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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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米﹐紅瓦厝──山城埔里的文史遇見
「一月,夢幻霧境的桃米,充滿想像與潔淨,二月,『ㄅ一、ㄅ一、ㄅ一』的面天樹蛙,在麻竹筍園內吹奏響亮的迎賓曲。三月,傳來白領樹蛙急促的敲門聲,呼喚大家趕快加入春天的餐宴。四月,穿戴一身白衣的油桐花,在綠海中鋪上一層迷人的春雪。溪畔休閒,高雅鮮艷的白痣珈蟌等著與你美麗的邂逅,五月,粉紅的野牡丹,在山徑小路恣意綻放;暮色中上萬隻小雨蛙,在草湳溼地高聲吟唱大自然協奏曲。六月,上萬棵的野薑花在溪畔吐露芬芳;提著燈籠的黑赤螢,盈滿山谷。七月,夏蟬在山凹谷地間,競相對唱;輕盈的薄翅蜻蜓,在天際間翱翔,潺潺溪流,可洗塵可清心。八月,『郭、郭郭郭……』的五色島,在林間發山沉重的喉音:「桃米黑樹─台灣特有種的桃實百日青,紅綠相接的種托和種子,令人垂涎……。九月,雌雄連結的台灣特有種短腹幽蟌,在空中舞動『心型』的肢體,展現不渝的愛情。十月,紅色的善變蜻蜒,在溼地在水畔引發秋末熱情,十一月,成千上萬的盤古蟾蜍,在桃米坑溪孕育:『唧唧唧、唧唧唧』的黃鶴鴿,飛越在收割後的茭白筍田。十二月,冬季大三角在星空中閃爍,渡冬的雁鴨,在水塘中嬉遊。桃米,一座迷人的秘密花園。」 ──顏新珠〈繽紛桃米〉(2003) SL: 「白領樹蛙急促的敲門聲」。那麼,我們就是三月了。 相識十八年的晴文從高雄開車到埔里,又從埔里桃米的「紙教堂」把我們接下山送到台中烏日高鐵站。回台北的自由座車廂,車窗外細雨飄落三人各有所思,黃愛娟檢視著數位相機裡「紙教堂」的風景,心大概計算著要挑那幾張舖上她的《小小夢想贊助者》部落格;妳接過我的「文學留言簿」寫了一行心情又塗去,塗出一頁縱橫交錯線條構成的抽象,但線條遮蓋中,隱約可見一間山水居,也可辨妳抹去的字跡,「想瘋就瘋」。 畫在紙上的屋子,昨夜的「紅瓦屋」吧;那行字,應係妳在蛙鳴的紅瓦屋飲紅酒後留下「我應該是醉了吧」的接續,「人活著,總要好好呼吸,好好看山看海,聽樹的聲音」,「人活著總要想想一點有的沒的,想想有聊的無聊的事,分享青青的東西,青、輕、清……」。妳是醉了,輕醉,海拔高度介於四百二十至八百公尺間的山城,桃米紅瓦厝。 SL,春雨乍到,羊蹄甲粉紅盛開,苦楝一身紫,山嵐雪霧,埔里暨南國際大學,「第四屆全國文史工作者研討會」的學術邀請;但在心中某個角落,對妳、我而言,它比較接近土地與文史心靈的碰觸,發現之旅。 我們都來發表論文的。但不喜歡「學術規範」、不太能「套用理論」的我們,心裡其實更想安靜坐在台下當「學員」。三天兩夜的會議,偏我的論文被安排在開幕當天第二場國史館館長林滿紅主持的〈地方學與地方文化〉上發表,晚上又給點名上台參與〈地方文化夜話〉;一百三十五位來自全國各地的文史學員很快就熟悉我這張「老師」的臉,我失去可以混在學員中打瞌睡的自由了;妳比我幸運,妳的論文要到第二天第八場、藝評人協會理事長陳朝興主持的〈文化創意與地方文化〉。 依照學術規格走的嚴肅學術會議。獨我脫稿演出。我借了六分鐘放映電影《星月無盡》精華片段,畫面從「阿浯」吳中天悠哉坐在水頭村洋樓群到走向後浦「將軍第」說歷史,再是「得月」楊貴媚憶起青春年華進入酒窖坑道與「東麟」唐豐的愛情對白,「如果你愛上了金門小姐,你願意留在這裡十年嗎?」、「我─願─意」,就在這裡喊卡了。學員們難掩剛掉入一座島嶼的情境又不能繼續往下看的失落。國際會議廳的燈光亮起,我的論文時間開始了,島嶼史、家族史、生命史……。我以感性述說著人文與戰地、族群與遷徙、回歸與重建的地方學、地方文化的島嶼故事。我再忘情地唸起《星月無盡》的電影海報一段用語,「一個島嶼能有多大,一個夢想能有多遠,留在一座小島的夢,等待星月無盡的愛……。」影像與聲音之後的回響,超乎我的預期。 SL,妳呢?我說金門的場次終了,關閉麥克風的電源,回到台下我們坐定的一角,妳已用紙筆寫滿一頁詩的語言,「樹清,樹長的很青,有水的青,青青的人,像一棵樹,一棵直直的大樹,長得很高的樹,他的根抓地抓的很深很深,所以說不完的關於那個土地的深度與旁邊毛細現象的故事及故事的故事,一串重複連綴的喘不過氣的句子,我讀到的妳,正吃力地要攀爬一株盤根錯節的老樹、窺視著一個在星月處浮動漂遊尋找落點的靈魂。 我的論文時間結束了。第二天,換妳登場,關於文化創意產業的課題。我當妳的觀眾。妳的論文寫得合乎規範的知性,幾乎看不出一絲絲妳在我留言簿子裡的感性。但妳的開場吸引了我;在文化行銷、電腦科技產業翻滾了許多年,甚且已是一家著名跨國公司的亞太區總經理了,這時候,身在台北紅塵煙囂的妳,忽然想要有泥土的感覺。妳回到了北海岸桂竹林的家,築起了以竹為名的文化工作室。妳的記憶中,竹,在鄉下人家,可以擋風,做掃把,可以當菜吃,也可以編成農具;竹,在妳家還可用來盪鞦韆哩,「我想念我的家,我古老的,可以盪著鞦韆的家。一個讓我的心,可以自由擺盪的地方。」妳以詩想,寫下回家的心靈宣言?一種單純得只是想回歸鄉土的欲念。隨後,我從妳的論文中讀到一段妳所解構的文化產品價值觀,「社會富裕化之後,對耐久財的追逐和對文化財的追逐漸漸並重,人們感覺到文化的感性消費才能夠帶來真正的快樂,現實中追求不到卻又渴望的對象,透過文化產品獲得滿足。」 SL,真好,我們那不像論文的論文終於發表完了。學員們大概記不得我們的論點,他們卻聽到了兩個人的土地的故事,我的島嶼邊緣,妳的竹林地帶。都正點燃起一盞小小的燈。 埔里的最後一夜。自日本阪神地震災後移植而來的「紙教堂Paper Dome」內,兩大當年播下種子的「社造天王」陳其南與黃煌雄都到了,一場回顧「九二一」十周年也是前瞻社區總體營造的綜合座談後,妳與晴文、頌恩、湘惠,以及成功打造台東鐵道藝術村的劉梅英,一同往高處爬行,探訪澎湖林文鎮與我所下榻、位於桃米里種瓜路的紅瓦厝民宿,報導攝影家顏新珠鏡頭下「看,這個把青蛙叫做老闆的地方!」 「九二一」重創桃米,三百六十九戶倒了一百六十八戶,官氏人家建於一九六三年的「紅瓦厝」倖存了下來,官氏父子官家億、官裕富親手打造坑溼地、林間藤巷步道、草湳溼地、生態池,再逐步發展出「紅瓦厝」民宿,一年四季,莫氏樹蛙的合奏曲不曾劃下休止符。 SL,那一夜,桃米,紅瓦厝,聽!樹蛙在唱歌,北海岸的妳,台東的梅英、澎湖的文鎮、金門的我,也共同唱了今世土地、文史、追夢的緣,一如梅英為大家寫下的,「因為邊陲、因為距離,困住反而成為停留的理由。蛙鳴的夜晚,感動呀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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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和平﹐能紀念什麼﹖
站在馬祖多風的陡坡上,我回頭望著獨具特色的聚落,等友人來載我去餐廳赴宴,主客是來自連江縣黃岐鎮的參訪團,作東的是馬祖觀光局,加上金門人的我,在宴席上你來我往,對乾上無數杯的美酒,戰爭與和平,無須透過任何紀念儀式,唯有一杯又一杯,從喉頭燒進胃腸的酒香,它自然的升騰情感的濃度,跨越兩岸,彼此相互交流。 我所關注的「坑道、碉堡藝術」,從金門走到馬祖,每次接觸時都有新的體會,那是極複雜而寂寞的一條創作路,即使經歷過金門的「三角堡」、「翟山坑道」、「長寮碉堡」佈展,我仍覺得它的定位與開發存在許多謎點,那些冷硬、剛強,馱著歷史無情載體的地下記憶,即使走過烽火,變成了炙手可熱的戰地觀光景點,我仍感受到坑道與碉堡無奈的心聲。 就像我落腳的津沙民宿,發現每一棟民宿都是空著的,完全沒有旅客住宿,所以我獨宿在一棟閣樓上有四個房間的特色建築內,擁有地面整層舒適寬敞的套房空間,當我傍晚走到巷口準備叫車去山隴赴觀光局辦的餐宴時,等了許久卻叫不到任何一輛車,也看不到任何一個人,連手機也是不通的,那一刻我彷彿變成天地間唯一的一個人,風雨中一種遺世獨立蒼涼的美感頓生,驅使我緩緩走向前方的陡坡……這時手機訊號通了,是友人關心來電問我抵達餐廳了沒? 我後來更堅定的想要佈展馬祖的「北海坑道」、「06據點」、「么兩主題館」,都與這些經歷密切相關。 今日的馬祖人,羨慕著金門人擁有的好福利與各種新機會,包括我一個小女人隻身「衝鋒陷陣」的推企劃案,勇敢的去向人推介「坑道碉堡藝術展」也是被羨慕的,因為他們認為馬祖人較保守、不夠積極開發遠景。 但在我的心裡,金、馬是沒什麼分別的,當我被困在北竿不開場的機場裡,看見電視螢光幕上出現撒烏瓦知部落、崁津部落和三鶯部落,因抗議而與警方發生推擠衝突的畫面時,我心裡感觸特別深刻,不管政黨如何輪替,弱勢者一直弱勢,被欺壓者一直被欺壓,只能抗爭、抗爭、抗爭!自救、自救、自救!那些在螢光幕前一再現身的我所熟悉的抗爭的盟友,也一再的被驅離、被三度舉牌、被抓上警備車……每次在抗爭事件爆發之前,我都會收到「徵召支援」的簡訊,包括人在金門、馬祖都是一樣……當我只能回應簡訊「精神支持」時,心情也就更加複雜了。一樣是邊陲,一樣被中央以政策掌控著、一樣困在掙不開的陰影中,就像金馬只要天候一變,神秘的濃霧悄悄掩至,頓成孤島……。 行程最後一天,風、雨、霧籠罩的南竿機場不開,友人盛情協助我趕搭最後一班船往北竿,急趕「可能會飛」的末班飛機,最終卻還是白忙一場,也不知是暈船、虛弱、氣喪,還是受了風寒?我在機場就開始嘔吐,受困留宿北竿,一直吐到半夜,氣息奄奄的把行李箱中能加上身的衣裳全穿上,把旅館房間櫃子裡的枕頭全搬出來抱著禦寒,還要努力催眠、勉強自己入睡,因為我擔心隔日虛弱到無法去排候補機位,那麼我台北的課就會開天窗,這些連番的苦難,不只是身為旅客的我而已,每一個馬祖人至今都還在不斷的遭遇著。 過去的金門,在等潮水搭「開口笑」(登陸艇)的艱難歲月裡,也是一樣受苦著。因此,當馬祖的美被隔絕成「世外桃源」,一些投下鉅資、由名建築師設計的令人驚艷的美麗建築變成了蚊子館,冷冷的孤立於淒風苦雨中,我是完全理解的,馬祖人羨慕金門人擁有的一切,我也是理解的,但若翻開三巨冊一套厚厚的金門縣志,馬祖人會不會羨慕金門人擁有的「兵事志」呢?那佔了五十四頁的「歷代兵事」、「民國兵事」、「反共兵事」、「自衛團隊」值不值得羨慕呢?八二三戰役四十四天,落彈四十四萬四千四百二十三發,受擊土地的堅韌度值不值得羨慕呢?因為驚天地泣鬼神的戰役而把金門推擠上國際地位,這番的「傳奇」值不值得羨慕呢? 這些疑問,沉默的坑道與碉堡從不回答,只是堅定的護衛著苦命的島嶼,金、馬共同的命運,彼此觀望注視著對方,從各種建設、經濟開發、未來走向,金馬人的「能與不能」、「可行與不可行」都一直充滿挑戰,如今在潮漲、潮退之際,航班與船班之間,計量著大三通以來遊客的人潮數量,不管如何努力,總有難以克服的地理束限、天候造成的交通障礙,金、馬皆然。我一直在進行的「坑道、碉堡藝術」也只能呈現一種理念,不能多說什麼?因為戰地的特殊環境,文化藝術遠遠擺在現實生活後面,除了山川自然肉眼可見的景觀,藝術的種子,文化的胚芽一直都是沉埋的,尚未被喚醒的潛力也一直被委屈的壓抑著、形成邊緣化的惡性循環,我所能做的不過是付出更多的關注,堅定向前行,面對一座戰地島嶼,如果想要歌頌什麼、紀念什麼?那也只能獲得悲涼的回音,因為沒有人能代替剛毅的花崗岩發聲,也沒有人能為那些在戰役中犧牲的勇者做什麼?除了哀悼!而哀悼之後,最好的選擇是:讓活著的人活得更好、更有價值,因為人間需要的是愛與和平,不是增加一座又一座的「戰爭和平紀念館」,舉世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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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時節的聯想
這幾天溫哥華下雨少了,有時還露出亮閃閃的陽光,讓人有春天已到的感覺。戶外空氣仍有些冷峭,氣溫在十度以下。走在路上,常常下意識將手縮進袖口內保暖。 屋外歷經一季寒冬的乾枯籬笆樹,有些已長出小嫩葉來。籬笆樹前的數株玫瑰,此刻在沒有籬笆繁茂枝葉的遮隱下,枝枝冒出頭來。在一個有陽光的午後,特地將籬笆修剪了一番。 圍欄邊的楓樹,長枝條上每隔著一小段,開始冒出一節葉芽來。這些葉芽就像「一瞑大一寸」似的,幾天後,長成嫩綠的小葉片。在你不經意間,又長成完整的葉子。然後,再隔個幾天,你忽然驚詫發現楓樹已枝葉茂密生意盎然了。 陽台上從屋簷垂吊下來的兩盆吊籃,僅剩一些乾癟的殘枝。每年這個時候,我都會買回不同色彩的花卉重新植栽,讓吊籃內開出的花朵五彩繽紛。這些被種植於籃中的花朵花期頗長,熱熱鬧鬧的開了又謝,謝了又開,彼此爭奇鬥豔的,一直要到十月底或十一月寒流來臨,才陸續凋零枯萎。有些花草沿著吊籃邊垂下,隨風搖曳,煞是好看。每當路人經過,抬頭注視觀賞,我的心裡都有一絲得意。 又過些天,驀地發現公園裡的花開了,家家戶戶院子裡的花開了,路邊行道樹的花也開了。到處花團錦簇,美不勝收,讓人如置身於花海中。 當花季來臨,超市、賣場都會挪出一大角落,展示各式各樣的盆栽、肥料、園藝工具、以及花園的飾物。這裡住家都有院子,有的庭院種植著豔麗的花朵,有的則是保留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坪。種花、植樹、修剪草坪變成生活中一件不可或缺的事。因此,這樣的生活背景,發展出特有的園藝文化。鏟土、鬆土、去除雜草、修剪枝條都有專用的手工具。一個澆花的噴嘴就有淋的、噴霧的、傾盆灌注的、成錐形噴灑的等多種選擇。修剪草坪則依草坪面積大小,而有各種不同樣式大小的除草機。 花開時節,每條道路上綻放著不同的花朵。有的路上開著櫻花的、有開著淡粉紅色木棉的、有的路上是杜鵑花的………。每條道路的花朵都喧囂的開放,盡情的裝扮大地。 這情景,不知怎地,使我想起家鄉的村庄及木棉來。昔日住在家鄉山外時,公車站前兩旁種植著木棉樹的一段馬路。當開花時節,橙紅紅的木棉花朵恣意開放,絢爛奪目。 而家鄉的村庄是美的,富變化的,村內的紅瓦古厝使得村庄具有特色。有些人家門口埕擁有一兩棵老樹,讓整個住家環境生動了起來。有些住家的牆角、屋子前後種著盆栽,讓整個住家嫵媚了。試想,若我們再花些時間投入些心力,有計畫的以花樹來為自己的村子裝扮,當花開的季節,那會是一個怎樣的景象呢? 這些年來,鄉人都一直往金城、山外、沙美等城鎮遷徙集中,而金城這些城鎮卻一味的仿效大都會,緊密充塞著一座座冰冷的水泥森林。其間,沒有花,沒有草,更沒有樹。其實,這是沒必要也不健康的,我們可以選擇決定自己住家的品質及特色,讓住家像是個住家,可以是自然、閒適,可以是自在、輕鬆,也可以是鳥語、花香的。 島鄉,嚴格來說並不大,一小時的車程便可到達每處角落,因此,住家並不需遷就上班的地點。只要城鄉的公共交通系統完善,城鄉教育資源均等,這些有特色的村庄是最適合居住的。 目前,每個村莊都有些古厝閒置荒廢著,殊為可惜。其實,只要多引進些戶外光線及設置現代化衛浴,便是很好的住家了。村內的道路再通盤作個計畫,新建屋舍要求齊整,人行步道加予綠化,並加設停車場。 當每個村庄重視生態保育,村內有計畫的大量栽植花草樹木,多用籬笆樹取代水泥圍牆。每個村子或也可選定一合適的樹種作為「村樹」來種植,如台北天母地區的欒樹、南投集集的樟樹構成的綠色隧道。每年當花季節來臨,一樣可以是花團錦簇,美不勝收。只要村人有使命感,用心經營,每個村庄都可能是個落英繽紛的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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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法不能被打趴
閩南語有句話說「一樣米飼百樣人」,尤其在民主多元的社會,什麼光怪陸離的事一點也不稀奇。台灣在民主發展過程中,很多政治人物已經把從政當成生意在經營,爭相玩起「以權弄錢,以錢固權」的遊戲,大咖者,動輒成立基金會吸金,或利用白手套(掮客),把企業主、財團等當作獵物,予取予求,絕不手軟;甚至以職務權勢,縱容家眷官邸開後門盡情聚歛,貪得無厭,強取豪奪,已到天理難容之境;小咖者,則創設諸如協會等社團組織,巧立名目、引進公帑挹注,說是推展社會公益,實則中飽私囊,惡形惡狀,不一而足,這種上下交征利的歪風,民進黨執政時期變本加厲,終遭選民唾棄下台。 台灣政界有一種怪物,玩政治可以從貧戶變富豪。這種怪物嘴尖、皮厚、肚中空;嘴尖:見物就啄、口無遮攔、尖酸刻薄,皮厚:好話說盡、壞事做絕、死不認錯,肚中空:哇啦哇啦,鈔票塞滿「歸間厝」,至於牠長得是什麼模樣,得靠讀者諸君自己去想像。這種怪物是民主之賊,牠化身為人,但做起事來卻沒有做人最起碼的羞惡之心,變成無恥之徒;涉嫌貪污、洗錢弊案遭收押,卻能毫無愧色地在羈押房裡夸夸其談、指三道四、顛倒黑白,甚至曲公理、害公義,胡言亂語也成書,可是仍然有人表示支持,所以,孟子說的「羞惡之心人皆有人。」在這些人身上根本找不到。 戽斗輝仔說,這種事情要是發生在日本,涉案人早就切腹自殺謝罪;前民進黨主席林義雄則說:「談這個人一點意義都沒有」;曾經一再奮力相挺的李遠哲也說,對他「很失望」,希望司法予以制裁,還給全民一個公道。特偵組檢察官在起訴書中,以犯罪情節重大、品行欠佳、手段惡劣、毫無悔意、實無可逭形容阿扁;又以紊亂體制、大肆干政、貪婪成性、搜刮財物、濫用權勢、貪得無厭、敗壞官箴形容阿珍;台灣讓這樣一對不知用什麼詞彙可以形容的夫妻,在國家權力中樞盤據了八年,雖已下台,怎不讓人餘悸猶存? 扁家弊案喧騰多年,阿扁仍然勇往直前;「SOGO禮券案」、「台開案」爆發之初,阿扁嘴硬撇清,並與女婿、親家切割,取得民進黨人一時信任;紅衫軍倒扁時,綠營仍一路相挺。他的氣勢到了去年八月中旬自承海外七億鉅款後是一個分水嶺,綠營支持者群情激憤、罵聲連連,扁珍只得黯然退黨,卻仍然下鄉四處找深綠群眾取暖,直到特偵組陸陸續續查出「四海都有扁家錢」,於是。「建國基金」、「競選結餘款」成了笑話和謊言;緊接著,一箱箱現金、一件件珠寶、一顆顆裸鑽曝光,現在說扁家不貪,連深綠群眾都不相信,少數情義相挺者,難不成是以前(或現在)得過扁家好處,再不就是認為他A錢有理的共犯結構。 「我們家沒有A」是則網路笑話,大意是老師問小安安,英文字母怎麼只寫了廿五個,少了一個A,小安安大聲回答說:偶外公、外婆、爸爸、媽媽、舅舅、舅媽、舅公、舅婆都說我們家沒有A!按照他們家的說法那不叫做A,而是「生財有道」,只是手法讓世人大開眼界。話說三級貧戶擠入政壇,擁有權勢以後,本土金主、企業界走後門暗地裡塞錢者不計其數,聚歛胃口愈養愈大;據聞當年攤派「獻金」區分等級,該獻一億,若有不足,夫人不是電話「關心」,就是親自登門造訪以表示「誠意」,不達預定目標,絕不罷手,勸募能力堪稱「一流」。 自從阿扁二進看守所後,法官庭訊頻頻,碰到這個精於司法攻防的罪嫌,嫌犯夫妻配合良好,舉手投足都成了新聞焦點,阿珍這邊遞出「陳報狀」指名道姓廿位大企業家給「政治獻金」;阿扁那邊開出要找卅六個人對質;有雜誌爆料,阿珍又準備拋出二百個百萬等級「政治獻金」的金主,這一大掛人,不知將要偵訊到何年何月?這樣的司法攻防策略,出發點很簡單,你們想查我一家三代人都享用不盡的錢,我就陪你們玩,不把司法打趴掉絕不甘休!但是,司法可以被打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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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
我喜歡有窗的地方,喜歡坐在窗前,可以一抬頭就望見窗外的景物,可以有微微的風,在炙熱的午後拂過樹梢徐徐吹來。 喜歡一整片的落地窗,從溢滿咖啡芬芳的店裡,望向人來人往形形色色的過客。 喜歡窗,卻不知道為什麼?在看新屋的時候,特別喜歡三面採光的樓房,尤其是客廳和書房的窗戶,遠遠就看見整座的山巒起伏,隱隱約約,有時飄著霧氣,有時繫著雲帶,層層相疊的山姿,好像一幅自然的水墨畫,就為了這一幅窗前山水,我們買下了這一層可以觀雲賞山的樓房,閒時,就坐在窗前遙望山色變幻。只可惜好景不長,先是客廳前的山水畫被新蓋的樓房遮掩了大半的山巒,而書房窗外的土城山系,也被樓房的屋頂切割得只餘殘山剩景,自此,對於窗的渴望,轉而化為創作的動機,從古老的元素裡去挖掘屬於龍族的寶藏,成為一幅幅窗的語言和圖畫了。 特別喜歡到林園,那裡有形形色色的窗,有著和故鄉相似的閩式建築,馬背、飛簷、燕尾,以及古色古香濃濃的古早味,在林園裡靜靜的走上一天,細細的品味園邸的優雅之美。 鳥鳴、蟲語,透過那一扇又一扇的窗,我看到窗外不同的另一個世界,不管是竹節窗、方格窗,是直條窗還是扇形窗、桃形窗、八角窗、圓形窗,以及花窗、壽字窗、蝴蝶窗等等,我在窗裡也在窗外,看得眼花撩亂,頭一回在一個地方發現有這麼多美麗的窗子,讓我不得不讚嘆中國古老的建築是這麼的匠心獨具與精緻典雅,在迴廊亭台樓閣之間扮演著極重要角色的窗,就更值得建築師們一再地斟酌計較了,他們費盡心思,絞盡腦汁的尋找那連結內外的美麗邂逅,成就了林園裡這大小不一數以百計的窗,也成就了另一種深邃的美麗,在園邸裡,透過這些窗,我看見古典,也發現現代,而窗子卻又是延續這兩個時空最美麗的見證,因此,我看見窗中窗的幢幢身影,也發現窗外窗的遙遠風景,在林園隱蔽的一角,躲藏著一池閃爍光影的碧綠湖水,湖水中橋的倒影,粼粼的波光,在波光粼粼中尋覓那綠頭的過客,不再做著候鳥的夢。 窗,讓內外結合,讓風景延續,讓空氣得以流通。對建築物來說,窗不僅只是裝飾,而是實質上的需要,否則,一棟沒有了窗子的建築,豈不是太單調太無聊了嗎? 循著曲橋幽徑,糾纏如龍的榕樹枝椏透空處,映著光影,露出有如細窗的空靈,這也是另一扇窗,從世外桃源般的林園往外看那十里塵囂,竟是兩個迥異的世界,一個寂靜悠閒,一個忙碌喧鬧,一個古典,一個現代,相較之下,哪裡是窗內哪裡是窗外,竟讓我有些迷惘了。 有形的窗,讓我們看見窗外景物,讓我們等待,讓我們默默期待那窗下的守候,而無形的窗,讓我們的心藉由雙眼看見世界,這心靈之窗由內往外,看見了我們的選擇和需求,藉由心靈之窗,我們甚至看見了廣闊的大千世界和浩瀚的知識。 有形的窗和無形的窗,都讓我們深刻感受到窗的重要性,所以,即使沒有了窗外山水畫,我還是喜歡坐在窗前,泡一壺茶,就著窗外的自然光,閑適且細細的讀一本好書,或者倚著窗櫺,即使沒有了遠山渺渺,窗前,依然可以欣賞盆花新綠,依然可以聽見鳥語唧啾,窗,溝通了窗裡窗外,也連結了視野無限的風景,讓有限的空間,展現無限的延伸,讓狹隘侷促的都市叢林,也能引進大自然的部份精華,成為眼中窗所捕捉的美好風景。 窗對我而言不僅是窗,更是一格格美麗的風景,路過的地方,總有許多細心經營的窗格吸引我的目光,佈滿垂藤的窗,繁花盛放的窗,一塵不染的玻璃窗,造型特殊的窗,果實纍纍的窗,甚至是刻意做成蜘蛛網攀爬的鐵窗,五花八門的窗,在現代人的創意中,展現了現代人不同的看法和做法,究竟還有什麼樣的創意能讓窗子更有格調,更有豐富的變化性呢?那就要看個人的選擇了,如何去細細經營屬於自己窗,成就一窗別有風味的風華之窗,讓每一格窗,都成為一格獨特的美麗風景,在單調的水泥叢林裡,展現它不凡的風華,這不僅是都市之福,應該也是都市人的眼福吧! 一扇窗,揹負著歲月痕跡,在廣闊的天地裡,雖然只是渺小圖騰,跨過新舊時空依然在等待黎明前夕,那一絲淡淡的光,窗,就是我看見黎明的地方,每天,我總是依賴那裡看見晴天雨天,在暗暗的夜裡,期待黎明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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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可如此唬弄金門人﹖──馬政府應儘速公布金烈大橋建橋時程
98年2月5日聯合報頭版頭條以斗大標題報導「馬指示研議建大橋連接金廈」,報導指出:「馬英九總統指示行政院經建會應加速研議連接金門、廈門的『金嶝大橋』興建案,…馬總統席間談到金嶝大橋時,表達強烈關切,他詢問行政院秘書長薛香川,經建會去年底就應提出金嶝大橋評估計畫,為何至今還沒看到報告?薛香川表示將立刻了解狀況。……馬總統認為,如果興建金嶝大橋,可吸引很多國際觀光客,對兩岸和平發展,也有重要意義。他舉例,光是大年初七,就有一百一十七架次班機在金門機場起落,可見金門人潮『很不得了』。 」 在金門故地,也是兩岸接戰區的大嶝島興建跨海大橋無疑具有多重意涵,金門各界對此一訊息多數亦樂觀其成,詎料,金門人高興不到一個月,行政院經建會在委託中華經濟研究院研究後,已於日前表示:「金嶝大橋雖具經濟效益與可行性,但在金門長遠規畫尚未出爐前,若貿然興建,反而會加速金門資金、人才等流向廈門,不利整體發展,因此不建議此時興建;報告建議,可先規畫路線與中國協商,待金門發展更成熟後再議。」針對經建會的報告,總統府發言人則表示:「府方將尊重政院的專業評估」、「馬總統從未堅持要蓋金嶝大橋,最後興建與否,將交由行政院做決定。」 雖然自李登輝執政以來,歷任政府對金門的政見跳票歷史早已罄竹難書,不過,對馬政府如此輕諾寡信的施政方式,我們仍然必須表達金門人嚴正的抗議。 務實地看,前揭所謂興建金嶝大橋的決策模式,至少有以下諸多問題值得思考。 首先,馬英九在一個感謝競選團隊的餐會場合關切金嶝大橋之興建,明顯時、地不宜,以總統的高度,若真的關切離島建設,似乎不應只在餐會表達關切,而是要將離島建設列為國家重大與優先施政方案,並在正式會議中責成行政院研擬具體方案,以展現總統關切離島發展的決心。 其次,振興離島經濟是馬總統大選時的政見,金嶝大橋一案應該是基於這樣的思維所提出,問題在於:競選時的政見,在當選後即應著手交付實施,而非在當選後又「交付評估」,這樣的作法美其名是尊重專業,換另一個角度看,如果政見在選後仍須交付評估方可兌現,不正足以凸顯選前的政見根本未經深入評估?這與欺騙選票何異?更何況總統關切在前,經建會否決在後,總統府再接著煞有其事地表示尊重,要說這不是兩面手法,其誰能信? 最後,從馬總統拋出興建金嶝大橋的議題後,台金兩地輿論看法頗不一致,贊成者認為此舉應有助於兩岸關係發展、振興離島經濟,反對者則認為,若缺乏配套措施,金嶝大橋不啻是兩岸統一大橋。平心而論,即便當前兩岸關係的基本面良好,要興建連接兩岸領土的金嶝大橋,顯然仍有許多問題亟待兩岸協商解決。因而,我們不免要質疑,為何不是先建相對可行,連接大、小金門的「金烈大橋」?而是難度較高,橫跨兩岸的「金嶝大橋」?從關切到否決,短短一個月的決策歷程,不得不讓人懷疑,金嶝大橋大概只是馬總統再次向對岸釋出善意的工具罷了。 或許金門人忍氣吞聲慣了,以致於讓包括馬總統在內的歷任國家領導人,習於對金門人大開空頭支票且不以為意。在此,我們除嚴正要求馬總統應對其輕諾寡信向金門人道歉外,更企盼金門縣政府,以及代表地區民意的各級民意代表,向府、院發動組織化的抗議、陳情活動,要求馬政府儘速端出所謂「金門的長遠規畫」,並公布金烈大橋的具體建橋時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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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言我佛──緣起世界華僧會議在金門
月之末,金門佛教會與金門大佛園區開發基金會,將在金門聯合承辦「世界華僧會議」,預計將有世界五十幾個國家的高僧與會,計有論文發表、研討座談等活動,盛況可期! 金門向以宗教鼎盛為名,尤其是大乘佛教;但就正信佛教來說,卻大有商榷處。雖然就歷史長河來看,大乘佛教與傳統儒、道合流,乃至滲融一些方術,早已成為民間根深信仰,本不必再起筆論,徒惹塵埃。但就金門現況言,方術凌於宗教;妖言大於正信者早已奪紫為朱,令人深憂!若說眾生因機緣之故無法親近我佛,尚可一哂,唯最堪憂慮者,乃是一些身披袈裟卻舉止言行怪力亂神、貢高我慢者,所謂「末法時代,邪師說法如恆河沙」之亂象。筆者不揣,本不該妄言我佛如來,唯不忍法劫,姑且妄言於大德並受教之。 意以為,正信佛教不應以西方宗教精神來看之;雖為宗教,亦人生教育之哲學也。已故的中國文化大學名譽校長吳經熊就認為:中國哲學有三大主流;儒、道、釋。這三大主流,全都洋溢著悅樂的精神。雖然其所樂各有不同,可是一貫的精神卻不外「悅樂」兩字。儒家的悅樂導源於好學、行仁和人群的和諧;道家的悅樂在於逍遙自在、無拘無礙、心靈與大自然的和諧,乃至於由忘我而找到真我;而釋家,尤其是禪宗的悅樂則寄託在明心見性、求得本來面目而達到入世、出世的和諧。我認為是有其道理的,淺述如下。 從教育哲學觀點言,宗教寓有人格、文化及休閒等涵意。自亞里斯多德以來,即認為人格教育應結合學校與宗教。在歐美更視人格教育為宗教教育的世俗化,嘗試將教育建立在基督教基礎之上。且環視國內各正信寺廟,所供奉之大小神祇,追溯其成道原因,咸皆因有崇高人格所致,而佛教各種修持亦莫不以律己修持為本,可見宗教與人格之密切性。因此,完美的人格應是任何宗教首先必擎的大纛;佛教當然更不例外。 其次是末法時代邪道最常迷惑眾生者,莫如一些超知識的怪力亂神論點,如神通。其實從正信佛教言,皆非我佛真如,這是有其根據的;在《法滅盡經》中佛告阿難說:「五逆濁世魔道興盛,魔作沙門,壞亂吾道,著俗衣裳,樂好袈裟五色之脈……」,幸好在《大智度論》中有所謂四依法可以分辨:「依法不依人,依義不依語,依智不依識,依了義不依不了義。」因為正信佛法是一種「內調心性,外敬他人,是自歸依」的見性開悟,所謂「青青翠竹盡是法身,鬱鬱黃花無非般若」,所以正信佛教是非神秘主義者,更是排斥神通的。《高僧傳》中曾記載高僧以神通來化劫救難,但卻必須付出圓寂代價等公案,救世方且如此,更遑論那些藉神通來惑世斂財之舉。因此民間一些以神通來迷惑眾生等論點,皆非我佛真如。 再來談崇拜,佛倡「眾生平等」,著重的是覺悟;慧能禪師所說的「自性能含萬法是大。」就因為「三世諸佛,十二部經,在人性中本身自具有」,所以修行首重謙沖自抑、泯除貢高我慢的習氣。因此一代高僧如虛雲、廣欽等從不敢以「本尊」、「大師」等名號傳法。也因此正信佛教是不會塑金身、造佛像以供信眾膜拜的;造佛像是緣於釋迦牟尼住世時,到忉利天為母親說法時,弟子因思念而塑像供養,有寓請我佛住世之意。佛教之偉大處就在於「眾生皆有佛性」,因此眾生(含釋迦牟尼)皆是平等的,更無所謂上下人神之分,頗具現代人權觀念! 其次是功德問題,《金剛經》說若人以三千大千世界中七寶用以布施,其福報還不如為他人說四句偈。佛家談無相布施,若以貪求來世福報,或今生消災求償的心去布施,怎會有功德?今日一些法會以財富供養求福報,甚至以供養金多寡定福報等級等做法,不但違反經義,也犯了分別心。其實佛法如親心,「心存善念即是佛」,有此心念者即有福報,而非世俗之財富眾寡,否則豈不淪為買賣收賄之行為? 當然也有論者認為佛教不是哲學;歐陽竟無即曾提過「佛法非宗教非哲學」論,後來淨空法師引申其意,提出「佛教是佛陀智覺宇宙人生的教育」一說。但不外是「內在超越」的真知識,也就是《大智度論》上所說的:「依法不依人……」之道;即慧能禪師所說的:「外於相離相,內於空離空」之悟。 宗教本就是生命的精神觀,透過傳統風俗習慣顯現於外的行為。因此宗教本身的行為,與被傳播者的文化背景是否契合有很大關係。雍正皇帝之禁基督教,主要就是斥於不拜祖先之荒謬事,因此時至今日,天主教在中國是允許信徒拜祖先的。而佛教,尤其是禪宗,更早已徹底中國化了。因此,如何明示正信佛教教義,已非是宗教界自家門庭之事,而是振筆春秋者的責任,更是本文因緣所在!萬法皆應如月前圓寂的聖嚴法師所示的「寂滅為樂」才是;因為「諸行無常」也,末了願以弘一大師的遺偈贈予此次大會: 問余何適?廓爾忘言,華枝春滿,天心月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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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合一﹐杜鵑花開
上週,二月初九,驚蟄,一陣春雨兩三宿,忽徐忽急,有點冷。後院花木又甦醒,綠意盎然;金技學院內,杜鵑花初放,紅粉白點綴綠葉,煞是嬌媚,心緒隨之敞開。 哦!又到三月了。「淡淡的三月天,杜鵑花開在山坡上,杜鵑花開在小溪畔,多美麗啊!像村家的小姑娘,像村家的小姑娘。」此時,台大校園已忙著「杜鵑花節」活動,三月,椰林大道杜鵑花繽紛綻放,整個三月內,有此美妙的節目,無怪台大師生多優雅。金門各級校園,也該思索創造出自己的藝文情境;金門的未來,也該見賢思齊規劃出美好的遠景。 金門,是我們立命存續的原鄉。 我們說著一口純正流利的閩南語,我們不敢遺忘兒時黃橙橙的番薯湯。在春暖乍寒夜,捧著熱湯,啜吞著微甜的番薯,充了飢,暖了心,笑了顏;只見娘親雙眸忍著淚,急著再為兒添湯;此時此景,誰能不感恩?誰能不稱孝?金門,更是我們的母親,生於斯,學於斯,活於斯,我們怎能糟蹋她?我們怎能破壞她? 做為一個平民百姓,我們要如何愛金門?做為一個學堂師生,我們要如何愛金門?做為一個買賣商賈,我們要如何愛金門?做為一個農耕漁牧,我們要如何愛金門?做為一個民意代表,我們要如何愛金門?做為一個行政公僕,我們要如何愛金門? 「愛金門」是要用心去力行你份內的工作,而不是只愛「金」,不要「門」,若如此,則是「家門」不幸,也是「金門」的大禍,目前好像已存在不少如此「不肖」的「金門不孝子」。 今年底,12月5日,週末,就又要有「三合一」的選舉了,要選「縣市長、縣市議員、鄉鎮市長」,想來又要有一番好戲上演。金門縣長只選1人。鄉鎮長有6人:金城鎮、金湖鎮、金沙鎮、金寧鄉、烈嶼鄉、烏坵鄉。調整選區後的縣議員有19人:第1選區是金城鎮、金寧鄉、烈嶼鄉、烏坵鄉,要選12人(含婦女保障名額3人);第2選區是金湖鎮、金沙鎮,要選7人(含婦女保障名額1人)。三種選舉共有26位當選人,看來有意參選者必定又會大爆滿,也會又是一番大廝殺,如果是正正當當的君子之爭還好,只怕又是賄聲賄影,買票滿街走,那金門將會落入萬劫不復的深淵,金門就苦了。 「選舉」是民主的初步,也是地方自治的基礎,更是改造地方向上的新機會,如此重要關係地方存續命脈的舉動,鄉親絕對不能等閒視之,更不能輕率的任人擺佈。一任4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金門可不能再浪費任何一年了。 現在已在位的各級人選理想嗎?還能忍受他們連任嗎?任期尚未滿的人,又想換跑道來選可以嗎?這種「吃碗內,看碗外」的偷機心態對嗎?其他想參選的人優秀嗎?有案在身嗎?風評好嗎?我的天呀!怎麼一大堆的「嗎」?小小的金門,人才在嗎?到時還想去投票嗎?拜託,千萬要去投你認為理想者一票,否則被那些阿貓阿狗佔了便宜,金門就真的慘了。 愛金門就要救救金門,救金門就要選對人,我們不容金門再糊塗下去,不然真的又要回頭去喝那古早的番薯湯充飢了。 三月的杜鵑花開得好美,十二月的「選舉花」會開得如何?但願如歌吟唱「今年村家小姑娘,走向小溪畔,杜鵑花謝了又開呀!記起了戰場上的情郎,摘下一枝鮮紅的杜鵑,遙向著烽火的天邊,哥哥你打勝仗回來,我把杜鵑花插在你的胸前,不再插在自己的頭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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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團與理事
打開內政部所登記的社團法人及教育部所登記的財團法人,都是好幾百個。這種現象,在金門也不惶多讓,金門一個小地方,除了有全國性的社團組織,更有地方性的社團,而且這些社團往往疊床架屋。 隨便舉例,如某一姓之宗親會,除了有「全世界性的宗親聯誼會」(因不知向何單位登記,總不能在聯合國登記吧?往往由旅居各國的宗親發起人團自稱聯誼會,以「世界性」名義到處去出席各級宗親會)。 再來就是全國性的宗親會,因宗親遍及各縣市,由發起人團不難找到各縣市宗親為會員,草擬組織章程,經幾次籌備會後,再向內政部申請,選出理事、監事及理事長等,經內政部認可後即誕生一個新的社團。地方性的社團組織就更方便,只要向該地縣市政府申請,流程大致如前述。地方性社團登記因過於方便,往往產生很多同質性的組織,如某一姓宗親社團,可再分鄉鎮、村里、各房等等,結果人人都有「一官半職」可當,名片上到處都是理事長、理事、監事等,這些各級的「理事長或理事、監事」每年在各宗親會裡串連參加就職典禮或與外姓宗親會、各種社團間往來應酬,樂此不疲,好生佩服他們的財力、體力與酒量;其實更佩服他們「捨得」的豪氣。 我從年輕時就在社團工作,不過這種社團叫做「政黨」,這是一批人為了政治上的理念而組織的社團,其目的是為了奪權執政。為了達到執政的目的,當然政黨要提主義、黨綱、黨德、黨紀,更要提出適當的各級候選人,透過組織及文宣等各種方法去說服選民,期待能當選而執政。這種黨同伐異是屬於一種不流血的戰爭,以選票來取代子彈的一種民主遊戲與規則;你說它「神聖」也好,說它「尚黑」也罷,就看它在執政時能不能帶給選人福利、社會安定、國家富裕;或是為一黨之私、為少數政客謀利而已。 除了政黨社團之外,還有以訴諸利益的財團法人基金會,這種社團因以基金作後盾,自然運作正常,甚至正常到董事之間劍拔弩張、水火不容,因此社團才能達到平衡與相互監督,才不會被「歪哥」,我說這是「矛盾中求正常」不搞社團的人會覺得很累,會瞧不起某些愛搞鬼的理監事,但如深黯社團工作的人會覺得「正常」,因為這是人性的寫照。 所幸大都社團都是公益或服務性質:其實大企業在旗下設立的基金會,好處多多,一則可以公然避稅,再則可以訴求公益活動來大打形象廣告,既利人更利己,何樂不為?致於一般公益或服務的社團,除了會員之間有公益的共識有錢出錢、有力出力,還要有閒出閒,「有閒」是一件奢侈的事,「幫閒」就是幫人場,對社團來說,不但不是罵人的話,更要感激涕零,試想活動一展開,如沒有人來,不就玩完了嗎?當然社團的支柱,還是要靠理事長、理監事及工作人員,沒有這些熱心的人士來撐場面,來張羅社團裡的大小事,社團遲早有名無實、空殼一個。 要承擔社團的理事長或理監事,千萬不要勉強,要了解該社團的組織章程及權利與義務,不是隨便掛個頭銜就可以。有一朋友就是喜歡搞社團,名片上連頁印了好多頭銜,但就是寅吃卯糧,打腫臉充胖子,搞的家小罵聲連連,真是辛苦,這又何必?但是這些頭銜卻是他老兄引以為傲的榮譽。 本人不才,自知沒啥實力,一直不敢擔當某家鄉社團的理事,表明如有本人跑腿的事,本人願盡力而為,不必掛啥虛名;但因鄉親們抬愛,充當理事,事後得知之後,惶恐之極,也不便推辭,只能勉力為之,效前輩之後,共襄贊社務,或為家鄉盡一點綿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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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夢想
我們的學校的教育一直以升學為目標,四育之中最看重智育,學生在強調考試的教學中,養成了以記憶背誦為主的學習慣性,重視考試成績的結果,是使學生反覆演算題目,熟讀公式定理,這完全是被動的學習。久而久之,學生失去主動發掘問題,解決問題的能力,思考模式刻板,缺乏想像力。社會太注重名校和資優生,也讓大家不知量才適性為何物。為了進入名校、資優班,學生拚命補習,填鴨式學習的結果,是學校畢業之後,除教科書之外不知知識為何物,更多人得了知識厭食症,如果不是功利性的考試如教師甄試,公務人員之高、普、特考,或就業考試,便不再讀書。長此以往,我們的社會會逐漸喪失創意與活力,死氣沉沉,因為所有的創意都來自主動求知和生動活潑的夢想,但我們的學生被考試填滿了空閒時間,連寒暑假都在補習,做夢成了最奢侈的事。 但人類文明的開展在於人有做夢的能力,人類因夢想而偉大不是一句口號而已。在這個資本主義商品的社會裡,高度分工的結果已經使每個人過著機械式的生活,知識專業化,我們越來越不可能看到古典人文主義興盛時期那種博雅之士。尤其工商社會追求利益與效率,讓每個人失去了悠閒和夢想的空間,失去了不涉功利的悠遊在知識之海的樂趣。 然而生命若要能開展,就要有冒險、作夢、流浪的勇氣。沒有林白兄弟飛行的夢想,就不會有飛機的發明,沒有愛迪生的異想天開,也不會有電話,追求黑人民權運動的領袖,美國的馬丁路德.金恩博士,他的演講總是以一句「我有一個夢」開場,他的夢是有一天黑人可以和白人平起平坐,同享人權,在六十年代黑白問題嚴重的美國社會,這幾乎是一項不可能的任務,金恩遇刺死後,他的夢想終於日漸實現。當代作家山姆.金恩在《學飛的男人》(Learning to Fly)一書中,寫他在六十二歲之年勇敢逐夢的歷程,金恩童年時看到馬戲團的空中飛人,為之著迷,嚮往他們那種自在優雅的身姿,夢想成為空中飛人。長大後,他順著一條社會公認的成功之路念書、拿博士、教書、寫作,童年的夢想逐漸被忘卻,直到六十二歲生日前夕,他憶起童年的夢,報名了舊金山馬戲團藝術學校空中飛人的課程,成為最老的學生,圓了童年之夢。 我很慶幸在金門的鄉間長大,求學的過程中沒有進入補習班一天,高中之前不知有大學的存在,遑論所謂名校排行,父母生了七個小孩,食指浩繁,童年總要幫忙農事。父母自由放任的結果是我們得自己去摸索,於是在農閒時,在放牛之際,我可以倘佯在田間天馬行空的亂想,培養了作夢的能力。 後來我出國念書,也是源於一種模糊的狂念,因為家中既無經濟能力,我外語基礎又不好,但靠著自修外語、在國外打工,還是完成了自己的夢想,也走過了美洲大陸許多地方,滿足了自己的流浪癖。夢想不必然都會實現,但人活著卻不可沒有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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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二月六日觀光局演講交流(上)
二月七日下午一時許,距離登機回台,還有三個小時。帶了民俗信仰跟一本小說,要在模範街戀戀紅樓閱讀。二樓光線較好,一群年輕朋友守著長桌,杯盤狼藉,應是午膳尾聲吧。點了店裡知名的茶飲料,都快兩點了,那群年輕朋友索性玩起牌,沒有盡了的意味。年輕,就得喧鬧吧,彷彿怕人不知道他們長長的、不可預測的人生,才剛要起步。我呢?我的人生會到何方?我把書籍置入背包,悄悄經過大聲喧嘩的年輕朋友,下樓,拐彎,走進總兵署。 一名理髮師,拿著剃頭的電剪跑出來,喊著我說,少年仔,有人在喊你啦!理髮廳走出一人,繫著白塑膠巾,斷髮絮絮,是我堂哥吳西川,問我何時回來。我說週五回來,待會就搭機離去了。堂哥知道我近幾年回金門,多為公務,像去年十一月,專程回昔果山參加拜拜、繞境的機會反而少。 這次回來,跟昔果山也有關係。二月六日應觀光局邀請,幫導遊和解說員陳述我的童年,我的講題「往昔都是山-山影、樹影跟人影的戀戀舊事」。對於童年,我在文化局、寫作協會相關的場合談過幾次,我其實猶豫,同為金門子弟,我的童年與他們相差無幾,他們能感到好奇嗎?我暗途轉向,決定跟他們分享我對現代金門文學的觀察,比如說,金門因其地理位置,向來都有阻斷跟依附兩個特質,金門到一九一五年才立縣,先前多歸屬福建同安縣。阻斷跟依附,嚴重延緩金門的地理輪廓,以及自我認知。 我在席上沉重地說,金門人沒有自我。金門人不知道他是誰?如同一個人,不知道自己是誰,他如何安身立命,抬頭挺胸,走自己的路?金門的發展猶如先天不足的遲緩兒童。我懊惱提了這些讓人沉重的事。回金門,談金門事,總是無法輕鬆。我應該效法卡爾維諾,以輕盈代替沉重,以幽默化解悲痛,然而,回到金門,就身在其間了。 我告別堂哥,走進總兵署。門庭內巨大榕樹樹影參天,它的鬚根已長得粗壯,如水泥巨柱,讓人驚歎。屋後的木棉高大,近觀訝其巍然,遠觀卻悅其脫俗。我瀏覽展示現場,坐在台階,閱讀民俗信仰的書籍。對民俗本就感到興趣,這次閱讀卻為了儲存寫作長篇的材料。下午時分,挨著牆、看著書,也望著淨淨的藍天,我感覺安靜,又覺得喧囂。安靜的是此際總兵署榕樹扶天,綠影跟藍天競美,微風跟狂風輪流說話。喧囂的是想起昨天的演講交流。我最後提到金門必須發掘自我,我在論文上,以「金門本位」稱之。我歸納九○年代以後,金門籍作家,如洪春柳、黃振良、楊樹清等,都懷疑鄭成功在金門,到底是功多還是過多?甚至文化局長李錫隆也在文化局的書序上公開質疑。主辦單位人員宋夢琪在席下抗議,我說,明列作家群的意見,不在非難鄭成功或其後代,而是這樣的檢討聲浪是否意味著金門有識之眾不再如戰地政務時期,當個乖順的愚民,金門人的憤怒、駁斥,是否代表金門人願意思考?(鄭愁予二月十四日於文化總會新春文薈上,當著馬總統跟政要的面,朗誦金門主題新詩,為金門請命,容後再記) 我問席下學員,可否有來自臺灣者?大約五、六人,人數不少,我再度強調,臺灣、金門缺乏溝通平臺,金門不能一直以菜刀、貢糖、高粱酒或者牛肉乾,被外界當作認知的符號。金門必須建立自我,有自己的聲音,哪怕是不滿的、憤怒或憤慨的聲音,也得傳播出去。我說,到今天為止,金門人提起「臺灣」兩字時,「臺灣」兩字瞬間綻放光芒,那不單是一個詞彙,而代表金門人長期以來對臺灣嚮往的總合。在這同時,又有多少金門人,避談自己的身世,甚至否認這層身世哪? 三點了,距離昨晚結束的交流還不到二十四小時,我的言談還以它們的餘音擠壓著我。再過一個多小時,就要登機返台。風漸大,我戴上帽子,坐回台階。總兵署服務人員拿掃帚落葉。我抬頭看著蓊鬱的榕樹,心想這些葉子都會掉落的,而掃地的人,若看見有那麼多的葉子得掃,他還能有力氣掃嗎? 他卻不管我心裡怎麼想,一逕地颳掃地上的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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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追思
國策顧問李錫奇藝術家,邀大陸藝術家劉登漢、李大洲、章紹同、林德鋒透過金廈「小三通」,蒞金門文化局展出《越界四人展》。上(二)月二十二日下午三時,舉行開幕典禮。典禮由報導文學作家楊樹清主持,金門縣長李炷烽伉儷、文化局長李錫隆均到場參與盛典,備極禮遇重視。楊樹清並要我把拙著《兩門幾多相思苦》,贈送來自大陸的四位藝術家,表示今日大陸藝術家能在金門展覽,是經過多少人努力的成果,誠屬難能可貴。 《兩門幾多相思苦》文中,筆者曾引用大陸作家前廈門市文化局長彭一萬先生的「門字歌」:「廈門望金門,金門望廈門;兩地都是門,本是一家門。長年關大門,同胞難入門;何時齊開門,骨肉迎進門。」而金門縣愛心基金會董事長許金龍先生,也曾賦詩呼籲:「浯江溪畔望海天,南北太武脈相連,兩門幾多相思苦,咫尺天涯盼團圓。」當年金門要到廈門,必須搭機到台北松山機場,再到桃園機場,或搭機到高雄小港國際機場,飛經香港或澳門,才能抵達廈門,耗時、耗錢、耗力。民國九十年(西元2001年)元月,才開放金廈「小三通」,突破兩岸僵持五十二年的敵對局面。筆者《樂在分享》第一集,書文大般報導兩岸藝文、宗教的交流活動情形。楊樹清建議以《兩門幾多相思苦》為書名,意義更為明確。 二十四日近午,盧根來電要我載楊樹清到成功鍋貼店,陪李錫奇等大陸、台灣藝術家用餐,因為當日是農曆正月三十日,正是先祖母的忌日,我要忙祭拜,就回說,讓楊樹清在我家用餐,比較省事。屈指算來,這是祖母逝世三十週年的忌日,禁不住悲從中來,也油然懷念起祖母來! 祖母生於光緒丁亥年農曆八月初八日,卒於民國戊午年正月三十日,享年九十二歲。祖母對我影響最大,從小一直跟著祖母睡覺,跟她到處跑著玩。小時候在新加坡不愛讀書,祖母整天陪同,就是希望我能安心上學;童年返金門時行為叛逆,常被父親追打,哭跑離家,到晚上都是祖母找我回來;在湖埔讀小學,染上賭博惡習,經常逃學,不學好。有一次賭博輸了太多錢,夜裡作夢驚嚇,號啕大哭,驚醒祖母。祖母知道原因後,翌日她老人家帶我分別登債主門,以打折扣方式去還清我所欠他們的賭債,畢竟他們都是我的長輩也是成人,況且祖母又是村中具有聲望令人敬畏的長老,所以沒有人敢不接受。不過經這次打擊,從此讓我告別賭博,以後就是連玩牌也不來了。 祖母熱衷地方事務,村中很多事都會找她處理,常是鄉人的和事佬;她慷慨解囊,幫助急難鄉親,出錢出力,熱心地方公益;她待人親切,很會照顧別人,特別對駐防在我家的阿兵哥,就像親友一般相對待,現代詩人菩提,就是其中之一位,在她想苦難的時代,軍民應像是一家人,要和好相處,相互依存;祖母不識字,但會誦佛經,閑時數佛珠念阿彌陀佛,從不間斷。榜林紫蓮寺初一、十五拜拜或其他寺廟作法會,我必須送祖母去參加,她很捨得佈施,說是為我們子孫種福田。我自校長退休,很快就走入佛門,就是深受祖母感召,也是對祖母的懺悔,懺悔沒有早點跟她學佛,讓她歡喜,她的家教有了傳人。 祖母九十大壽時,感謝當年譚紹彬縣長、主秘周澤榮、秘書鐘 靈及科室主管:陳榮泰、盧錫銘、洪榮華、姜志鵬、魏摶九等人,贈送紅色大賀匾,書刻辭曰:「萱堂日永」。這句賀詞,祝賀祖母很恰當,因萱是忘憂草,祖母生性開朗、熱情、樂觀,她有很高超的生活智慧,很能為他人設想,故少有煩惱;萱堂,謂母也。葉夢得詩:「白髮萱堂上,孩兒更共誰?」象徵祖母廣大的母愛,被及孩兒與眾生,她經常在發揮偉大的母愛,溫暖世人的心。這塊賀匾一直掛在湖下老家廳堂,前些時候,特別回家勞駕陳棟燦教授幫忙,讓我拍照留存紀念。 六十七年祖母九十二高齡,往生佛國極樂世界,在湖下老家廣場,舉辦告別式,當年司令官李家馴、秘書長林榮祖、縣長石政求、政務委員陳卓凡等數位將軍政務委員,蒞臨公祭,備極哀榮。鄉人說,十幾顆星星,一齊出現在一個農村,是地方少見的鮮事,一時傳為佳話美談。我認為這是地方長官敬老尊賢,關愛屬下的行為表現,令我既感佩又敬愛的所在。祖母逝世,縣長特准可安葬在公墓特別區,當民政科通知我前往擇地時,一時深感惶恐,表示萬萬不可,趕緊電話謝謝縣長而婉拒。我深知祖母虔誠學佛,「日日是好日,處處是佳地」,她一生捨己為人,不貪圖名利,希望平凡平淡過生活,她一向深明大義,必定不會贊同享受這種特權。這就是祖母為人處世,令村人欽敬讚嘆的地方。 最後感謝大姊,每次蒞寒舍祭拜祖父母、父母,都會攜帶許多祭品與金帛,同時外甥家田中所種的菜,所釣的魚,家裡的海蚵都會拿來我家,幫愛妻煮成供品祭拜祖母與祖先。大姊說:「祖母最疼她,她最懷念祖母」。這天我家多了幾位貴賓用餐,小酌一下也比較熱鬧有趣,我想祖母一定高興,因為她好客又好小酌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