些好奇、靦腆、戰戰兢兢,以及偶而的弄巧成拙。
而我自然也明白,淺嚐輒止的示好以及過於拘謹的溫情,如何能夠填滿異鄉遊子的孤寂?何況才十六歲的你們,第一次來台灣,就被丟到你們嘴裡『沒有朋友,沒有夜市、酒店、商場、影視館』的金門;語言不通、文化疏離,加上Sarah姐姐成功離開金門赴台就讀的鼓舞,好長一段時間,你們無心學習,念茲在茲,轉學一途。
這顆不安定的心,迅速感染了周遭,攪亂了許多人的生活秩序。為了應付你們的情緒與不斷拋出的問題,執事者折衝協調、疲於奔命。但力圖改善的步伐似乎永遠跟不上你們內心的企求,一味牽就的結果,不覺落入父子騎驢的困境。有些人因此覺得累了。
你們一定也累了,多少次你們向外發聲,多少次你們顧影自憐,算盤打了又打,內心的爭戰不曾停歇,一年的學習計劃就這樣過了一半。
我不願消極安慰你們,只能盡力扮演橋樑、反映心聲。記得我常同你們說的一句話嗎?「大家都在學習,金門第一次參與國際交換學生計劃,進步的空間還很大。」事實證明,在多人辛勤奔走之下,你們的課程設計越來越精采,包括金門技術學院所提供的文化課以及下學期將開放的法文選修;你們希望選擇較為實用有趣的課程,希望同儕間有更多的互動,為此校園也從金門高中、中正國小延伸到了金門高職。
你們強烈質疑進駐金門一年是否太長,我同情理解並多次建言。的確,渴望同時擁有離島與本島的生活體驗,對嚮往亞洲台灣的外國學生來說,是無可厚非之事。金門社會不夠多元、欠缺活力,年輕人難免受到約制;引以為傲的文化底蘊,又如酒沈甕底,非打開瓶口,專人引導,難窺堂奧之美。因此高中交換學生是否以半年期較符合邊際效益呢?以紅酒為例,假使半年是最佳醒酒時間,一旦超過,恐怕酒將走味,不復香醇了。
無論如何,今年度都來不及實施的,「那………,我們不就成為實驗品、犧牲品了?」你們稚氣的臉龐大聲抒發著不滿。親愛的Ryan和Thomas,我想告訴你們:人生有得有失,唯有把握當下,才能轉失為得、轉輸為贏。
「請你們回到最初,想一想為什麼參加國際交換學生計劃?來台灣的目的是什麼?」我開始與你們進行觀照練習。「為了學中文、中國文化和交朋友」,你們不約而同的回答。「對了,那我們就莫忘初衷,朝此目標共同努力吧!」於是我派了田野教學功課,希望你們寒假台北之行歸來,除了帶回五光十色的城市掠影,也能有一些深刻的記憶留存。「台北都會印象在世界各地都可以尋獲,唯獨金門許多景觀,正在日漸消失當中」,我的美國好友,適時提醒你們要懂得珍惜身邊的寶貝。
我們終於不必再圍繞著繁華台北、無聊金門,或者實驗品、犧牲品的議題打轉了。至於去留問題,我則留給你們,相信你們自會做出適當的決定。
果然,你們的決定皆大歡喜。親愛的Ryan和Thomas,我不知道未來半年金門的生活是否盡如你意,我只知道人生的道路凡走過必留下痕跡。蘋果電腦CEO,Steve Jobs在對史丹佛畢業生演講中談到:You can't connect the dots looking forward. You can only connect them looking backwards.(你無法預先把點點滴滴串連起來,只有在日後回顧時,才明白那些點點滴滴是如何串連在一起的)──這就是我對你們的祝福,我深信在金門你們所經歷的種種,將來與你們的生命,一定將有所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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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英九選情漸入險境
本屆立法委員選舉期間,國民黨組發會成立「選舉奧步研究所」,專門研究歷次選舉民進黨的負面選舉招數,公布了十五大類選舉奧步計一四三項「爛招」,自認在選戰中可以見招拆招,快速反擊。細看這份對民進黨負面選舉方式的內容,從蒐集、歸納、整理、分類,其流於形式,虛應故事地列舉項目,無助於應付對手變幻莫測的選舉招數。再從這次總統大選雙方陣營的成員觀察,馬英九本身樸拙直率,個性謹小慎微,其團隊以學者或技術官僚為骨幹,大都過於老實或墨守陳規;謝團隊則以民代背景出身,屬機巧善辯之輩,尤其謝長廷在民進黨素有「小諸葛」之稱,亦為其競選搭檔蘇貞昌口中的「奸巧」之徒,樸拙者遇上奸巧之徒,常常要吃悶虧。 馬英九之所以漸入險境,指的是其選情及人身安全兩方面。從選情觀察,民進黨必然集府、院、黨之力,動用行政資源全面拉抬謝、打擊馬;以阿扁為首的總統府,將繼續推動「入聯公投」議題,不惜造成國際關注、兩岸緊張以激發民粹,並以中選會操弄公投綁大選方式攪亂選情;行政院由張俊雄繼續領軍,延續「一周一利多」作法,亂撒國庫的錢行政策買票的勾當,並動員國營企業為謝長廷大力輔導;黨的組織則在謝長廷代理主席與其競選團隊結為戰鬥體,正面迎擊馬陣營的挑戰;因此,民進黨係傾府、院、黨之力分進合擊,謝長廷選情將漸入佳境。 在馬陣營方面,自黨內初選勝出以來,靠著個人的政治魅力,深入民間,走訪基層,呈現獨力作戰之態。國民黨對他助力有限,壞事的倒是不少;就如此次立委大勝,就有犯了政治大頭病者,去幫信用掃地且立委敗選後處於苟延殘喘的權力者加持;外界對「扁吳會」毀譽參半,但是,最要命的是,這個密會,刻在南部「疼惜台灣行腳」的馬英九,是媒體追問下才知情,顯見藍營馬總部與黨中央以及國會龍頭等三方面均未整合,造成一人一把號,各吹各的調,授予對手分化藍營的可乘之機。這件事的後續效應難料,從阿扁以往紀錄觀察,選戰到最後一天,假設阿扁胡亂編造說這次密會,是王金平與吳伯雄挾國會多數要脅,去為馬英九或吳自己爭組閣權被他所拒絕,到時候各說各話,王、吳二人即使跳到黃河都洗不清,果真如此,將重傷馬的選情,陷馬於險境。 其次,國民黨似乎沒有從2000年「興票案」中學到教訓;同時,馬英九也沒有從「特別費」案危機處理及應變能力不足的慘痛經驗中學習成長。「奧步研究所」研究了大半天,但是當謝長廷拋出「綠卡」問題,未看清楚對方拳路,反應不及即胡塗接招,折損自己的誠信,更再度暴露馬團隊欠缺危機處理能力的弱點。須知,謝長廷這次只不過牛刀小試就輕易得分,把馬團隊修理得陣腳大亂;接下來,以民進黨集黨、政、軍、特(情治)系統蒐集的資料,每日一「爆」就可以搞得馬陣營人仰馬翻,那裡還有餘力去打選戰?反正「死豬不怕水燙」,謝長廷用這些買空賣空的招數,只要能造成馬英九失分他就有賺,何樂而不為? 另者,坊間暗殺候選人傳聞甚囂塵上,勝選希望讓各方看好的馬英九,其人身安全倍受關注。一般言之,馬英九人身安全指數將與其聲勢成正比,亦即聲勢愈好,則危險指數愈高;尤其是,三月廿二日馬如順利勝出,在五月二十日就職日前,更是其人身安全的高危險期,也是觀察阿扁是否心甘情願交出政權的重要指標。此外,根據國安局對派出的總統候選人維安特勤組之要求事項中顯示,馬英九自登記日起,其行止均在國安局的掌控中,這裡面的玄機,值得馬陣營嚴肅以對。 謝長廷曾說「要打一場優質選戰」,一向主張打高格調選戰的馬英九信以為真,豈料會掉到「綠卡」的扒糞漩渦?謝也曾說「要打得對手爬都爬不起來」,於今觀之,在民進黨府、院、黨聯手合擊下,馬英九得嚴加防範對手卑劣的負面選舉奧步。尤須強化危機處理與應變能力,否則,稍有不慎,將被打得滿地找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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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往東京
飛在雲上,風和日麗。 陽光直射而來,許多人紛紛把窗帘拉上,而我,貪戀窗外雲空,隔著機窗玻璃遙望窗外雲層,綿綿密密層層疊疊,如波濤浪湧海浪滾滾,出國幾趟,第一次見到如此美景,怎可輕易放過? 往東京的途中,元月十八日,桃園機場八點二十分飛機,延誤了十幾分鐘才起飛,由於天氣陰沉氣流不穩,飛機在茂盛的雲氣中起飛時顯得很不平穩,終於在衝破雲層後,霎那見到雲上另一個陽光普照的天地,機下白雲似雪,機上晴空萬里,飛機越飛越高,離雲層越來越遠,到了一定高度後,飛機平穩的飛在高空,沿途,腳下的雲層如海面湧浪,時時變化著不同的波濤,我靠著窗,正可一覽美景,時而拍照、時而寫生,又有空服員送來早點,品啜著咖啡芳香,美景佳飲,真是快樂的出航。 這一趟東京五日遊,有先生兒子作陪,一團一百廿人浩浩蕩蕩,好不壯觀,跟著ING的團隊和這群年輕伙伴出遊,我們這兩個老人家也變年青了,沿途彼此招呼照料,不必擔心會迷失在異國了。 在機上用過午餐後,東京成田機場已在眼前,亞細亞航空的美麗空姐和我們互道謝謝,再見。我們依序按了指紋後才順利出關。 第一天的行程是成田新勝寺、成田山公園、台場賞夜景等等。說到新勝寺,這是日本最重要的神社之一,此寺乃是江戶時期為了鎮住一位叛變而被殺的統領而建,據說這位頭被砍的統領死後心有不甘,頭顱會自行回到當地作怪,驚擾百姓,讓地方相當不安,因此向京都某寺商借「不動明王」來鎮壓,從此相安無事,而「不動明王」從此就被留住新勝寺,再也回不了家了。 新勝寺週遭商店林立,猶如台北的迪化街,南北貨叫賣試吃人潮洶湧,而新勝寺的山門就在街道之中,拾階而上,只見古樹參天,飛簷碧瓦的寺殿,襯著藍天淨土,真是處處美景,雖是冬天,但天氣晴朗乾冷,讓人頗感舒適,恰逢寺內有些儀式正在舉行,只見身著鮮黃與鮮綠、青藍僧袍的僧侶一字排開,雖不明瞭情況,也適時拍下這難得一見的美麗畫面,再往寺廟後山的千佛壁探幽而去,沿著坡道兩邊的石碑林,刻著行隸篆不一的書體,在空曠的山坡間矗立如林,而千佛壁則在寺後的山壁之上,順著聳立的壁面而雕塑的眾佛大大小小,有如眾生相,讓人遠觀景仰而止。 神社在日本是神聖清淨之地,膜拜前先須三淨才能前往,所以每個神社都備有流泉聖水,供人汲其水來淨口、淨手加淨心,此即為「三淨」。 離開神社前往「台場」時已近黃昏,由於晚餐位於台場之內的義大利餐廳,而東京港的彩虹大橋也近在咫尺,我們就在台場的精品店裡展開購物之旅,這裡算是東京的小香港,精品百貨樣樣齊全,而台場的彩虹大橋更是日本偶像劇的拍攝聖地,無論是「東京聖誕夜」片頭晶瑩閃亮的橋影,「成田離婚」裡一朗向夕子求婚的背景,以及「戀愛世代」哲平和理子戀情萌芽告白的場景,代表永恆不渝的美麗誓言都在這座白色吊橋的見證下,輝映浪漫氣氛,成為年輕情侶們最佳的約會地點,我們在浪漫的夜景中眺望東京灣,以及整個輝煌閃爍的東京市區,浩瀚蒼穹繁華燈火俱在腳上的遼闊感,讓人彷彿置身十里洋場的夢中,似幻似真,現代科技的發達與進步,我們才能一日千里,早上還在台北,而現在卻遠在千里外的東京遙想家中么兒,不知可有晚餐? 義大利餐廳的自助式料理讓我們飽餐一頓,這群年青人連吃飯都要拍照耍帥,讓餐廳溢滿笑聲,餐後,目視著繁華的夜景,隨車返回東京灣的希爾頓飯店休息,準備養足精神,以迎接第二天更精彩的「迪士尼樂園」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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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8-25-68-45
新近接獲來自網路的一組數字遊戲,是關於年齡的計算,由不得你閃躲。首先,由阿拉伯數字0-9裡任選一個數字,然後 把這個數字乘以2加上5再乘以50,再把得到的數目加上1758;最後一個步驟,用這個數目減去你出生的西元年份, 於是你會得到一組三位數的數字;這數字的第一個是你一開始選擇的數目,而由不得你不相信的是後二位數目,不多不少就是你現在的年齡。 對於數字我原本就駑鈍,不過在嚐試了幾回之後,不由得開始佩服這些發明數字遊戲的人了。我猜想他們一定是掌握了某些數字計算的訣竅,而我們傻呼呼地掉落在陷阱裡而不自覺。不過話說回來,這個計算程式還真是今年以來,我覺得最有趣的一組數字遊戲,屢試不爽。 一本書的編排,以最尋常的25開本為例,文字可以由清爽舒適的四、五萬字起跳,也可以密密麻麻、竭盡所能的擠進十五、六萬字,甚至最高記錄,我曾經編排過高達近二十萬字的「鉅著 」,堂堂二十萬字結合在一本15*21cm 見方的版面裡,像磚塊一般紮實而沈甸。捧在手掌上,讀與不讀都叫人為難,更別說回首瞻望作者是如何艱辛筆耕,才造就像磚塊一般的嘔心之作。 當然也必須考量到成為一本書的外在質感與印製成本,文字的多寡未必決定一本著作的品質,也可以這麼說,一本好書或者一本暢銷書,其實與字數的多寡無關。現在的趨勢是越清爽簡潔、越高雅大方的編排風格越能博得讀者喜愛,甚至適量的穿插精美插圖或攝影作品也都是討好讀者的手法。更甚的做法則不排除圖片的比率超越文字,讓耀眼的視覺饗宴引導文字。這是新閱讀族群的視覺時代,嚴格說來讓創作者也多了一種創意的展現、讓讀者豐富視野、讓更精良的印製環境造就更精緻的文化出版品。 陸續承接的幾件出版設計案正好印證了這股潮流,先是李家同教授的溫馨作品《故事68》,結合了專業插畫家的精彩畫作,讓原本就屬於暢銷之列的李教授新書,更具可讀性;至於來自大陸的紅牌暢銷作者于丹的第三部繁體版新作《于丹,崑曲之美》,雖然採用了並非為原書創作的崑曲角色之水墨寫意插畫,仍讓古塑一展新顏,增色不少。 值得一提的是一本名為《45%的天堂》的新書,題材與作者均屬新鮮。兩位在高科技產業及媒體區塊都卓然有成的新貴,在他們生命與職場陸續遭逢變故的瞬間,體悟到生命存在的價值與疑惑,毅然決定放下身段,輾轉進入西藏高原,攀登屬於自己人生與真實酷寒的高原峰頂,體驗並且享受最接近天堂的白雪高原。因為山上空氣稀薄,含氧量僅達平地的百分之四十五,因此以《45%的天堂》為書名。特別的是他們以數位相機為主,大量記錄了高原上的純淨與絕美、孤冷與蒼白,輔以精簡的旅行記錄。編排的進程裡,從螢幕上檢閱著近千幅白雪滄茫的影像,彷彿自己也正跋涉山顛峻嶺,身陷在舉步維艱的雪地裡茫然張望、四顧無措。 農曆年節之前,把僅剩的餘力,全速為一本集結了當前中壯世代菁英所記憶書寫的關於台灣印象的圖文書--《旅行台灣》進行美編設計,同樣是結合了攝影、插畫與文字書寫的多面相出版品,其中不乏名家大師之作,圖文相映更加重了讀者閱讀時的深刻印象,主辦者與出版社對於這塊美麗的土地的用心,令人感動。 而原本計畫趕在春節過後的國際書展亮相的作品集《柴門輕扣》──是年過中年,才發覺原來長時間陸陸續續累積的文字,竟然已經足夠集結編成一本書了。儘管出版社幾度催促,屢經考量,除了時間的倉促,我希望能在文字之外,另行配置一些視覺元素,那是我的本能與堅持,即便是文學屬性的書寫,因此只好延遲些時日,再從容登場囉。 年近半百才出版首部文字作品,步履顯然蹣跚遲緩,跟不上現實生活的歷練過程,不過畢竟算得上是意外的收穫;如果不是那年楊樹清在電話裡突來的騷擾,如果不是正巧那年農曆春節之前偶然多出的空檔,隨意的就答應提筆上陣,為家鄉的報紙副刊專欄軋上一腳,那麼儲存在硬碟裡的十數萬字檔案,顯然就只是散佈在腦袋裡一些似有似無的殘念,也或許到頭來什麼也記不得、什麼也不曾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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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歸(上)
連日細雨霏霏,秋意正濃,簡樸日式木屋,遍植桂竹,雖無層林紅遍的北國秋景,但隨著竹葉落曳於隨意擺放的嶙峋太湖石上,益增無限詩意;看得出此間主人雅致簡約的風格。重耳不禁讚道: 「西風乍起黃葉飄,日夕疏林杪,零落憑誰弔!好一個竹傍之石宜瘦;這家主人真是雅人!」 「花事匆匆,黃影迢迢;可惜少了梅邊之石宜古的畫面!」珮如接著說,轉頭對重耳笑了一下。 「真不愧是成大中文系高材生!」重耳轉過頭笑應著,同時把傘往她身上靠去;擋住雨絲飄到她身上。 「那早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終究比不上老師你悲憫蒼生;琴心劍膽!」這時兩人已走到屋前,一塊開扠青籃色垂帘上四個大字:「悲歡歲月」! 重耳再度嘆道:「悲歡歲月;好一個別緻的店名!沒想到在第五市場鬧區旁竟有此幽境!」 「所以我們水利署同事,尤其是興大師生都常來此聚餐或喝下午茶。」 兩人在玄關收傘脫下鞋後,CD幽微蕩人的音律立即流洩心坎裡,重耳脫口:「清柔婉折,不想在此能聆聽到昆曲。」 「那要感謝魏良輔,替我們中國人留下這被聯合國指定的口述遺產:水磨調!」珮如笑著回應。 「音樂之感人不分時空;多年前聆聽凱薩林、杰尼(Kathenine Journey)演唱英格蘭古老民謠──史卡博市集(scarbough fair),那種媲美我國楚辭的天籟,每每令我思之低迴不已!」重耳補充道。 一進室內,窗明几淨的幾坪空間,古典雅致,錯落幾張明式桌椅,牆角倚窗紅木花架上各置一盒桂花,花盆是一式回青白瓷螭龍紋的方盆,盆裡舖了冷杉屑,滿室淡淡冷香,一壁粉牆上高懸一幅昆曲牡丹亭「皂羅袍」的漢隸中堂: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 似這般都付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賞心樂事誰家院 緊靠中堂下方紫檀几案,則陳列了一些主人收集的古董字畫。其中一個漢玉鯉魚筆架,一塊文華閣珍藏的古硯,一部線裝「通鑑紀事本末」,一隻饕餮紋三腳鼎古銅香爐特別醒目。而斜角折牆上則掛著一幅草書條軸,錄的是曹操的「短歌行」。 或許時間還早,加上雨天,所以還不見其他客人。一位女侍引領他們靠窗座位坐下。 「妳較熟,妳來點!」重耳待珮如坐定後說道。 「好!先來壺桂花茶,對了,請問你們的養生醋是雙十路醋王之家的?還是徐蘭香的醋?」珮如邊點邊問女侍。 「醋王之家的!」 「那再來一壺養生醋,餐點待會再點。」女侍應聲退下。 望著珮如一身滾紅粉白杭綢唐裝,再看自己一身今早剛在第五市場買來的藏紅唐裝,那還真是絕配。記得昨夜在路上,接到珮如電話,興奮的語氣宛如小孩: 「老師,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在第五市場看到適合你的唐裝,你明天早一點來,我帶你去買!」 「老師;那我們現就開始討論吧!」看著重耳不語,珮如從公文包拿出一疊文稿。 「真難為妳了,校對本就是件苦差事,再加上我文稿又太冗雜;不過所謂閑同才女量身世,懶與時賢論短長,不亦樂乎!」重耳向珮如致意著。 「老師您客氣了;其實我才佩服老師,在選舉、管委會、家變三件事變交相煎熬下,竟還能教書寫作,且一寫就是三十多萬字。反觀我,沒盡什麼心,因下班後就想休息,所以先請諒解!」珮如委婉說著。這時女侍已將飲料端上,並在桌上放了一枝桂花。 「沒關係,主要是希望妳幫我客觀刪改!」重耳幫珮如倒了杯茶後,再自己倒了一杯。 「基本上,我不敢動什麼。只把其中我認為較特殊的拿出來與老師討論。」珮如啜了一口茶後,抽出其中一篇: 「先談這篇『我當然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理真論切,彰顯了老師踵效稼軒之壯志;但此時此刻這種文章……」珮如意有所思地說著。 「寫這篇文章時的心情是很難過的,想到今日執政當局處心積慮去中國化,但我們看看台灣各種事物,從古典到現代,都與中國的歷史文化息息相關,那濃郁的中國感情,讓人想起余光中曾說過的論斷:文化上的台獨是不可能的!」 「這道理識者都知,且舉上個月應美國素友會(Psi Sorests)之邀,在其成立八十週年慶典演唱的殷正洋為例,他來自天天要去中國化的台灣,也得過台灣新聞局的金曲、金鐘獎,但殷所演唱的卻是中國詩詞的優美曲子,所以說兩岸關係正如釵鳳裡所說的:山盟雖在,錦書難託;剪不斷,理還亂,老師就不必為政客的短見而傷神!」珮如回應道,望了重耳一眼: 「但這種文章,有誰會看呢?整篇刪掉吧……」珮如委婉勸道。 「正人心,息邪說,距詖行,放淫辭!春秋大義,豈能與世同流!」不待珮如說完,重耳凜然說著。 珮如看了一下重耳,沉默一下,搖搖頭將文稿遞給重耳:「老師就是這種硬脾氣……,那刪減呢?」 重耳點點頭默默接過文稿。 半晌,珮如又拿出一份文稿:「還有這篇『變天九日記』很有歷史意義,但太冗長了,我刪除為三日記,老師你看一看如何?」珮如拿了幾張紙巾給灑到茶水的重耳後,將文稿交給重耳,又說道: 「我本來要整篇刪除;後來一想,在此鎖國大環境下,難得有此種文章,更具有百年政黨被換下來的歷史意義,所以就簡約為三日記!」 「想到今日中華民國處境,直如『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也罷,這兩篇都照妳意思,三日記?怎麼刪的。」重耳有感地接過文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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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親呀!小心受騙
「叩、叩、叩,匡;叩、叩、叩,匡……」三更了,更板伴著銅鑼聲迴盪在暗巷中;冬夜寒風,巡更繞城的老叟哆嗦著:「天乾物燥,小心火燭!」「緊閉門戶,小心失竊。」古裝片中的場景,令人動容。物換星移,滄海桑田;往者已矣,來者可追?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騙子橫行,小心上當。 騙,有大騙、小騙。大騙是「竊國者侯」,小騙是「竊鉤者誅」。我們只是小人物,沒有本事去竊國,所以做不了總統或黨主席。但是可以竊鉤嗎?騙到手後,該如何善後呢?又如果失手呢?是被人狠狠地揍一頓或去蹲苦?呢?全家的面子還要嗎?想一想,你有本事騙人嗎?騙得過嗎?如果自認沒有這種特殊本事,那只好乖乖地安份守己吧。 「騙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時下的騙術千百種,推陳出新天天變,讓你防不勝防。所以,鄉親呀!小心受騙。否則人財兩失,到頭來悔恨不及,可就要苦一輩子。 要如何防呢?現在科技發達,資訊豐沛,傳媒四起,任何訊息都可在電視或網路上收看到,但是這些媒材只適用於會自動搜尋資訊者;如果是無暇收看或不看新聞者,或是年長者或是不會使用電腦者,他可能就是受騙者,尤其是孤苦的老人或貧困人家,每每看到他們因不洞悉騙術的高明而被騙後的淒苦樣,就恨不得手?騙徒以消氣。 想起兒時,民國40至60年間,金門封閉,訊息難通,但是政令宣導完整,家家戶戶老老少少,都知道政府要百姓做什麼,大家也都能做到,嚴格說來,比科技發達的今日更有效果。奇怪了,如何做到?很簡單,當時金門?個村里公所,?個月最少有一次夜間的村里民大會,每戶家長或成年男女,最少要出席一人;而正副村里長、幹事或上級指導員都會把政令詳實的轉述讓全民了解。平時有任何事情更要鄰長到每戶去傳遞說明,因此,連七老八十的阿嬤都知道有什麼事,雖然是戰地政務軍事管制,但是保密防諜人人有責,那時誰敢騙人。我並非認同管制,可是全民清楚好事壞事,現在的阿嬤比耳背更寡聞,當然好騙。 去年返鄉,耳聞本地某村落、某國中,有鄰居、有同事屢有倒會數千萬,大家都是數十年的親友同事,?家會腳幾十、幾百萬元就此付之東流,怎麼辦?哭死了也無法辦,他只要敢狠下心一走了之,你能捨命追到天涯嗎?這是拿錢給人要謹慎,誰叫你乖乖地雙手捧上? 近日又見報載本地同一國中,接受「好心台商」捐贈未上市的「水餃股票」數億元,名為「校務發展基金」,並開出「感謝函」以便抵稅,結果遭偵辦成「假捐贈,真逃稅」,該校無奈苦嘆:「肉沒吃到,還被火燙到。」這是拿人錢更要謹慎,誰叫你要雙手去接天上掉下來的禮物?你難道不會想,對方又不是校友?又非親非故?金額又是數億元,那有這麼好康的事?他怎麼會如此大方?數億元都可以把整個學校買下,他又不是世界有名的科技大老闆,不像台大、交大名校的傑出校友一捐數十億元,一個小小的國中,如何有此能奈?受騙上當後悔莫及,怎麼辦?哭死了也無法辦,如果到時要法辦,誰都沒辦法。 君不見現在詐騙集團有多囂張,各種騙術都用電話追到你家,把你的底細全翻光光,他卻躲在百里外等你?錢去。記住一個原則,「三不:不貪、不怕、不急。」如果一聽就判定是詐騙電話,馬上掛掉最省事,少惹麻煩。 金門鄉親多純樸,雖是美譽,但卻也是缺點,因為見聞薄弱,容易受騙。因此,要多與外界交流,引進外來智慧,以增廣知識;不要老死孤島,坐井觀天,自以為是蛙王而不知尚有牛蛙虎視眈眈在旁。 騙術奇譚影片精,笑鬧過後一身輕,真實生活靠腦筋,金銀財寶要抱緊。鄉親,鄉親,小心!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