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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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周年的見證與憶往 -略記參與陸軍步兵訓練指揮部部慶的心得感想
欣逢步訓部八十五周年部慶,獲得邀請與老長官許將軍一同前往。我們停好車,才向指揮部大門走去,指揮官呂將軍卻已大步迎來,充分表現主人家待客的熱忱。門口各單位送來的花籃錦簇,蘭花燦爛繽紛,增添生日喜氣洋洋。 此次親臨的貴賓不少,前任的指揮官、副指揮官就有張鑄勳中將、劉鴻鳴中將、黃海彬中將、黃奕炳中將與許武賢將軍,蒞臨祝賀的則有航特部指揮官黃國明中將、陸軍官校校長張捷將軍、南區後備指揮部羅贏洋將軍等,策略聯盟及共襄盛舉參與表演的正修科大與三信家商校長和周邊的里長也都蒞臨。來賓先在貴賓室閒聊,看看現在想想當年,今昔對照,引觸不少話題,笑語連連總是輕鬆。 幾個暖場活動畫開慶祝大會序幕之後,進行閱兵分列式。戰甲車轟隆通過司令台,步兵機械化、機動化的演變引起不少騷動。典禮開始,大家高聲齊唱國歌,頗有感動,這心情沒有經歷幾番波折的人恐怕是難以體會。接著是系列的動態表演:遙控飛機飛行、體幹班戰技操演、陸戰隊樂儀隊、機步加強排攻擊,各項都顯示了單位的用心與成效。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我有更深的體會。多年來,我在體育組服務,每逢佳節慶典,體育組和體幹班總要承擔戰技操演任務,必須在落實操課要求同時兼顧達成操演目標,付出心力之大與壓力之重,非當事者實不足以道盡。現在,超脫身分,台上看操演,雖然格外輕鬆,但我深知不論是體幹班、機步排攻擊、陸戰隊樂儀隊等各項節目,需經過多次反覆演練、修正與精進,才能公開展示,如此費盡心力,當然應該給予高度肯定與掌聲。 我看操演,最大的心得是:此次部慶與春節懇親會,活動與操演多元,既有戰技操演、戰力展示,又有園遊會、各種情境教室及模擬器射擊體驗,甚至還有銅雕及書畫大師的聯展與當場揮毫寫春聯,如此豐富的內涵,必須環環相扣、緊密相連,其中的行政工作不但繁瑣更需精確,唯有全體動員、普遍參與、相互支援、凸顯重點,才能步步到位,真為他們高興,這點他們做到且做好,難怪大家都說讚。活動如此精彩,又有多家電視台與媒體熱烈報導,單位與官兵將士用命爭取榮耀,誠屬不枉。 此次參與盛會,再見幾位老校長,深感慶幸。張鑄勳校長在時,印象最深刻是體幹班遭逢歷史變革-甚至可說是一場劫難。曾有長官指示:檢討體幹班存廢的必要,或將訓期從十六週大幅縮減成二至四週,張校長接獲指令深感為難,要我們研究加以應變。那時我是少校教官,負責這個案子,特別將課程設計的精神與各課目的基本需求與訓練目標做份報告,指出十二週已是最底限,張校長也認同不能再減,經過他向上級爭取,體幹班終能「逃」過被終結的命運;只是十二週訓期實在太短,後來才配合周休二日的施行,再將體幹班訓期拉回十六週,總算度過了那段波折。此次陪同張校長看體幹班操演,張校長說他是體幹班一期,而且還留校當過刺槍術教官。我想:或許就因為有這段因緣,他在校長任內才會大力維持體幹班的存在。 劉鴻鳴校長任內,在校慶時也曾經舉辦過戰技操演與實兵戰力展示,場面頗為壯觀。記得那時針對實兵演練的難度與安全性曾有不少意見與擔憂,都在劉校長堅持之下一一克服,乃使操演圓滿完成。劉校長特別提及我們在校慶翌日即去登北大武山,同行還有大義、書楷。他帶著一臉豪氣地憶往,說那時「狂風暴雨」我們照常上山,體現了「天候不能限,地形任縱橫」的步兵精神。叫我印象深刻的是,在劉校長任內,我們舉辦了兩屆「金湯杯體能戰技邀請賽」,第一屆只做刺槍術對刺競賽,隔年則擴增障礙超越及手榴彈投擲。記得當時各參賽單位競爭相當激烈,場內衝鋒陷陣,場外鑼鼓喧天,塵土飛揚,猶如戰場景況,在那種情境下,凝聚團隊精神,激發戰鬥意志,實乃舉辦體能戰技競賽最大的附加價值。 黃奕炳校長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勤於行走的身影,晨昏之際,只要有空,他總是快步疾行於校區及後山教練場。日行萬步一則以健身,一則以親抵現場深入基層,一兼二顧,他是身體力行的人。除了力行,黃校長猶且注重溝通,為了說清楚講明白,他不辭勞神,常常為了各種事情親身細說來龍去脈,就是要讓全體官兵知其然亦知其所以然,避免誤會曲解,期能形成共識而共行。我們體育組經常舉辦各項講習、體育競賽等活動,黃校長總是樂於親臨指導與嘉勉,在我的認知裡,他是最樂於溝通也願意傾聽的長官。自副司令任內榮退之後,常見黃校長發表文章,如椽之筆擲地有聲,黃夫人的筆尖則是細膩體貼,夫妻連袂且聯手,堪稱現代版、青春後的神鵰俠侶。 餐桌上,黃海彬副司令一句話頗引人深思,他說:「人在離開之後還能被懷念、被尊敬、被推崇,才能顯現做人做事的成功。」斯言也言簡意賅,值得推敲。做人做事,奉之為座右銘,才能在職時不短視、不偏私、不推諉。人在做,大家都在看,我們若能想到且在意轉身之後的風評,想必就不至於落人話柄了。 多年後,金湯再見老校長老長官,步訓部早已風華幾度翻轉。時代雖然輪轉,歷史的軌跡猶存,隊史館為我們保留了記憶與光榮。部慶之所以需要年年舉辦,除了緬懷先烈先賢、繼志成烈之外,也在提醒後人歷史不成煙,身在當下肩扛重任唯有努力承擔,如此一棒接一棒,代代永傳,前景光明,歷史榮光才不會淪沉。就像這次部慶,他們上下同心精誠團結寫下了令人讚嘆也讓自己驕傲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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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我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初次遇見妳,我大方的說:我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只希望妳能陪著我。 離別的那天,看著妳風塵僕僕受盡風霜,容顏上盡似脫落的皮膚與污漬的黑斑,我依依不捨為妳拍照當作紀念。這幾年來,是否我太折磨妳了?讓妳如此受殘操勞,大家一看到我,再看看妳,總不免多一點疑惑的眼神和異樣的眼光停留在妳身上,也許大家在心中問著「妳是怎麼被對待的呢?」 我用我的方式疼惜妳,也極度保護妳,為妳安排了清潔又舒適的的角落,顯出了妳不凡的價值;外出時總是帶著妳在身邊,也唯有妳在身邊我心才安穩。只有我了解,妳的同行帶給我多麼的多自在與舒適,也只有妳願意陪我上山下海,走過鄉村城市。 記得我們相處的開始幾天,有一段長時間的磨合期,總覺得妳有點強硬,有自己的角度與線條,堅持不跟隨我的步伐;但沒多久,妳放下身段柔軟而配合,於是我們兩就出雙入對;妳平穩,不搶我的鋒頭,總是低調潛藏不讓別人注意到妳,妳習慣只探出小小的前額。我對妳的重視惹得妳旁邊同儕的嫉惡。 算算有足足兩年的歲月,我們形影不離朝暮相處,踩著一步又一步的步伐,不管多遠,妳都沒有怨言;但,漸漸的,蒼老與頹廢在妳身軀上慢慢擴散,似乎再也不能給我任何的安穩與保護,與人碰面,大家總忍不住多打量妳幾眼。 打算要離別的前幾天,我讓妳一個人靜靜獨處著,大半妳是在陽台呆立著,和著晨曦、微風和夕陽;風在妳粉紅臉頰上,掠過我們曾經的情誼;夕陽餘暉中,妳重溫我們的回憶。 那晚,在少女的祈禱音樂聲中,我讓妳無法回頭的翻滾進去了永遠的墳墓中,等待著高溫的熔解將妳化為塵土;壽命有終,但不算物盡其用;我獨留著妳完好的鞋帶,傳承著妳的價值。 其實妳還有一段值得稱許的人生路途,但近幾個月來,路人、旁人和朋友常是帶著我認為的質疑眼光在我倆身上輕蔑的打量。 誰說我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呢!我心虛的反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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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島鄉往事
於是班長從口袋裡取出一個用藍布包著的東西,解開後放在桌上說:「小阿哥,這兩塊金條各有五兩重,它是我離開大陸老家出來當兵的時候,我娘要我帶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現在人在軍中,既有得吃,又有得穿,不僅用不著,帶在身邊也不方便。我想寄放在你這裡,請你暫時替我保管。」 「什麼?」福生哥訝異地,「金條,各五兩重的金條,那不是一斤嗎?」 「不錯,兩塊加起來是一斤重,所以帶在身邊不方便。」班長解釋著說。 「班長,那麼貴重的東西,我這輩子見都沒有見過,怎麼能替你保管。萬一被人偷了,我賣掉房子和所有的田地也賠不起啊!」福生哥搖搖手,不敢受託。 「沒有那麼嚴重啦!只要不拿出來向人炫耀,又有誰知道你家裡藏有金條。我平日就放在營房的行軍背包裡,跟著部隊南征北伐,也沒有被偷走。如果寄放在你這裡,萬一被偷走我也不會要你賠。而且我還有一個想法,反攻大陸回老家已是遙遙無期,說句難聽的話根本就是無望。我在台灣又無親無戚、無家無眷,假若有一天不幸陣亡或出了什麼意外而死去,這兩塊金條勢必會被充公。現在交由你代替保管,如果十年八年後沒有我的消息,就證明我已不在人間,這兩塊金條就歸你和木興所有,往後你們要如何處理,就由你們自行來決定。一旦我下地獄,也不會變鬼來索討。你儘管放心。」班長誠摯地說。 (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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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圖書館的路
這一年來,我最常去的兩個地方是超市和圖書館,一個顧胃,一個顧腦,「內服外用」,身心俱豐。 在美國逛圖書館的經驗是特別的。我說「逛」,是因為鮮少會有人拿著一本書,好好的坐下來閱讀,幾乎所有人都是把成堆的書借回家細品慢嘗。 這裡的圖書館門庭若市,停車場常常將近滿位。你可以在館入口處拿取提籃,然後依照類別慢慢選取「中意」的物品(傳統書籍或數位影音)。你可以「失心瘋」的盡情挑選,因為你有五十本借書額度。你可以提著滿滿一籃物品,到櫃台「結帳」,或選擇自己操作電腦刷條碼。你看,是不是很像在超市購物?所不同的是,這些「戰利品」不花你半毛錢! 不過,離家再近的圖書館,也是得開車上高速公路才到得了。馳騁在這條路上,窗外景物如跑馬燈迅速後移,狂風肆無忌憚地在耳際呼嘯,把我深刻的記憶勾勒、重組得愈來愈鮮明。兒時最愛的假日活動,就是上圖書館看書。童年走得最頻繁的路,就是那條通往圖書館的路。 當年的圖書館附設於社會教育館內,位於金城國中右側(今福建省政府辦公處)。從鳳翔社區的住家到圖書館,中間隔了兩個「龐然大物」,分別是金門高中和安和社區。我不是愚公,無法剷除這兩座障礙物,想要去圖書館,就得「翻山越嶺」一番。 前往圖書館有兩條路線可以選擇。 一條是平凡且正常的「康莊大道」──沿著金門高中後側圍牆,走向金聲大戲院,遇十字路口右轉,在榕樹下與摩托車爭道。走過綠樹成蔭的馬路,往前行經南門里公所,在物資處前大斜坡底右轉金城國中,再走五、六分鐘,圖書館就在不遠處。這是一條安全但需要辛苦繞個大大「ㄇ」形的路,根據我多年「實驗」證明,保證抵達圖書館時不僅口乾舌燥、汗流浹背,還會耗去半個小時。來回一個小時的路程,嚴重壓縮寶貴的閱讀時間,常令我十分苦惱。 另一條路線,則是可以省去大半時間、也嚇去半條小命的驚悚捷徑。受「暫時停止呼吸」殭屍電影的影響,當時的小孩都怕鬼,我更是超級怕鬼,只要待在微微昏暗的空間裡,就會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如果單獨一人,我肯定不會選擇這條路,但它偏偏是不愛多走路的哥哥的首選。 這是一條連接鳳翔和安和兩社區的小土路,靠近路邊的荒地被鄰居阿伯開墾成菜園,他在園裡勤奮澆灌的身影,是我走在小土路的最佳「護身符」,他親切的問候,更是我的「安心丸」。再往前走,告別菜園阿伯後,陽光也就此說再見。 夾道的雜樹越長越高,越長越茂密,陰森詭異的氣氛也越來越濃厚。我瞄著地上鑲著紅漆的十字界碑,似淌著鮮血的扭曲十字架。枯瘦的樹藤凌亂的垂掛枝椏,向我張牙舞爪。一叢叢綠竹搖擺肢體,發出鬼魅「幾嘎幾嘎」的哭號聲。我驚懼得不時東張西望,儘管此刻的我像極了背著書袋進京趕考的甯采臣,但我一點也不想遇見聶小倩啊! 心裡的恐懼感隨著深入人煙稀少的林子而逐漸攀升,走在前頭的哥哥和身後的鄰居阿成已無法給我足夠的安全感。這時如果有人從對面走來,絕對是我的「救世主」,可惜這機率實在是比中愛國獎券還低得多! 突然間,斜眼一睨,路旁兩座附著青苔的墳墓,隱隱泛著青綠幽光,一顆心漏跳好幾拍後,轉而猛烈敲擊胸口,想奪門「離家出走」,恐懼瞬間升至腦門,三魂嚇飛七魄,理智終於潰堤。偏偏這裡是小土路的中段,退也不是,進也不是,兩難之間我只能鴕鳥的閉上雙眼,心裡默唸「阿彌陀佛」,盲目的拔腿往前狂奔,免得被後頭「穿著清裝的跳跳追兵」趕上……。 彷彿跑了半世紀之久,直到感受一絲光線照拂,我才氣喘吁吁的睜開眼睛,慶幸自己能「完好無損」的站在小土路的另一頭。這種「重見天日」的感覺,真美好!對面傳來陣陣人聲,讓我亂了方寸的心,重新安分的回到它的位置上,繼續正常的跳動著。這時我終於明白,原來解救我脫離苦海的,不是阿彌陀佛,是「華僑之家」! 不就是上圖書館看個書嘛!有必要搞得這麼累嗎?偏偏這條路每走一次,同樣的「劇情」就鬼打牆式的不斷重播,都不怕「觀眾」看膩。 有一回,哥哥「冒險犯難」的精神又來了,和阿成心血來潮,想開發新路線。平時我視哥哥如偶像,自然在驚魂甫定後,又死心塌地的在他屁股後面,當起了死忠小跟班。這次,三人從華僑之家直搗安和社區心臟,來到安德宮前方,圖書館的「背影」顯然就在眼前。 但是眼前哪有什麼路?哥哥伸出食指往腳下一比。我的天哪!將近九十度的黃土峭壁,高度落差還超過一層樓哩! 「這裡沒有路,而且好高,我不敢走。」才剛從「鬼門關」逃出來,現在又得面臨「生死關」的我,害怕得撫著雙頰嚷嚷著,好像這樣就可以不用面對現實。 「不要怕,我會保護你!」哥哥挺起胸膛,拍著胸脯保證。此刻,從他身後投射下來的金色陽光,在他四周形成一圈光暈,似有神力護體。我信他了! 「我先下去,你看我的腳步怎麼走,然後踩在我的腳步上。」他一手扶著土壁,一腳開始向下踩踏。 我左手掛著書袋,右手扶著土壁,依樣畫葫蘆,豈知這「葫蘆」大概畫得不像,一個重心不穩,腳下一滑,一陣天旋地轉,看不清哥哥伸出的一隻手,在「哇啦哇啦」的驚恐鬼叫聲中,以百米速度往下衝,比大家早一步來到地面──以四腳朝天之姿落地。 我極度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哥哥為我拍去身上的灰塵汙跡,阿成拾起散落一地的書籍簿冊。我如披頭散髮的落魄女鬼,掛著兩行風乾的淚痕,帶著「凡滑過必留下痕跡」的斑斑血痕,一跛一跛的拐進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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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新春重讀《長林山房吟草》感言
先外祖父林佛國先生(1885─1969)傳世大作《長林山房吟草》詩集精裝本,於民國74年11月,由二姨林珮貞女士 (留學日本昭和藥劑大學名藥劑師)為紀念先外祖父逝世十五週年,而自資編輯出版面世發行,詩集採燙金字封面,特恭請時任考試院長孔子苗裔孔德成題字,本人當年奉召為小助理,參與編輯先外祖父傳世大作此項神聖任務,為先人盡孝聊表寸心。 民國100年六月,筆者身為長子責無旁貸化哀思為行動勉力以赴,歷時三年先後完成先父計大偉教授(1923─2006)系列藝文活動暨出版計畫。此舉,博得中央主管部會、相關大學、民間社團組織機構、音樂教育界前輩、先進,海峽兩岸親族友人,先父歷五十年授業門生、故舊一致好評。最終先父計大偉教授生前所有著作、手稿,暨相關文物,業經奉准進駐國史館永久典藏。 此時適逢二姨逝世十週年,緬懷當年父親耳提面命:「記住,你的名子是由外祖父所取,將來長大以後要記得為外祖父做事。」感念我於十個月襁褓時期,先母懷雙胞胎早產逝世,遺留方才七個月早產兒弟弟,進駐台北馬偕醫院嬰兒加護病房,當時父親面對如此家破人亡慘狀欲哭無淚。經外祖父與外祖母商量後,通知父親將我們先後送回景美,由外祖母覓得離住居不遠處的遠房姪女代為照顧。猶憶多年前老奶媽尚健在時,每次我回去探望她老人家,她看到我特別高興,在閒話家常總會不經意的說到:「你十個月大由你的外婆抱在懷中,她是纏小腳的佛國先生夫人,是台北第三高女的老師,被景美人所敬重,你父親跟在後面,這樣由你外公家走十分鐘的路到這裡,你外婆親手把你交到我的手中,當時我們全家都很慎重,因為這是佛國先生的外孫,要看作是自己的長孫一樣好好愛護細心照顧!」 從而我們兄弟兩人回到母親的出生地,在外祖父望重地方的德澤庇護下,及父親勤奮工作到處兼差按時送達生活費,我們在寄養家庭慢慢成長。記憶深處,只有二姨會定期帶著針劑來為早產兒體弱多病的弟弟注射營養液。其他姨、舅長輩則無人前來探視關懷。唉,誠然往事不堪回味,已過耳順之年,每思及此眼淚不禁奪眶而出! 經竟日深思後決定由本人接續二姨孝思,出資重編再印《長林山房吟草》詩集。全集收《長林山房詩鈔》404首、《長林山房文集》48首。先外祖父縱橫台灣詩壇五十年,在「台灣日日新報社」主持筆陣,針砭時論,畢生精華盡在其中。本次編務委請中國文化大學出版部負責出版。謹此,向先外祖父「臺灣瀛社詞宗」林佛國先生致敬。《長林山房吟草》詩集燙金封面精裝本出版,經發布出版新聞後,深獲台灣各縣市圖書館、各區域詩社、各大學台史所踴躍購書,博得古詩漢文學社一致好評。 今年春節期間在家仔細翻閱內文(當年目錄龐大並未詳讀),驚喜發現《臺北縣志序》林佛國撰,此篇深具歷史意義之重要文獻心中大悅 (先外祖父撰此文時年七十六歲),將計畫用攝影紙放大加框精裱三件,其一自存傳家、其二致贈新北市政府文獻會典藏、其三致贈母校台北市文山區景美國小校史室永久典藏。 先外祖父林佛國為民國三十四年八月台灣光復後景美國小首任家長會會長,並為民國三十九年九月台灣省台北縣「景美鎮」升格為獨立行政區命名者,深獲地方父老稱頌敬稱「景美鎮鎮父」。同年台灣省推行地方自治,先外祖父代表景美鎮參選台北縣議會第一屆縣議員,以高票當選並連任第二屆縣議員,為民喉舌為地方爭取各項資源深獲好評。卸任代議士職務後,立即由戴德發縣長禮聘為台北縣文獻委員會副主任委員(主委由縣長自兼),肩負統籌總編纂《臺北縣志》此項歷史使命。〈台北縣志序〉全文如下: 台北縣志成。同仁來函求序。顧余數年來。從諸君子之後。勉焉預修。當茲付梓。實與諸君子共喜慰之。夫邑志之修也。肇始於淡水廳志。近乎百年。曾幾何時。海桑遷變。甲修乙翻。此改彼駁。波瀾重疊。不可挽回。洎乎光復。朝野同志咸倡重修。於是府市當局。莫不曰善。而各自為政。各自籌款。今也吾邑德發明府。長袖善舞。留余主持。清沂組長。主編肆應。而同志諸君子。又能文章。或撰述。或集思。或徵稿。凡足以志吾邑者。莫不懽迎而詳輯之。於乎盛矣。 拙初所深慮。台基兩市獨立。陽明山局又自理。幸吾邑農林工礦。猶能分道揚鑣。廣大山區。還為中樞疏散地。吾邑依然成一大縣。力尚可以發揮有為。他日反攻復國。台省獨一模範基地。省志也。邑志也。相去一百行。取材得其宜。到處有史實。而可為史乘。有明王陽明先生。嘗序金壇縣志。而有言曰。「邑志達之邦國。天下可也。而況於一邑乎。君子所以觀其政矣。」於乎。我此邑志。比諸吾邑諸廳志縣志。良有過之。無不及也。拙固乏大手筆也。祇盼諸作家。能奮其精神。透露於數百年之後。使吾邑耆舊故人。在此數百卷邑志中。傳諸不朽。則存沒受賜。不亦大哉。聊書其大略如此。以序於一端。 (中華民國四十九年初夏庚子年五月五日台北縣文獻委員會副主任委員林佛國/中華民國一○六年立春丁酉年二月十日八女林淑容長子外孫計安邦恭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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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鷹
窗門邊牆外 夜戰慄的警鐘 一聲號令敲了開來 遠方是肅殺的夜襲 午夜的喉嚨 俐落兩踏步的答數 山林的聲響 悄悄攻入家家廳戶 自然的攻城,收斂於 白日的復興 陽光下,灰褐色的水滴子 散落 貼附城市角落,交還 路面的喧囂 再次靜謐等待 夕陽後 俏皮佔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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罩
近來水果貴得不像樣,特別是香蕉,一斤逼近百元,簡直要吃不起了。我和老妻以前每天吃兩根香蕉,現在縮減為一天吃一次,有時買大根一點的香蕉,還兩人合吃一根,以縮減支出。 一次也只敢買四、五根香蕉,期待明、後天會便宜些。但屋漏偏逢連夜雨,最近買回家的香蕉,半夜竟然會被啃一個像一塊錢銅板般小洞。老鼠?應該不會這麼客氣,只吃這一口。蟑螂?又似乎不會吃這麼多。但這種事卻連續發生好幾夜。 問水果店老闆娘,說蟑螂的嫌疑較多。但被啃過的水果,誰敢吃呢?可是香蕉「貴參參」,總不能讓蟑螂夜夜得逞吧。只好去博愛路買個像蚊帳的絲編小罩子罩住香蕉和其他水果。 小時候,一般家庭沒有冰箱,隔餐菜餚也是用較大的罩子蓋住的,罩子有竹編,也有絲編的,但有冰箱後,鮮見有家庭在用罩子了;倒是嬰兒防蚊還有人用到。 沒想到,現在為了香蕉,咱家又開始用罩子了,雖小罩,亦能護蕉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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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島鄉往事
孩子不置可否地笑笑,大人的話他是有聽沒有懂。 「班長,你們真的要換防了?」福生哥接著問。 「這個航次就走。」班長說。 「這些日子來,謝謝你對我們家的照顧。」福生哥由衷地說。 「小阿哥,不要說這些客氣話,我不是在照顧你們,而是虧欠這座島嶼太多,正在贖罪啊!」班長說出福生哥無法理解的話。 「虧欠這座島嶼太多?」福生哥莫名地重複他的話,「班長,在我的看法裡,對這座島嶼,你只有付出,沒有虧欠,所以不需要贖罪。」 「小阿哥,人的良心有時候會被一時的慾念矇蔽,做出違背天理的事,現在想懺悔為時已晚矣。」班長心情沉重地說。 雖然班長的話已聽進福生哥耳裡,但他卻依然有聽沒有懂,也不好意思問他做了什麼違背天理的事。在他單純的想法裡,或許班長所言只是比擬而已,以他待人之誠懇,絕對不會做出違背良心或傷天害理的事,因此並沒有再深入追問。 「小阿哥,我有一件事想麻煩你,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我這個忙?」班長以試探的口吻說。 「班長你儘管說,只要我福生辦得到,還有什麼問題。」福生哥爽快地說。(八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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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沙龍】 月變
小張高高興興地走進通訊室,走出來時卻面色凝重,像失了魂魄似的。 「你怎麼了?」小張的鐵哥兒們小李,趨前問道。 小李見小張沒有反應,向前一大步,大聲地問:「你怎麼了?」 小張雙眼發直,對小李的大聲詢問,仍然一語不發。 小李覺得情形不對,抓住小張的肩膀,更大聲地問:「你到底怎麼了?」 小張渙散的眼神漸漸聚攏,半晌,才斷續地蹦出幾個字:「我--我--我月變了。」 月變,是玉環月球礦場自創的一個「次文化」用語。小李一聽,就知道小張發生什麼事了。 小張和女友間的恩愛,一直是大家羨慕的對象。他每次走出通訊室,都高興得合不攏口。如今竟然說自己「月變」了,的確出人意料。 月球距離地球三十八萬餘公里,地月之間的通訊,必須透過繞行地球和月球的通訊衛星,以及高頻率電磁波和高效能的接收器。因此,礦場員工要和地球上的親友聯絡,必須事先申請,等到礦場的報務人員聯絡好了,約好時間,才能和親友用視訊交談。由於地月通訊成本高昂,每位員工每兩個月才能輪到一次,每次也只限三分鐘。 小張每次視訊通訊,都由母親約女友到他們家,利用有限的三分鐘,先問候母親,再和女友互道相思。不料這次通訊,女友並沒出現。母親被他問急了,只好直說:「她下個月就要結婚,不會再到我們家了。」 小張低聲對小李說出這次視訊通訊的事,接著突然他像發瘋似的大吼: 「我月變了--!我月變了--!我月變了--!……」。 悽厲的、拉長了的吼聲,在低矮的礦場中迴盪,夥伴們立刻圍攏過來。小張平時不大說話,是大家心目中的乖寶寶。他竟然無顧忌地、淒厲地大吼大叫,的確很不尋常。 正在這時,午休一小時的鐘聲響了。 望著小張死魚般的眼睛,和周圍一雙雙神情各異的眼神,小李忽然興起一個念頭,他拉著小張,高聲對圍攏過來的人說: 「走吧,到交誼廳喝杯紅酒!凡是有過月變的,都由我請客。我們就趁機成立個月變俱樂部吧。」 交誼廳的紅酒是用水耕葡萄釀製的。月球上日夜溫差極大,白晝可高達100℃以上,夜晚可降低到零下100℃以下。農場只能設在地下深處,利用燈光讓綠色植物行使光合作用。地下農場以培養綠球藻為主,這是礦場人員的主食,此外也種些水耕蔬果,或養殖些繁殖力強、肉又多的天竺鼠。 玉環礦場的交誼廳有幾排沙發,和幾張桌子,主要是供人聊天,或觀看影視用的。下工時間,大型螢光幕就放映一些老片子,或轉播幾家電視台的新聞節目。交誼廳有個吧檯,由於自釀的紅酒產量有限,價格貴得出奇,且每人每天只限一小杯,所以光顧吧檯的人極少。 玉環礦場只有五十幾名員工,交誼廳一下子湧進來二十幾人,幾乎來了一半。小李手持紅酒杯,掃視大家一砸,拍著小張的肩膀說: 「小張來了快要兩年,合約將要期滿,才發生月變,已經很不錯了。他媽的,我一說要到月球打工,還學貸和幫家裡還房貸,她就翻臉不認人……」 「我也是啊!」長相清秀的小王,打斷小李的話:「我那口子是我的同班同學,她從來就看不起我,卻又不願意放棄我。她嫌東嫌西,不是說我不努力,就是說我沒目標,還說出更難聽的話--說我除了長得清秀,實在沒有可取的地方。當我決定有點做為,到月球打兩年工,賺個幾十萬美金回來,又說我不為她著想,要是回不來怎麼辦,她不願冒這個險……」 「婊子!都是些婊子!」小李氣憤地搥著桌子:「我們在月球上賣命,那些婊子卻扯我們的後腿。哥兒們,罵吧!把心中的苦,都吐出來來吧!」 「操他媽的!」文質彬彬的小陳竟然爆出粗口:「早知道的話,我就把她睡大了肚子,回到地球,就有個兩歲的小孩了。」 「你這是做夢!」塊頭粗壯的大陳說:「根據合約,我們的薪資要回到地球才能領。有了孩子,誰幫你養?大家家裡窮,才來打工的。要是家境好的話,誰願意來這鬼地方!」 「算你說得有道理,」小陳像是豁出去了:「操他媽的!我罵一罵,發洩、發洩,不行嗎?」 「當然可以了,」大陳哭笑不得地說:「我還沒開罵呢。你們知道嗎?我們家三代人都被『變了』。我爺爺服兵役時,青梅竹馬的女友跟別人跑了,我爺爺說,那是『兵變』。我父親和女友已論及婚嫁,誰知道女友出國留學不到三個月就有了新男友,我父親說,那是『留學變』。到了我,到月球打工才一個多月,就發生『月變』,我女友和一位有事業基礎的中年人訂婚了。我們冒著生命危險到月球上打工,到底為的什麼啊?」大陳愈說聲調愈低,說到後來已幾近哽咽。 「我們為了什麼啊?」大陳忽然拔高音調嘶吼:「我們到底為了什麼啊?到底為了什麼啊!……」吼著,吼著,轉成號啕大哭。 許多人都被大陳勾得抹著眼淚,連前來看熱鬧的夥伴們,也被感染得勾起一些心事。身材矮胖的小汪,舉起紅酒對請客的小李說: 「對不起,你們不是要成立什麼月變俱樂部嗎?我沒發生過月變,不該喝你這杯紅酒。不過我也有一肚子氣。我們家窮,我又長得不怎樣,沒有女孩子看得上我,我還沒交過女朋友呢。我到月球上打工,是希望賺一筆錢,透過仲介娶個東南亞美女。我長得不怎樣,難道就不能娶個美女?要是我是官二代或富二代,長得再差,還不是有一大群美女排著隊等著我挑選。」 「小汪啊!」小陳擦擦眼睛,舉杯碰一碰小汪的高腳杯:「你的想法倒是挺實際的。幾十萬美元,在東南亞一些貧窮地區可是個天文數字啊!幾年以後,說不定你比我們都幸福呢。」 長相清秀的小王,再次說出心裡的話:「我想通了,我們愛一個人愛得愈深,就代表輸得愈厲害。我愛我女友,為了她,寧願冒著生命危險到月球上打工。她愛我沒那麼深,隨時可被她認為更好的男子取代。她一開始就立於不敗之地,而我一開始就輸了。回到地球,我將學著保留幾分,絕不再死心塌地的去愛了……」。 一直沒開口的小張,終於說話了,他先謝謝小李找來一群朋友分攤他的痛苦,接著以感喟的語氣對大家說: 「今天過去,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會好好的活。我們每個人都要好好的活,活給那些變了心的人看。」 「說得好啊!」小李舉起小張的一隻胳臂:「讓我們為小張,也為我們自己,按一聲讚吧!」 「讚!」喧天價響的一聲「讚」,像是要把屋頂掀起似的,大家的臉上開始綻放出笑容。 小李放下小張高舉的胳臂說道:「有件事我沒告訴過任何人,連小張也沒告訴,今天就藉機說出來吧。」稍停,接著說:「自從發生月變,我母親就提議將看顧我爺爺的外勞介紹給我,人家也是大學畢業的,為了生活,才到咱們那裡打工,和我們到月球上打工有什麼不同。我每次在視訊上問候我爺爺,她都站在旁邊。也就是說,我看過她,她也看過我了。我母親向她提出來,她已答應,等我回到地球,就為我們辦理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什麼不好。」 「讚!」大陳已止住哭泣,舉起小李的一隻胳臂,高聲說:「他結婚那天,我們月變俱樂部全員到齊,好不好?」 「好!」又是一陣喧天價響。 這時矮胖的小汪一本正經地走到小李面前說道:「我看,我也不必找什麼仲介了,到時就請嫂夫人幫忙吧。」 小李緊握著小汪的手:「沒問題,一言為定。」 這時午休結束的鐘聲響起,月變俱樂部的第一次聚會到此為止。 一週後。 玉環礦場發生災變,小李受了重傷。 玉環礦場除了從月塵中搜集氦-3,也從月岩中開採鉑、銥等貴金屬。小李是礦冶碩士,負責操控機器人,在月面下約五百米的坑洞中,探尋鉑、銥含量較豐富的礦脈。 所謂機器人,外觀並不像人,而像是迷你版的挖掘機。小李像打電動般,操控著螢光幕和鍵盤。幾台機器人一面挖掘月岩,一面以雷射質譜儀,將各種參數,如鉑銥含量等,傳給小李的電腦。小李正操作著,突然一陣地動山搖,隨即昏死過去。 當小李甦醒過來,才知道一顆直徑約十米的隕石砸中礦場上方,引起劇烈震動。月球沒有大氣層保護,隨時都可能有隕石落下,不過直徑約十米的並不多見。玉環礦場的坑洞缺少加固,小李被震波引起的落磐壓傷。 礦場沒有醫生,也沒有X光設備,從他口吐鮮血,雙手按著胸部,臉上發出痛苦的表情來看,大家猜測他可能有幾根肋骨斷了。夥伴們幫他解開紐扣,胸部有一大塊瘀傷,雖沒破皮,卻有點塌陷。急救箱裡有止痛藥,大家七手八腳地給他服下,過了一會兒,疼痛似乎稍微疏解,但一說話就痛得厲害。 小張聽說小李受傷,急忙趕去看他。小李一看到小張,就虛弱得做出寫字的動作。小張握著小李的手,拜託夥伴們去準備紙和筆。小李已坐不起來,也無法側身,那張紙只能放在床舖的右手邊。小李不能靠眼睛,只能靠感覺,而且執筆的右手活動幅度不能太大,否則牽動著受傷的胸部會疼痛難忍。小李像扶乩般地在紙上畫來畫去,漸漸地,小張等一夥朋友已認清他寫的每一個字了。 小李寫的大意是:如果他好不了,希望小張代替他,和看顧他爺爺的外勞成婚。小張緊握著小李的手,連說:「你會好的,會好的……」眼淚早已撲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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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 蝶
蛹再怎麼蜷曲,包覆不了 斑斕的生命對春天的吶喊 一對翅膀 是待綻的飛花 渴望在溫暖春陽的擁抱下 翩翩綻放 聽見迸發的嫩芽輕聲細語 於是,羽翼如七彩的光 突圍黑暗 穿梭光明世界 捕捉了每一雙羨慕的眼眸 悄悄然 怯羞羞的萬紫千紅 笑得紅豔豔 等待溫柔的蝶吻 吻出生命裡響亮亮、燦燦然 最絢爛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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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玩「巴拉槍」
桃園空小同學聚會時,談起「巴拉器」玩具,初聽還真不知是啥玩意?弄了半天才知就是「巴拉槍」,因眷村裡夾雜著各省鄉音,器槍就不分了,或許槍本就是一種器械,故有兩種說法吧。 談到這種童玩,兒時誰不會做呢?只是精巧與粗糙之分罷了。儘管已過去五十多年,隨手做一支巴拉槍還是難不倒我們的,只是以前遍地可見的竹子,現在也不容易得之,而那種專供巴拉槍使用的巴拉豆更是無處可尋,槍彈沒了,你說這種槍還不供在童玩博物館讓人憑弔嗎? 至於它的做法,就是將竹子帶節部分鋸下,再分成長短兩截,短的一截插進一根細竹固牢,需與竹管同長,輔以野生豆子,或以打濕衛生紙充當子彈,竹管內前後各塞一粒,用細竹撞擊聽到一聲「砰」音,巴拉槍就大功告成了。 孩童裡真正專家是空軍建國四村的雲龍大師,他天生有巧手,平常不見他頑皮、搗蛋,甚至應該算是乖乖牌那型,但是常和四村幾個調皮搗蛋鬼像本人、黑皮、籠包(其弟是菜包)等玩在一起。我們專司打鬥,他則負責製作竹槍。 有一年王羽的「獨臂刀」正如火如荼上映,看完電影後,我們也不免手癢想模仿一番,於是我綁上左手扮獨臂刀王,「籠包」扮殺獨臂刀王裡的壞人,我弄了把斷刀怎麼樣都打不過他,反而被他的長刀K的滿頭包,最後求救於雲龍。 他弄來一根粗竹子,中間劈開到竹節,成了一支開叉的兵器,籠包的長刀一刺過來,我就用竹叉架住換斷臂夾住,再拔出小竹刀將他斬殺,這才成就了我獨臂刀王的名聲,由此看出雲龍的天賦,後來他去唸中正理工學院,以後是否研發國軍兵器就不得而知了 談到兵器又讓我想起稻子收割後,大夥用稻草編大刀的往事。我們用這個兩根稻草交互穿梭,最後再紮個手把,一把彎刀就完成了。小孩們各成一隊向對方廝殺起來,草編的彎刀頂多在臉上臂上刷出幾道血痕,不致造成大傷害。 編不出彎刀的人,乾脆拔起連著土塊的稻根,互相丟擲起來,於是土塊大戰又開始,當然壟起的田埂及稻草人也成了躲避的堡壘,直到要玩到筋皮力竭才盡興而返,兒時大家都沒錢買玩具,手腦並用的自製玩具給我們帶來無窮歡樂,樂趣絕對不比現在孩童們少,而且手腦並用創意盡在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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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島鄉往事
「這怎麼開得了口,就順其自然吧。」福生哥不在意地說。 「不錯,這種事有時也不能勉強,像兵器連伙房的伙伕班長,幾乎都是把剩飯剩菜倒進餿水桶裡,每月以五十塊的代價,賣給阿水伯餵豬。如此地暴殄天物,實在有點可惜。」罔腰仔惋惜地說。 「假若班長真的要調回台灣,我應當買兩瓶高粱酒送給他,表示一點心意。」福生哥說。 「他們是部隊集體換防,可能不方便帶酒吧。」罔腰仔頓了一下又說:「如果你真的想送,我櫃子裡還有六瓶,那是前幾年買給阿貴那個死鬼喝的,沒喝完,到時你就拿去送給他好了。」 「這怎麼好意思,我給妳買好了。」 「我又不喝酒,放了也沒有用。別說什麼買不買好不好,我又不是開小舖。」罔腰仔看看他,大方地說。 果真有一天晚上,班長以手電筒照明,來到福生哥家裡。他情緒有些低落,口袋則是鼓鼓的往下垂,彷彿裝了什麼重東西。 他默默地走到供桌前,看看金花的神主牌位,自個兒燃起三炷香,是向她上香致意?還是來向她辭行?只有他自己知道。 隨後,他親切地摸摸孩子的頭,低聲地說:「木興啊,劉伯伯過幾天就要換防回台灣了,你可得聽爸爸的話,將來有機會再來看你。」(八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