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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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耀門楣造福鄉里﹕吳光枰的事蹟
吳光枰(1853-1936),又名朝枰(在新加坡多使用光枰,在金門則常見朝枰),字錦章。出生於金門西南隅的小西門。 幼孤家貧,賴母耕織維生。弱冠隻身遠渡重洋,輾轉至荷屬之蘇門答臘北邊盛產玻璃的海港阿沙漢(Tanjung Balai Asahan,今名Kota Tanjung Balai),於「承順福」商號工作。數十年間,蔚為商界巨擘。被受任當地甲必丹,其子廷金膺雷珍蘭,俱為華僑領袖。 成功之後的他,樂於扶危濟困,排難解紛,對社會教育慈善事業,莫不悉力以赴。例如,他感受幼年失學之苦,曾於蘇島設立「培善學校」,教育華僑子弟。20世紀初,他轉往新加坡發展,也積極參與、捐輸浯江孚濟廟(金門會館前身)的活動。1919年,新加坡浯江孚濟廟改建,吳光枰捐資五百銀元,僅次於時任總理的黃良檀一千二百元及副總理陳芳歲的一千元,與陳芳窗、吳繼輦、長發號、歐陽景聰、黃文汀、陳景蘭等齊名(詳見《重建孚濟廟捐款芳名》碑)。 1922年底,新加坡的金門僑商發起入股金門輪船有限公司,希望可以為家鄉往來廈門的交通,貢獻一份心力,當時,以四千股、每股十元、總額四萬元叻幣為目標,獲得多位鄉僑的支持,吳光枰認股一千元、陳芳窗七百五十元;陳景蘭、吳繼輦、蔡嘉種、陳芳歲、陳睿友、黃雲鐘、林春水等人叻幣五百元;款項並由蔡嘉種、黃肖岩(巖)、陳景蘭等人簽收,資金存入當時的華僑銀行。吳光枰的認股,是當時僑商之最,一方面顯現他財力之豐厚,一方面也表現其對公益事業的重視。 吳光枰生性至孝,即使在南洋發達,但常思念家鄉,每回談到幼時母親的艱辛,輒潸然淚下。為了照顧金門親族,1900年起,他返鄉構思興建宅第。首先是1903年竣工的「中翰第」(現為小西門33號);再者為位於中間的「延陵世胄」(現為小西門32號),1905年落成;最後一座是1916年落成的「延陵世胄」(現為小西門31號)。三幢並排的雙落大厝,氣勢磅礡,並築隘門保護之,是衣錦還鄉、光耀門楣的經典。 與此同時,屋前原有22個屎礐(傳統廁池),由於臨近住宅,不僅有礙觀瞻,氣味更是難聞。為了解決公共衛生的問題,吳光枰與屎礐所有權人吳氏、戴氏族人溝通,將屎礐移於村郊西南處,由吳光枰購地興建新式屎礐。1917年,坐落於小西門村口的「模範廁」完成,有22坑,四周均有矮牆遮蓋,其中2坑是西洋式立面的番仔厝。這座廁池,因為具備華僑歷史、公共衛生及農業灌溉的文化資產價值,2007年被指定為金門縣定古蹟,永久保護下來。 晚年的吳光枰返鄉,落葉歸根,經常在金門修橋造路、施藥濟貧。除生平善舉,向為邑人所稱道之外。發達之後,猶儉樸如常人,粗衣淡飯,實屬難得。但1933年,居於小西門的他及其他四位家人被匪擄劫,贖金數十萬元,震驚海內外,連新加坡《南洋商報》(1933年6月17日)均有報導。幸全案破獲,救回肉票。遭逢劫難的他,轉往鼓浪嶼寓所定居,1936年卒,享壽八十三,遷葬回小西門村外,長眠鄉里。 吳光枰兒孫滿堂,除留在金門發展之外,分散於印尼、新加坡與廈門各地,俱有很好的成就。作為一位成功的僑商,吳光枰為我們留下了重要的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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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養
聽說,萬丹的紅豆採收前,會用農藥噴灑一次,以保持它的光鮮亮麗;聽說,北部的芋田,為節省種植時間成本,前半期全用農藥水浸泡在田裡;聽說,果園為防止蚊蠅蟲害的靠近,顆顆噴灑藥水;聽說,高冷青脆高麗菜田邊,擺滿大桶大桶的,那是農藥。聽說,你如果不信,下中南部稻田,剛收割完的田裡,麻雀死成一片。聽說、看新聞、看報導不管是危言聳聽或是真的,這些都讓人心惶惶,你每天三餐,入口的是甚麼滋味呢。 假日友人來,必須上市場了,走著逛著,蔬菜葉類晶瑩剔透、生鮮在碎冰上漂亮的躺著,不是當季的水果也飽滿嬌豔欲滴,我卻是不知從何下手。不是年節的日子,冰箱一直寥寥無幾,一些滷好的肉品醬菜,加上自家的地瓜葉、絲瓜、蛋、豆腐,隨時都可餵養一家子簡單三餐的胃。但是突然有朋自遠方來,如何才能擺上一桌不失禮的宴請,真的很傷腦筋,尤其這食安頻頻出包、黑心食品不斷被報料的時節。也許上餐廳是最簡單的方法,裝潢優雅、場合溫馨,一道道精緻的餐盤擺出,色香味俱全,那些聞之色變,人人都先將它遺忘了,也不太去在意菜色食安,酒足飯飽賓客盡歡。 餵養是簡單的事,如反哺,施出多少,得到多少,餵養也可以很複雜,用多少心,回饋多少快樂,人一樣,代代承傳,天地萬物也一樣,生生不息。大地泥土,有時是自然生成,風霜雨露四季時序運轉,有時是人們餵養牠甚麼,牠就長出甚麼反哺人們。只是人們太苛求,汲汲營營,添加了一些物料為了讓果實生成更加滋味、豐美、盛產,反而失真,不有些種植者,為了滿足食者的慾望,注射入增甜度少酸苦的人工滋味,不只失去食物的本味,也違反了人性的需取,更危害人體健康。這是不是人類進步創新知必需付出的代價呢。 以往,人心簡單,生活也簡單,順著季節過日子。立冬殺二隻自家餵養的雞鴨,加薑塊熬煮成一鍋饗宴家人,夏天用海邊摸洗的石花煮冰糖,給孩子們消暑解渴解饞,窮困時早餐就是稀粥花生,奢侈點是豆漿油條,尋常日子就是粗糙米飯配醬菜,也餵養得我們健康長大,但是現在的我,卻迷惘了,該用甚麼來餵養我的孩子,讓他們也健康長大呢。毒麵粉、三聚氰安、回收油、防腐劑、基因改造物、化學添加物…我們食不安時,該何去何從。 人類追求繁華創新,喜愛嚐試新滋味,反而忽略了食物的原味,為了濃郁香甜用繁複的料理手法,煎炒煮炸燉滷,添加了太多東西,覆蓋在食物上,食物的原滋味一點一點的失真,我們體內也一直在承擔,一些不肖商人利用人們喜好滋味的心態,讓化學毒素一點一點的累積在我們的身上,這是不是我們該省思的呢。如果慾望簡單、生活自然、食物回歸本味,心會不會更輕一些。歐美流行的田園生活、日本人餐桌的輕食、韓人的雜菜泡菜、人人呼籲的短里程食物,友善種植、有機食物,這不只是口號,應是人們必須去感受的。 在我們為日常打拚、餵養孩子,期待下一代更茁壯時,日子開始有了隱憂,食衣住行甚麼是該堅持的,食色物慾充斥的社會,如何才能不隨波逐流。簡單的雞湯就有好滋味,簡單的心就容易快樂,這也是餵養孩子的另一種心靈雞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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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少年
清風吹面,有點涼,感覺秋天來了,季節更替了,宇宙萬物總是不斷在輪迴,舊換新,後浪推前浪。 這幾天,香港的佔中運動,我看到許多年輕臉孔,慷慨暢言抗爭的理由,印象中有一位17歲的學運領袖,一臉平靜,對著麥克風侃侃陳述理想夢想,17歲是一個還在睡覺的年齡,多數人還沉迷在網路、潮服,夜店、追逐明星的夢幻,這人竟然在領時代風騷,自然叫人刮目相看,再看廣場上許多席地而坐的青年,堅持他們沒有做錯,大聲說為的是將來,有更好的未來,這種種「堅持理性、和平抗爭」的畫面,叫人印象深刻。 前些日子,我出高價買了一張斑黃老照片,四四方方,小小一格,四周邊長不過6公分,我競價非買到不可的原因,是因為照片下緣的一排文字:「青年軍二○一師六○二團 戰砲連官兵合影 三四.三.一」,就因為有青年軍201師這個番號,叫我想擁有它,這是民國34年拍的老照片,那時我還沒出生,只是我知道青年軍二○一師六○二團曾經打過古寧頭戰役,有點人不親土親的感覺。 青年軍是抗日時期蔣委員長在大後方號召知識青年從軍,所建置的部隊,時間始自民國33年10月24日,當時所招募的十萬軍,編成201師到209師,總共九個師。 201師是民國33年12月中旬成立於四川璧山,轄下有步兵601、602、603三個團,該師的成員「具大專程度者佔10%,高中程度者約佔20%,初中程度者約佔50%。」,素質之高,號稱是當時青年軍之冠。 201師歷經建軍,支援駐印部隊(33年),整編(35年),與共軍劉伯誠、鄧小平、陳毅部隊廝殺對陣 (36-37年),民國37年師移駐台灣鳳山,38年5月參加馬尾作戰,38年10月又參加金門保衛戰,可說南征北討東征西擊,部隊的成員增增減減。 這張老照片攝於民國34年3月1日,照片中有五排站立與盤坐的青年軍,照片裡的官兵,都挺著胸膛,端視前方,背後是一棟二層樓房的軍營(不知何處?),時間過了60年,相紙黃了,人影也有些模糊,但我想他們當年也算是熱血青年,他們年輕時候選擇投筆從戎,保國衛民,也算是追求人生理想吧! 201師602團這支部隊,是有參加古寧頭大戰,只是我不知道照片裡的官兵,是不是都曾歷經那次烽火,我讀過資料,當時戍守在瓊林、后沙、安岐一帶海岸線,構築300多個土堡,守住第一線的部隊,就是青年軍的201師,師長名叫鄭果,他在大陸時期就曾經當過201師的副師長,古寧頭戰役時,他的部隊從鳳山調戍金門,戰後,他的部隊獲得總統蔣公頒授榮譽虎旗。 蔣公時代的十萬青年十萬軍,是熱血青年的呈現,那時代他們選擇從軍,在子彈空隙間穿梭,今天台北的太陽花以及香港的佔中,是當代青年以和平抗爭的方式,爭取實踐自我的機會,不同時代總是有不同青年扮演著不同的戲碼。 在這十月秋天,走一趟古寧頭海邊,在斷崖處看看波濤浪影,想像當年在岸邊,201師官兵與共軍摸黑廝殺的場面,眼望那靜寂白色沙灘,那裏也許有我那張照片中的青年軍,臥倒沙灘,拉扣扳機,射擊從海上強攻的共軍,只是,如今雙方都已被海水洗淨滌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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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善好施﹑名留鄉里﹕陳睿友的事蹟
在金門東北隅的一個小村落---碧山(又名後山),矗立著一幢精緻的小洋樓,名為「睿友學校」。在20世紀的一段時間,這間小學培育了不少人才,也是陳氏血緣聚落社會生活的中心之一。而睿友學校的興辦,正是新加坡僑商陳睿友對家鄉的遺愛。 陳睿友(1866-1925),出生於金門碧山,為陳氏第十八世裔孫。幼時,隨舅父李牌(金門金沙西村人)赴南洋。李牌在新加坡開設「東盛」商號。青年時期的陳睿友在店內學習,苦心謀生、克勤克儉,以勤勞熱誠見稱。待熟悉貿易商業運作且累積資金之後,開設「金和美」商號,經營木材生意,事業蒸蒸日上。陳睿友衣錦還鄉時,看到當時金門百廢待舉,興起回饋鄉里之心。於是,他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大量捐獻鄉里的公益事業。這些助人義舉包括: 1.修橋造路,以利人行 晚清到民國初年的金門,政府財政困絀,窮鄉僻壤之建設無力照顧,連山野過道、田陌小徑、村間道路都賴民間自力修築。是故,陳睿友獨資於碧山往田埔、大地必經之東溪上,以及碧山往沙美必經之西吳溪上,各建數丈長、二公尺寬的花崗石橋一座,以利田埔、大地、內洋、碧山、東店、東珩、西吳等地之通行。其餘碧山出入的小石橋,亦有十餘處,均由他出資興建,解決鄉親出入涉水之苦,當時在金門傳為美談,四鄰莫不稱善。惜乎此兩座石橋,因1949年之後的戰爭緣故,被軍隊拆除,移作防禦工事建材,遺址圮平,已無跡可尋。 2.設置義塚,以濟貧葬 早期金門未有義山或公墓制度,一般民眾多以私地營葬。貧戶無地者,預購壙地營葬祖先,至為困難。陳睿友悲天憫人,特在村外購地、建置義塚,周圍626英呎,四周豎立界石,有「碧山義塚」四字,署名「後山鄉陳睿友置」,提供貧寒難以善後者營葬,鄉人咸稱盛德。 3.創建小學,以資教化 陳睿友幼貧失學,嗣赴南洋,辛勤奮鬥,營商致富。在成功之後,為提供鄉里子弟就學,興起創辦學堂之願望。 然因睿友先生仙逝,享年60,來不及實現他啟蒙興學之理想。根據南洋商報1924年12月24日由知交好友林子敬、蔡嘉種、陳延謙、陳溢插、湯存錠、陳海松、陳期宰、許嘉白、陳可田、陳伯們等人刊載的訃文可知,當年舊曆11月6日睿友先生壽終,12日葬於大吧窯。好友們對他的評價是「幼年南來,輾轉困苦,盡力經營,自創金和美商號後頗有獲利。對於桑梓公益,每有輸將。平生品德,頗為親朋所器重。」忠實呈現了他的生平為人。 就在他辭世之後,其子建源繼承其志,於1934年提撥銀元二萬元,委託同宗陳德幸先生,全權返鄉籌建睿友學校,一方面紀念父親,一方面培養人才。這也是在1949年以前,唯一一間以華僑冠名的小學(其餘皆以鄉里命名),意義重大。 這幢主校舍建築為中西合璧的二樓洋式建築,一樓面積238平方公尺,二樓面積80平方公尺。1936年竣工,美輪美奐。但隨後因戰爭的因素,海外鄉僑興學不再,睿友學校也褪下教育的重責大任。但因其建築的珍貴歷史、美學價值,在2006年被指定為金門縣定古蹟,得到修復及永久保護。現在成為社區的中心,藝文活動頻繁,弦歌不斷。陳睿友先生的遺願,永遠被鄉人所感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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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尼友人返鄉及其他
近日,住在印尼峇眼阿比的鄉僑李富地首次返鄉,之前他就以國際電話通知我,說想來金門,但時間不確定,我說歡迎。 但他來金之日,適逢地區歡慶第五屆世界金門日,旅館到處客滿,只好逐日換住山外、水頭、金城各地民宿及旅店,先後住過叮叮單車民宿、福華飯店、水頭一家親、金門民宿。他想認識親友,但只知祖籍是金門的山西,他與其父都在印尼出生,至於祖父何時到印尼峇眼阿比,他不清楚,祖父過世時,他尚未出生。 他的二弟住在巴里島,賣中藥,之前,曾回台參加世界李氏宗親大會,遇宗親李仁木(在彼處任志工),談話得知金門概況,其弟返印尼,兄弟晤談,對金門有些憧憬,加上同宗長老李成建在國際電話也再三鼓勵,此次他與妻女返金,遇宗親李能彰、李仁土等人熱心接待共遊,又與老友董群廉、王先正等人聚餐敘舊,他覺得非常愉快,邀請大家日後有空去印尼走走。 回想那年(2011)十一月到印尼訪僑,前後將近一個月,一路上遇到不少貴人相助,化險為夷,十八日從水頭搭船到五通碼頭,再換車到高崎機場搭機直飛印尼。擬送僑界的伴手禮麵線,航空公司說行李超過規定,要求我們再繳450元人民幣的托運費。入雅加達海關,又被三位員工請到僻處索取美金特別費,語文不通,怕被栽贓,只好花錢了事,這些奇怪費用,已超過麵線價錢兩倍。 雅加達機場出口處,幸有金門會館執事鄉僑來接,當夜住在高級飯店,隔日再搭機到勿里洞島,鄉僑翁本權接我們到鄉村旅店,晚飯後,到隔鄰翁家,以其宅為工作室,分頭開始進行訪談工作,本權兄做事仔細,幫我們聯絡鄉僑前來受訪,他事先整理了不少資料,供我們參閱。除了訪談做記錄,我們特別去福建義山瞻仰纍纍的墳塚,看到很多墓碑上刻有金門兩字,令人肅然起敬,想到先僑不懼艱難,出洋打拚,壯志誠如古語:「埋骨何須桑梓地,人間到處有青山。」在勿里洞工作了三天,本權公子克銘送我們去碼頭,搭渡輪到檳港,鄉僑林金圖來接,抵旅舍飯後即進行訪談,隔天繼續工作,但有的受訪者所知有限,亦無意多談,只好不多打擾。下午坐飛機到峇淡,隔窗遠眺,古樸情殷的金圖老先生在候機室依依揮手相送。 二十四日下午抵峇淡,到旅店晚飯後,立刻進行工作,隔日繼續訪談。中午前到港口坐船到巴來,鄉僑劉文賢帶人來接,在巴來進行訪談外,劉熱情帶我們去看大伯公、關聖帝君、二王爺廟。隔晨,到碼頭搭船到石叻班讓,此島建設稍落後,島上交通工具以摩托車為主,中午鄉僑黃奕平、楊東耀帶我們去品嘗番子飯,工作晤談了兩天。二十九日搭船到下一站,中午前到滿加麗,與鄉僑晤談記錄、共餐。隔日上午,黃奕堅載我們先去看其祖父曾任甲必丹的老屋,再去福建人公墓看黃氏祖先塋墓,彼處刻有金門兩字的墓碑不少。 十二月一日,搭船到杜邁(魯賣),鄉僑張逢栯開私家吉甫車來接,在此住了兩天,除了進行訪談工作,張鄉僑熱心事業及宗教,載我們去參觀他主事的福隆宮、天師宮,到他的棕櫚園參觀,其園佔地甚大。第二天晚上,他帶我們去印尼餐廳吃手抓番子飯。三日早上,魏司機載我們前往峇眼阿比,車行甚久,兩人車資共計四十二萬印尼盾,車抵峇眼旅店,鄉僑李富地、黃樹霖來迎。 這是我與富地兄結緣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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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化金門與環慈湖一帶觀光事業
金門近幾年各項發展突飛猛進,其中觀光發展也是其中重要的一項;但是金門觀光最值得檢討地方,金門夜間活動既無澎湖的海上夜釣活動,更無大陸的「印象系列」格局:印象劉三姐、印象西湖等。遊客在金門晚上除了喝酒唱唱卡拉OK之外,只能提早上床。因此不管是2日遊或3日遊,遊客在金門之夜便是無聊至極,也喪失了很多商機與宣傳金門特色的機會。 金門如何活化觀光事業?只有以大魄力結合中央與地方開發夜間活動。或可留下遊客在金門1至2個晚上所帶來的商機。如:開放擎天廳或是在慈湖,每晚演出高水準的戲劇,劇碼以結合金門、大陸與台灣有關的歷史人物(歷史人物較無爭議,可被大眾所接受)為主,能結合三地的歷史人物最佳人選便是鄭成功了。台南市曾經以鄭成功為題,做了很多的歷史文獻研究與辦理很多的相關活動,可做為借鏡。以鄭成功為主題的劇碼,必可吸收大陸與台灣兩地來金的遊客前來觀賞。 設想一場每晚由金門縣政府主辦的「鄭成功歌仔戲」又如何吸引肯出高價(每張票價在台幣二千元以上)的遊客來欣賞?必須有特色的地點,這地點以擎天廳為首選。當然開放擎天廳演出構想,首先得問國防部是否同意,這時就看我們選出的立法委員與縣長的能耐與魄力。並請教專業單位如國家戲劇院的專家如何規劃演出,或乾脆請國家戲劇院在金門設分院(只是門票收入利益成為國家戲劇院的,不符合金門的觀光利益)。邀請演出單位先期可與台灣明華園戲班合作。為金門長期觀光與人才培植著想,後期必須結合金門地方藝文社團與教育單位展開戲劇教育與訓練,培植具金門特色的戲劇自己能演出。如在金門大學開設藝術學院,結合金門地方原有的「九甲戲」、南管等藝文社團合作展開戲劇教育與訓練,才是厚植地方觀光與教育的長久目的。 或許以上設想太廣,難度太難,會讓立法委員與縣長為難;退而求其次,地點改在慈湖上演出,仿效「印象劉三姐」方式,還是由縣政府主辦,請「落番」與「戰酒」的唐大導演規劃演出,以全縣素人為主角與演員,培訓演出「鄭成功歌仔戲」,以慈湖實景設計演出場景(如渡海收復台灣一節),這純是地方的事了,就不必勞動國防部(還是要與國家公園管理處協商,難度應該減輕很多了),票價也可以親民一點,設在台幣一千元即可。其中較難的是,海戰場景的設計,必須先訓練一大堆「船艦」與演員(回想有次端午船賽沈船事件,真是難呀!)其他長期永續的經營,還是一樣請金門大學與地方社團一起培植藝術人才。 如在慈湖能夠真的演出「鄭成功收復台灣」的劇碼,應可活化金門與環繞慈湖一帶的觀光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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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可考慮興建大二膽纜車
自今年7月1日起,大、二膽島由金門縣政府正式接管後,相關的基礎工程也隨即展開,圍繞著大、二膽開放觀光的相關議題,暫告塵埃落定,不過如何前去大、二膽的議題?卻悄然興起,其中以烈嶼鄉親最為關切,9月12日烈嶼鄉代會便與鄉長洪成發達成共識,力爭烈嶼成為進入大、二膽的觀光門戶。洪成發表示將爭取在青岐鳥嘴天然凹灣設置一處浮動專用碼頭,專營大、二膽航運,以便留住遊客,否則如果直接從大金門到大、二膽觀光旅遊,烈嶼又會像小三通的過境旅客一樣,「看有吃無」,最後被邊緣化。洪鄉長的用心誠然良苦,然而烈嶼要成為大、二膽的門戶,並非只有設置碼頭一途,興建烈嶼與大、二膽間海上的觀光纜車,未嘗不是一個可以思考的方向。 事實上,觀光纜車與風景區,素來處於一個相互拉抬的樣態,以著名的日月潭纜車為例,日月潭的高知名度,固然促成了日月潭纜車的投資營運;然而日月潭纜車的優美景緻,更是豐富了旅客的日月潭遊程,使遊客頓生「不虛此行」之感,來了還想再來,故兩者為相互拉抬,迄去年7月底,日月潭纜車的總搭乘人數已突破800萬人次,按其票價推估,其總營收應已逾20億,相當於兩個投資額,而當時日月潭纜車營運還不到4年,算是極為成功的佳例。相對的,貓空的知名度雖遠不及日月潭,但因有貓纜低廉票價的優勢,使得貓空一日遊儼然成為近年來大臺北地區新興時尚的旅遊行程,貓空當地的茶農、餐飲業者自然跟著受惠,其樣態則屬纜車拉抬風景區者多。 烈嶼的狀況是,金門大橋將於三年後通車,屆時會有大批旅客到烈嶼旅遊。金門旅遊人數,近年來有大幅成長的趨勢,依金門大學「金門觀光旅客消費及動向調查分析」調查結果顯示,本(103)年度1至9月來金門旅遊人次為97萬餘人次,相較於去年同期,成長了11%,這還不包括大陸來金旅遊的31萬餘人次在內。若依此數據推估,三年後每天經金門大橋進入烈嶼旅遊的遊客,極可能超過5000人,以烈嶼相對貧乏的觀光資源來看,推銷大、二膽行程,絕對是一張王牌,這也是烈嶼鄉代會與鄉長洪成發力爭烈嶼成為進入大、二膽觀光門戶的主因。然海上纜車之所以優於渡輪,在於其新奇時尚,景觀優美,且品牌形象佳,以貓空為例,在貓纜營運前,貓空原已有與木柵連接的公路,但推展觀光的效果有限,直到貓纜營運後,才大幅發揮了拉抬效果,未來「大二膽纜車」若能順利營運,樣態應接近於貓纜,其經濟效益豐厚,值得有關單位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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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了玉山與太武山
年前,余光中老師曾應文化局之邀蒞臨金門,演講獲得廣泛回響。今年七月,參加文化局「詩寫金門」審核,王金鍊老師特地秀出余光中所寫的金門詩作,其中一首正是〈大武山〉。「大武山」是「太武山」之誤寫,詩寫著「高粱是憂鬱的特效藥/安慰愁腸,斷不了愁根」。 當年圈選大學,余老師恰從香港回,落腳高雄,導致我以中山大學為志願,就讀財務管理學系。有趣的是,在學校互動少,畢業後互動更多。有兩回,應《中華日報》邀請,於台南頒獎典禮上,擔任複審代表致詞,余老師正是決審代表。最大的「互動」卻是邀請陳幸蕙在我主編的《幼獅文藝》,撰寫「悅讀余光中」專欄,余老師得知此事,常常主動提到。 陳幸蕙是散文名家,寫詩的賞析,娓娓道來,平易近人,又深刻到位。她除了詩評之外,編撰與創作,從未停過。剛出版《與玉山有約》。作家在不同階段,長不同的心眼。當作家歷盡千山萬水,覺得抒發的還不夠,還要再描繪風景,給更多人看,童書、或者樸實無華,用意誠懇的讀物,是一個選擇。以此來看能論、能詩、能文的陳幸蕙新作《與玉山有約》,即知書籍的意義,就是還沒盡暢的話、還沒說完的風景。 作家從明辨多才、精心巧局,忽然英華內斂,面臨如何藏鋒收束,還文字自然本色。作家仍說著故事,動用小說與散文的機鋒,《與》蔚為微形山岳,細看,仍是山、水交流。 陳幸蕙為《幼獅文藝》寫「悅讀余光中」專欄,正著眼於年輕讀者,《與玉山有約》也一樣。書籍開宗明義指出,為校園的新新人類而寫,釐清他們的困惑、迷失、煩惱與希望等。陳幸蕙必須以親近的語言置身校園。環境跟人物,成功營造親近感,多數文章勾勒確實環境,如〈晚鴿飛過微笑的天空〉敘說父母離異,孩子的癒痛過程;〈舒芙蕾與溜直排輪的外公〉談外公過世,孫女與至親夢中重逢;〈眼珠的顏色〉以美術課談心眼看世界。環境的塑造讓年輕讀者,更快置入故事,快速有效地移情,與劇中人相契共鳴。 人物的取名則偏向童趣,如仙貝、納豆、優格、昆布、芭蕉、可可、幕思、舒芙蕾等,取名以暱稱為主,真實事件如夢似幻,拉開了讀者的距離。陳幸蕙拉近讀者,又稍微推移他們,在此空間中,從容放進教養、慈悲、逆境挑戰、社會關懷、生死領悟,乃至於勵志。最大的挑戰是校園新人類多懼於、也拒於「說教」。用心良苦的小品故事,看似輕淺,輕重拿捏正如名醫找穴位,必須精準,且力道恰好,很多故事不能說得明白直接,留給年輕讀者玩味空間。 除傳承生活的體悟,陳幸蕙不忘作家的「職責」,談起「述說」與「呈現」兩種創作方式,以及作者修改作品獲得的快樂,暗喻人生正如文章,必須放寬心胸,不斷檢視,以臻美好。 陳幸蕙登「玉山」高峰,目睹美好景致,於是沿途佈下甜餌,誘使更多學子,一路撿拾登山。等警覺到累了,美景也忽焉在前。余光中〈太武山〉寫著,「古來的征人,我問你,誰最寂寞?」我以為,陳幸蕙必定了解年輕人不為人解的寂寞,因為每一段履歷,都是一段征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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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樂作文
日前報刊名師教作文,為了學測指考大會得高分,很多學子很受用。將老師文章解析體會速成,可以充分應付教改考試的體制,但是高分之後呢?作文可以速成嗎?用起承轉合,人事時地物,無形框架構出優美文句,可以感動閱卷無數的老師,也可以感動自己嗎?藉著報刊,將十多年來與孩子玩寫作文,略有所感分享。 我從孩子上小三時開始進學校帶孩子玩作文。有一次晚上孩子說要寫作文,最難忘(感動)的事,我說老師沒教你怎麼寫嗎?他說有啊!分三段:什麼是難忘(感動)的事,為什麼難忘(感動),難忘後感想。這就是簡單的五W寫法。我問他,你有沒有感動的事,他說沒有。沒有感動的事怎麼為文啊?從此我走進校園帶一群學生玩樂寫作。 也曾進安親班,也在補習班教過。慢慢的我退出了,補習班必須給家長交代,要速成的成績,要將學生短文變長篇大論,於是有些補習班會印美文給學生參考擷取填補成長篇;安親班老師會唸著讓小六學生交六百字學校作業。寫作是一件好玩的事,不應為了作業為了考試,我教寫作也不應付家長。寫不好寫不長,要了解孩子的個性心性、上課的情緒,我們一起等待孩子的成長蛻變。 讓孩子成為一支筆一張紙,自由自在玩樂。春天我們到學校旁公園,躺在草地上捉蟲看蝴蝶蜜蜂螞蟻,小生物爬上稿紙,寫下小小的驚喜;夏天我們在校園大樹下,寫大樹,把自己當成一棵樹、寫要對樹說的話,從樹縫中尋找陽光,站在陽光下曬太陽,寫流汗的感覺;台灣南部的秋天沒有楓紅,孩子不懂憂傷浪漫,我們寫風沙在跑道中翻滾,踩碎落葉的聲音,大家玩的不亦樂乎,稿紙被風吹跑了,下課一張白紙有紅有黑有一串串驚嘆號。 下雨的日子,我們玩紙花,色紙折剪成窗花,寫一個夢,對自己的期許對家人的愛。關在教室從一格格的窗戶看外面的世界,尋找自己的天空,小小的年紀,在課業的壓力下,寫作課不應又是一種壓力,可以抒發、告白、玩樂,字也是一種遊戲,句子的堆疊不再只有對錯還充滿魔力。我與孩子們一起期待上寫作課,一張紙一起寫。他用鉛筆,正面寫作文背面畫圖說故事,裝滿精采言語。我用紅筆,修改加強理解他的心思,在紙上填下一行行句子。 每次接到學校開課電話,我滿腔熱血與期待,當然也會沮喪。學生靜不下心來,動來動去,幾行就不寫了,我念一句提示一些話,他又動筆,有些人當我一靠近,她就蓋住紙,惜字千金。當我想生氣時,想到山姆老師無償的心,我深深吸一口氣還給學生一個笑臉,情緒影響心情,心情影響學習,快樂有趣更可加分,至少妳也會得到一個笑顏。總是與學生有約,我們安靜的走出教室,他們像放出去的小鳥,拿著一張紙和筆,坐在木板地上或坐在樹前或趴在地上,或爬上圍牆或遊樂器材上,開始玩樂寫作。 現實與理想,想像與理論真的差很多,心是跳動,教室關不住青春的心,那就走出教室,走近真實。上下課有限,心態無囿限。也許教育理念不同,耐心愛心良知是老師必備的態度,無論小小孩的無知、中學生的叛逆、高中生的不削神情,都需要慢慢來,只要他肯玩筆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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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迷彩金門島
有時候同鄉見面,會互相開玩笑。 「甚麼時候回金門定居?」對話多在聚餐場合。 「回金門?我不敢啦?」鄉親搔頭傻笑。 「為什麼呢?」故鄉,為何回不得? 「在金門,你只要跟誰一起吃飯、或看場電影,不巧被撞見了,馬上就謠言四起,風聲鶴唳。」我們都同意,真有這種可能性。金門島小人親,也許天晴沒太多的風雨煩心,也許嚼是非的樂趣本就是人情之一。於是宗親結構變成締結深厚的網絡。當然,這玩笑還是開得荒唐了。有一本書叫做《揭密風暴》,就來開臉書、Line等時尚社交工具的玩笑。 作者是戴夫.艾格斯,他書裡指出,不知道的世界,真讓人難過。所以,我們一定要知道。《揭密風暴》寫著,怎麼讓這世界透明,如何讓祕密成為資訊,一旦世界明透矣,就抵真善美。小說以大學剛畢業的梅兒為主角,她厭棄傳統工作,在環網客戶體驗區服務,後接下透明人生的任務,把家庭與經歷,秀給全人類。 環網打造烏托邦。園區內,每個人都煥發活力朝氣。工作明明忙,永遠有人愜意散步、踢足球與玩板球,參加數不盡的宴會,歡樂如同天堂。天堂的格言是「秘密即是謊言。分享即是關懷。隱私即是偷竊」,環網人員被植入晶片,身在何處、跟甚麼人會晤,皆一目了然。(試想島民人人一植?)梅兒擔任主角,展演了年輕心智如何與大企業碰觸,再一口口被吞食。環網總從「善意」出發,比如說為了終結混亂的帳號跟密碼,推出「真我」,盜用等混亂現象不再,打造消費者與企業家的樂園,奠下鯨吞世界的第一步。 為高效率媒合男女,推出「情網」,男女喜好,可透過分析獲得解答,快速找到真愛。法蘭西斯的姊姊遭虐殺,他說服環網推動「真童」計畫,為孩子植入晶片,行蹤處處留,防堵意外。「天眼」以「必須盡知天下事」為原則,漫天架設微攝影,居家與巷弄,處處有天眼,必能杜絕違法。(試想島內遍設攝影機,如同823落彈?)環網針對歷史提出「過去完成」系統,可還原先祖歷史;為節約公部門開銷,讓「真我」發揮更大效益,構造為投票機器,讓大家檢驗,誰背棄了民主價值,竟然不去投票?(試想大家都知道,你把票投給誰了?) 環網滿嘴世界福祉,吸引多數跟隨者,推動量化時代,誰創造多少銷售額跟收視率,都清晰可觀。梅兒在客戶體驗區上班,即以追求高分為主,她與法蘭西斯親熱,法雖早洩收場,仍要求梅兒打分數,梅兒慷慨打上一百分,法才滿意。 這樣看來,《揭密風暴》不只是在開玩笑,它還站在時代的潮頭,預言未來世界,諷喻了科技的運用,向來就是以理性之名,卻漸漸走上癲狂。(看看選縣長人數爆表,也真是瘋狂了?)它寫出了真善美,怎麼變成欺瞞的招數;它揭示了隱私的有、無,才足以構成人的存在。當本性與純真一一瓦解時,人生成為大秀場,只要低頭滑手機:一個方寸、一種展演,就有無數訊息。 我們誤以為資訊就是五官與靈魂,卻遺忘了,叫喚自己的聲音。(是啊,我們應該常常默默告訴自己,我們是金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