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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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小記
■《紅樓夢》賈府為了賈政長女貴妃元春回家省親,投入巨資,蓋造大觀園,自東至西達三里半,極盡奢華。詎料林黛玉死後,大觀園人少而寂寞,甚至還鬧鬼。今昔興衰之對比,令人感嘆萬千。 ■賈府三小姐探春暫代鳳姊掌理家務,方知其中苦處,有感而發:「倒不如小戶人家,雖然寒素些,倒是天天娘兒們歡天喜地,大家快樂;我們這樣人家,人都看著我們不知千金萬金,何等快樂,殊不知這裡說不出來的煩難,更利害!」確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賈母貼身丫鬟鴛鴦極具個性,老爺賈赦看上她,欲納之為妾,透過其嫂遊說,鴛鴦反過來責罵嫂嫂,羨慕人家的丫頭做了小老婆,得到許多好處,「也把我送在火坑裏去」。罵得嫂嫂啞口無言! ■《紅樓夢》眾金釵之中,賈府二小姐迎春最值得同情。她個性軟弱,父賈赦不顧賈政反對,硬是將迎春許與非詩禮名族之裔的孫紹祖,果然婚後不幸福,才一年就被勢利的夫家揉搓,以致身亡,連後事也草草完結。悲哉! ■賈政妾趙姨娘恨寶玉受到寵愛,為自己的兒子賈環抱屈,竟找馬道婆作法害寶玉。結果,最後自己也中邪發瘋而暴斃。應驗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之說。 ■賈府外強中乾,家道日衰,持家的鳳姊為了儉省,弄得下人抱怨其剋薄。鳳姊真是難為! ■賈府猶興之時,端陽佳節賈母去燒香,金釵、丫鬟、老嬤嬤、奶媽子、各房媳婦們隨行,大轎、寶車黑壓壓的站了一街,排場之大,令人咋舌。 ■農曆五月第一個節氣為「芒種」,芒種一過便是夏日了,眾花皆謝,花神退位,按古風俗,須要餞行。《紅樓夢》敘述,大觀園此日設擺各色禮物祭餞花神,誠為古典之浪漫。 ■《紅樓夢》鳳姊有一道茄鮝令人垂涎三尺:把新鮮茄子的皮去除,淨肉切成碎丁,用雞油炸了,再用雞肉、香菌、新筍、蘑菇、五香豆腐乾、各色乾果子都切丁,拿雞湯煨乾,以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磁罐子裏封嚴了,要喫的時候,取出一拌就是了。其文字宛如食譜,聞得到香呢! ■寧國府長孫賈蓉妻秦氏亡故,父賈珍想,其子不過是黌門監生,靈旛上寫時不好看。於是透過太監捐一千五百兩銀子,換來「五品龍禁尉」的官銜,曰「防護內廷紫禁道御前侍衛龍禁尉」。其好虛名若此,怎不可笑! ■寧國府賈敬歸天,其孫賈蓉熱孝在身卻和姨娘打情罵俏,笑曰:「誰家沒風流事?」賈府淫亂若此,豈能不敗? ■《紅樓夢》第七十回,林黛玉放風箏,風力一緊,登時線斷,風箏隨風去了。眾人異口同聲:林姑娘的病根兒都放了去了。這風箏可謂充滿象徵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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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餘飯後論酒
古有曹操青梅煮酒論英雄,今有浯江方某,於茶餘飯後,與看倌們笑談論「酒」,今日我們相約只是「談酒、論酒、品酒」而不酗酒,如此方是英雄也! 自古以來「酒」就與人們的生活,結下了不解之緣,俗話說:「無酒不成席」。有朋自遠方來,無酒接風洗塵,不足以表其真情。送親友異地遠遊,無酒餞行送別,不足以表其厚意。春風得意,無酒不足以盡其歡。 從古至今,無論是士農工商、販夫走卒或是豪情俠客,何者不是對酒當歌,舉觴暢飲!人們得意時喝、失意時也喝,歡樂時喝、悲傷時更要喝。詩仙李白斗酒詩百篇,大文豪蘇東坡,在赤壁懷古詞:「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多麼暢快淋漓。君不見;一壺陳年老酒、兩碟小菜、幾個知心好友,細酌慢飲,享受快意人生,何嘗不是人間一樂!可見「酒」在國人心目中,佔有多麼重要的地位了! 每每返鄉之際,熱情的親朋好友及同學們,幾乎都會設宴款待,席間不忘頻頻勸酒,尤其是同學們皆會不約而同的說:「防疫期間,可要都多喝一點我們金門高粱酒哦,它可以殺菌又具有防疫效果!」雖知同學們意在勸酒,但是倒讓我想起,我與叔父方晚老先生晚餐喝酒聊天時,曾跟我講了一段,發生在金門的真實案例。我叔父他說:「在金門早期年間,曾經發生鼠疫大流行(俗稱黑死病),以當時的醫療水平而言,染疫者幾乎都沒有活命的機會。在其當下,有一大戶人家,家裡不幸有兩人染上鼠疫身亡,家裡的人都不敢靠近,主事者戶長,找來有替人辦理後事的某人甲,告訴某人甲說:「無論如何!一定要幫忙處理這倆具染上鼠疫死亡的屍體,並答應事後給予二十塊銀圓的報酬。」在當時要賺一塊銀元,是談何容易呀!某人甲明知這項工作極具危險性,染疫致死的機率非常高,但迫於無奈,在大戶人家的威脅利誘之下,他毫無選擇的答應。回家之後,他先飽餐一頓,把家裡現有的一罈產於中國大陸的「萬振堂」白酒(當時還沒有金門高粱酒的生產),一口氣喝了足足有半罈,然後把全身包得密不透風,並以毛巾沾濕遮住口鼻,再前往去料理那兩具染上鼠疫的屍體。當一切都處理完畢之後,他回到家立即洗了個澡,將那二十塊銀元交給家人,並交待完後事,就躺在床上準備迎接死神的到來。到了第二天早上醒來,發現自己不但沒死,而且還精神奕奕,熬過了第二天,第三天,他知道自己已然逃過一劫了!這是發生在金門的真實陳年往事,有人認為這簡直就是奇蹟,也有相當多的人,認為是喝了白酒,以致酒精發揮功效,看倌們!您的看法是如何呢?以上這段陳年故事,是今天的題外話,接下來我們以輕鬆的心情,請看倌們端起您的茶杯或是酒杯,品茗慢啜,一起來進入今天的主題,笑談天下之「酒」唄! 世界的酒類繁多,我們就以現今最為普遍的白酒、紅酒、洋酒,啤酒、葡萄酒、米酒、藥酒分別作一個簡單的介紹吧! 壹、白酒系列 一、「茅台酒」 產於大陸貴州茅台鎮的茅台酒,如今已名滿天下,享譽全球。但熟知早期的貴州茅台,是一款不為人知、且又默默無聞的好酒。惟於西元1915年,該公司派代表去參加,當年度在巴拿馬,所舉辦的國際酒質博覽會大賽,會中世界各國名酒林立,而位於偏旁一角的貴州茅台攤位,竟沒有參觀者多看一眼,代表貴州茅台的酒商,急中生智,故意不小心的將一瓶展覽櫃上的茅台酒,摔破在地上,頓時酒香四溢,隨即吸引在場所有人的眼光,聞香而來,他們個個品嚐之後,大大讚不絕口,最終這款茅台酒,獲得評審一致青睞,榮獲當年度最高榮譽的金質獎,從此貴州茅台打開市場,終於享有它在國際上的地位。 二、「五糧液」 五糧液酒,係產自四川宜賓,它是使用高粱、米、麥,包括蕎在內的五種材料,所釀造而成雜糧酒,因而以此得名。五糧液酒的質的特點,味長而醇香,且歷史悠久,早在清朝道光年,就有陝西的酒商,發現四川宜賓的水質、土壤、氣候都是非常的適合釀酒,於是綜合當地的特產穀物釀製而成,是中國的八大名酒之一。 三、「古井貢酒」 古井貢酒,產於安徽省豪縣,它是採用當地優良的高粱為原料,用千年的古井水,經泥土老窖發酵,釀出酒精濃度達六十度,香醇如幽蘭,清澈如水晶,回味經久不息,該酒屬大曲濃香型,古井貢酒之所以敢稱貢酒,乃因至清代為止,該酒一直被列為朝廷貢品。 四、「西鳳酒」 由大陸紅星孫儷,所主演的電視連續劇「那年花開月正圓」,收視長紅,劇中就有提到西鳳酒,當然,這部戲的背景是在陝西,而西鳳酒就是產自於陝西省,其中以鳳翔城柳林最為有名。西鳳酒的香氣馥郁,酒味甘潤醇厚,為中國的八大名酒之一。相傳此酒在唐朝時,就被列為珍品而聞名於世,北宋大文豪蘇東坡就特別喜歡西鳳酒,他的詞句曾寫道:「柳林酒,婦人手」以稱讚婦女精巧的手藝,來形容西鳳酒的美味。 五、「汾酒」 耳熟能詳的唐代杜牧名詩:「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沒錯,汾酒即是產自汾陽的杏花村。汾酒的酒精濃度約在五十度左右,其酒香氣清芳,酒味醇厚。據說於南北朝時期,汾酒就是當時的名酒,而為文人雅士所喜愛,古冊「北齊書」記載,北齊皇帝曾書曰:「吾飲汾清酒,勸汝於鄴酌兩杯。」時至今日,我們經常跟朋友相約喝個兩杯,即源自於此。 六、「瀘州老窖」 瀘州老窖大曲酒,產自四川古城,此地區以其地質柔軟,附近有口龍泉井,井水清澈見底,適合釀酒。相傳在明朝末年時,有位姓舒的駐洛陽武官,很欣賞洛陽大曲酒的美味,於是探求當地的釀酒技術,並將在地的酒母、曲藥等,帶回四川瀘州,一舉釀製成功,隨即馳譽川境,乃致全國聞名,為我國的名酒之一。 七、「紹興酒」 有著悠久歷史的紹興老酒,是我國的名酒之一。紹興老酒的特色,是越陳越香,有越藏越醇的優點,所以又被稱為老酒。在紹興酒中,有一種很有名的叫做花雕,又名女兒紅,相傳在古代的紹興人,在女兒出生當時,會選花雕美酒數罈,埋藏於地下,至「吾家有女初長成」出嫁時,當天才取出與親友共享,同時也是珍貴又極有面子的嫁妝,久藏地下的女兒紅,香透色澄,味長醇厚,是酒中佳釀,堪稱極品。 關於大陸地區有名的白酒,尚有產於江蘇省洋河鎮的洋河大曲,四川省二郎鎮的郎酒,貴州遵義的董公酒,四川省劍南鎮的劍南春。至於國外的白酒有產於俄羅斯的伏特加,英國的琴酒,墨西哥的龍舌蘭酒等,以上林林總總將不再單獨介紹。 八、「金門高粱酒」 以上講了那麼多種類的白酒,怎可漏掉咱們金門,引以為傲的金門高粱酒呢!中國大陸的酒商,把我們金門高粱獨特的香氣,稱之為金門香。大陸地區雖然白酒的品類眾多,但我們的金門高粱酒,與之相比較之下,絲毫不惶多讓,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反而很多白酒的消費者,對於大陸白酒那種濃烈的香氣,就是喝不習慣。這絕對不是賣瓜說瓜甜,因金門高粱酒,早已普遍獲得中外人士的認同與喜愛。有著廣大白酒市場的大陸,對於我們的高粱酒可說是又愛又怕,愛的是金門高粱的酒香醇厚,怕的是一旦金門高粱打進大陸的市場,且又受到廣大人民的歡迎,屆時在大陸地區佔有一席之地,會打亂他們的白酒市場。總之,獨特金門香的金門高粱酒,是我們金門人的驕傲,也是我們金門人的金雞母,一定要好好的珍惜與保護。(上) ▓飲酒警語:酒後不開車。未成年禁止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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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裡的心跳
是你 琥珀清澈透亮的眼珠 鑲滿 一絲不掛的溫文儒雅 可我 黑色螢幕裡尋找星光 一探 似笑非笑靦腆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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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山下
賀蘭山下 光與影的樹林 隨風飄來 一首晦澀的歌 黃沙起處 驚現 滄桑的臉 淒楚的眼神 閃光的劍 守陵的武士(?) 西夏國(?) 無語 黨項人 頷首沉默 緩緩地 褪下一身甲胄與我 暮色中 我闔上書頁 一本金庸的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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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滂沱
你;那裡下雨了嗎? 我;這裡在下雨。 門外雨聲潺潺,一片片葉隨風搖擺; 每滴雨落得鐵皮滴滴答答。 春意將盡,四月雨梅雨季的時分。 時常仰望天空;遙望遠處聽雨落下聲。 然而夢裡忘記了自己與雨的爭戰, 偷偷的訴說內心的澎湃,時而高昂時而亢奮。 漸漸有那片刻的歡愉,然而一種悲涼油然而生。 道不盡的雨,說不完的情。 我的天空陰暗灰濛,我的心悸動不已。 雨滂沱;傾盆而下,落得像淚。 每滴珍珠每滴故事。 霉,是潮濕的象徵。 梅,是四月雨的開始。 美,是那落雨每滴像珍珠的潺潺流水。 這樣的雨;那樣的滂沱。 你;好嗎? 我;淋過的雨;走過的路,不著痕跡。 你;那裡在下雨嗎?你;好嗎? 我,此刻等候。 那雨,即時的短暫美好落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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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那些墓
墓園,是承載生命故事的奇妙場域。 這些年,造訪過加拿大白雪皚皚的夢幻墓地,德國遍地紅燭臺的戰爭公墓,及日本安葬夏目漱石等名人、甚至有導覽地圖的雜司谷靈園。 而金門的墓園,又有何獨特之處呢? 清明之際,循著飛揚的彩色墓紙,穿梭於燒金紙的煙味間,試圖從數百座墓的短簡碑文中,讀出隱藏之人文軼事。瓊林、山外、尚義、成功,來自不同聚落的村民,往生後在此比鄰而居,也有從烈嶼、福建與河南遠道而來者。 我走過插滿鮮花、人聲喧騰的新墳,於後方靜謐舊墓區停步。被枯枝環繞的龜裂冢墓,傾吐著一樁樁往事:出生與離世僅間隔一年多的女嬰,由陸軍神駒部隊立碑的上士,由七三三三部隊第九連全體官兵處理後事的上兵,及「大陸漂流無名墓」中的無名氏……。 金門特有的強風襲來,將墓前花瓶吹倒,也將我的注意力吹向掃墓人群。 年輕男士用扁擔挑來祭品;中年男子斜身側坐於地,以書法大師之姿,持毛筆將褪色碑文染紅;剛從入口進來的男人問青少年:「你知道墓在哪裡嗎?找得到嗎?」青少年朝右指去,男人笑言:「唉喲,不錯喔。」 我也笑了,離開時心中仍有不解之謎: 為何新墓刻著「瓊林」,老墓卻是「琼林」呢? 某座無名氏之墓掛著墓紙,是誰掛的?背後又有怎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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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落羽松的影子上
到虎尾拿剛採收土豆,尚帶泥土味。連襟提議時間還早,可到雲林前縣長張榮味庭院賞松,也去惠來厝澄霖庭園聽松濤。張的住家矗立田野上,論氣勢大到跟雲一樣遼闊,庭前老茄苳盤根裸空,應是百年老樹,仍然吐出不算茂盛枝葉。而附近也矗立脫皮乾枯老神木,龐大軀體歷經滄桑,應該從深山移墾過來。主人為了怕它腐蝕氣息,良夜佳景血色枯衰,特地在其心腹種上一棵雀榕,纏綿成一家,遠觀以為神木絕處逢生,化腐朽為神奇,如此衣衫如翼,也招來蝶鳥飛舞,心空殿內,如夢生平。 庭前落羽松在水中起舞,遊客穿梭光影,讓身體呈自然調色板,時序入冬,它們如一株旋舞傘花,吹拂遊客髮絲,偶而也聽到飛鳴而過的鳥聲。我在水影迴繞中,複製一個熟悉的自己,紅葉留不住,它們在風中陽光下寫自己的歌,命運難以掌握葉片也無法挽留,宛如風花、雪花皆飄零。比較楓香或槭樹,落羽松不艷紅,但堅持低空華麗演出,配合鏡花水月,夜晚也有一點閃爍底光,你在遠遠的地方也看得到。 走進庭園,松的根莖隆起有致,如同鋪上鵝卵石,姊姊妹妹排列著。一片落羽松錯落排列,亂中有序,洋溢金燦陽光,這園林不算大,但它創造的淨化力卻很可觀,許多高聲談笑都不敢喧嘩,是戴口罩防疫關係嗎?顯得低調。許多人自拍,有位戴草帽的亮麗女子,忙架角度自拍捕風捉影,對鏡頭淺淺微笑,藉水中鏡的倒影,留住青春。是夢的光暈也是催眠落羽松,緊緊與繽紛落羽松合體。 隨身帶著口罩,它成了社會通行符碼。疫情漫延時,我們囚禁自處,被有形無形的城牆阻擋,人們害怕彼此的溫度及飛沫,地表上處處陰影,終於體悟荊棘之路,哀傷之路了,原來天地之大任鳥飛,海水壯闊任魚遊,而病毒飛沫佈下天網,阻卻彼此傾聽,人間距離。只能寫作讓身體遨遊,忘卻被病毒追捕的困境,只能斗室徘徊復徘徊,打理文學未竟之夢,生態場域踏勘。病毒雖困住我們身體,但精神仍要自由飛翔啊。 午後轉進虎尾惠來村,澄霖庭園。一片珍柏,雲杉,五葉松、黑松映入眼簾,將我臨水照鏡的雙鬢,慢慢沉入日夜交替冷熱溫差,在某個轉彎處與兼六園相遇。迴遊式的曲水流觴,假山庭園,細石白皚皚鋪地,利用草木的綠與石頭白,形成美麗對比,將水面的波浪起伏稱為砂紋。自然姿態也隨石頭的大小而變化。我在虛擬的京都枯山水停靠,手上拋不去的口罩,催眠松風靜靜入睡。把繁華淡化把夢想變小,讓欲望淡一點素一點,百丈松青延伸水塘間,可以納入我小小行囊,這是最好的相愛方式。 如何與自然共舞?旅人把落葉當書簽,演練秋風撩起,被凡俗割據的心,走到夢幻浮橋,湧現遠方蒼穹及翠綠。落葉已非書簽,配合自然起舞,長髮似晨風梳洗溪流,歷盡風霜也罷,把樹葉舖陳秋天彩妝,這世界秋聲細柳呢喃,行囊中斑馬低鳴誰說愛不陷溺?在茶色拱橋迎曦,浮橋如彩虹搖曳生波。宛如隱身山奧之空蟬,露痕沾濕其翅翼而無人知曉,我們在不同空間微笑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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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生
1 一夥年輕人在爬山。他們沿途歡笑、聊天、高歌、嬉鬧,興致勃勃地將青春氣息散播到他們的足跡所及之處。這座原本還昏昏沉沉的山,似乎因為感染到他們的旺盛活力而開始變得更清醒些,也變得更年輕些了。 他們爬了好久好久的山,卻始終都沒發現大家心心念念的那個神祕入口。 「我們迷路了嗎?為什麼還沒看到那個入口?」 「誰知道呢?我也是第一次來!」 「沒有嚮導真麻煩!一切都得靠自己……」。 「哇!找到了!大家快來看!--入口就在那邊!」 2 他們一個接一個鑽進那狹小的山洞入口,慢慢往上爬,每個人都既興奮又好奇。 撥開遮掩住山洞出口的綠藤,他們赫然驚覺自己已來到了山頂! 洞外的陽光絢爛耀眼,讓他們差點睜不開眼睛,也讓他們感知時間已來到了正午。 「好大的池塘!」 「池水好碧綠,好清澈!」 「看不見半條魚兒!」 「可惜沒辦法走出山洞呀!」(因為洞外的山頂全被這汪池塘給佔滿了……) 3 我從洞內透過山洞出口望出去,但見這汪池塘好像躍躍欲試想要漫淹進山洞裡來,那磅礡的氣勢實在亂浩蕩人心的,不禁令我遐想: 「要是能跟這池塘對調身分,每天都佔據在這清幽的山頂上休息靜養,那該有多好啊!」 美中不足的是,這池塘似乎始終沒任何變化,看不到什麼特別吸睛的風景;只能看見單調的太陽、藍天和池水……。 4 我念初中時同班的那位品學兼優的李同學突然在山洞內大聲嚷嚷,吵著要去山洞外寫生。 於是,我本性中「好好先生」的那一面顯現了--二話不說,我連忙去附近找來一艘竹筏推入池塘中,用雙槳慢悠悠地撐船前進(因為我對這種陌生的動作還很不熟練),載李同學上池塘寫生。 萬萬未料到隨口說說的夢想竟然能夠那麼輕易、那麼快速地實現,李同學邊在池塘上寫生邊樂得合不攏嘴。 我偷瞄了幾眼他的畫紙,發現他果然有美術方面的天賦,將周遭的單調風景用水彩描繪得栩栩如生,飽含他個人的儒雅風韻……。 5 將竹筏撐到池塘最偏僻遙遠的邊緣時,我忍不住好奇而探頭俯瞰,居然在這危險的分界處看得到山下那一望無際的、美不勝收的、極其震懾人心的風光: 「好美哦!……真是美極了!……。」 「還躲在山洞裡的那些呆頭鵝,不曉得自己已經錯過了什麼樣的好東西!」 欣賞山下的優美風景欣賞得太過癡迷了,一不小心,我竟然將竹筏撐過了頭--剎那間,我發覺自己正從山頂朝下面深處那堅硬的(因而顯得十分恐怖的)大地墜落而去--我自己立刻變成了這幅風景最驚險的、最揪心的部分(感覺那就好像在主演一部原本慢條斯理娓娓道來的電影時,突然毫無預警地被硬生生插入一段驚心動魄的奪命高潮)……。 而機警的李同學卻及時抓住了一塊大石頭,而沒有陪我一起墜落;幸運的他還穩穩地坐在那塊大石頭上繼續作畫,並且把我(正在墜落中的我!)也畫進他的風景畫中去了……。 6 說也奇怪,不知怎地,一個極其樂觀的念頭不斷閃現在正在墜落中的我的腦海裡:既然有一個好夥伴正在幫我作現場的寫生,那我就不可能死呀!(因為他並不是在寫死呀!) 當然,我相信自己這次不會摔死,還因為我已在意外墜落的那瞬間頓悟到:我置身其中的這幅美麗風景,其實它的內在也始終蘊藏著一幅無底的深淵之畫。因此,它是摔不死人的--你永遠無法真切地觸摸到它的底部;你只能用眼睛朦朧地欣賞它的極致之美;你只能奔向那種始終無法抵達的美,或是墜入它的無底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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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兒水中游
寒流來襲,室內溫度12℃的清晨,剛辦完喜事的我們,一早起來發現院子裡的小池塘,一條條錦鯉全浮在水面上!遠從金門來喝喜酒的大哥數著:1、2、3、4、5、6、7……哎喲,十幾條呢!好可惜喔!外子捲起褲管,下水把一條條沉甸甸(1公斤以上)的錦鯉一一撈上來,他噓了一口氣說:喔,手都軟了!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滿心不捨的我望著一條條圓滾滾、胖嘟嘟,色彩依舊鮮艷,但已經失去生命跡象的漂亮寶貝。回想13年前,牠們身長不到10公分,照顧的工作大都由兩個就讀國高中的兒子,爸媽只負責欣賞、看著牠們長大,或偶爾親友來訪時一邊陪同欣賞魚兒水中游,一邊哇啦,哇啦,話題繞著魚兒轉。 小錦鯉一天天長大,出落得美麗大方,兩個孩子也相繼外出讀書,接著在外地就職,照顧魚兒的工作自然由爸媽接手。水質控管、清洗魚池、購買擇飼料等,互動愈多感情愈深厚,每一條魚都依照外型、習性幫牠們取名字。 當初構想在院子裡造個景、挖個水塘、養幾條魚的理由是,在自家庭院看縮小版的山水,聽潺潺流水聲,欣賞魚兒在水中游來游去,那種感覺一定很愜意。的確經過設計的小小庭園變成一幅濃縮的山水,假山、瀑布、半月型的水池,還有美麗的錦鯉,原本單調的空間頓時有聲有色。 猶記當我們把10幾條小錦鯉,從擁擠的塑膠袋中放進池塘,只見牠們一躍而下,迅速潛入新家,那「魚得水」的喜悅,讓一旁觀禮的家人興奮不已,從此我們的生活日日月月年年有魚。 小錦鯉在呵護中成長,有趣的是身材原本差不多的牠們,長大後卻大小不一,性格也明顯差異,袖珍型的「玲瓏」是大塊頭「壯壯」的跟屁蟲,一身金黃色的「黃金」喜歡獨來獨往,黑白相間的「小花」每次吃東西總是不落人(魚)後,色彩鮮豔的「亮亮」跟一身咖啡色花紋的「巧克力」總是膩在一起……。 百般不捨地把陪伴我們十多年的錦鯉寶貝,埋在院子一隅,同時也整理出牠們的死亡原因。每當訪客問:魚呢?怎麼不見了!我的回答是:兒子結婚那天,家裡賀客盈門,一群活力旺盛的小客人,在院子裡追趕跑跳踫,池塘上方的小瀑布是孩子們致命的吸引力,電源開開關關,玩得不亦樂乎,而忙碌的主人一時疏忽,可憐的魚兒求助無門--缺氧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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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句詩餘
〈春還〉 覺春已是越千山,醒綻跟前萬蝶還。 折取香花藏綠袖,細聽三月水潺潺。 〈夕顏花〉 夏日雲間萬點紅,風琴繾綣與天同。 夕顏野放千株紫,自是迷人上月宮。 〈思憶〉 河漢遙遙入夢中,牽牛織女淚無窮。 別期盡處何時了,只是芭蕉與我同。 〈如夢令〉 曾記青山雨驟,蝶影如空花瘦,情入谷深時,縱使相逢邂逅,依舊,依舊,夢醒春分還負。 〈南歌子〉 蝶兒花前盼,青山萬點紅。東風晴暖睡還濃,直醉夢中桃李、與春融。 枝鳥吟詩滿,聽歌碧水豐。故人來此總匆匆,祇有深情別送、待相逢。 〈木蘭花令〉 彩蝶下花春欲醉,最是山蘭芳草地,輕燕往,戀東風,卻道美人尋香計。 煙嵐渺渺消愁住,流水聲聲聽幾度,琴箏猶唱不知憂,舞曲一首魂夢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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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心進取上岐國小100年
今年是金門縣烈嶼鄉上岐國小建校100週年,整整一個世紀,上岐國小肩負當地學童啟蒙教育的責任,100年來,從鄉社裡的私塾變成國民小學。教育的科目從私塾學會看字寫字的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到現在的國語、數學、自然、社會、音樂、體育、美勞、道德與健康、團體活動、輔導活動和鄉土教學活動等課程,藉以培養五育均衡發展與健全國民為目的教育。學校的硬體設備從借用民宅(青岐洪氏家廟),學童自備桌椅,到後來美輪美奐設備齊全的新式教室、運動場、教職員工宿舍、電腦電氣設備齊全。上岐國小一個世紀以來,在當地居民、教職員工勞心勞力的付出下,再加上政府的財政支援,培育出數千畢業生,長大成人後,在社會各行各業都有傑出的表現。 今年2022年,小小的學弟學妹的畢業生是第57屆了,不只是小小的學弟妹,連畢業多年的校友們都有一個疑問,母校上岐國小真的有100年的歷史了嗎? 故事就要從1840年開始說起,那年中英鴉片戰爭之後,滿清政府不知檢討,還在沉睡不醒,無所作為。相對於日本1868年開始的明治維新,日本政府有財力廣設學校、建校舍、聘師資,連偏遠的鄉村都有新式學校,推行義務教育。學童的就學率高,不分男女幾乎人人識字,直到1895年中日甲午戰爭後,戰敗的滿清政府才甘願廢除科舉,再有廣設新式學堂之議,但是滿清政府國庫空虛,力有未逮,無財力建校舍,更無財力聘師資。廣設國民小學推行義務教育,無異緣木求魚。 民國建立後,軍閥割據國土四分五裂。民國4年,金門設縣,唯一能做的就是設置勸學所,所長加員工編制4人,每年經費是500元。500元就是4個人的薪水,說起來不知道是心酸,還是無奈,這個500元還是從豬肉捐200元、菸酒捐200元、船渡捐100元收來的,當時全縣的教育預算等同是零。當時勸學所的目的,就是鼓勵鄉里自行辦理學校,鼓勵鄉里兒童上學校讀書識字。建校舍和聘請師資的經費,政府無力補助,由鄉里自行處理。 上岐國小的前身私立岐山小學校,就在這樣的背景下,於民國10年,由私塾而變為私立岐山小學校,校舍仍然借用原來私塾的地點青岐洪氏家廟上課。 根據《烈嶼鄉誌華僑篇章》記載華僑人物李仁義(1909-1994),民國前2年青岐出身,14歲始入鄉校就讀,天資聰穎思慮敏捷,師授科目均能領悟貫通,李仁義就學時,大概就是在民國10年左右,私塾轉換成小學校的時期。 根據民國18年《顯影月刊》調查金門公私立小學資料,岐山國小已經存在了。 在那個艱困的年代,大家都一窮二白,一個窮鄉僻壤的村莊要維持一個私立的小學,想必相當不容易。 民國五、六十年代,那時政府教育經費不是充裕的時候,還要從南洋募集款項,籌措資金來補貼上岐國小建校舍資金的不足,當時由兩位僑領洪天生跟李仁義為主要資助者。現在從《金門縣誌》的資料還查詢得到。現在上岐國小的禮堂那棟建築,還保留著詳細記載洪天生獨自捐款新臺幣70萬元的碑文。想必民國一、二十年的時候,也需要有幾位像這樣熱心和慷慨的人物,但是年代久遠,也無從查證。 附圖這張於民國24年夏天拍攝的團體相片,非常珍貴,現在收錄於民國98年增修的《烈嶼鄉誌教育篇》,也保留在烈嶼文化館。這張相片可以說是金門縣烈嶼鄉的第一張學生團體照相,在那個年代,連相對日子比較好過的大金門後浦、珠山、水頭都沒有留下半張類似的相片。相片最下面記載:金門烈嶼私立岐山小學校董事教職員暨學生全體暑期攝影二十四年。 相片的背景是青岐村的洪氏家廟。相片中的洪氏家廟新穎宏偉,雕樑畫棟,壯麗又精緻,學校就設在洪氏家廟內。相片內的人物服裝整齊,前面4排除了第四排中間6個大人外,全部都是學生計有96人,學生穿著白色制服,個個精神抖擻。相片的右邊是鼓隊,當天的活動非常盛大熱鬧,相片框外圍觀看熱鬧的人數想必是非常的多。 鼓隊的大鼓看起來非常新穎,民國24年當年岐山小學校已經有些新設備了。團體攝影可能是第一次,但是這場景團體照相也成了最後一次,令人不勝唏噓。 民國25年後,隔年日本人占領金門,八年後,日本戰敗離開了金門,4年後,國軍進駐金門,洪氏家廟被拆了。學生在古家廟前的團體合照再也看不到了。 相片是在民國76年從廈門帶回青岐的,在當時兩岸30年來不通的年代,這張相片早就被人家遺忘了,很幸運的被保存下來。 此這張相片攝影這年後一年,日本人來了,岐山小學校停課,直到兩年後才以私塾的形態復課。民國34年,日本戰敗離開後,金門縣政府就每一鄉鎮設置縣立學校一所,計有第一中心學校(後浦),第二中心小學(沙尾),第三中心小學(烈嶼),第四中心小學(大燈),其中烈嶼中心小學就是岐山小學校改名。當時有5個班,學生人數150人,教員6人。當時烈鄉其他村莊共還有6個國民學校,但都是一個校只有一班,一位教員,只有東林的林宅國民學校有二班,二位教員。 民國36年復名烈嶼中心小學為岐山小學,不論是民國10年的岐山小學校,還是民國36年的岐山小學,岐山都是正規的小學學制,學生畢業後,可以銜接到廈門的中學就讀,當時窮困的烈嶼,雖然不容易,還是多少有幾位畢業生到了廈門念初中。 民國38年,國民政府來了,接下來的轉變就更為激烈了,當時候國民黨軍隊來烈嶼拆民房、廟宇、宗廟去構築軍事防禦工事,做為上岐小學校舍的青岐洪氏家廟也跟著被暴力拆毀不見了。一時學生也沒地方上課,岐山小學的烈嶼中心小學的地位,也就不見了。 民國39年之後,國民教育由政府統籌辦理,開始推行義務教育強迫學齡兒童入學,同年2月,岐山小學改名為上岐國民小學,沒有自己專屬的校舍,仍借用民宅上課。 民國47年八二三砲戰爆發,烈嶼各校停辦,政府為顧及學生學業,於民國48年8月暫借金門中學校舍,成立烈嶼鄉聯合國民學校,招收三年級以上學生,享受公費住校,並在烈嶼各村設立分班,招收一、二年級學生,上岐分班是為其中之一。 民國52年,聯合國民學校解散,同年8月,上岐分班獨立設校為上岐國民學校,學校開始有一到四年級學生。此四年級學生,於民國55畢業,是為上岐國小第一屆畢業生計算的開始。 上岐國民學校校舍於民國53年開始增建,學生不再四處漂泊流浪上課。上岐國小從民國10年到民國53年經過整整的43年,才真正擁有自己獨立的校舍。55年增建校舍一棟,56年配合9年國教改為上岐國民小學,60年增建教室6間,67年改建教室4間、禮堂、圖書室各1間,並擴建校區闢建田徑場1座,70年增建教師宿舍一棟。至此學校硬體設施全部完成。 師資方面,民國38年之前,大部分靠大陸過來的老師,民國38年之後,大部分由軍方從部隊挑選人員充任。後來再慢慢培養金門在地的學生,經過師資培育訓練任用,但是來烈嶼的師資,大部分都是大金門來的老師,流動性太高,後來考慮到烈嶼學校師資的穩定,也大量培育烈嶼在地學生,這批老師非常優秀,並且任勞任怨,是上岐國小教學、品格教育主力,是學校教育長期穩定的力量。現在這批老師都已經退休了。 一個世紀前,學齡兒童就學率不高,整體的居民,不分男女幾乎都目不識丁,100年後的今天,除了80歲以上一輩,人人都能免費上學受義務教育,百姓整體素質提高,教育、衛生、道德、品格,都是長足的進步。小學教育不只是讀書識字,還要有健全人格發展的目標,小學生是國家的幼苗,學校蘊育其成長茁壯的基礎。上岐國小100年來。不負一個教育機構的使命。 今年民國111年,欣逢母校上岐國小創校100年,期待母校再來輝煌100年。 (稿費捐大同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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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上一棵樹一個風景
兩年前,我在河的一邊,從河濱公園往上看,臺北大橋的橋墩長出了一棵樹。 它顯然高高在上,枝葉茂茂密密,完全無視於炙熱夏陽的執迷,無視於那橋墩上鋼筋水泥的薄情,無視於幾番風風雨雨的擺弄,無視於僅僅一抔塵土的輕薄,無視於每一隻飛鳥對它拋出的咕噥,而我只能仰望著它。 有多少人知道這臺北大橋頭的橋墩畸零位置上會高高且孤零零地長出一棵樹了? 由橋上經過的喧囂人車,絕少有行人會刻意停下來探看一眼,經過的行車更是,橋上根本就是不適合駐足探看豐精的地方,除了若干白鷺或鴿子、或麻雀或白頭翁、或白雲。 或是像我,刻意走上橋,是為了過橋到另一邊河岸,上了橋之後還刻意留步四望風景,有時是為了拍照,有時只是看看。但再如何,也不會將遠眺似的視線,投在近處橋下的橋墩上,那近在咫尺的風景,往往是我們忽略的。 但無論如何,我猜想,它除了站穩腳步,還能做什麼? 我過了橋的另一邊河岸,在通過橋底下時,抬頭,才無意間發現它,小小的橋墩突出的畸零位置上,它以一株樹的高傲姿態孤伶伶地站在那裏。那裏,沒有過厚實過穩定過寬廣和過多的土層,但它卻站穩了,以一種最茂盛的一株樹的形象,展示它獨到的自然生命力。 但我不知道,在如此高危惡劣的環境下,它能堅持多久。 不過,可能的機會對在最初不知何來的一顆種子來說,一點點土、陽光、雨水,就足以讓它在這橋墩小小畸零位置上站穩,發芽,然後盡可能地長大了。 兩年後,我再度在炎夏中去探望它。它消失了,原因不明。 這世界上又少了一棵樹,少了一棵對所有的人來說都可能視若無睹的橋墩小小畸零位置上長出的樹。 臺北橋的這個橋墩小小畸零位置,從此和所有其他的橋墩小小畸零位置一樣,空在那裡。 過去,這橋墩小小畸零位置上長出一棵樹的風景,如今也空了。如果一棵樹是一個風景,那麼這一個空了的橋墩小小畸零位置在我的懷念與想望中,那就是一個曾經的風景。 另一個我心中眷掛的風景,即便它不知何故地已消失了,那橋墩小小畸零位置上又空出來了。 多少歲月過去了,至今每每再路經橋下,我依然不經意,不忘眷掛地抬頭多看一眼,好像那裏還會出現另一番風景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