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一直惦念著姊姊們結婚時沒有請樂隊。 大姊結婚時因祖母過世剛滿百日，所以姊夫就默默地將大姊娶走。我還記得母親躲在老古石菜宅內偷偷拭淚。二姊三姊結婚時，因姊夫們都是台北人，所以也沒樂隊可請，父母奔波到北縣，不捨得女兒嫁這麼遠，心都快脫落了，二姐在她租屋處客廳，向爸媽行鞠躬禮，就步下樓梯。坐上禮車。我們無心交談的等待晚宴到來。三姐時，我們直接去晚宴會場，父母又靜靜地將女兒嫁了。因為姊夫們都在台塑南亞企業任職，母親參加完婚禮回到澎湖，心中很難過，總簡單地告訴問起的鄰居村人：我兩個女兒都被王永慶騙走了。我甚為驚訝，也覺好笑，沒即時阻止糾正她。而純樸的鄉親竟也半信半疑的一愣一愣不知所措。 我結婚時，母親就堅持一定要請樂隊，所以，那是我們家第一次嫁女兒按照習俗，樂隊擾嚷大街小巷。遠遠喇叭聲吹響二月東風，聲聲逼迫，浩浩蕩蕩，在許家村就能聽見，哥哥們上樓說：來了來了，迎娶的隊伍來了。一張板凳，按習俗請新郎坐門邊，手握一束花，頻頻顫抖著，似要來搶走人家的寶貝，也因頭一回，真沒當過新郎，忐忑得如坐針氈。 商定女兒結婚事宜時，我告訴親家一定要有樂隊。親家也喜愛崇尚這樣的島嶼古禮，選定良辰，立馬籌備預約。婚禮時，女兒大學同學朋友來了十個人，大家一大早，選邊站，就定門外觀看位置。鞭炮聲，樂隊聲，喇叭聲陣仗昭告，這新奇有別於台灣人的澎湖嫁娶習俗，讓他們驚訝不已，充滿地方特色風情，原來，島嶼澎湖的結婚這般鋪張誇耀。其實我們海邊人不尚繁文縟節，凡事都簡省，唯婚禮寓意：艱困的地理環境下，新人要銘記今日的風光滿滿，儀式盛大，祝福綿長，榮耀無限。 我姊姊與甥女們，隱身站滿樓梯餐廳廚房，哭成一團。尤其當樂隊聲奏吹起周華健的〈明天我要嫁給你啦〉，她們更是淚流滿面，雙眼哭紅。一長串鞭炮聲後，新人禮車離去，姊姊們說我都沒哭，怎這般沈穩，真是鐵石心腸。我……，原因是大局為重，因為女兒的新娘秘書無法挪出時間幫我補妝，而中午馬上要宴客，我還要上台，眼妝，顏面，一定不能糊。所以，我早已決定：不哭。不能哭。 近日手機儲存，都是小孫女的照片，短片。她上幼兒園了，時光飛快。別緻豐饒的島民嫁娶文化習俗，盟約金彩，美麗風華。當年澎湖島有兩組這樣的婚禮樂隊，一台車，六人組樂師們，一路開啟休旅車門，繞行馬公市區大街，尖亮流行樂曲，由〈可愛的玫瑰花〉吹響起……，告訴風，告訴海，告訴老老少少，快出來看新娘呀，數數幾台迎娶的車輛，有六台八台十台。早年汽車不普及時，也會請計程車來湊數，喜氣，繽紛，鬧熱一整天。 時代總讓經典成為過往。儀式也許式微了，樂手或年邁、退休，這樣的排場可能難再。看著這些照片，細細地想著當年若市的門庭，那招待樂手的煙水茶酒；接待客人的兩大鍋紅豆湯圓，婚禮樂師墨鏡紅緞面上衣，小喇叭聲，鼓聲，流動著吉慶歡愉，十月風中，女兒裙襬搖曳，綿延下階梯，我們忍住淚水，寂靜的客廳，婚養人生的重責大任，幸福交棒。

大箍呆語氣堅決地說：「那是不可能的，我說到做到。頂多再讓她罵夭壽死囡仔、袂好死囡仔，再加上一句摳頭死囡仔。但罵歸罵，一定不會靈驗，如果真會夭壽，怎麼我還會好好地活在世間上！而且並沒有規定哥哥沒有娶，妹妹就不能嫁，一旦有妥當的人家來說親，她可以先嫁，絕對不會耽誤她的青春。」 西安點點頭，認同他的想法，多年的深交，他也瞭解他說到做到的個性，至於他娘會不會接受，則另當別論。於是他把和大箍呆深談的結果，原原本本地告訴他娘。 美卿姨訝異地說：「昆山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要找一個像秀香那麼賢慧的妻室可不容易啊！」 「我早就告訴過妳，我太瞭解他的個性，當初我要他把秀香當妹妹來疼惜，不能跟他娘一樣，虐待一個可憐的小女孩。經過深思熟慮後，他終於領悟到，長大後並不一定要跟秀香做大人，把她當成妹妹看待又何嘗不可，秀香也就是在他的照顧下成長的。有了昆山這個哥哥的疼惜，秀香不知少挨她娘多少夭壽死囡仔的咒罵，以及多少下藤條的鞭打，還有擰她的臉頰和大腿。大家都說昆山是大箍呆，其實他一點也不呆，竟然說他跟秀香已定位在兄妹間，所以不可能成親，而且還說如果將來他娶媳，他娘不是多了一個媳婦，一旦秀香嫁人，他娘不是又多了一個女婿，原本一家三口變五口，這樣不是很好嗎？」（二一）

時光如飛矢，騰雲的青龍即將飛越全程，燦爛的金蛇即將出洞接力。行動靈活、毒性和胃口都很驚人的蛇，向來給人陰森貪婪的印象，但其實並非所有蛇類都是肉食性動物，有些種類的蛇溫馴無毒，很適合當人類的寵物。在卡通中也有蛇以正面形象出現，略舉於下，蛇年聊蛇，「蛇」粲蓮花： 一、 有情有義--《白蛇傳》中的白素貞和小青 家喻戶曉的民間故事《白蛇傳》，在台灣、大陸和日本都曾拍成卡通。故事中的白素貞其原形雖是一條白蛇，卻經過千年修練，其境界可說是超凡脫俗；只因在西湖邂逅書生許仙，與許仙兩情相悅，因此願意與許仙長相廝守，過著平凡的人間生活；她的閨蜜、原形是青蛇的小青也一路相挺，支持著這場超越種族的愛戀。但「正義魔人」法海和尚卻看不過去，認為白素貞「非我族類」就是「妖怪」，人妖殊途，兩者相戀是不倫不類、天地不容的，因此千方百計地讓白素貞在許仙面前現出原形；而當許仙因太過震驚而猝死時，自詡「替天行道」的法海卻毫無作為，反而是被視為害人妖精的白素貞，冒著生命危險勇闖天庭盜取仙草，救活了許仙。然而「控制狂」法海又將許仙騙至金山寺軟禁，白素貞為了救夫，只好和小青一起與法海鬥法，導致水漫金山寺，傷害了其他生靈。白素貞因此觸犯天條，在生下孩子後被法海收入缽內，鎮壓在雷峰塔下，被迫與家人隔絕。幸好白素貞和許仙的兒子爭氣，長大後中了狀元，到雷峰塔前祭母，將白素貞救出，全家得以團聚。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不同的族群之間也能真情相待，刻板印象和僵化教條才是戕害幸福的元凶！ 二、穩重可靠--《神奇寶貝》中的大岩蛇 在1995年推出的日本動畫《神奇寶貝》（或譯《精靈寶可夢》）中，大岩蛇身高8.8公尺、體重200多公斤，渾身灰色的肌肉堅若磐石，頂著一根強壯有力的獨角，睜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似龐然怪獸，其實非常忠厚穩重。在小剛十歲生日那天清晨，小剛的爸爸武能在大岩蛇脖子上打了個紅色蝴蝶結，送給小剛當生日禮物，當天大岩蛇將他們父子載在頭上，一起欣賞日出的美景，期許小剛將來成為優秀的神奇寶貝訓練家。從此大岩蛇與小剛便一路陪伴著彼此成長，在小剛成為深灰道館的館主時，大岩蛇是鎮館的王牌，總是能穩紮穩打、堅毅不撓地打敗前來挑戰的神奇寶貝。主角小智帶著皮卡丘初出茅廬，第一次參加神奇寶貝聯盟的正式比賽時，遇到的第一個對手就是大岩蛇，當時訓練有素的大岩蛇使出衝擊和綁緊攻擊，讓皮卡丘和小智束手無策、只好棄權。第二次交手時，本來大岩蛇仍然佔著壓倒性的優勢，只因皮卡丘的電擊無意間讓道館的消防器開始灑水，怕水的大岩蛇才因此輸了比賽，可說是意外使然，雖敗猶榮。其後小剛決定跟著小智一行人踏上冒險的旅程，大岩蛇也一路跟隨，協助小剛面對各種挑戰，實在是忠實又可靠的超級好朋友。 三、溫柔堅定--《功夫熊貓》中的俏小龍 在2008年美國夢工場出品的動畫《功夫熊貓》中，俏小龍是一隻武功高強、漂亮優雅的青蛇，碧綠修長、婀娜多姿的身軀上，有著典雅銅色的花紋；一雙嫵媚的大眼睛上，塗著嬌豔的藍色眼影、眨著纖長的濃密睫毛；俏麗可愛的頭顱上，別著兩朵粉紅色的小花。她是玉皇宮中功夫大師的徒弟，著名的「蓋世五俠」中最溫和體貼的一位，在師弟熊貓阿波最初不被看好、且因功夫大師的嚴格訓練而受傷時，俏小龍主動予以關心寬慰；在師姐悍嬌虎隻身前往對抗兇惡的殘豹時，俏小龍追上前予以強有力的支援。美麗溫柔的俏小龍練功和比武時毫不馬虎，平常在滾燙的鐵板上、不斷冒出的火焰間鍛鍊強韌的體魄、敏捷的反應和輕盈的動作，面對敵人時會「快狠準」的用尾巴攻擊、或用蜿蜒的身軀緊緊勒住敵人的脖子，尤其在她的伙伴或和平谷的村民們有危險時，她一定奮不顧身地挺身而出，是「蓋世五俠」中舉足輕重的一員。 「蛇騰盛世千家喜，春滿神州萬物榮。」蛇是聰明又靈巧的動物，在牠的護衛下，2025年想必是大顯「蛇」通、「蛇」采飛揚，敬祝大家蛇年呈祥，蛇運亨通！

摔碗酒，其目的是為了推銷酒品，壓軸之作卻是讓客人在喝完酒後，把酒碗重摔在地，同時高喊碎碎（歲歲）平安，有紓壓的霸氣，更有由負轉正的心理暗示及開始。 但其來源呢？據史載，周朝末年，位於湖北恩施土家族的巴國內亂，大將巴蔓子求救於楚，承諾亂平後割三城以為謝；平亂後楚來索，巴蔓子卻反悔不從，最後只得割下了自己的頭顱以謝罪。後來，恩施土家族的後人們便一直用摔碗酒來紀念這位英雄；爾後土家兒女上戰場前，一定會喝上一碗摔碗酒，以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心與豪情。 另有一說是荊軻。燕太子丹在易水河畔餞行，荊軻喝完太子丹遞過來的酒杯，一飲而盡，隨即將酒碗重重摔下，破碎聲後隨即高歌：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這杯摔碗酒，就有了視死如歸、奮勇直前的意思。 一杯摔碗酒，富含著將軍為國、壯士行刺的悲壯故事；再加上中國幅員廣大、文化殊異、及時空轉變與人性使然等等原因，演變出不同的故事與意義。如斷頭酒，是犯人被斬首前，劊子手會喝掉碗中酒後將碗摔碎，然後行刑，這杯斷頭酒的意思就有一路走好，去不再復返之意。 另一種是壯行酒，古代士兵在上戰場前，將領會為他們餞行，餞行時必然會請他們喝一碗酒，藉以壯膽；士兵們喝完酒，將酒碗摔下，表示視死如歸、奮勇殺敵，多少有些荊軻再現的意思。結拜或黑幫的入會儀式，會後要喝摔碗酒；表示決心之外，更多的是警惕：若有違背誓言，身軀當如此碗的下場。 不論摔碗酒的意義為何？多半不是喜事。難能可貴的也有一種名為和氣酒。在古代有兩個族群爭鬥不已互有死傷，彼此都生活在恐懼之中；後來兩個族長為長久計，決定冰釋前嫌，在講和那天，兩人共飲一碗酒，表示和諧共處；喝完後將酒碗摔在地上，表示過往的誤會爭奪傷亡，都如摔碗酒的碎片，頗有一摔泯仇、和平再造的意思。 我的父母來自大陸北方，過年期間孩子失手打破了器茗鍋具，不但不會如往常的發怒，反倒會和聲悅氣的說碎碎平安，再把碎片清理掃除，意味著過去艱困的一年已被打碎、清除了。時至今日，我們做了祖父母，似乎發現童年口誦的歲歲平安好像真的有效果，年年平安順遂富裕；不覺間已把特定的春節擴大為日常，失手打破酒盞碗盤的霎那，如同聽到鞭炮的響聲，習慣的以歲歲平安接應。 最難忘或說最難堪的是在外島服役，退伍前的退伍酒。主角或因離開前線，返回家園，多半暢飲無度，不醉不歸，頗有君臥沙場的豪情；但也偶有對長官或部隊長期不滿，藉酒壯膽，邊罵髒話邊摔了酒杯；這種摔杯酒，不健康，但也可當作一種決絕與割斷；這種尷尬情況，發生在早年，現代的徵兵制度已有所改變，相信已絕跡。 如今在台灣，如要體會摔碗酒的滋味，可以到古坑綠色隧道，那兒有一座據說是源自土家族的「摔碗酒故事館」可以試試--喝酒摔碗與祈求平安的豪情與心意。

人的眼睛是向外張開，一睜開眼，就會先看到外面世界，很容易就擁有「先入為主」的想法，總是不自覺地打量他人，在心中默默做評判，在那段懵懂的年少歲月，經常被媽媽與鄰居小孩做比較，從身高、體重、興趣做對比，長大則以看中學業、工作、婚姻，比來比去，反而淡化了彼此的感情，加深了忌妒的心。 別人的高學歷很好，高薪工作也很棒，有人決定深造學業，也有人奔赴職場，選擇不同，造就了各異的旅途，曾經踏過山河，負重前行，曾體悟過荊棘的刺，也感受過獨自一人的落寞，這些旅途，只有自己明白，只是，偶爾停下腳步時，望見他人的成就，心中會產生絲絲不甘，這時我總會問自己一句：「你有後悔過嗎？」 答案是「從來沒有！」我因為熱愛帶領活動，曾遠赴廈門擔任營地導師，負責帶小朋友爬山、野炊、露營，每天都是凌晨出門，月亮高舉才回家，生活很辛苦，經常要背著厚重的登山包前行，忍受太陽的毒辣，接受孩子的各種小脾氣，引領眾人向山頂前進，千辛萬苦下，一步接著一步向上走，直到登頂那一刻的悸動，孩子成就的神情，我認為這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景色，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儘管每天回到家中都很疲累，但是我依然會拿起筆，細細地記錄當天的發生狀況，大到時間地點，小到說過的內容，反思今天的帶領狀況，孩童的反應如何，最後寫下檢討與改進方案，期待下次能夠做的更好，我希望能給孩子最好的體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經驗的累積，讓我能夠得心應手，應付各種突發狀況。 由於長年在戶外活動，我的皮膚黝黑粗糙，儘管我已經戴帽子穿外套，依舊難以恢復，偶然出團車子行駛間，看見路上打扮精緻的女孩，低頭望向自己，心中難免產生羨慕之情，但是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樣的未來，拉了拉背包袋，再次檢查內容物，確保沒有遺漏物，在腦中覆盤今日行程，用最好的狀態，迎接今天一起爬山的孩子們。

很久不生果，今年開了很多。是一個好年的來臨，闔家人看了都開心！ 這棵買了近二十多年，剛開始都不開花也當然不生果，原以為買了一棵不生花果的樹，我認為只有樹的美麗就好，不在意有花有果，沒想到有花有果也一樣漂亮！ 過年了，就讓有花有果的樹陪我們過年吧！

「不是我批評我娘，她罵起人來口舌之快、聲音之大，可能村裡那些婆婆媽媽都不是她的對手。她之前罵秀香時，一出口就是夭壽死囡仔、袂好死囡仔、摳頭死囡仔、填海死囡仔，而且一直重複一直罵，甚至比夭壽、袂好、摳頭、填海、絕種，更難聽的髒話『嬈姬仔』也出口，她口德之壞實在讓人無法苟同。雖然現在較為收歛，但惟恐那幾句罵人的話給忘了，所以還是經常地搬出來罵一遍。而秀香總是睜大眼睛看著她，任由她咒罵，從沒頂過她一句。你說說看，像這種乖巧的新婦仔，值不值得我們同情、值不值得我們疼惜？」 西安誇讚著說：「秀香實在沒話說，既勤勞又賢慧，漂亮更不在話下，將來哪一個男人娶到她，絕對是他們家燒好香。一旦生兒育女，你就可以當舅舅了。」 大箍呆難掩內心的興奮問：「你說一句公道話，我剛才說的話有沒有道理？」 「你娘同意就有道理，你娘不同意就沒有道理。尤其現在男多女少，想討一個老婆並不容易，萬一你討不到老婆要怎麼辦？哥哥沒有娶，妹妹不能嫁，秀香的青春不是要被你耽誤掉了嗎，難道要她成為老姑婆？依我看你娘絕對不會讓秀香嫁人，而是要讓你們做大人，免得麻煩。」 （二○）

  大寶：   今天是除夕，在中國人的習俗裡，是全家團圓的日子，也是父母翹首盼望，遠方遊子風塵僕僕回鄉的日子。在這個本該一家人團聚的特殊節日裡，在天上的妳還好嗎？此刻，歐克頓溫暖的家，應該已經亮起燈光，等待妳的歸來。痛失摯愛的港元、折翼的小多，尤其是失恃、孺慕日夜的潔恩、維恩，正在想妳，在等著妳，妳回家了嗎？──飛回那個妳和夫婿在異域他鄉、胼手胝足所築起的愛的小小窩巢。夜寒淒清，形單影隻的妳，是否已經安頓好自己？是否找到回家的路？爸爸心中有著太多的牽掛！   今年的除夕，是妳離開我們的第一個除夕。近日，媽媽曾多次恍神，說過年了該跟大寶視訊，待回過神來，始知陰陽阻隔，已無去處，遠來的網路問候已成絕響，我們再也聽不到妳笑盈盈說著「爸、媽新年快樂」、「T寶、小心肝快來給阿公阿嬤拜年！」的祝福。我與媽媽黯然神傷，竟相對無語凝噎。   現今台灣的世紀瘟疫疫情，持續延燒，我們婉拒親友的探訪與聚會，相守寂靜的家園，看著屋外的淒風苦雨、院子裡毫無綻放動靜的櫻花，聽著遠遠傳來的爆竹聲，感覺臺北這個年節較諸往年，似乎更顯得蕭瑟而寒冷 。「每逢佳節倍思親」，今年，我們特別想念在美國、南洋和金門的家人，更更想念妳！「共看明月應垂淚，一夜鄉心五處同」，少了妳的除夕，風雨遮斷共看的明月，生死殊途，重洋遠隔，我們分離在不同的地方，卻有著相同的傷感與淚水。雖然「底事生死兩茫茫」，但思遠重山難隔斷，意切冰河復開封，幽冥遙迢，難阻親情，妳仍然可以感應到我們的摯愛和思念的，對不對？   除夕夜，身為軍人子弟的妳，可記得我們曾經共度的除夕？年節對於官兵來說是過節，但對主官而言，則是過關。為了讓國人平安歡聚，部隊都要加強戰備，而指揮官必須與留守的袍澤同在，那是一份責任和道義。因此，做為職業軍人的家庭，我們過年過節的模式，跟絕大多數的一般家庭，迥然有別。在我羈身軍旅期間，媽媽為了一家人年節得以團聚，也讓你們瞭解爸爸的工作很辛苦。於是，她帶著你們，像逐水草而居的遊牧民族，或依時遷徙的候鳥，攜著行囊，在擁擠的人潮裡，跋山涉水，跟著我的職務調動、駐地不同，四處飄流，苦苦追隨。往事歷歷，讓人感慨萬千。   民國七十年（1981），我在官校當連長，我們的除夕是在鳳山的黃埔營區度過的。當時的妳才一歲半，應該沒有什麼印象，但媽媽想起牙牙學語的妳，穿著深紅色的棉襖，在學生大餐廳會餐時，捧著紅蘋果，興奮的叫著爸爸，稚嫩清脆的童音，迴盪在偌大的餐廳中，引人注目，卻讓初為人父的我羞紅了臉，不知所措。深夜裡，指揮官馬登鶴爺爺來發紅包，妳已經在靈甫樓連長室那張窄窄的單人床上酣然入睡，粉嫩的小臉，就像妳白天手捧的蘋果，嫣紅香甜。那一夜，爸媽和妳三個人，互相依偎在那狹窄的空間，溫暖安詳。這說明：無論現實生活多麼窘迫匱乏，家人平安相守就是一種幸福，不是嗎？   民國七十七年（1988），我在臺中港守海防，妳九歲，小皮六歲。我們的除夕是在臺中的梧棲營區度過的。媽媽帶妳和小皮搭臺汽的中興號，一路堵車來到梧棲。起初在那間沒有窗戶的營長室（據說是庫房改裝而來）裡嬉戲，後來與營部連一起祭祖，共進晚餐，也參加了弟兄們的聯歡晚會，妳被熱情的大哥哥們，拱上去唱了一首「哥哥爸爸真偉大」，青澀的表演，鼓勵的掌聲，妳可還記得？嗣後，我把妳們送到附近港區的船員商務旅館，就坐了吉普車去慰問海防據點了。妳問媽媽：「為什麼爸爸今晚不能跟我們在一起呢？」多年後妳才理解媽媽的解釋，還不忘抱怨梧棲的狂風沙與營長室旁中港大排的惡臭，並調侃爸爸的過敏鼻塞，終於有了意外的作用，讓我啼笑皆非。其實，你們能來，已經是我最大的安慰與幸福。   民國八十三年（1994），妳就讀國中、小皮唸小學，小多剛滿周歲又一個多月，我們的除夕是在苗栗通霄營區過的。當年沒有第二高速公路和西濱快速道，小鎮的交通不如現在便捷，媽媽拎著你們，拖家帶眷，搭海線火車到部隊眷探。當天晚間，我們一家跟著本部中隊一起吃年夜飯，參加祭祖後，我和政戰處長李文鎮叔叔，就分頭去慰問各班哨了，留你們母子四人在辦公室守歲和看電視，自己照顧自己，妳們兩個半大不小的女生，逗弄著比自己小十幾歲的嫩娃小弟，倒也自得其樂。   由於鎮上沒有旅館，指揮官室只有一張單人床，而且也不適合小娃娃睡覺，最後只好借來幾張部隊體測的綠色軟墊，舖上軍毯和棉被打地舖，讓你們得以坐臥休息。凌晨兩點多，我從海邊回到指揮部，抖落風沙進入屋內，看見妳和皮娃圍著小弟，三個人睡得非常香甜，僅有媽媽還在看書靜靜等候。在暈黃的燈光下，一切那麼靜好，似乎屋外咻咻狂飆的海風、疾駛而過的火車氣笛，以及發電廠轟隆的噪音，都被嚴實的阻隔在斗室之外。回想當年此一情景，內心有幾許辛酸，但一家人能平安、健康團聚在一起，即使環境再簡陋，條件再差，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民國八十九年（2000），妳讀大學，小皮是高中生，小多在唸小學。我們的除夕是在小金門的龍磐坑道度過的。媽媽帶著你們搭軍包機，轉渡輪來眷探，安排住在虎踞樓的接待室。你們同樣參加了官兵的祭祖、餐會等活動，但最特殊的是：周榮華叔叔的夫人嘉敏阿姨，打理了一整桌最傳統而道地的客家美食菜餚，不遠千里從楊梅揹來，親自下廚，讓大家品嘗到平生最不一樣的年夜飯，迄今難以忘懷。   深夜裡，我去慰問第一線的據點，臨走前交代早點休息，畢竟舟車勞頓，大家都累了，你們卻跟媽媽請求：希望一起守歲等爸爸回來。但等我凌晨回到旅部，你們姊弟三人擠在一起，睏倦的睡著了，燈火通明，仍在播放的電視，傳達你們守歲的誠意，爸爸收到了。幫你們蓋好被子，回到辦公室，雖然離島的天氣很冷很冷，但內心卻是溫暖而幸福的。   第二天，妳要趕回臺北，原訂班機受天氣影響取消，必須重排候補，眼看隊伍大排長龍，妳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我透過所有的管道，才順利將妳送上飛機。事後妳跟媽媽說：假如妳不是爸爸的小孩，恐怕當天是回不了臺北的。從此視返金為畏途，那是妳最後一次回到島鄉吧！這次赴美陪妳，原本相約等妳病癒，我們就回汶浦的「思源第」走走，那是印尼阿公蓋的家族故事館，做為親族歸鄉的磁極。誰知事與願違，妳的病情急遽惡化，懷鄉謁祖之旅，頓成永遠難以實現的旅程。登望故鄉而噓唏，只能期盼妳魂兮歸來！   民國九十年（2001）以後，我調士校或國防大學，因屬學校機關，且離臺北很近，通常你們陪我吃過年夜飯就回家了。九十一年（2002）夏天妳出國讀書，拿了碩士與博士學位，接著結婚建立家庭，此去經年，我們一家五個人就很少再一起除夕團聚了。但除夕夜，無論走得多遠、身在何處：風光明媚的聖地牙哥，美西的舊金山，冰天雪地的愛荷華、德州的達拉斯，或維州的維也納、歐克頓小鎮，妳都會捎來濃郁的思念和深情的祝福，讓我們知道妳很好，要我們放心。如今，妳已經離我們遠去，海天渺茫，那輕聲的問候、溫婉的關懷，恐怕只能寄望於夢境了。在這個冷清的除夕夜，妳會回來看看爸媽嗎？不管可知或不可知，我們都會留一盞燈，照亮妳的歸途，即使風雨再大、夜色再深，仍會耐心靜候妳來入夢。   「青山掩卷泥土冷，黃土縈懷骨肉親。海畔聽潮說心事，淚眼風迷浪紛紛。」往事不堪回首，難忘的是：我們昔日一起共度的除夕。即使此情此景已成追憶，但至少在風裡、在雨中，在我們親子、手足相親相愛，互相擁抱的幸福裡，我們愛過，走過，擁有過！其實可以無憾。作家蔣勳說：「生命裡忘不掉、捨不得，是幸福的開始。」我們忘不掉妳在世時的美好，難捨那斬不斷的親情，在生命的長河裡，它們涓滴匯成溪流，終成永恆。然而，「人生忽如寄，壽無金石固」，我們不能再沉耽在失落的哀痛之中，時光滔滔煮化山石，生命生生不息向前，TV兩個小寶貝幼年喪母，處境堪憐。妳未竟的職責，必須有人接手。是以，我和媽媽答應妳的未竟之事，必會努力克服艱難，順利完成，撫育TV她們平安快樂長大。   除夕淚墨疾書，只希望妳能將一切放下，安息主懷。爸媽的思念與愛，永不止息！ （爸爸書於農曆辛丑年除夕2022.01.31）

敦睦，施愛。 慈濟，救貧。 除惡，洗心，修明德。 積德，行善，教兒孫。 （稿費捐松柏園）

  母親因生產血崩很早就離世，父親一個人帶著三個男孩子，父兼母職還有照料餅糕店，整天像無頭的蒼蠅，不知如何是好。   三餐隨便有什麼吃什麼，沒得吃隨便在餅糕桶拿一拿吃了就算一餐，童年就是這樣過的。但是到了春節，父親的拿手菜一定會出現。除夕夜父親拿錢要我們去澡店洗澡，因為家中沒有浴室，也沒有廁所，夏天可以去海中游泳，冬天幾乎沒有洗澡，過年去洗澡一次，算是開始新的一年。洗澡後回家，父親已經把年菜準備好，大家一起就座，先把備給外婆的菜送去棉花屋的古屋，回來後一家四個全部就齊，父親拿出三個紅包，一人一個，大家都知道一年只有十元的紅包，平時父親從來不給零用錢，所以到高中畢業從來不知學校的福利社在那裏。領完紅包大家快樂地吃除夕菜。在現在那些菜不算什麼，但那時什麼都缺，看到菜大家都喜歡。   父親的除夕菜，有紅燒魚、有雞塊、炸蚵仔煎、炸蝦子、炸豬肉、雞內臟當湯、每人一碗乾飯，吃得大家都很興奮。領完紅包大家就過了一年。   高中畢業離開家鄉，過年還是很想回家，從台灣到金門，台北到高雄搭船，用幾十小時才能到，不為別的就想吃父親的除夕菜。父親離開已經三十多年了，想到過年就想到父親的除夕菜，親愛的爸爸，您還好嗎？

起點或終點？ 開始或結束？ 何其匆忙 沒有留言 路有多遠？ 夕陽的餘暉就多長 翻過了這一頁 今晚妳我終需一別 明晨 來年再見

  遙想當年，我嫁入婆家之際，婆婆已從廚房「戰場」卸甲，家中掌勺大權在退休的公公手中。悠悠十載光陰逝去，公公也漸感力不從心，將廚房大權鄭重交給我，還把年節祭祖這等大事託付於我。兩年後，公公溘然長逝，自此，祭祖、籌備團圓飯等事，我便統統扛了起來。   婆婆對廚事了無興致，不管也不干涉廚事，廚房這方天地，由我全權負責管理。一般人常說，一個廚房是容不下兩個女人的。但在我家，這魔咒卻完全失效。我想買什麼，煮什麼，沒有人會干涉，廚房就是我的武林，那些婆媳因廚事紛爭不斷的橋段，從未在我家出現。   這一切都因為我做事負責，點滴之間贏得婆婆的完全信任。婆婆通情達理，尊重掌廚的我，不輕易批評。因此，在廚房這片天地，婆媳兩人一直相處和諧融洽。   這樣的和諧氛圍，使得每一年的年節祭祖和團圓飯都變得格外溫馨。這不僅僅是因為我在廚房的付出，更是全家人共同努力的結果。每逢年節，先生自動自發地去市場幫忙提菜，兒子也乖巧懂事，餐前幫忙端菜、擺桌，餐後協助收拾餐盤碗筷。一家人齊心協力，忙碌中親情四溢，讓我不至於過度勞累。婆媳之間的尊重與理解，公公的信任與托付，全家人的共同協作，這一切都成為了我們家每年春節歡喜和諧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