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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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論陳世明教授「腳」字讀音商榷
我們回到陳世明教授說的:「腳,才是約定成俗的漢字,只有不識字的人,才會用「跤」當作腳使用」,他的意思是腳讀做「kha」,卻用讀做跤「kau」來註解,一個是「kha」,一個是「kau」,讀音不同,字也不同,如何能說腳就是跤呢? 「kha」、「kau」,聲母相同,主要元音和韻尾有一個相同。其實在訓詁學上,它們是可以互相註解的。 腳的讀音來自於「卻」,「却」為「卻」之異體字。金壇段玉裁注《說文解字.ㄗ部》:「,卻也。從谷聲。去約切。」今音ㄑㄩㄝˋ。 《類篇.谷部》:「卻,或作却。」《四聲篇海.ㄗ部》:「却,去約切,退也。」《五經文字》云:「卻,俗作却。」《字學三正.體製上.俗書簡畫者》:「卻,俗作却。」 《唐韻》去約切《集韻》《韻會》《正韻》乞約切,羌入聲。《說文》節欲也。从ㄗ,谷聲。《增韻》止也,不受也。《孟子》一書中有:「卻之為不恭。」的句子。 又《廣韻》退也。《漢書.袁盎傳》引卻慎夫人坐。【註】蘇林曰:「卻謂而退之也。」 又《儀禮.士昏禮》:「啟會,卻于敦南」。《疏》:「卻,仰也,謂仰於地。」《韻會》:「俗作却。」 在近代音,「卻」是屬於見母,藥韻,入聲。腳的小韻是,居勺切,三等,開口。上述的文字是在告訴我們:到了聲韻學近代時期,腳已經是「ㄐ」的讀音了。這也就是陳世明教授說的一個字有文讀、白話兩個讀音,ㄐㄧㄠ?盉是文讀,是近代語音的系統;「kha」則是白話音,是中古音、上古音的系統。 中古音中,溪母,藥韻,入聲。卻小韻是去約切,三等,開口。去在今天讀做「ㄑ」,在古代讀做「ㄎ」。所以卻是發「ㄎ」,從卻得聲的腳,自然也發作「ㄎ」的音。 而在上古音中,黃侃系統:溪母,鐸部;王力系統:溪母,鐸部。 綜上所述,用跤註解腳,因為聲母相同,主要元音和韻尾有一個相同。在訓詁學上,有例可循。 現在「ㄐ」的讀音回到中古為「ㄎ」,「ㄑ」的讀音回到中古為「ㄎ」,又是「中古音顎化」的問題。也是我在聲韻學相關文章之始所說的:ㄍㄎㄏ和ㄐㄑㄒ之間讀音衍承的脈絡系統。當然還有洪音、細音,平聲、仄聲的問題。 所以「腳」、「跤」在聲韻學上都是見系聲母,它們的關係是很密切的,不論從文字,聲韻,訓詁上都自有其理論,故而不能偏頗地說:「只有不識字的人,才會用『跤』當作腳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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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誤讀
義大利小說家、哲學家兼文學評論家安伯托‧艾可(Umberto Eco,1932~2016),在他《誤讀Misreadings》這本書中獨斷地說:「一切閱讀,都是誤讀。」為甚麼我會用「獨斷」形容安伯托‧艾可說這句話的態度呢?是不是我不認同這種說法?那麼,我對於「閱讀」與「誤讀」的看法又是甚麼? 首先我得言明,我是讚許德國文藝理論家漢斯‧羅伯特‧姚斯(Hans Robert Jauss,1921~1997)「接受美學(理論)」的。作者、作品與讀者(接受者)的三角關係不應該單以作者為主,對於作品的詮釋也不該是作者說了算;而是必須重視作品接受者的看法。正如姚斯說的:「一部文學作品,並不是一個自身獨立、向每個時代的每一位讀者都提供同樣觀點的客體;……。」在姚斯看來,作品的意義是讀者的閱讀賦予的。而艾可《誤讀》書裡也載明:「在現代文學理論裡,『誤讀』是一種創造性的校正。每一個讀者透過『讀』再次詮釋了作品,也透過『讀』參與了作品的再創造。」所以,「誤讀」就不能被理直氣壯地稱之為「誤讀」了。那麼,更理想的說法似乎是:「每一次閱讀,都是讀者對作品的新詮釋。」有了上述認知,我們再來看下面這個例子,也許就比較容易理解。 2022年第24屆臺北文學獎現代詩首獎〈一袋米要扛幾樓〉引起許多文友的熱烈議論,作者洪萬達先生一時聲名大噪。首先,「一袋米要扛幾樓」是日本知名動漫《火影忍者》反派腳色「培因」一句臺詞的諧音,日文原意是「感受痛苦吧!」。那麼,對於沒看過這部動漫的評審老師或讀者,在接觸這首詩的第一時間泰半是要誤讀的吧?各自有各自的誤讀? 詩文裡提到:「伊歐涅斯科」、「為甚麼門鈴響/史密斯太太每次都會開門?」指的是羅馬尼亞籍荒誕派戲劇先驅伊歐涅斯科(Eugnellonesco,1909~1994)荒誕名劇《禿頭女高音》。伊歐涅斯科曾自述其創作該劇的初衷:「我在探詢人生的黑暗面並企圖賦予光明」。根據他這個說法,許多名家解讀這齣荒誕劇就說:人生一直在重複著無意義的日常,人的思想變得空洞,語言失去其存在意義,人與人交談變成無意義的交流;那麼,遺忘,並繼續往前走似乎也是理所當然……云云。而我對〈一袋米要扛幾樓〉的解讀,一言以蔽之:「這首詩是對現代文明深刻的反省」。此刻,應該就不會有誰再指我為「誤讀」了。因為,「每一個讀者透過『讀』再次詮釋了作品」。 某日午後,我信手翻閱2019年出版的拙作:短篇小說集《天殺‧小河搖晃著》,小說女主角白雲寫了這麼兩句詩性語言,其一:「花朵凋謝是真實的,盛開,卻只是生命中某種漂浮的記憶。」其二:「這些年,兀自在那個世界裡享受著虛幻的幸福,兀自在虛幻裡真實地憔悴。」這篇小說是書寫臺灣三十年代童養媳白雲不幸的一生。(這是真實故事,白雲也確有其人)。小說裡有一個比白雲更悲慘的女子,每天起早趕晚到「八堵火車站」月臺,等候一個永遠不會出現的愛人--那個騙她感情、對她始亂終棄的壞男人。最後,她瘋了,被送進火車站後山的療養院……。這傻女人兀自在虛幻裡真實地憔悴了喲!我的視線停留在那幾行文字上,一直挪不開。 沉思許久,我問自己:「閱讀人性,是否也有所謂的誤讀?」我遠溯小說女主角白雲從兒時被乖舛命運摧折而人格扭曲,我料定最後發瘋的人,理應是她才是。然而,白雲卻能從自己苦難的人生抽離出來,提筆寫出另一個可憐女子因情傷發瘋,遁入自己幻想世界的故事。我誤讀白雲了,是嗎?一時之間,我恍神得厲害。我既是小說創作者,同時也是小說的閱讀者(接受者);如果「作者已死」之說可信,那麼,當《天殺‧小河搖晃著》完成之後,它就再與我無關了,不是嗎?然而,我重新閱讀這篇小說,參與這篇小說的再創造,我閱讀女主角白雲,閱讀人性……,內心一遍遍無聲叩問:「我是否能夠藉著閱讀文本而參與人性的再創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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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之熊
為紀念八二三砲戰65週年,文化局刻正展出「青春島嶼記憶」教授老兵展,其中一位參展者是90歲的孔依平,他駐守金門時才16歲,90歲重返金門還印象深刻,因為1949年10月25日那晚,他人正在「金門之熊」MA51戰車後20公尺處。 金門防衛指揮部政戰主任張榮順少將特地來參加開幕儀式,並邀請這群老兵參訪擎天坑道,坑道內正展出古寧頭戰役的相關史料,當介紹到沙灘上有三輛MA51戰車立大功時,孔依平馬上指正說他人在現場,只有一輛鋁帶脫落的戰車留在現場,負責解說的人一下愣住了,因為跟他們所熟知的史料不同。 孔依平回憶說:「古寧頭戰役是民國38年(1949年),我們的部隊是由台灣調到金門去的,軍隊番是80軍201師602團2營6連,我是小兵迫擊砲排。9月3日到金門從料羅灣到古寧頭,到那就一直挖戰壕、挖兵坑,作一些戰爭的準備,我因為年紀小,沒有想到要作戰。那一天10月25日是月底,潮汐的起落是最高潮,知道大膽島、二膽島那邊有很多漁船,沒有想到大膽、二膽離金門不到2000公尺,他們半夜跑過來被衛兵發現,我們也開槍他們也開槍,對方船一靠岸本來預計船要馬上回去載第二批,因為那天退潮及時船擱淺了,無法馬上回去,只好躲在壕溝裡面。我們拿槍把他們圍在壕溝裡面沒有殺害他們。」 「我們二營營長叫徐庶先生是中校,那個時候軍官穿大夾克戴禦寒帽,對方一看開槍打中眼睛,營長倒地,我方因此失去(營長),那時候已經上9點是要去登船結束戰爭的,船裡面死傷慘重,但還有些散兵在樹叢裡面。我那時候16歲跟同學17歲,都是打迫擊砲的,半夜背對著背站守衛,兩個人都很怕。『金門之熊』離我們20公尺,第二天早上當我們大家都很開心打勝仗時,有個人打開戰車蓋子站在很高的戰車上面歡呼,突然『蹦!』的一聲,人摔下來死了。」孔依平當時上戰場時是青年軍一員,古寧頭戰役青年軍死傷無數。 「金門之熊」是陸軍於1949年10月古寧頭戰役中的首功部隊,由21輛M5A1戰車組成的一個戰車營(缺二連),在古寧頭戰役立下大功,事後獲頒「金門之熊」榮譽錦旗。但當晚停留在嚨口一點紅沙灘上的戰車究竟是孔依平說的一輛?抑或是軍方說的三輛?而陸方的說法是兩輛,究竟何者屬實?各種說法讓人有點撲朔迷離。 大陸的說法是:「1949年10月24日傍晚,金門國民黨軍聯合演習結束時,戰車3連排長楊展駕駛的美制M5A1輕型坦克,在觀音亭山以北『一點紅』脫落了履帶,停在海灘上搶修。因缺乏工具修不好,坦克開不動,連長周名琴命令另一輛坦克留下來幫助楊展。嚨口到古寧頭的海灘叫『一點紅』,寬5000米、深600米,是金門最好的登陸點。台灣方面在這一帶重點設防,修了不少土地堡,並在這裡安排抗登陸演習。沒想到當日下半夜解放軍244團恰恰在這一地段登陸!這兩輛待在海邊灘頭的坦克就地開火,阻擊立足未穩的解放軍,給解放軍登陸部隊造成重大傷亡。但是解放軍卻沒有相應的火力來摧毀這兩輛坦克。……台灣當局的兩輛坦克在阻擊解放軍登陸時發揮了很大的作用,戰後被台灣當局譽稱為『金門之熊』,至今保存。」 根據國軍戰史的記載則是:「古寧頭戰役發生的前一天,國軍正於古寧頭地區舉行步戰聯合演習,一輛M5A1戰車因拋錨而陷入嚨口海灘,所以入夜後國軍便留了戰車一排(3部M5A1戰車)在原地搶修,因此當共軍登陸之時,這3部M5A1戰車得於第一時間對敵展開射擊,而揭開了古寧頭戰役的序幕。再就戰術的角度來看,由於當年登陸的共軍並未攜行反坦克武器,所以古寧頭戰役全程,M5A1戰車得以縱橫疆場,所向無敵,成為國軍在古寧頭戰役中決勝的關鍵性武器,稱之為『金門之熊』或『金門的守護神』,都在強調其重要的歷史地位。」 「金門之熊」在當年立下不世之戰功,可惜據悉原參戰戰車已於1950年(民國39年)隨戰車第一營調回台灣,66號戰車隨後在台中戰車工廠報廢拆解,其M6戰車砲管就現地作為工廠圍籬,現今古寧頭戰史館前陳展的兩輛M5A1戰車,均非原參戰車輛,就文物保存層面而言,確實令人痛心與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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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旅千里,根繫青岐 ──讀洪玉芬睿友文學展
因為有情有夢,因為勤勞堅毅,所以有了商旅作家洪玉芬。 洪玉芬,烈嶼青岐人,18歲離開金門。輔仁大學歷史系畢業後,從事機器整廠輸出貿易,30多年的商旅,走過70多個國家,隻身獨闖,縱橫國際。 中年之後,洪玉芬不忘文學的初夢,以細膩的心,順暢的筆,在飛機上,在馬背上,且戰且歌,完成了多本著作。 商旅千里,帶引讀者前往新奇、神秘的國度;根繫青岐,讓我們認識了作者深情、親和的人生態度。 讀洪玉芬2023年夏季「千里之行,始於夢想」的睿友文學展,故鄉人對談故鄉事,我把重心擺放在「根繫青岐」。 依序翻閱玉芬的4本散文: 1.《希望不滅》,2009年,聯合文學出版 書的封面、封底,開宗明義:「旅行於他人,或許是件休閒與浪漫之事,於我則是生計。」「一步又一步,一國又一國,一洲又一洲。」 艱辛的商旅,堅持的動力,來自於故鄉烈嶼青岐,那個三面環海的古老聚落,聚落中有親愛的家人/宗親。 〈返鄉與離家〉、〈希望不滅〉、〈母親〉、〈父親〉: 18歲前的玉芬,處身於一個物質缺乏的環境,經營「自成號」雜貨店的老爸、姆媽,忙生意、忙三餐、忙子女、忙拜拜……,日子過得像不歇息的陀螺。洪父以身作則,並嚴格要求兒女們:勤勞至上! 兒女們先後離開青岐,赴台工作、結婚,但大家的生活裡,不約而同地默守著兩個家的型態:一個是以老爸、姆媽為主的家鄉老家,一個是在台北年輕人努力打拚棲息的家。 商旅多年,玉芬常常想起父親的背影,年少的洪父,曾是挑著重櫃,走過一村又一村的「賣貨郎」。經營自成號後,勤勞的洪父,仍然不辭辛苦,親自送貨到島外島。……商旅路上,是父親的背影激勵了玉芬,闖過一關又一關,是父親的重擔,讓玉芬看到了燦燦然的四個字:「希望不滅」。 2.《雜貨商的兒女》,2014年,遠景出版〈雜貨商的兒女〉: 由洪父領軍的自成號雜貨店,除了零售,也包辦了烈嶼大大小小駐軍福利站的供應,因此出貨量極大。雜貨商的兒女,由大姐、二姐、玉芬、妹妹,至大弟、小弟,每個家中成員都被要求奉獻青春,投入生意。 多年後,自成號的忙碌,是一家人共同的甜美記憶,也是雜貨商兒女們出外奮鬥的精神支柱。 3.《多情應笑我》,2017年,金門文化局出版〈寫給家鄉的情書〉: 島鄉的人,有不得不出海的宿命。長途的商旅,玉芬以閱讀、書寫來填補等待的空白,來武裝出外的軟弱。 商旅多國,隻身在外,遊子的情書,滿溢著親情/鄉情。文字的書寫,抒發了玉芬生活中的喜樂和哀愁,也沈澱出她反璞歸真的人生智慧。 4.《馬背上的舞步》,2021年,聯合文學出版〈馬背上的舞步〉、〈我選了一條人跡稀少的路行走〉: 商旅多國,玉芬為什麼特別鍾情於書寫非洲?是不是因為非洲直樸的人情,常讓她聯想起青岐家鄉的童年記憶? 在北非的突尼西亞,住宿於金字塔附近的五星酒店。披荊斬棘的異國貿易,充滿變數。一時興起,玉芬跨上馬背,隨著馬步,上下起伏地走入廣袤的沙漠裡。眼前景,處處無路,也處處是路。 島鄉出發,浪跡天涯,玉芬心頭始終牽掛著故鄉。商旅多年,千里歸來,玉芬永遠是父母跟前孺慕的女兒。 故鄉烈嶼,空間上遙不可見,縱使相見,匆匆的現實,也無法久留久住了。不意,相伴半生的文學殿堂,竟悄悄深沈為心靈的故鄉,成就了玉芬中年的作家夢。 青岐的女兒很多,讀歷史系的人才也不少,但能商旅多國的女子則不多,商旅途中,尚能在馬背上且戰且歌的人更少了,青岐的女兒玉芬,果然是走了一條人煙稀少的人生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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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涵養教育之本
為強化金門學子自然科學素養,提升學生的生活觀察與科學探究能力,國教署自然科輔導團召集人臺灣師範大學姚清發教授及研究團隊特別於日前蒞金辦理「金門學子FUN科學」暑期營隊,透過安排有趣的科學活動,帶領學生進行一場科學的體驗與探究課程,內容含括生物、物理、化學、科學英語、實驗探究指導暨實驗資源分享等,期盼透過國中、小學生操作自然科學實驗,以增進學生學習自然科學的興趣與能力。 科學教育是國家教育之根本,也是一切教育之基礎,早期金門科教師資缺乏時,均保送師大理學院就讀,以培育理科教師。金門許多優良之理科師資,都是當年培育出來的,然而這些老師現在大部分也都退休了,接替而起的就是年輕一代之理科師資,現在是師資多元化的時代,所甄選的自然科領域老師,更有新的想法和表現,並具有跨領域的能力。為加強理科師資的培育與訓練,除繼續鼓勵年輕學子就讀理科師資學系外,教育部也從各個面向,督導大學院校來金辦理科學教育培訓活動,如近年來的「金門科學日」活動,由地區俊秀台師大物理系教授蔡志申帶領,辦得有聲有色,對提昇地區科學教育有很大的幫助。甚至許多大學院校的理學院或師資培育中心,在教育部的規劃指導下,也來金辦理各項科學教育活動。 綜觀歐美科學教育均是以探索式及啟發式的教學法,尤其以實驗操作及戶外教學為主,我們早期所培育的師資均是以此方式推動科學教育。記得民國七、八十年代,一群投入金門科學教育的老師,在全國科學作品展覽比賽中,每年都有很好的成績表現,且在每年的科學教師獎金都能獲得優異的名次;甚至教育部的中小學科學教育專案計畫申請也都非常踴躍,因此對提昇金門科學教育有甚大助益。近年來,地區中小學教師及國中小學生也踴躍參加國際競賽及各種科教活動,金門之科教活動歷年來都非常熱絡,對金門學子的科學素養提昇,更是影響甚深。早期每年必辦理國小科學園遊會、國中科學競試、知性之旅、戶外教學、科學DIY活動……等,現因經費補助制度的變革,教育部之科教經費補助方式不同,故辦理形式也不一樣,對本縣各國中小學子智能開發,都有顯著的成效。 姚清發教授認為這次「金門學子FUN科學」暑期營隊活動,不但對金門之科學教育注入一劑強心針,而且有承先啟後的重大意義。活動的成果發表會中,學生展現無限潛能,除了體驗許多已經學過的課本知識,尚能透過實驗課程活動,讓他們有更深入的瞭解與體認,而且發現許多習以為常的生活知識,體驗處處充滿著科學原理;其中,特別令人感動的是,學生們深深體認團隊合作與互相協助的精神,這樣的科學素養將會是學生一生中相當受用的重要特質。 金門縣政府長期以來對學校科學教育的推動與支持,實不遺餘力,由這次的學生學習表現就可知曉。此次科學暑期營融入各學科知識,藉由帶學生動手做實驗,激發學生對自然學科的學習熱忱,以促進自然學科教育向下扎根,使孩子們在學習過程中培養自己的邏輯思維和解決問題的能力,不但符合108課綱的核心素養,而且與中小學的學科有所連結,讓每位參加的孩子都能從中獲得更多的學習,為暑假留下珍貴的回憶。 科學教育是當前推動時代進步之主軸,世界各先進國家均甚為重視,因科學教育之推展能培養並提高國民之科學素養,瞭解科學概念,訓練科學方法,培養科學態度,使每一個人都能夠適應現代化的生活,因此,地區之科學教育必須不斷地強化,建構完善科學教育教材及教法,擴大科教活動之推展,使其真正落實於生活中,以達到「處處是科學,無處不科學」之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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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與島的聯想
金門大橋開通後,「去烈嶼走走」成了不定時的休閒活動;無聊時可以去烈嶼登高,寂寥時可以去烈嶼望海,雖說多數景和人和大金門並沒太大的差別,但身心靈越過了一座島,心情、想法上,竟有些海闊天空。 第一次上橋,純粹為了嘗鮮,特別避開峰頭,挑了個車疏人稀的時候。一座沉浮了數十年的橋,短短五分鐘的車程,塵世浮華如走馬燈般在眼前晃過。依然清晰記得前總統李登輝,在當時國民黨大掌櫃劉泰英的競選背心上「背書」金門大橋一定建的情景,那個定格畫面曾經令許多島人興奮了許久;未久,果然「再一次」的驗證,又是選舉謊言。從陳水在縣長以降,李炷烽縣長還設立了建橋基金,最終在馬英九總統掛保證、縣籍政委薛承泰助力、李沃士縣長當選後,建橋才算是板上釘釘、塵埃落定。再經陳福海督建施工,終底於楊鎮浯縣長時落成剪綵,我們才真正的看到金門大橋的真容。大橋沒有想像中的大,卻依然令人動容;蜿蜒盤旋的姿態,猶如一條海上巨龍,迎受了島嶼的朝升日暮與波濤洶湧。 上橋無疑是令人愉悅的,欣喜不來自地理的便利,而是精神的延伸。略顯狹小的車道,不時有機車穿流其中,容有指摘規劃不當,卻無人抱怨車速太慢,因為大夥圖的可不是更快的抵達,而是放飛的悠閒。一座橋也連接了島嶼更多的想像,凸顯了更多的缺漏;例如:不搭配GOOGLE地圖,便容易淌入迷途之中,雖然迷途依然有迷途的驚喜,但如何實現橋通了後的開闊想像,島人顯然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當然,島嶼的美麗不在於更多清晰的指路標示或大規模的觀光建設,而在於人文情懷體現的文化價值。但,橋上的藍天白雲有多潔淨,橋墩下的潾潾波濤就有多凶險。 金門確實很小,烈嶼更小,小到人們總以為它是一個可以任人揉搓的泥塑。曾聞有某財大氣粗的資本家登島後,向百里侯發出「把烈嶼賣給我,我把它變成聚寶盆」的豪語,或許他真把烈嶼看小了,也真不懂民主政府的運作,但他看到了島嶼的可能性;縱然是那麼的荒誕不經與不切時宜,卻也代表了在許多人眼中,烈嶼更像是一顆不及展露光芒的藏匣明珠。在我看來,小島之所以珍貴便在於不隨波逐流;情懷扎根於鄉土,深植於人心,既難以切割,更無法視而不見;真正的文化應該是從在地生活中長出來的。寬鬆的內衣,及膝的短褲,隨意的藍白拖,扣上不要錢的選舉帽,對島嶼阿伯而言,這就是不造作的日常生活。在他眼裡,島嶼的未來不應該是車水馬龍,而是心靈的富滿與壯闊;若你真問他:「現在離目標還差多遠?」他應該會靦腆的回答你:「也差不了太多!」。 傳說中烈嶼意指「裂開的島嶼」,合則歡喜,分亦從容。一座橋串起兩座島,或許從今而後,便只有一座島了,也或許橋的兩端會因此趨於同質化,更像是一家人,那也沒有什麼不好的。當然,島嶼的發展既有策略,更有戰略,但我依舊不能理解「三分交通,七分觀光」的真義所指,雖然便利的交通和觀光都是必要的,但不讓生命品質陷落,不更該是值得關注的重點? 沒有逃不離的島,只有揮之不去的傷。在一座島,相處、相憶、相守;在一座島,等待一個人。頂天立地或流離失所,丟了寸土、賠上人生;或許那時靦腆的島嶼阿伯會告訴你,「少年吔,愈差愈遠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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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的廿年 ──讀《山外村史》感懷
個人在二十年前,寫了一篇〈英武山岩述淵源〉,當時是用筆名發表,知道的人不多,最近因被引進村史裡,重新喚起人們注意。我在文章開頭寫:「山外有一座英武山岩廟,建於清嘉慶四年(乙未),曾於清光緒壬寅年,及民國五十三年歲次甲辰,經過兩次重修,最近一次重修,是民國七十七年。 英武山岩廟裡,供奉的主神是林府王爺,此外,還有留府王爺、邱府王爺、太子爺、虎爺和眾神明,此處鍾靈毓秀、人傑地靈,有一股靈氣在,自古以來,香火鼎盛,為山外地區信仰重鎮。 林府王爺與夏興村孚濟廟有深厚淵源,山外村早期陳姓居民,多數是明朝永樂年間(1418)來自夏興,為不忘祖德,他們的神明,也從夏興「請火」移駕長駐於此,就連寺廟方位和座向,也和夏興孚濟廟相同。」 拙文的「英武山岩廟,建於清嘉慶四年(乙未)」,而這一年,是西元1799年。自此往後約二十年,是影響山外很深,在村史上極為重要的紀年,如稱為黃金二十年,應非過譽。 英武山岩廟興建,確立山外人信仰,一直到現在,居民生活日常與宗教信仰,還是跟這座廟宇密不可分,兩百多年來,此廟就是山外人最重視的廟宇。 再看山外陳氏宗祠,據《山外村史》載錄: 「本宗始祖致祥公,於明朝永樂十六年(1418)開基山外,自下坑開支落此,……,迨民國七十二癸亥年重修,惓懷祖業艱難,顧保全貌,仍依原有構築更新修護,蔚達眾望,……」 唯該載錄,未敘明宗祠落成年代,據個人所知,山外陳氏宗祠始建於西元1810年,上距英武山巖廟興建,僅有十一年光景,可說是同一個時代產物。換句話說,山外先民是先確立宗教信仰後,再興建代表慎終追遠、崇根報本的宗祠,而宗祠是凝聚族人向心極為重要的場域。 另據《山外村史》「第二節、太山神位石敢當」所載: 位在本村東北方,山外社區活動中心入口,原為陸軍第三考選指揮部入口左側,由於年代久遠,原已被土石掩埋殆盡,國軍進駐整理,才被挖掘出土,由一石碑卯入碑座組成,……,(本神位)設於清嘉慶二十一年臘月(1816),距今已有一八七年歷史。 山外村耆宿表示:據其先人口傳,該村陳氏始祖,於明初自下坑遷居來此,經歷數代之後,由於天災不斷,風砂為患,謀生困難,導致人丁稀少,經地理師勘察後,認須在村口豎立石敢當以鎮風煞、護風水,於是一位本村陳姓,一位王姓村民,聯袂擔負是項工作,王姓係外地來村定居,他本是石匠,兩人依寸白擬定簡圖,再到本村西山,找一大塊石板,依寸白雕刻,日夜趕工,半月即完成,完工後,擇吉安位。安位後,陳、王卻不幸於一個內相繼過世,然村莊卻獲得安寧,風患減輕,發展順遂,村民感恩,特在石碑上鐫刻陳將軍、王將軍神位陪祀。 我們審視一下,英武山岩廟建於1799年,陳氏宗祠建於1810年,而太山神位石敢當建於1816年,前後廿年不到的時間,影響山外居民生活至鉅的三座建築相繼完成,其中機緣,應不只是巧合而已,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主導、在暗助,如今山外村居民,無論是先來或後到,同樣懷抱著一顆虔敬與感恩的心,為歷史上這難得的機緣巧合,獻上永遠的感懷、祈禱與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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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美學上下扎根
德智體群美五育並重,通識、特識的知能兼具,這是美學教育的宗旨,讓美感享受普及全民。從小的美術課,一路上來興趣增績隆厚,自己不見得有多少才調,專業的訓練又不完足,卻僥倖讀了美術系。師美是美術教師的養成,不是培養畫家,自己多心,一心想成為畫家,結果畫教不好,畫也畫不好,兩頭皆空,一事無成! 學校美術課,是美學通識的教學,光靠每週一節的美術課,繪畫技巧的訓練,是遠遠的不足,考美術系,不是靠天分,就是要自己私下找人指導,奮力練習技法。因考美術系要加考術科-素描、水彩、國畫、書法。美術系概分國畫、西畫、設計三專業分組,國畫組年年必修書法,所以國內的書法家,大都是由美術系出來的。台灣有故宮博物院,世上最精美的書畫珍品,盡在台灣,所以學習、見識書法、國畫最好的地方是台灣,台灣也有很前進的筆墨創新,不會故步自封。 金門美術教育,課外往下扎根很多年了,利用假日,我曾到中正國小教了幾堂書法,也不知能有什麼成效。還有其他國小校長,邀我假日去教,因平常酒事繁忙,都懇辭了。我沙中教25年,年年減班,美術課少了,要補兼教工藝、公民、童軍、地理,所以誤人子弟外,自己也搞得身心俱疲,加上後來實施的新課程,每科教學都要有自己的新創意設計,沒有固定的課本課程,不能照本宣科,所以就退休了。退休幾年我還回沙中教了一次水彩,這又不知是什麼樣的扎根課程,硬拉我回去,就一次能有何效果?記得剛一退休,空大或社大邀我教水墨畫,要動手動筆的基礎課,太累了就婉辭。但我卻往上扎根,到金大兼任通識,教古書畫鑑賞、金門鄉土藝術,也在華文系教了書法。金大的社團要開水墨書法社,學生邀請我去教,我說一次上課要教兩樣,課程難安排,要分二科,各學個四年才有點成效,後來就不了了之。金大一教也就十來年了,接著疫情嚴峻,要改線上教學,也懶得去設計,就不教了。文化局幫我出的書《金門古書畫藝術》成為我金大的教科書,這也是文化局除了新縣誌外,少數網上可以打開閱讀的書之一,可是後來打不開,學生也不能看手機通網上課。我一直是光碟投影上課,每一幅古畫、書法作品我詳細講解,學生仔細觀賞,這便是現代視覺藝術,教古書畫的優勢。 近幾年小學實施往下扎根,優惠的鐘點費,讓幾位老師去上了書法、水墨畫、水彩畫,我有金大的課,所以就沒去往下扎根。這兩年有點消停,所幸金酒胡璉藝文基金會陳龍安董事長,就任一年來,大力提倡藝文往下扎根,積極禮聘名家大師,在小學作了幾場文學、藝術的課程。這種事並不是能夠立竿見影,馬上就出現滿街大師!況且陳董事長四年任滿,還能再賡續嗎?但這是基金會很好的一個開頭,以前是有基金不會用。 經過以往多年往下扎根的成效,城中成立美術班,中正國小也成立了美術班,專業的美術學習,從小建立有效的體系。當然這還遠遠不夠,還須要再往上扎根,金門高中美術班要能及時接續設立;高職也要增設美工設計班招生。最後金大藝文學院要能夠成立美術學系,金門美術教育就更臻完善,美術人才必然更為輩出。 四十年前軍管時期,就與會建議先設國小美術班,不被重視,遲遲沒有動靜;三十年前向文建會建議蓋美術館,也不了了之。全台各縣市都有美術館,唯獨金門缺如。我帶領美術學會多年的磨工,好不容易在楊縣長任內,規劃圖美館,雙館並構,各有專業領域,也都設計出來,可惜經費沒著落,美術館就泡湯了!前幾天現任陳縣長,送來我家縣政顧問,還送了一瓶酒,我收下了什麼都別說,唯一的建議,希望陳縣長多用心點,繼續爭取經費,完構美術館的成立。 說什麼文化建設,我都寒心幾十年,唯藉高粱,澆熱自己創作的溫度。金酒使金門成為暴發戶,產業卻救不了文化,除了喝酒喝出爛醉的酒文化,我們還有什麼?美術館是發展美術,最頂級的的配套設施,沒有美術館,金門除了沈溺的酒鬼醉臥,很難培養出大師來。希望金酒基金會能挽救一點金門文化的頹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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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王婷、阿德一起懷念母親
人到中年,往者越來越多,而且再怎麼追,都看不到身影,「景物依舊、人事全非」在青春時代,只是把愁思這事,預習、溫習再複習,必須到了中年,才知道那八個字的厚重。 近來閱讀同鄉詩人作品,特別有感受,尤其對母親的懷念,更強化「人事已非」。王婷詩集《帶著線條旅行》金門題材不挺多,遍及生活偶遇、旅遊所識,因為寫詩是依隨心眼而行,故鄉是抒發對象,但並非唯一。詩集以短詩為主,詩、畫合一,如詩集所言,「畫是實,詩是虛象,以虛實之間做為創作的靈感,將不同的形象連接、分開,再產生新的串聯」。 〈母親〉是王婷回歸母土的深情之作,也是難得的「長詩」。詩作回歸童年,敘及自己年少、母親青壯之際,詩作不見煙硝、砲火,安靜於母者的形象,在時間的流動中,摘取一個切片,紀錄母女互動。 「雙眼和牆上的壁虎/已經對峙二十四小時了」,壁虎是夜行動物,對親人的思念,不直書輾轉難眠,而採取象徵手法。「每一個句子都像需要維修的時鐘」進一步點出時光命題,而時光是一只頑皮的球,彈來彈去沒有中止,「一群孩子躡手躡腳的溜出門打水漂兒」,童年與當下中年、母者的在與不在,像是在一個晚上統統都發生了。 歌手阿德形象跟王婷差距甚遠,我在二十世紀末就已認識他,搖滾青年,慣常戴一頂帽子,到他走紅了,獲得金曲獎歌王,裝扮依舊。關心阿德的人都知道,他曾暫時中斷歌唱生涯,回金門照顧生病的母親,伺候一瓢一飲,直到母親離世,這段時光長達十年,對此他說,「我沒有任何遺憾,只有滿足。」 母親走了,但她的愛依然環繞子女旁邊,阿德的許多作品,母者慈愛形象生動、深刻,因為那是他的生活。〈平安符〉出自專輯《無路用的咖小》,風獅爺、門神,都是金門鮮明形象,前者佇立村頭出入口、後者站立門口,劃出童年的居住空間,以及島民的守護神。祂們近在幾尺,成為生活中的陪伴。生病時服用「天公爐落下的香灰」雖然不合醫藥常理,居民早年堅信不移,平安符更是遠行時,父母到廟裡拜拜求籤得來,希望讓神明信物,聯繫千里以外的遊子。 「祈求/天公伯啊/請祂保庇/保庇我/平安健康」「天公伯啊/請祂保庇/保庇伊/快樂幸福」,這幾句平實歌詞有極大感染力跟想像力,誰是那位持香祈禱的人,是母親為孩子祈求,也可以是孩子為母親祈禱……這也是時間兩端,小時候母親站立身後為孩子舉香過額,孩子長大後為母親神前跪叩。而「平安順勢」不求出頭天更是每個長者對子女,最深切的祝福。 時間做為主軸,但是不著痕跡,小孩長大、媽媽變老,而後自己變老,擁有與媽媽一樣的紋路,思念如紋路一般、也彷彿唱片一般,不斷播放。 我在二○一六年六月,也沒了母親,但牢記她的叮嚀「要記得穿對季節/端午以前冬衣莫收/生冷的,留在清明與我一起煨熟」。思念是時空迴廊,是母親的、也是自己的。生命的堅強與脆弱,相應相生,流動中悄悄人事已非,而此時,我們都想著「景物依舊」的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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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者有其屋
二○二四年總統大選的氛圍,已經火熱起來,為爭取年輕族群選票,居住和育幼兩個對年輕人難以承受解決的沉痾老問題又重新被拿出來炒,根據天下雜誌的台灣房價調研分析,近二十年來只漲房價,不漲薪水的結果,年輕人想要在大台北地區築窩,得要三十年不吃不喝,才買得起供一家四口居住約三十坪的房子,許多人因此失去了為自已買殼的動力和夢想。 七月十六日在台北凱道上有一場「公平正義救台灣」遊行,居住正義是這次活動主軸之一,抗議房價飆漲、黑市炒作和分配不均,民眾在豔陽下揮汗怒吼,要政府「落實居住正義」,這些聲音蔡總統當然聽到了,其實她自已都講過,這曾經是她的選舉口號,只是為什麼沒有落實要蓋二十萬戶社會住宅的承諾?賴清德改口說要蓋五十萬戶誰還要相信?為了堵住不滿的民怨,想以加稅為手段,對擁有三戶以上者加重房地稅、或囤屋稅,要用加稅逼他們賣出多餘的房子,未免過於天真,並且適得其反,屋主因為稅賦加重,必定提高租金,這又使得租屋族負擔更重,再說雙北市區平均三十坪房大約一千五百萬元,剛出社會的年輕人每月四萬餘元的微薄收入,如何買得起?縱然孤注一擲,而後每月沉重的利息支出,導致無法養兒育女也沒有好一點的生活品質了。 中央和地方政府對於興建社會住宅興趣缺缺的主要原因,一是從興建計劃到執行完成時間冗長,四年一次的選舉人事更迭走馬換將,無法收割到自已的選舉利益,所以只淪為選舉口號,喊喊而已,人去政息便是最好的寫照;再說房價暴漲的原兇是土地的稀有性,土地無法製造、也無法進口,所謂蛋黃區的土地用掉一坪就少一坪,地主待價而沽,房價也就隨著地價上漲順勢上揚;第三則是政府帶頭炒高地價,國產署公開標售土地時都以高於市價數成的價格定價,帶動了週圍土地跟著上漲,再加上近年物料人工上漲,三年前每坪約十二萬元,今年沒有二十萬至三十萬的價格幾乎找不到營造廠,試想一坪一百萬元的土地,法定蓋三坪容積,每坪土地成本就三十五萬元加上建築成本以最低二十萬元,合計每坪造價成本就達五十五萬元,再加上管理費利息以及銷售費用等,雙北的新建房屋似乎沒有五十萬元以下的行情了,無怪乎新購屋族就只能望屋興嘆了。 若要滿足年輕和弱勢族群的居住需求,唯一的途徑就廣建社會住宅,讓買不起的人也租得起租得到房子,日本和新加坡就是能堅持這個政策,完全破除了台灣歷屆政府以土地難找、資金難籌、人力不足推卸責任自圓其說的藉口。依據內政部統計六都都市計劃新增的土地有八千九百多公頃,國土規劃也有四千公頃,這些土地粗估足夠再供七百萬人居住,國有土地自建房售價可落在八百萬元以內,再說地方政府普遍財政困難是事實,但中央政府對蓋社宅,特別是保有地權的只租不售,以每戶造價五百萬元計算,每年花三、四千億可建六至八萬戶,加上政府公債和銀行貸款,蓋二十萬戶並不是做不到;至於人力不足,營造缺工,使得人工費用大幅上漲,整體造價成本增加,這部份政府有公權力,可專案聘請外勞不但降低人工成本,又有其穩定性,只要官員有心,看似的問題其實都不是問題。 一旦大量房子供應上市後,市場功能自然啟動,房價自動調節,何需政府大費周章打炒房,再說買不到房,也能租得到房是人民最卑微的「適足居住權」,大選近了,無殼鍋牛們要擦亮眼睛,選出一位能真心為你解決居住問題的人選吧! (稿費捐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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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稅商場及書法館
初來北美,見到不少中小學校舍,結構相當簡單像是由幾個大型貨櫃般的建物組成,又像似幾塊大積木擺放在一起,外觀並沒多加裝飾,但室內與室外可完全隔絕。同樣的,大型的購物中心(Mall),有一個共同的大屋頂,四周除了出入口設有自動開關門外,可說整個購物空間是密閉的。當然,室內設有空調,冬天有暖氣。裡頭的商店設計新穎雅致,是一處舒適的購物環境。剛來對於這些高緯度地區建物的防風防雨雪及防低溫的構想印象深刻。購物中心營業前,場地提供給社區居民運動,有跳舞的、做體操的、打太極拳的、走路運動的……。在冬日,就像一處大型健身房。 溫哥華機場附近,不久前開闢了一處新的購物免稅商店(Outlet),幾次從旁經過但沒進入。日前特地前往探訪,發覺這新建的免稅商店與密閉式的購物商場不同。這裡採用開放式的,商場內有幾條主要街道,商店沿街設立,每間商店屬於某一知名品牌所擁有。大致說來,Outlet通常賣的是過季商品,選擇性較少,但較便宜;Mall的物品是當期的新款,物品較齊全。我緩步於街區,欣賞一棟棟精心設計的屋舍,除了色彩繽紛明亮動人,網羅各種建築風格,還有尖塔、鐘樓等。猛然想起,眼前的景物似曾相識,好像在哪兒見過!對,想起來了,先前就在台灣探訪過的桃園高鐵站附近的免稅商場。我感到驚訝,兩處建築景觀如此相近,街區極盡巧思地攙入不少童話元素。似乎有一共同想法,想將購物環境打造成一座購物者的「童話世界」,讓購物者沉浸其中盡情尋寶,以歡愉的童心購物。 近年往返台灣,隨身攜帶的行李少了,改搭機場捷運也多了。沿途見到不少具有鄉土特色的站名,如:山鼻、坑口等,引起我的好奇。那日心血來潮,除了到桃園高鐵站旁的免稅商場參觀外,還順道造訪附近的橫山書法藝術館。書法館雖名為橫山,實際上館舍距離機場捷運領航站較近。書法藝術館的幾棟建築依傍在一水塘邊,池塘水波不興,水面像一橢圓形大鏡子,映照收攏整片天空的藍天白雲。水塘四周經綠化植栽,且保留了原有的榕樹群,境況清新脫俗。書法館共有五棟館舍,牆面屋頂皆漆以黑色,建築物闢有水池點綴,陣陣清風徐來,激起漣漪微微。這裡大概是台灣第一座專門展示書法藝術的館舍,除了振興逐漸式微的書法藝術,更具有發揚保留中國文字特有的藝術美學。 展覽檔期主題為「法與無法」,長久以來,對書法發展關心的人,無不試著在書法現有基礎上尋求突破。而此項展出也試著從各個層面來創新書法藝術,具有濃濃的實驗味道:有些作品透過墨色的濃淡來產生特殊效果、有些透過畫面的實與虛產生如版畫般的質感、有些一反書法常態整幅作品擠滿密密麻麻小楷字或書法線條、有的表現隨意書寫的快意刻意保留條幅上滴落的墨點、有的以溫潤的墨色間雜著枯筆寫成具有飛白效果的對聯、有的將書法與圖畫並列呈現於作品中,還有幾幅日文署名的日人版畫作品等。 藝術貴在創新,這些作品顯示有識之士集體的試驗努力,深具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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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樹清的願望
我跟楊樹清宿昔有緣,相識甚早。我承乏主編金門日報副刊之時,1978年赴台前夕,特地到金城國中去找屢被我退稿、筆名「湘客」的楊樹清。導師張金春把他找了來,只見一個國三的小伙子肅立眼前,有一點靦腆。 這次的見面,變成楊樹清後來口中常說的,我拍拍他的肩膀:「高材生!高材生!」言下之意我當初對他的激勵相當大。楊樹清早慧,博聞強記,後來鯉躍龍門,引領金門文壇的風騷,所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那又出於我昔年相見的預料之外了。 楊樹清是怎樣的一個人呢?很難定位。他的報導文學一時無兩,如說楊樹清是第二,誰人敢說第一?他對金門歷史用心甚深甚早,編輯一套《金門學叢刊》,居然搞出了一個《金門學》來。此外,他在金門解嚴與解除戰地政務前夕,自掏腰包創辦了一個《金門報導》的刊物。他嗅覺的敏銳度,對時機的掌握,對金門所受不平待遇的關心,力撼軍方與警備總部,雖千萬人吾往矣!又有不畏強禦、逆批龍鱗的媒體人性格。 這樣的一個人,只是一個金門高職一年級的輟學生,憑著他的憨膽與勇氣,後以一支獨白《小記者》的筆勇闖台灣,屢得兩大報文學大獎之外,又糾合群力撞開了金門解嚴的大門,成為金門的異類,文壇的奇葩。楊樹清這一支筆讓人敬,也讓人畏。敬者親之,畏者撫之。 我跟楊樹清認識超過四十年了,他小我一紀。這一隻昔日的幼虎,如今已變成「無牙」老虎了。楊樹清不自檢束,老來率性演出自己而不太愛惜自己,他用他的熱忱傾心結交天下之士,燃燒與揮霍生命。他本是一株巍巍的大樹,卻變成日漸摧敗與凋萎的頹枝。這樣又令人疼惜。 楊樹清雖然身在台北,他的心毋寧還是詩人弦口中所稱頌的是一個「金門主義者。」金門這塊土地餵養了他,讓他發光發熱。前些日子與他碰頭,他萌生了不如歸去,有了結廬在故鄉的打算。可是他的幾萬冊的圖書與資料,要耗費若干時日打包,然而情歸有路而無厝,不知何去何從? 楊樹清以房養老,說到底還是一個窮文人,但是他窮而不酸,仍有一股湖南人的騾子脾氣。他想落葉歸根,讓他的書與文學生命有一個寄寓的地方。他沒有女史洪玉芬的幸運,有一個遲來的嫁妝「自成號」,可以作為文學的津梁。楊樹清回不到他的生身之地古區10號,他成為金門漂泊的文學靈魂。他想安老卻無法安住與安心,這又是一個文人的悲哀。 上月在文訊四十周年的慶典會上,碰上了縣籍俊秀石曉楓教授,她有意從古典文學轉向金門文學的研究。她慨歎金門文學不如馬華。馬華出了幾位知名作家:張貴興、李永平、黃錦樹與鍾怡雯等,張大了華文文學的光譜。 文學是一個寂寞的工作,人才可遇而不可求,石教授之言,讓人感慨系之也。像楊樹清這樣的人物,金門50年之內可能還出不了第二人,可是他在享受光環之餘,還必須飲吮生命榨出的苦汁。也許正應了他所遵奉的一句話:「苦難是文學的養分。」 楊樹清在台灣多一個不算多,在金門少一個可算少。他以一支筆善於無中生有,他心之所之,有沒有可能變出一座楊樹清文學館呢?或者可由楊樹清的議題點燃金門文學的火種,在自成號之外,繼之又有陳長慶、吳鈞堯、黃克全、牧羊女與黃振良等文學地景,讓金門文學遍地開花,點燃島嶼的文學亮點,鼓起風潮激揚後秀,讓金門文學向馬華追分呢? 那麼以楊樹清對金門的貢獻,他的願望是一個信號、一個觀察指標。我們不要詩人鄭愁予,不要詩人洛夫,而願騰出階前咫呎之地,迎接一座楊樹清文學館嗎?我們常聽說金門文化底蘊深厚,自古文風鼎盛,那麼就以此作為檢驗是否重文的標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