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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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新且舊的宋莊
「位於北京通州的宋莊藝術鎮,是繼上世紀90年代中圓明園畫家村遷移後形成的大型藝術家群落。」一段簡單的介紹詞,是無法把經歷波折、傷痕累累的藝術家敏感的記憶給消弭的。 決定進駐宋莊,加入三千多位畫家聚居場域的我,很自然的會想要瞭解它的前身。我聽見畫家們幽幽的慨歎:「想要從事藝術創作的話,你不可能在城市裡面待得住,因為沒有經濟基礎,所以只能找到一個消費很低,很安靜,房子又能很大,這樣的空間來創作。」這是最早期的宋莊面貌,時間或快或慢的流逝,那些圓明園畫家村的人,在他們青春的年代,普遍都貧窮,但藝術家的生命是強悍的,勇於吶喊的,宋莊的藝術家從圓明園一路行來,重要的精神延續下來了,拓展成眼前朝國際化進軍的目標。 圓明園畫家村的故事讓人印象深刻,不時發出唏噓與慨歎,現在的宋莊新的故事正在搬演,最新的資料寫說:「宋莊目前是大陸畫家的大本營與尋夢天堂,這裡不但有身價上億的畫家,也有窮困潦倒的畫家,目前至少有三千多個畫家在這裡等待機會,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一夜成名,一夜致富和傾家蕩產的故事不斷在這個北京小農村上演。」未來的劇情呢,想也必會在很多人心上烙痕。 當我從北京王府井胡同裡的旅館走出,盤算著要往右轉去搭地鐵,或者往左轉去搭公交車時,我的心都會揪著一團複雜的心思,而在個把鐘頭距離,轉車奔赴一個夢想的過程中,這複雜的情緒正好足夠沉澱下來,可以有一番縝密思考,到底激勵自己奔赴他方的動力是什麼?那些從圓明園來到宋莊的畫家們,絕非只是一個單純的機緣而已,那背後應有一種神祕的磁場力量,匯集吸納這一群人,繼續堅持未完成的夢想、志業,儘管這其中仍有悲劇,仍有令人不勝回顧的滄桑,但就整個時代演變歷程來看,那一些難以挽回的遺憾仍是動人的、值得的。 很幸運的,在接觸宋莊的幾次經驗中,在我質疑一些現象時,相知的畫友都會幫我解疑,建議我將範圍鎖定在一個程度內來思考,包括「宋莊」被定位、明確化,在地有人抱持反彈的聲音,激烈的質疑:「宋莊成立了藝術促進會,名義上是為藝術家服務,是為了保障藝術家的藝術創作上保持自由性和獨立性的一個民間社會團體,實際上是政府開始對藝術家進行『招安』,這些打著先鋒、前衛旗號的藝術家迅速投降,當初的反叛者如此急切的和官方熱情擁抱,他們經由現世的反叛者成為現世的合汙者。促進會這種組成模式和官方美協機構如出一轍,還具有超穩定的江湖幫派性,『自由獨立』迅速被他們拋到九霄雲外,當初這幫人毅然決然離開地方體制,為追求自由獨立藝術家身份的人,我不能不對其『自由獨立』、『追求真理』的真實性表示懷疑。藝術需要什麼『會』促進?」……這問題就像畫家們的另一個隱憂:「到底什麼樣的規模與形態才是真正貼近當代生活與當代藝術呢?」相知的畫友提醒我說:「這恐怕得跳脫人們有限的生命年歲來思考,才能獲得較明確的答案。」 我想,唯有結合理想的生活與創作,才能獲得平衡發展,人生很短促,個人的生命週期是無法盡觀一切的,藝術家太過強調個人化的觀點,雖然有利於創作、形塑個人風格,但也可能失之偏執,無法持續發展,走出自己更恢宏的路,真正經得起考驗的,是才智雙全,利用智慧通過一些枝節干擾,包括把它當成刺激創作的媒材,就像作畫時顏料的選擇,可以不斷變換顏色,轉彎繞過情緒的死角的。 移植於圓明園的宋莊的畫家,有別於其他藝術區塊的風格,這正是它最可貴的資產,那些業已發生或結束的藝術家事蹟,也不是其他地方所能擁有或者再造的,這也驗證藝術真的是個深不可測的領域,藝術家窮盡一生,常只是完成自己的志業,至於作品的價值,很多是需要更長時間才能被定位的,這是藝術的多情也是無情,既超越了藝術家有限的生命,也使得一些藝術家終生窮困潦倒,甚而抑鬱以終,未能公允獲得其日後被公認的榮耀所能享有的對等的福祉,究竟藝術家真正在追求什麼、或問他要奉獻甚麼極致的偉大成就給大眾們,才算是真正的達到目標,這是沒有答案,也很難擁有理想解釋的,所以在走訪宋莊美術館,並幸運邂逅一些優秀畫家時,我對自己說,能當下直接去欣賞那藝術創作者的熱誠態度,就是完成了一項精美的藝術演練。 新與舊,當代與古典,不過是形式上的比較;新穎、傳統、前衛,也是比較性的說詞,若就繪畫作品本身直接來談,其內涵或深度並不能單靠比較就可讓人信任的,因為它的形式可能是新的,但想法是老舊的,被標榜是前衛的作品,如果缺乏人性直接而本真的觸動,那它的價值也不能說是超越了古典與傳統,因為「人」是既新且舊,可以被捏塑成傳統、當代、前衛等各種面貌的,甚而是融合式的當一名時空演員,隨時都在擺蕩、變化中,也不斷在迴圈、複製人類的一切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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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想四則
.月曆 銀行送了一份月曆,裡頭有十二張動物圖畫,這些圖畫是出自小朋友的手,內容有黑熊、綠頭鴨、松鼠、鱒魚、臭鼬..,都是加拿大常見的動物。稚拙的筆觸、豐富的色彩,將動物描繪得維肖維妙,讓人愛不釋手。 金門是候鳥南遷必經之地,每年十一月至翌年三月是候鳥飛來停留的時節,一群群的鸕鶿、雁鴨群集。還有別處沒有或少見的栗喉蜂鳥、戴勝等。水中生物有稀有的水獺、鱟;還有珍貴的蝴蝶如玉帶鳳蝶、紫斑蝶等。 如此豐富的生態資源,不難透過學童的巧手慧眼將這些生物入畫,每年製作一份有特色的觀光月曆。 或經由學童畫我家鄉,選出具有家鄉閩南建築特色的作品,製成一冊精緻筆記本。或者邀請在地藝術工作者,每人提供一幅畫或一件作品製成一套觀光明信片。 .一間小博物館 加拿大的歷史很短,一百年多年甚至幾十年前的文物古蹟便很珍惜了。這間位於一處觀光街上,距離海濱不遠的小博物館,是棟小巧可愛的兩層木造房子,館旁立有一面鐫刻著1890-1990的建鎮百年紀念碑。一進門陳列了早期小鎮居民的用具,有老式的打字機、織漁網的用具、茶壺、瓷盤、煤油燈及昔日的餅乾鐵盒子等。二樓有一間臥房,保留當時生活的格局,還放置一台舊日的嬰兒車。一間小客廳牆上懸掛幾張早期的小鎮農漁業面貌的照片,有農場、漁民住所、還有鎮上的小火車等。有兩張是日裔加拿大漁民的集會活動,可知日人很早就來到這裡。海邊則保留了昔日的漁船船塢、魚罐頭加工廠等。 這小博物館使我想起往日參與金門民俗村布置的一段往事,當時負責生產館的規劃布置。就在我們走遍各村莊尋訪收購先民的生產工具時,原來棄置路旁的石臼、石磨,就碰到有村民出面指稱是這些器物的所有者。不管是出於何種動機,這一尋訪收購讓鄉親對先人器物有了相當程度的重視。比較精彩的收購物有湖下村的一座麻油榨油機,另一件是榜林村購得的織布機。這兩件生產工具仍可實際運作,透過這些機件的應用可領略先人的智慧及巧思。那時,織布機的主人是一位八十幾歲的婆婆,偶而還用這織布機織布,沒能及時錄下主人實際織布的整個過程,殊為可惜。有次返鄉再訪山后的民俗村,卻遍找不到生產館,不知是何原因? .開放參觀日 社區有兩天的開放參觀日,這兩天社區裡所有的美術館、博物館、文物古蹟全部開放讓市民免費參觀。其中比較特別的是社區裡的一些畫家的畫室也開放供人參觀。居民可利用這機會參觀畫家的畫及畫室,跟畫家交流。畫家也將他們的畫加予標價,讓參觀者選購。曾去參觀幾處畫室,有的是畫了數十年的畫家,在畫壇已建立聲譽、有的是業餘畫家兼家庭主婦、有的除了畫畫也兼捏些有趣的動物陶藝品,雖然畫齡有深淺,但對藝術的熱愛是一樣的。 這活動的可貴處是大夥可親近感染那份藝術氛圍。 .奔牛節 每回看到電視上報導西班牙奔牛節,既緊張又刺激。很難想像實際參與奔牛節的遊客穿著當地傳統服裝圍著紅色領巾;在狹隘的巷道裡,被狂牛追趕的血脈賁張及高亢情緒。台南鹽水的蜂炮具有同樣的效果,當萬炮齊發,煙硝瀰漫,火光四射時,遊客如醉如狂,雖具危險,但遊客樂此不疲。 近幾年平溪的天燈、台東的炸寒單、恆春搶孤漸漸建立起聲譽。家鄉農曆四月十二日迎城隍是否也可加予包裝行銷,成為明顯的觀光標誌? 當城隍爺出巡的日子,各地前來隨香的信眾跟在城隍爺神轎後頭,將窄窄的莒光路、中興路擠得水洩不通。人人高擎著一束香,將空氣燻燒得煙霧繚繞,氣氛張力十足。後浦街道跟西班牙奔牛節窄窄街巷有雷同之處,同樣能凝聚那股熱烈高昂的氣氛。當四門城頭來的神輿在廟埕強力的翻擺、搖滾、打轉,是強悍的。而穿著紅色繡金圍兜的乩童將長針刺穿著嘴頰,一面猛搖著頭一面將鐵劍不停揮舞拍打著裸露背部,露出斑斑血跡,是驚悚的。有陰間背景走路搖搖晃晃的七爺八爺,令人不寒而慄。而高聳大纛,由一人掌旗,掌旗者咬緊牙根,步伐沈重堅定,另兩人於側面來回牽引著繫於旗桿頂端的拉繩,使大旗平衡,當三人合力撐著大旗不讓傾倒,是緊張有看頭的。此外,各種陣頭,宋江陣、鼓吹陣、南管陣、蜈蚣座、踩高蹺、醒獅團等。豐富多樣的慶典內容,與其他地區的觀光節慶相較,並不遑多讓。 當家鄉的旅遊有內容、有特色,來訪的客人,來了就會想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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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岸要和解台灣先打架
離開圓山大飯店前一席簡短致詞,陳雲林以感性的口吻向台灣告別,他心中縱有萬千感慨,甚至對於民進黨發動的非理性且訴諸暴力的抗爭有著不滿,都展現隱忍不發的為客之道,終能在一部分人的抗議聲中,完成了歷史性的會談;做為一個首次踏上台灣這片土地的中共高層官員,他表現了政治人物應有的氣度與格局,不愧是搞對台工作的高手。反觀國內在野政客口出惡言、行為粗暴,驅使盲目群眾走上街頭行非理性且形諸暴力的抗爭,文明與野蠻,當下立判。 海基會董事長江丙坤這次邀請海協會長陳雲林來台,雙方會談簽署空運、海運直航、郵政合作、食品安全機制四項協議,兩岸進入大三通時代,對兩岸和解以及未來的發展甚具貢獻,值得肯定。這次所簽署的協議,是早該做而未去做或民進黨政府當年做不到的事,延宕了兩岸經貿交流合作最好時機;如今會談成功,只能說是在不對的時機(例如毒奶粉事件醞釀的反中情緒)做了早該做的事,而讓反對陣營的抗爭有了著力點,復經政客操弄、炒作,最終以令人遺憾的場景落幕。 民進黨動員的抗爭活動,當暴徒攻擊警察、記者、行人……,該黨主席非但控制不住場面,卻「打人喊救人」,指控警察執法過當(此有討論空間,暫且不表),要求執政者要負責,並預告「未來一段時間,我們會時時在街頭見面。」抗議場面失控,站在「民主戰車」上的蔡英文已成了被失去理性群眾牽著鼻子走的黨主席;號稱溫文儒雅的小龍女,如今被這些訴諸暴力的黨徒所綁架,民進黨重回打赤腳的草莽時代,難以摘去「暴力黨」這頂帽子。李登輝曾預言二次政黨輪替「台灣民主倒退二十年」,日前台北街頭騷動的場景,與二十年前民進黨的街頭運動造成的亂象是多麼相像。 蔡英文在陳雲林來台之前,曾於報端發表了一篇「我們為什麼不歡迎陳雲林」的文章,其中有句話說「國民黨之所以堅持讓陳雲林來,目的無非是想透過『兩岸和解』的虛榮儀式來掩蓋他們低落不振的民調。」若然,則換個說法,民進黨之所以藉陳雲林來台發動抗爭,不也是因為他們的黨因為失去了清廉為核心價值的精神,遭人民唾棄,又因扁家弊案牽連,整個黨淪落、墮落到必須用這次抗爭來遮掩他們身陷貪腐共犯結構的焦躁與窘境嗎?如果從這個面向來說,這是國民黨提供民進黨一個轉移焦點的秀場,遺憾的是秀過了頭,她所說要和平、理性、非暴力的抗議行動,終究還是以街頭濺血的結局收場。 民進黨為了捍衛主權與維護國格尊嚴,發動抗議行動有其正當性;要對陳雲林嗆聲也有他們的自由。但是,當之前毆打海協會副會長張銘清者變成黨內英雄;當涉嫌貪腐的阿扁嗆聲要「把陳雲林抓起來」;當有人以「消滅共匪」,懸賞羞辱來客,這些極盡挑動反中情緒和煽動、教唆的論調出現時,做為一個黨主席,難道不需要評估可能造成暴力相向的風險,而必須採取有組織、有紀律的防範措施嗎?執意發動所謂「奇兵盡出,遍地開花」的街頭運動,在目睹抗議群眾丟雞蛋、瓶罐、石頭……卻束手無策,還自認「光榮」、「勝利」,對暴力指控卻以質疑黑道冒充滋事,讓那些受驅使而未在前方喊殺喊打的民進黨徒情何以堪? 隨著陳雲林返回大陸,台北街頭已恢復舊觀,但是經過幾波警民衝突的場景,為社會留下了抹不去的烙痕,有待修補。這次陳雲林來台,付出的社會成本,將使藍綠對抗益形惡化,未來街頭抗爭活動勢將頻頻上演、造成社會不安。何以至此?朝野雙方都難辭其咎,更應理性檢討,為什麼兩岸談和解,台灣內部卻走向分化,朝野難道不能對話、溝通?「以台灣為主,對人民有利」與「顧台灣,護主權」,兩者之間難道沒有交集?朝野政治領袖應冷靜思考,當台灣藍綠對立加深、社會陷於不安,對誰有利?誰會躲在暗處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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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之旅
風淡淡的,似有若無,暖洋洋的陽光,像小陽春,有著慵懶的氣息,雖然已經是農曆十月了,卻還是穿著短袖衣衫,似乎沒有冷冬來臨的跡象。 今年的冬天感覺好像遲到了。 往年這時候應該已經看到楓紅了,報紙上,只登著草嶺古道的芒花盛開了,那茫茫蒼蒼的白色花海,讓我想念起了多年前的火車之旅。 很久都沒有機會坐火車了,確實很想念那種悠哉閒適的感覺,每次出遊,只有搭乘這樣的交通工具,心裡才有放鬆踏實的感覺,尤其是非假日人潮稀少的時候坐火車,更有著寬敞舒適的空間,喝著飲料,看著書,更可以瀏覽窗外掠過的山山水水,每一幅窗格,都像一幅大自然的繪畫,不時更換著美麗的風景,肚子餓了,還有零食和火車便當可以解饞,真是理想的旅程啊! 在雪山隧道還沒開通之前,經常要往來於宜蘭之間,最喜歡乘坐舒適的火車了,在車上除了隨想隨寫,更期待的是過了瑞芳之後,那片浩瀚的北海岸,居高臨下觀之,波濤洶湧的浪潮,此起彼落的映在眼簾,讓人心曠神怡,油生海闊天空之浩然壯志。 像這樣的秋天去坐火車,不管南下北上,都會看見到處白茫茫的山頭,搖曳著飄然若詩的芒花,隨著不同的季節,車窗隨著四季的變化,更替著不同的彩衣,坐在車內的我,也更換著不同的心情。的確,心情鬱悶的時候,即使沒有目的地,也會想去搭火車,不知不覺,往往就去了宜蘭,到廟裡去參香、坐坐,心情就轉換了,也許,人是需要旅行的,當你覺得自己需要透透氣,那就出去走走吧! 「好想再去坐火車!」這句話是小兒子最常對我說的,還是國小那年齡的時候,只要他要求,我就會在假日帶著他,坐在平快車往桃園中壢去,他總是趴在窗口高興的望著窗外不同於都市裡的風景,到了桃園文化局,順便看一場展覽,吃一碗美味的刀削麵,母子倆就心滿意足的回家了,對他來說,坐火車只是可以出去走走,或許是一份火車便當,或許是新奇的風景,更或許是母子倆相處在一起的時光,只是這樣的時光已經過去了,兒子都長大成人,想再一起坐火車出去走走,恐怕很難了。 記得還往來於金台兩地奔波的時候,每年歲末,為了趕最後一班船回家,總是要領了年終獎金,才急匆匆的拎了大包小包趕夜車南下,在寒冷的冬夜裡,「卡嚓卡嚓」的鐵軌頻率顯得異常的清晰,昏黃的車廂,仍然有不少的人和我們一樣,必須在平快車上渡過這漫長的一夜,雖然過了三十幾年了,這樣的景象依然留在腦海,像鮭魚返鄉,年年這樣來回,直到民航機開通後才結束這樣的戲碼,那時候的火車對我來說,只是一個趕路的交通工具,並沒什麼特別的印象和意義。 後來,開始往來於鶯歌樹林之間上、下班,火車對我來說才開始有了美麗的回憶,和朋友談談笑笑,一會就到了目的地,經過大漢溪附近的風景,更是百看不厭,也因此和火車結下真正的緣份。 許多朋友就是在火車上認識、熟悉的,「你也在鶯歌畫陶?」「哪一家?」「難怪每天上下班時間都會碰到。」「你畫幾年了?」「薪水好嗎?」由於都是同行,聊不完的話題,下車後就分道揚鏕,留待下回分解,靠著火車車廂,我們維繫了多年的情誼,真是好不容易啊! 真的好想再去坐火車,最好是開往花東,沿途經過宜蘭那片綠油油的平原,繞過蘇澳海邊,再轉往青山綠水的花東地區,最好也能到處走走看看,累了,在火車「卡嚓卡嚓」聲中一路睡回台北。 火車之旅,真是個不錯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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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解嚴16年﹐民主更待深化
1949年以來,兩岸人民的生活隨著國共長年的軍事對峙陷入長期的被管制之中,實施改革開放以前的中國大陸固不待言,斯時號稱民主多元的台灣,也曾經從1949年5月19日起至1987年7月15日止,經歷了長達38年又56天之久的戒嚴,然而,台灣本島的戒嚴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世界上持續次久的戒嚴,因為,世上為期最長的戒嚴就在海峽彼岸的金門。 金門究竟戒嚴了多久? 金門的戒嚴令一直要到16年前的今天,也就是1992年11月7日才告解除,為時長達43年5個月又19天,而如果把為因應金馬等外島解嚴而量身訂做的《金門馬祖東沙南沙地區安全及輔導條例》一塊算進去,金門人遭受軍管的歲月要到1994年4月28日《金馬安輔條例》修正通過,廢除對金馬的出入境管制為止,才算真正結束,總計戒嚴時間長達45年之久。 一個人的一生有幾個45年?長達半世紀的軍事管制為整整二、三個世代的金門人帶來巨大的痛苦,職是,無論將金門的解嚴紀念日訂在每年的11月7日,或是廢除出入境管制的4月28日,都是對這段歷史最為嚴肅的反省。然而,更有意義的討論應該是,在反思、紀念過往軍管歲月的同時,身為金門人,我們又該如何看待解嚴以來金門的民主發展? 台灣朝野每每以1987年7月15日解嚴紀念日作為討論台灣民主政治發展的重要分水嶺,這樣的概念,對金門來說同樣適用。 以地方自治的重要指標,縣長民選為例,金門首次的縣長直選就是在宣布解嚴一年以後的1993年11月27日,在此之前,金門歷來共有23位官(軍)派縣長,其中,只有最後二任的李清正、陳水在係金門籍。此外,在縣級民意機構方面亦復如此,在縣議員實施普選前,以軍領政的「戰地政務」一元體制,為維持民主假象,僅能以聊備一格的「縣政諮詢會議」充數。至於在中央民代方面,雖然金門從1972年開始即有所謂「增額立法委員」、「增額國大代表」的選舉,但當選的清一色都是軍方支持、「同額競選」下的唯一候選人。 顯而易見,在軍管時期,金門人受憲法保障的參政基本權被剝奪殆盡。以此觀之,若從形式上的參政權觀察,解嚴以來,金門確實如同台灣一樣,實施了完全的地方自治,然而,如果從地方自治的品質,特別是選舉風氣觀察,我們卻不得不沈痛地指出:十多年來,金門的民主政治發展不僅遠遠無法讓人滿意,其品質甚至是讓所有金門人蒙羞的。 誠如你我所共知的,金門的選舉有二大弊端: 其一,宗族政治使選賢與能成為空談:長期以來,地方派系的因素在台灣各種選舉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從中衍生出的「黑金政治」與「金權政治」,更已成為台灣民主發展史上尾大不掉的負面教材。相較於此,在金門,宗族的影響力顯然不遑多讓,形成金門獨特的「宗族政治」現象。金門人應該自問:我把票投給某人,是因為該候選人的政見?才能?或者只因為同宗同族? 其二,選風敗壞是所有金門人的恥辱:金門的地方自治實施進程雖然晚於台灣,但品質之不堪、選風之敗壞卻大有集大成且後來居上之勢,每逢大小選舉,選風敗壞之程度,幾乎成為所有島民不可說的秘密。身為金門人,我們難道無動於衷? 毫無疑問,人的因素才是確保民主政治品質的關鍵所在,在以嚴肅心情紀念金門解嚴16週年的此刻,所有關心家鄉未來發展的金門人,更應誠實面對解嚴以來金門不忍卒睹的民主政治發展,並齊力提出改善方案,方不枉吾人紀念解嚴、追求民主的心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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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詩論事
「沒有自己詩歌的民族會茁壯嗎?」──默哈德.達維什 我不知道巴勒斯坦革命詩人默哈德.達維什(Mahmoud Darwish)是否讀過孔子「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這句話。但他以詩作為在那個滿目烽煙的年代,喚起良知的武器,誠如他在自己國歌所留下的呼喚:「在最後的天空之後,鳥兒應當飛向何方?」這種真摰的呼喚,已充分流展出孔子認為詩可以感發志氣,可以考察得失,可以和睦樂群,可以抒寄哀怨的意境;這就是詩人! 我不敢自認是詩人;但由於對詩有一種特別的情愫,加以解甲後,除當中幾年教授通識外,幾乎都在講授中文。每次一上講台,魂魄似乎在蒼穹時空中回到宿世的書院裡,重啟先秦各家的傳經志業;韓柳歐蘇的道德文章;程朱陸王的心性理學;乃至公安竟陵的性靈小品,在現代大學的教室裡,悠遊於中文的三大境界:談義理、論史觀、賞文章。這當中,詩;從詩經、近體詩,到詞曲等,正是這三大境界的山水留白。 也因此,儘管只是短短數十字,通常也要花上數週的時間來解析當時的時空背景、詩人的際遇,再來探討音韻文字技巧;在短文薄箋中如何承載生命的呼喚。而最後,則是以推開永恆的心,在歷史迴廊中吟唱詩詞。 常在想,教授中文若少了詩詞吟唱,似乎永遠只是穿西裝的儒生;學生若錯失了這因緣,也好像只是有口無心的小沙彌。也唯有在這入古的詩詞吟唱中,乘著「洛陽春」等古調,搭著神交古人的聲符輕謳詩華;縱意詞興。宛轉引吭中,使心靈的獨白,情感的昇華,性靈的感興,從原本扁平的現代文字中,活蹦在蒼茫歷史推移中:或纏綿浪漫的「春江花月夜」;或慷慨悲壯的「出塞」,……知己古人,流連忘返!此時此刻,多少昵情低唱、快意恩仇,盡付傳唱中;尤其是感時憂民: 宋神宗即位後,志復河朔,用王安石變法以圖治。王安石認為唯有秉「天變不足畏,人言不足懼,祖宗不足法,聖賢不足師」的魄力,方足旋乾轉坤;可惜反對者眾,以致功敗垂成! 而今台灣歷經「摩西」和「約書亞」近二十年玩弄國家名器後,百廢待舉,其弊不下於王安石背景;但不同的是人心贊成變法:回歸中華文化、捍衛中華民國、整肅官箴、榮景民生,所以才會有藍軍大勝的場面。可惜的是,馬總統那拘謹自負的個性,或許他志在依法行政,卻忘了人民亟待「變法」;或許他意在跨越政治,卻忘了刻意討好深綠與中共反使他進退失據。更忘了依法行政是太平盛世的德政;卻是亂世無能的代名詞!更重要的是,主政者除有依法行政的「小義」外,還有正人心,息邪說,距詖行,放淫辭的春秋「大義」! 回頭看看陳水扁涉嫌的龐大醜聞案,偏偏碰到瞻前顧後的「馬書生」,僅能勉強扮演最底層的法匠,無能也怯於義正詞嚴撐起「息邪說」的教化大義,任由涉嫌者在大批隨扈簇擁下,宛如「烈士」般地遍地「教化」,徒令人間是非混淆!可以推論的是日後司法既使再公正,卻早已失去社會意義;因為經由這段時間的「曲學取暖」後,定讞之日即是動盪之日,無罪則是清算「政治迫害」之日,有罪則是反抗「司法迫害」之時,這全拜馬英九拘泥個性所賜!其過失與「夫以經術之治,節義之防,光武明章數世為之而不足;毀方敗常之俗,孟德一人變而有餘」的曹孟德又有何異? 談詩論事,心情正如「快雪時晴帖」中的「力不次」那樣;不談也罷,但不談,心中鬱結又如何解?「在野的蔡英文管不住民進黨,執政的馬英九不敢執行公權力!」谷關的一場聚會,正逢海協會副會長張銘清被打,電視上傳來綠軍大老張俊宏的痛斥,再也忍不住久積之鬱悶,不禁仰口盡飲,踱出廳外,朝著青山湍流長嘯:「漢-兵-已-略-地,……大-王-意-氣-盡……」 「貞魂化作原頭草,不逐東風入漢郊。」虞姬身殉當含笑!江東子弟雖剩八百,卻有一決死戰的豪情;霸王雖說意氣已盡,尚有引刀一快的壯志,所以非但沒有君恩斷絕的憂傷,反倒有血性相契的生命美學!而今空擁鐵騎百萬,卻只能奉令旁觀「流寇」毀方敗常,荼毒蒼生,投鞭頓足之餘,唯有長嘯青山以抒懷! 六十年來兩岸最具意義的史事;海協會長陳雲林率團來台終於成行。且摔開台獨群丑的擾攘鬧劇,拉高歷史的格局,更別有一番感慨:兩岸的分離,必須追溯到百年來的中國苦難史;昔日多少有志之士,為了振民族於積弱,挽生民於塗炭,捨身取義,共赴國難,終洗滌百年來不平等條約,躋身列強之列。怎知因認知有別,兄弟鬩牆,骨肉相殘,隔海而治,憑添多少午夜泣兒聲,方知何日書代劍是如何的悲願!斗轉星移,而今和平終啟曙光,河山再造有期,思忠烈,念故人,不由浮白引歌「青山一道同雲雨,明月何曾是兩鄉」以寄慨。方知「詩可以興,可以怨」誠不虛也,是以一個民族怎能沒有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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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喜酒﹐真傷腦筋
不得了,國有喜事!昨天,民國97年(2008年)11月4日,星期二,下午2:00,在台北市圓山大飯店內,海峽兩岸終於簽下了「大三通」的協定。「空運、海運、郵政」三項不但增加雙方對開航點、航班,更是截彎取直及天天可來往,台北飛上海只要80分鐘左右,比搭高鐵從台北下高雄的100分鐘還快。以後上北京趕考,到上海血拼,轉廈門收帳,回台北吃晚飯,都綽綽有餘。這可樂壞了台商、外商及觀光客,但卻苦了「小三通」,並惹惱了在野黨。 前天,大陸海協會會長陳雲林一行,到達圓山大飯店的第一頓午餐,是簡單又清爽可口的台灣料理有:半筋半肉的牛肉麵(每碗390元)、清炒豆苗(每盤300元)、6顆一籠的小籠包(每籠190元),每人份總共NT880元,吃後讓他讚不絕口。從電視上看到這些菜色令人垂涎,尤其是那牛肉塊,真是又漂亮又美味,這就是名家大廚的絕活,聽說先前的前導人員有人還要第二碗。當天台灣海基會董事長江丙坤在台北101大樓第84層樓餐廳的接風晚宴,也是簡單精緻美味的五道菜加上一份拼盤及甜點。日後的各餐邀宴都以台灣特色小吃為主,處處顯現台灣在地口味,這是抓到機會就要推廣介紹台灣的美味,讓來客口齒留香,還想再來。 所以,如有喜事,美味的餐點是雙方最實際的待客之道,也是最令人回味的印象。 在金門呢?年已近尾聲了,「有錢沒錢,討個老婆好過年」的時節也到了。年底前,紅帖子將會滿天飛,炸到誰,誰就會煩惱,煩惱什麼?「禮金」在金門的行情比起台北,算是小兒科,聽說無法出席者包600元,一般包800元就可以,交情深的1200到2000元就算大禮,如果有人大方地包2400元或更多者,則會讓人奇怪,好像破壞行情。因此,煩惱的不是禮金的多寡,而是喝喜酒的餐廳就只有那幾家,吃來吃去,菜也只有那幾道,真是令人接到紅帖,看到那幾家餐廳就想退避三舍,乾脆缺席算了。 大前天,金門日報新聞報導「圓山主廚周清標來金秀絕活」,他參訪了金門各處的菜色後,提出了改進的意見:「金門的風味菜,是很有特色,但是太大碗,量太多,如果朝精緻化的菜式,又有擺飾來相襯托,會更有美味,也會提升客人的觀感。菜餚也要不斷的推陳出新,融入地方的特色,讓顧客真正能品嘗到地方的風味菜。而金門可用的食材很多,民宿主人親自烹調的菜餚,讓客人的感受就是不一樣。」真是一針見血的真話。 金門的餐廳各式各樣都有,從三、四十年前軍營附近民間的小吃部,傳統的菜館,到較大的酒樓,旅社飯店內的餐廳,以喜宴或慶典為主的大餐廳,如以觀光水準來看,嚴格地說大都不及格。先不談菜色是手藝的展現,光是裝潢設計就很無趣,餐具粗糙,服務不上道,叫人食之無味,實在可惜。聽說現在一桌喜宴最貴的不到6000元,有訂喜宴的顧客想要更好的,餐廳也說「無法度」,讓顧客無奈地因陋就簡,真是臉上無光地雙輸。 國有喜事辦國宴,縣有喜事辦縣宴,家有喜事辦喜宴;平時居家是吃「粗飽」就可,但是有貴客臨門時,想找家像樣的餐廳宴客,都傷腦筋,這還要談發展觀光嗎?這還敢走上國際嗎?換換腦袋,變變思維,花花本錢,趕快改進吧!應該還來得及。 喝喜酒?饒了我吧!但是請放心,「紅包」絕對會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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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臉
很多人基於愛美而去做臉美容,做臉愛美本身無可厚非,只要喜歡就好;但是光靠做臉就能美嗎?如果不能從心裡修養起來,漂亮的臉皮後面,卻是人間惡質的表現,表面美也不過是水裏撈月地夢幻。問題是很多人只愛看表面,用感官去看表面或許比較直接而無負擔,不必像觀察內在一般,要靠心去體悟,體悟自然比感官來得抽象與辛苦。 「你要不要臉?」臉,涵蓋多少意涵與價值判斷?每個人應該是都要臉的,因為臉是一個人價值的識別。高官富豪往往憑著一張臉,可以像螃蟹一般地橫走;販夫走卒凡事只能按規矩、照步來走。至於按規矩來的臉或是螃蟹的臉,誰的人品高,那就看個人能耐與修養來取捨了。 有修養的人,為了要臉,寧願甘於貧乏的物質生活,而期望有精神的解脫,不會為了享受眼前的富貴生活,而去做些違法亂紀、背天喪理的行徑。一如莊子視宰相位置如破席,不要做那隻在太廟裡的烏龜殼,寧學那隻活跳跳的在泥裡打滾的烏龜。你可以用一般世俗價值來取笑他,但他一定不理你,因為他不會像俗人一般的死要臉,為了位置而有頭有臉而死掉,一點都不值得。 有修養的人,為了要臉,寧願以自己的才能來為生活打拚,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用最簡單的話來說「有道」,就是合法而已,只要合法,都可以為生活去打拚,以正當方式掙錢,可以讓你臉上光環愈來愈亮,如能在有錢之後再來布施行善,那你臉上的光環會升到頭頂上來,就跟我們拜的神明一樣,神明的臉往往被光環彰顯得更有光彩與莊嚴。我們常拜的神明往往都是從販夫走卒的,神明可以,你我也可以;這不是封神或是造神,神也不是人可以隨便造得出來的,要不要學神,那是自己發心發願的問題,別人不能左右你。 無修養體悟的人,為了世俗的享樂或名利,不擇手段,更是不要臉,擺明就是違法亂紀、神鬼共棄,也要死命玩法,甚至利用民粹操弄族群,來證明自己非等閒之輩,「臉」對他來說,就要變成一副「背德忘義的圖騰」,其影響所及,將使我們所架構的價值體系,為之崩潰。其遺害現象論調之一,就是:貪贓是一種能力的表現、違法是挑戰勇氣的表現,「敢的人拿去吃」,天下烏鴉一般黑。當這些論調演變成一種集體記憶時,社會風氣就日趨下流,要重整道德價值系統,就要全面清洗那些受污染的心靈,那是要耗掉多少家長、老師及社會各層面的心力與社會成本? 一個做過總統的人不要臉,其破壞力之大,就是因為他曾經是在總統這個位置。這種總統注定被歷史寫上一筆「是我國現代史上集貪腐大成之總統」。他曾經是由三級貧民之子榮躍總統,是台灣年輕人的榜樣;然而卻可以「今日之我否定昨日之我」,因做臉不成變成變臉,一變成為全民價值反省的反面教材。令人傻眼之餘,就是請大家好好洗個臉,不必去做臉了,就從心做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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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遊戲
文學的起源,有諸種說法,亞里士多德認為文學起源於模仿自然,古希臘哲學家認為起源於靈感,德國文學家席勒認為起源於遊戲,普列漢諾夫認為起源於勞動,人類學家愛德華.泰勒認為起源於巫術,這些說法都有其根據。我個人較傾向於遊戲說,我認為遊戲不僅是文藝的源頭,也是一切創造活動的活水,遊戲是生活的本質,是人的天性,孩子飽食終日,大都用心於玩。原始社會人在謀求衣食勞動之暇,想到的也大都是玩樂,文明不過是遊戲的結果,到今天我們還說為生活而工作,不要為工作而生活,可見人類工作是為了可以溫飽後安心的玩,但現代社會的發展似乎逆反了人性,我們常常忘了簡單的快樂,把生活弄得複雜而忙碌。 我也常常陷在這樣的泥淖中,如果生活裡有論文要趕、有會要開、有課要上,我就安心而有精神,如果突然空出幾天假期,反而惶然若喪家之犬,不知如何是好,心情焦慮煩躁。大概習慣了忙碌的生活,習慣時間被事情填滿,被所謂要務安排好,不用自己去傷腦筋,一旦要主動規劃日子,則手足無措矣。我慢慢了解心理學家弗洛姆所謂的逃避自由,弗洛姆在《逃避自由》(Escape From Freedom)一書中提到,現代人被民主社會賦予極大的自由,這種自由反而成為一種負擔、一種壓力,於是人往往選擇一條壓力最小的路,那就是從眾,因而放棄自己的自由,放棄選擇的權利,故流行文化得以遂行,因為你只要趕上潮流,便沒有被批評的壓力。自由則意味著責任,自由選擇便得為結果負責,人為了逃避負責,也就逃避了自由。現代社會人人忙碌,只有忙碌才能顯出自己的重要性,所以日本社會,男性下班後每要與同事再去應酬到深夜,太早回家會被太太看不起,在一個忙碌且勤勞時尚的群體,如果有人膽敢高唱懶人哲學,肯定會被視為怪腳,被同儕邊緣化。我的孩子每天要看卡通,因為不看她到學校便和同學沒有共同的話題,交不到朋友,幾次她問我卡通中的人物,我茫然以對,她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冷笑兩聲,好像我是退流行的怪物,久而久之,她們乾脆叫我糟老頭,天知道我實在談不上老。我要說的其實是,在這社會化的過程中,孩子就已感受到從眾的需要,這應該是因為人只要居於主流,就會有種安全感,人類為了安全感而出賣了自由。 如果工作是on,遊戲就是off,日本學者大前研一提倡所謂off哲學,強調休閒玩樂的重要,認為懂得嬉玩,對工作反而有所助益。現在許多上班族,上班有壓力,不上班則焦慮。休假時怕落於人後,就出國旅遊、血拼,把自己弄得疲累不堪。工作忙賺錢,不工作忙花錢,並沒有把自己off掉,不是真正在遊戲。因為所有的旅遊、休閒,在現代社會的生活形態中只是另一類的消費活動,並未牽涉到遊戲中的創造。對孩子來說,遊戲只要簡單的枯枝草葉,他們就可以擺設出一場盛宴,那裡需要花大錢?但其中有孩子豐富想像力的創造。簡單,但是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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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地方文學與金門
地方或金門現代文學向居邊緣,然而,邊緣並非意味著沒有研究深跟耕耘的價值。二○○七年八月,聯合文學文藝營於元智大學舉辦,我剛好於營隊期間,巧遇政大教授范銘如。范銘如原以研究女性主義著稱,近年來,注意到「地方文學」興起,燃起研究興趣。她歸納澎湖文學跟金門文學,認為前者如水,一如女性,後者如火,一如男性。澎湖跟金門文學文風恰如男女性別。 范銘如對地方文學的初探,寫就《文學地理-台灣小說的空間閱讀》一書。陳芳明在該書〈「文史台灣」編輯前言〉提到:「在龐大全球化論述籠罩之下,本土化運動顯然必須提高層次,全面檢討與人文相關的各種議題。本土論述所要接受的挑戰,已經不再只是特定帝國主義的霸權文化,而是更為深刻而周延的晚期資本主義文化。台灣文化的自我定位,有必要放在全球格局的脈絡中來考察。」 從陳芳明的言論,可知道論述霸權時有轉移,本土論述也開始發生變化,而把地方特色納入全球考量。地方文學的發展,從何時開始,又依循什麼樣軌跡呢?范銘如表示:「戒嚴令廢除之後,台灣本土文化與地方自主意識愈加興盛,各項鄉土語言文化的推展教育或影音紀錄工作如火如荼進行。九○年代以降,文化資源不僅只是本土歷史文化的本源意義而已,更有往產業化方向開發的高附加價值。具有獨特性的地方文化,除了可以凝聚認同,對於振興區域觀光與經濟都有明顯的助益。「地方文化」搖身一變,成為行銷地方的搖錢工具。二○○○年政黨輪替之後,「本土化」「在地化」正式成為官方論述,取得政治的合法性。地方,從歷史的、文化的意涵,集結經濟的政治的論述,「地方學」在各種話語的交互加乘、孳生、衍異下益發蓬勃壯觀。」 范銘如認為:「在資金、資訊快速交換流動的全球化趨勢中,地方書寫不僅保留本土記憶、建構文化身分及原鄉與外地的時空差異,同時可能將此種差異轉變為同質化全球語境裡的地域顯著地標」。 但是,「地方文學」的書寫卻也面臨難題,楊翠指出,台灣發展的困難,是「地方」範疇界定的困難,戰後作家遷居的情況普遍,使得作家戶籍所屬難以歸類;更嚴重的是,由於政治力長期壓抑地方文化的特殊性,導致台灣文學裡的「在地性」薄弱,地方文學的特質無法掌握。黃美娥點出,在相同語境、近似的地理空間下,區域文學如何凸顯其異質特色,才是最棘手的難題。 楊翠、黃美娥以台灣為研究對象,衍生出來的意見,卻不適用於澎湖、金門、連江等離島,弔詭的是,金門卻是因為戰地政務的「長期壓抑」,使金門同時保存戰地跟閩南文化等特色。也因為戰地關係,跟台灣有截然不同的人文跟景觀差異。儘管,過去多年以來,本土論述跟台灣國族主義,窒礙了金門及離島人的生存,以致頻頻悲鳴,但願金門跟離島人,都能夠化悲憤為力量,在全球化洶湧來襲的同時,把自身「放在全球格局的脈絡中來考察」,「同時可能將此種差異轉變為同質化全球語境裡的地域顯著地標」。 這挑戰,不單針對台灣各地方,對資源匱乏的金門跟離島,尤其艱鉅。更要避免回歸舊有的國族主義或封閉性的地域執念,取而代之的是以進行式的地方感來思考地理獨特性或根源性的概念。 地方是學術論述裡開始重視的議題,如何書寫跟再現則是文學家及文學批評家的難題。書寫地方,地誌跟人的描寫是兩個重點,在地誌的書寫上,吳潛誠曾歸入地誌的三個特徵:一、描述對象以某個地方或區域為主,範疇大抵以敘述者放眼所及的領域為準,想像的奔馳則不在此限。二、需包含若干具體事實的描繪,點染地方的特徵,而非書寫綜合性的一般印象。三、不必純粹為寫景而寫景,可加入詩人的沉思默想,包括對風土民情和人文歷史的回顧、展望和批判。 吳潛誠並樂觀期待地誌的書寫,「可以建構一個地方的特殊風土景觀及其歷史,產生地域情感跟認同,增進社區以至於族群的共同意識」。 范銘如研究地方文學成就的原因,從黃春明跟王禎和兩位經典作家的小說入手,發現他們對於地誌的描寫,遠不及對人的關懷,於焉發出,鄉土小說,並非鄉「土」,而是鄉「人」的小說。 不管是「地誌」或「鄉人」,都在強調「地方」。「地方」不單只是有待觀察、研究和書寫的事物,地方本身就是我們觀看、研究和書寫方式的一環。 金門跟台灣諸多城鎮一樣,也是觀看、研究和書寫方式的一環,地方文學的特色正在凝練,金門的特殊背景,有機會使它成為地方文學領域,極為殊異的一環,金門作家面臨的壓力跟挑戰,不下於戰地政務時期,不僅得「莊敬自強」,更要「慎謀能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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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門情﹑金翔親
世界金門日第一屆(2004年)在金門文化中心開辦,第二屆(2006年) 移地馬來西亞吉隆坡舉行,今(2008年),翔安區(把大嶝、小嶝、角嶼、新店、馬巷、內厝、新圬等地合併稱之) 建區五週年紀念,該區特別以爭取承辦第三屆世界金門日作為慶祝的主題,更富有歷史性、聯誼性的意義。 金門與翔安,一衣帶水,兩地同處在海峽最前線,最近的距離馬山至角嶼只有1800公尺,雞犬相聞,八緣互通,民俗相同,大嶝原屬金門縣的一個鄉,據了解,世界各地的金門人約120萬,其中台灣各地金門人約50萬人,大陸地區金門人近40萬,大多分居在福建省,而翔安區是金門人最集中的地方,而且仍保留有金門籍的人約3,600人。 抗戰期間,日本佔據金門,金門縣政府辦公處所就遷移到大嶝鄉辦公。10月21日下午三時,金沙國中與大嶝中學,完成校際合作協議書簽訂儀式後,報導文學作家、金門日報鄉訊主編楊樹清,藝術家盧根,特別要求大嶝中學安排前往實地參觀當年金門縣政府,許多處辦公所的遺跡。楊樹清抓住機會猛採訪,盧根配合趕緊照相,忙得不亦樂了!據嶝中校長宋火金說,地方人士正積極爭取,政府保留整建這幾處抗戰時期金門縣政府的辦公處所,供金門人永遠憑弔。 金沙國中與大嶝中學,簽訂兩校校際合作協議書,意外的竟然是我從中牽線促成的。回想2007年11月,金門縣寫作協會應邀參加大嶝中學35周年校慶,並與大嶝中學師生、翔安作家們等舉行「金嶝情深讀書會」。宋火金校長在會中建議,是否可徵求地區一所學校,與該校締結姊妹校?我返金立即請示金門縣教育局長李再杭,經他協議後,咸認以地緣最近的金沙國中與大嶝中學締結姊妹校最適當。我隨即轉告嶝中宋校長和沙中何莉莉校長,並請翔安區金胞聯會長宋奇盈協助支持。如今欣見兩岸學校,首次創下校際合作交流協議的新史頁,我除了祝賀兩校校際合作協議簽訂成功外,並感到與有榮焉!就如同金門寫作協會,利用「小三通」功能性,開始赴大陸舉辦兩岸「讀書會」,同樣創下先例,都令人深感到意義非凡。 21日清晨何校長、楊樹清、盧根陣、施宏遠主任和我等,不約而同集結水頭碼頭,同搭8點30分金星輪赴廈門,何校長向我說,下午三時,沙中將與嶝中締結姊妹校,要我前往觀禮。抵達東渡碼頭,大約十時,我們在九號門出口處聚集候車時,遇上前國策顧問楊肅元,他說,中午12時,他要宴請叔公前台北市金門同鄉會理事長楊水應夫婦、廈門市金門同胞聯誼會會長顏達成夫婦等人餐會,邀金門日報鄉訊主編楊樹清、藝術家盧根和筆者一起作陪,經楊前國代的同意,我特別打電話,邀約廈門翔鷺集團總裁俞新昌博士前來見面餐敘。因為26日俞新昌博士,將要蒞金與金門縣寫作協會舉行「讀書寫作座談會」,碰巧25日我已赴北京參加「海峽兩岸著名書法家,百米書法長卷長城筆會及書法高峰論壇」,不克參加,事前見個面,正好致表一下歉意。北京返家,翻閱金門日報27日舊報,有一大篇幅報導俞新昌博士新聞,標題為:「暢談『往事知多少』與金門文友分享創作經驗(副題)俞新昌博士開講、朱子祠書香味濃」讀來心裡非常欣慰。感謝陳榮昌主任圖文並茂的精彩攝影與報導;感謝許課長能麗總幹事、常務監事李根樂校長、常務董事陳為學校長、會員周鳳珠老師等諸位的協助,感謝聽眾的熱烈參與,才能如此地圓滿成功。 專車來了,我們決定先隨車返翔鷺大酒店投宿,12時再自行搭計程車赴楊前國代肅元的邀宴。下午1時30分,宋校長派專車到餐廳來接我們三人到大嶝中學,參加兩校簽訂校際合作協議儀式。儀式雖然儀式簡單,卻意義非凡。它締造了兩岸學校簽訂校際合作協議的先例。我也藉此機會把拙作《兩門幾多相思苦》、《未來島嶼未來佛》贈送給曾經前來參加「讀書座談會」的作家顏立水、彭一萬、張再勇等作家和宋火金校長、宋奇盈會長、王文津集美報社長等以及留三套六冊送圖書館典藏。 上週六(97.10.25)金門日報鄉訊版<星期人物>報導:「張再勇 金翔風姿舞動金門日」。《金翔風姿》是張再勇作家的新著作,應世界金門日之需求,印發與會人員1200本,在大會的資料袋每人都有這一本書。張先生大嶝人,祖籍金門。係金門縣政府顧問,金門縣長李炷烽為張再勇寫序說:「今彙集對金門之所見與走在翔安之深情所感,或以詩,或以詞,寫下金門風情,展現翔安新姿,令人深刻感受浯嶼與翔安之美了。」翻閱《金翔風姿》一書,讓我驚喜萬分,該書卷三:「心情書香共悠悠」。封面是我在大嶝中學「讀書會」前,書寫「悅讀」兩字的書法作品,贈送給導讀張再勇的合照相片。他第一篇文章轉載我在金門日報2007年11月25日「浯江夜話」專欄,報導「金嶝情深讀書會」的<以讀書傳情>一文,還插上金門縣寫作協會在大嶝舉辦讀書會,我報告時畫面的照片。第二篇文章作者張再勇,在「金嶝情深讀書會」上的發言<大嶝金門同根生>。他記載:「2007年11月17日,金門縣寫作協會理事長楊清國等10來位作家,不辭車船勞苦,越海光臨廈門市大嶝中學舉辦『金嶝情深讀書會---讀《大嶝風情》(張再勇著作)』,為鄙人提供了一個學習和進步的平台,受益頗多。」也插上參加《大嶝風情》讀書會的金門縣寫作協會成員和部分大陸的作家像顏立水、許德成、張再勇等。另一筆會作品「勇者無敵」金門書法家洪明燦、洪明標、洪松柏三兄弟行草墨寶;金籍台灣著名書法家洪啟義「文章是案頭之山水;山水是地上之文章」的隸書作品,也出現在書中。 22日上午,世界金門日假翔安舉行,大會主題:「和諧、發展、跨越」,是世界金門鄉親尋根謁祖,共敘鄉情,維護和平,共謀發展的盛會。看車上編號至少25部專車以上,浩浩蕩蕩載我們,從廈門到翔安,車程約一小時,明(2009)年海底隧道開通,廈門到翔安,只要二十多分鐘即可到達,真的科技把地球縮小了!我們下車,沿著兩旁插滿飄揚各色的旗子走去,耳聽大家熱烈、賣力高唱的歡迎歌,令人感動!看了少少老老表演的中國各種民俗活動,也感動不己!像搖旱船,過去歡渡春節,駐軍表演的搖旱船,金門現在少見了,走了約一里,十分鐘的路,也看見了本縣金沙鎮的腰鼓隊參與表演,好不親切!場面人山人海,熱鬧滾滾,象徵歡天喜地賀新年,和諧共生慶昇平的非凡意義。 九時舉行開幕典禮儀式,在一群可愛活潑的小朋友,獻花、獻詞下開始。小朋友用國語、閩南語輪流朗誦:「親愛的爺爺、奶奶、伯伯、叔叔---大家早上好!你們的曝光,增加我們的光榮;你們的笑容,象徵兩岸和平的展望。祝願:海內外金門同胞平安幸福、吉祥如意!」贏得大家一致的歡笑與久久不斷的掌聲。 李縣長在會中致詞:「金廈一體,兩門一家」,呼籲兩岸合作,從兩門開始建立一交流平台,連結東亞形成一經濟與文化的臍帶。臺北縣金門同鄉會理事長黃獻平說:「月是故鄉明,水是故鄉甜」,建議:讓世界金門日永遠辦下去,催生成立「世界金門同胞會」。馬來西亞企業家楊忠禮表示,希望兩岸在「交流、合作、共鳴」共識下「化干戈為玉帛」。福建省金門同胞聯誼會會長陳慶元認為:兩岸關係新契機,是海內外百萬金門同胞建設發展金門的好時機。下午三時,「?金交流合作研討會」,在廈門翔鷺大酒店舉行,研討會由廈門市金門同胞聯誼會常務副會長許伯欽主持,提出論文35篇。金門縣文史工作協會理事長許丕華會中報告:「構建兩岸雙贏共榮的願景」,推動促進「金廈和平特區」的實現。最後感謝社會局許乃權局長所領導的行政團隊,在世界金門日的金廈,給了我們做最佳的照顧與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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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瓜
小時候吃地瓜吃到害怕,因為吃地瓜容易放屁,而且是連環屁,很容易為自己取得「屁王」的封號,因此小孩子都不愛吃地瓜。曾幾何,吃地瓜,成為健康飲食新時尚,專家說吃地瓜可以排毒強身,認為它是體內環保的救星,因此人人又愛吃起地瓜來。 地瓜大塊好吃,小塊歹吃,挑地瓜要挑圓胖型的,那樣根筋少,才會好吃,這是挑地瓜的竅門,只是好吃的地瓜一直難尋。 金門的地瓜,是在農曆三四月開始壓「番薯栽」,等到七八月就可以收成,再待九月「霜降」,地瓜塊頭大得露出地表,就可以大收特收。 在農家,地瓜也可以刨成地瓜簽,日曬夜收(稱為「火可乾」)個三四天,待用手抓取,可以感覺出番薯粉末來,才算乾燥,才可以入缸收藏,地瓜簽若要久藏,在入缸時,要用扁擔插入缸中搖晃,讓番薯簽塞緊空隙,空隙越少越好,才不易生蛀蟲,地瓜簽收藏得宜,甚至可以吃到來年冬天。 928教師節,起早,途經陳氏家廟,看到一位阿伯在賣地瓜,皮薄細嫩,品相不差,就買回好幾斤,回到家,削皮切塊,入鍋烹煮,再抓兩把紅色白色地瓜簽,讓它們一起在鍋中翻滾。 母親一聊就聊起陳年往事,她說她娘家是大農作,每年地瓜收成時,她的祖父都會慣性留下一些小地瓜在田裡,讓歉收的農家挖掘,稱之為掊番薯,這和以色列農家在收割莊稼時,習慣把鄰近道路四個角落的糧禾不收割,就是要讓過路的貧窮人家分享食用,這和韓國的農夫,在採收柿子時,會刻意留下一些成熟的柿子,供給來此過冬的喜鵲吃,都是一樣含有感恩圖報,知恩惜福的意義。以色列人認為他們是多災多難的民族,能夠倖存於世,都是上帝的照顧,為了感謝上帝,也能夠讓更多的以色列人活在世上,他們收成時就刻意留下這些禾麥;而韓國的農夫讓過冬的喜鵲有糧食吃,到了明年春天,喜鵲好像會感恩圖報一般替農家啄食柿子樹上的害蟲,讓柿子豐收,這三件事都和米勒的「拾穗」圖一般,都是知足、感恩、分享的美德發揮。 母親的祖父在日據時代當過保長,那時候日軍徵召莊稼漢到安岐村開闢飛機場,老人家經常要母親煮熟一些「釘秤仔」小地瓜,再曬成番薯干(就像今日的香蕉干,吃起來很甜。),然後用「茭薦袋」裝著,帶到工地給工人吃,補充體力,這些事,讓母親至今說起來一臉驕傲。 我的地瓜湯煮熟了,橙黃色的地瓜塊,伴著金黃和淺黃的地瓜簽,靜靜沉澱在湯汁中,一看就是好吃樣,添一碗,氣味芳香,再嚐一口,清爽甜美,軟綿綿的,沒有半條根,哇!好吃極了,好久沒吃到這麼甜美的地瓜了! 盛一碗奉母親吃,才想起她不嗜此物,她說她嫁過來時,為了應付家裡開銷,養了一頭母豬專門生產豬仔販賣,(在民國43-45年時,豬仔一斤可賣24元,當時一錢金子才28元。),當豬仔一個月大,買家就要來抓豬仔,母親會把豬仔的肚子餵得圓滾滾的,倒不是為了要添增斤兩,而是要證明這是一頭會吃的健康豬仔,買家才有意願抓,為了刺激豬仔的胃口,母親經常要把地瓜和「黃隻魚」一起熬煮,煮熟後還要使勁把它們捏成醬糊一般,那種腥臊的氣味,惹人反胃嘔吐,或許是那窮困年代,為討生活留下的烙痕,至今仍深刻在母親的記憶中,因此地瓜對她毫無愛緣。 我則樂於品嚐這種不加糖,就甜得要命的地瓜,享受用舌頭輕輕一壓,即扁化的地瓜,我喜歡盛一碟豆腐乳、醬瓜,剝幾粒水煮花生,粘那鹹甜的滷汁,吃將起來,一口地瓜一口花生,越嚼越香,越吃越甜,一碗喝過一碗,那真是天下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