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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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料羅灣海岸,緬懷海戰英雄
每天騎車在前往上班的路上,都會在遠遠處就看到寫著「海軍九二台海勝利紀念碑」,但我從未深究這個紀念碑到底之於海軍有何重大意義,才會矗立在同仁們上下班都會經過之處。 那天,要來金門旅遊,剛好查察網路才發現,原來九二台海戰役是海軍非常重要的一場戰役,而且是眾志成城,以寡擊眾,殲滅敵人,贏得勝利的戰役,但卻有一些沱江艦官兵在這場戰役中重傷及犧牲寶貴的性命,才能保衛國家周全,不讓外敵入侵。 瞭解到他們當年九月一日到九月二日的海上戰場就是位於金門縣的料羅灣,所以我這趟金門之行,多了一個必須到訪之處,就是料羅灣,為的就是要在這個港灣緬懷六十多年前,為國家犧牲的官兵。 經過長途跋涉,谷歌幫我找路,終於來到料羅灣,一片平靜的海面與沙灘,還有遊玩的人群,已經看不出六十多年前這片海域曾經發生那麼轟轟烈烈,攸關國家存亡的戰役,但我還是在料羅灣海岸閉眼合十,面向海上天上,向海戰英雄表達個人的崇敬之意,並祈願祂們在天之靈,保佑海軍官兵執行演訓工作順利平安,我們國家國泰民安,生活幸福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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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開!長三一對,吃小賠大!」某日任丘縣城一個小賭場裡,座頭莊家一聲喊,四座賭客們有的歡呼,有的垂頭喪氣,直呼倒霉。曹九根今天在縣城又輸光了錢,口中詈罵不止。 「真他娘的晦氣,今天是遇上了掃把星當值不是?把把都是輸,真要老子當了褲子不成?」 莊家是個小眼寬鼻的光頭癩痢,一嘴的黃牙,臉上滿是痘疤。他手裡洗著天九牌,得意地說:「九根兒啊,我的大爺,這天要上當舖也可別當了褲子,小心凍掉了鳥。」四周賭客大笑。 「再借點吧,豹爺!」曹九根涎著臉,低聲下氣的求著。 莊家李天豹道:「借?您老連本帶利還欠了我多少?您倒是給算算。」 「也就那一點……」。 「那一點?三十兩叫那一點?這點錢擱別的大爺身上叫一點,擱你身上能叫一點嗎?你一個月能掙多少?沒錢還學人來場子裡當大爺?要不是看在咱倆多年交情,早攆了你。」「來來來,下好離手了啊!」李天豹砌好天九牌,賭客摸起自己手上的牌,瞇眼斜看。 「開!天牌一對,通殺!」李天豹將手上骨牌往賭桌上一拍,笑得合不攏嘴,把桌上賭注都兜到了面前。 曹九根自覺無趣,忿忿地離了賭桌。提了掛在門板上的棉衣,開門縮著頭,冒了風雪走出去。「背,一個個都瞧我不起,等著看吧……」他自言自語,一面走在濕濘的泥土路上,一面想著怎麼弄點錢來翻本。 回到家後,沒見到曹母,只看見韓綾蹲在灶間吹火。(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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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緣
農曆年前,父親因為首度輕微中風而住院,除了行動上稍有不便之外,一切都還可與常人一樣,卻哪裡知道就這短短三、四個月的時間當中,已經第三度住進忠孝醫院。而這次竟然在加護病房中待好幾天,嚴重到語言表達困難、無法自行吞嚥口水、咳痰,進食需由鼻胃管中倒入液體流質的食物。我每次到醫院陪伴在側時,見到其模樣,內心猶如刀割,千般的不捨,只想祈求上蒼能夠身代其苦,能夠再睹老父昔日講古說今的風采,能夠再與老父對茗暢談中國歷代風雲韻事。 心目中,就像楊宗憲那首歌的歌名一樣--爸爸像座山;從小,到現在五十多歲了,對父親除了畏懼、尊敬與佩服之外,其實還包含著為其在母親之前的孺弱而抱不平,為其一輩子所受的委屈而同情憐憫。 何其不幸,也何其有幸,身為家中的長子,所承擔的磨難必然遠較所有的弟妹為多,但是接受到父親的關愛、教導的也是最多;記憶中,還只四、五歲的時候,我不但已能認識千把來字,而且也可以用書法臨摹;父親雖然一兩個月才回家一趟,但是會抽空講述他所讀過中國古典章回小說、歷史演義的情節讓我聽,或者旁徵博引的教我許多做人做事的道理,在我似懂非懂的小小心靈中卻都興趣盎然,所以在後來成長過程中,小學六年、軍校期間,無論是談講中國歷史、作文、書法、畫畫等,不但都是全學年裡的強者,即便是學業也都維持名列前茅,以致到後來扎實的國學基礎及文學底子,也都是深受父親當年的教化而來,甚至影響到我後來的一雙子女在文學上的不凡能力。 成家之後,為了繼承老父恢復建立「書香世家」的心願,即便是自己無法控制的浪蕩個性,仍以堅持顧好兒女的教育為前提,這也是來自於老父的影響;記得子傑當兵前後,我們偶爾有機會祖孫三代共聚一堂,泡壺茶,從盤古開天、封神榜、春秋戰國、三國志、隋唐演義、七俠五義、水滸傳等聊它個天南地北,那是個何等溫馨的天倫畫面,如今,恐怕也只有留待追憶了。 父親的一生,雖然談不上成就,但卻是安本份,努力工作,絕不做無謂的幻想或者超越自己能力的投資,每晚為賺取微薄的加班費而搥琺瑯至深夜,且對自己的省吃儉用到近乎刻薄(這點他的孫子子傑倒像了百分之百),當時開羅證章工廠的所有師傅、徒弟們對父親都是既敬且佩,而福州腔的「永生哥」名號在證章界也是響叮噹的,那種說一是一,不賒不欠的鐵漢性格,坦白說,是我三輩子也學不來的。偶爾,「強盜發了善心」,在自我檢討的時候,常百思不得其解,那樣的老爸何以生下我這樣的兒子,而我這樣的兒子又能生出各方面都那麼像爺爺的孫子,這也許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一枝禿筆實在寫不盡現在的複雜心情,好幾年前,我就很想為父親撰寫回憶錄,因為從他孩提時期的家鄉軼事、從軍過程、初來台的輝煌奮鬥事蹟,與母親的戀愛韻事、開羅時期的故事等,我幾乎都耳熟能詳;但想歸想,由於自己平時有很繁重的文字工作,閒暇時巴不得離文字越遠越好,再加上個性疏懶,以至於「父親回憶錄」有可能成為我一輩子的空想。 但是無論海枯石爛,父親絕對是我心中、眼中最完美、最偉大的父親,您將來不管到了什麼地方,兒子永遠敬愛您、懷念您、祝福您,但是兒子更期盼現在的您能夠更勇敢、更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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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黃慶源博士百岳氣韻創作展── 以傳統筆墨揮灑著時代全新的感動
金門縣文化局於10/15-11/13舉行「百岳氣韻-黃慶源創作展」,為金門民眾帶來峰巒氣韻,意游群山雄嶺之開闊。 黃慶源教授,是台藝大博士畫家,首次應邀蒞臨金門展示胸懷之美。他亦是少數曾攀爬過百岳的英雄好漢,毅力之堅強令人敬佩,況且還是位才氣橫溢的藝術創作者,搜盡天下奇峰畫稿的精神氣魄,閱歷廣博,其畫作呈現氣韻與氣勢之磅礡,令人佩服!百折不撓的精神是創作著的精糧,太過安逸則喪失創作能量,越挫越勇,西方的梵谷就是最好的例子。此皆來自生活中的歷練,也是畫家必修的重要課程。 官大不見得學問大是俗諺也是常態,廣納善言精益求精,藝術家重視氣節與人品,即使畫得不怎麼樣,那也可以拙補巧。翻開畫史不勝枚舉,尤其是「文人畫家」。「工匠」則千篇一律,熟練不費心思,以一做百,以量取勝。對岸每年油畫村輸出量驚人,大皆以模仿名作為主。話說黃慶源博士創作,來自台灣常民生活情境與個人攀爬過百岳的汗水融入山靈的滋潤感召與呼應,可謂「大師級」?吾師李奇茂不帶寫生簿,其人物與動物畫作一氣呵成,以精鍊的觀察思考融匯方式,替代定位寫生熟手繪,成就其心象與氣韻,感人至深!同樣黃慶源博士創作,也是多面向思考,非單向、固定不動,猶如在畫靜物畫般,老老實實,看什麼、畫甚麼,故而黃慶源博士每件畫作,靈動感很強,百看不厭,越是細看,越是令人震撼。想想每幅畫作要費多少心思啊!張張畫作皆是新的創思,非一般看一知百型個展,難得的是畫法畫韻求變、求新,有大色塊有細中細的點睛之妙,多看兩三回細究,才能看懂畫中氣韻奧妙之所在,及四時節氣的巧妙變化,宛如在讀篇博士論文般,其畫作心象與心韻融合而為一,使墨彩與線條意蘊之靈動,呈現出氣韻生動,賞心悅目之圖像。 近代名家黃賓虹說:「唐畫如麴,宋畫如酒,元畫以下,漸次加水,直至近日已經有水無酒,清而無味」,陳陳相因;至高劍父提倡師法自然,才有嶺南畫派的形成。 黃慶源博士折衷中外,融合古今,非一味服從自然,是自己主見,經心靈提煉,外師造化中得心源,博採精研,不論常民的民俗活動或大山大水、偏鄉窮壤、大街小巷,揮灑多面向的光芒。 黃慶源博士常自勉,「用最堅強的意志走入傳統,學習傳統;用最堅定的信心,走出傳統,突破傳統」。吾師台藝大前校長黃光男,誇其藝術美學「思理為妙神與物造」,其視覺語言具有相當獨特的個人風格;另外吾師蘇峰男教授也提及莊周「天地與我共生,萬物與我為一」的見地,也深遠影響黃慶源創作思維。勤學苦練,謙虛向上,不躁進急功,刻苦自勵,正如老子所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會藝術的道路就是一條永無止境的攀登高峰,從具象到無象之體悟,一次又一次的自我挑戰,攻頂到達自我的巔峰。黃慶源背起行囊,跋山涉水遠征座座名山,虛懷若谷,勤勉自強,刻苦研習,吞吐古今。其繪畫形式不論以具象或抽象表現方式,以形寫神,達到形神兼備,皆體現在其山水畫作中。題材寬廣無比,入法脫法,推陳出新,寫盡自然絢麗,氣韻靈動,自然脫塵,觀者無不澎湃動容。其畫是歡樂的、熱情的、豪邁奔放的,歌頌玉山、大霸尖山、雪山、長白山、崑崙山、黃山、天山、長江、黃河、灕江等等,兩岸名山大川,無不入畫,雄渾百態,氣象萬千。 李登輝總統曾誇黃慶源為「嘉義六腳鄉才子」,果真不負所望。精勤之下,攀登百岳,同時也拿到藝術巔峰的博士學位,怎不令人敬佩其精勤氣魄與膽識。現今主持「墨君堂藝苑」及「長遠畫藝學會」,門人眾多。 感謝文化局,居然能邀請到泰斗級大師來到離島展出一個月,讓愛好藝文者不必千里迢迢跑到台灣看展,同時也感恩黃慶源博士辛苦而熱心來到這偏遠小島展出,讓我們能跳脫島嶼視野,看見大師級創作展,以提升我們地區藝文創作水準。日後建議文化局多多邀請大師級來展,相互切磋,讓地區創作者水平漸次提升,藝文氣息日漸滋長,觀眾不再冷清。陳縣長期望縣民以畫會友,為金門文化奠居,誠乃金門之幸!親愛的鄉親們,不要錯過這次的機會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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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陳長慶小說中的歷史語境」談起
做為林秀蓉教授〈浯島發聲‧邊緣顯影:陳長慶小說中的歷史語境〉這篇論文的特約討論人,提出個人的淺見,本篇論文具有以下八個特點: 一、地域文化聚焦: 文章專注於探討金門地區作家陳長慶的小說,特別是其作品中對金門特定歷史語境的描繪和反映,體現了對金門地方文化的深入挖掘和重視,緊扣了「金門學國際學術研討會」的精神。 二、歷史與文學的交織: 回應長慶老師的:「蘸著血與淚為苦難的金門書寫」這句話,就是以「新歷史小說」方式書寫的具體表現,正是「新歷史主義」所關注的歷史文本化和文化闡釋的特性。〈浯島發聲‧邊緣顯影:陳長慶小說中的歷史語境〉就是試圖通過「新歷史主義」的批評視角,來分析陳長慶如何將歷史場景與小說敘事相結合,探討了小說語言與歷史語言的交融與互滲,來為讀者提供了一個更為豐富和多元的歷史理解角度。 三、邊緣與中心的對話: 文章提出了「邊緣顯影」的概念,分析了陳長慶作品中的邊緣人物如何在歷史的大背景下顯現其獨特性,以及這些邊緣人物如何與主流歷史對話。 四、反英雄敘事傾向: 文章指出陳長慶的小說傾向於反英雄的書寫,關注被歷史洪流淹沒的小人物,從而揭示出這些人物背後的人性光輝和社會意義。 五、深刻的歷史意識: 文章展現了作者對後殖民語境下歷史意識的深刻理解,尤其是在探討戒嚴時期的記憶、老兵的離散敘事以及金門鄉僑的身體符號等面向。 六、跨學科研究方法: 文章結合了文學批評、歷史學、社會學等多個學科的研究方法,體現了跨學科研究的深度和廣度。 七、實證研究與文本分析: 文章不僅引用了大量的歷史資料和實證研究,還對陳長慶的小說文本進行了細緻的分析,使得論點更加紮實和有說服力。 八、現實關懷與批判精神: 文章在分析文學作品的同時,也體現了論文發表人(林教授)對現實社會問題的關懷和批判,尤其是對權力結構、性別政治和社會不平等的反思。讓人聯想到杜甫的:「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榮枯咫尺異,惆悵難再述。」以及長慶老師小說中《將軍與蓬萊米》中的某將軍色瞇瞇的舉止、《春桃》裡的苦命春桃、〈民公共客車〉中遭遇白色恐怖的阿順與〈孫麻子〉中孫麻子跋扈的模樣,一一呈現於腦海中。 綜觀;林教授發表的這篇論文,對於金門文學的研究提供了新的視角和深刻的見解,豐富了臺灣文學鄉土寫實領域的研究,深具學術價值。文章的獨特風格和學術價值,成為研究陳長慶小說及其歷史語境的重要文獻,整體而言是一篇很棒的文章。 2020年7月18日在「國立台灣文學館」舉辦《陳長慶短篇小說集》中越文本「台南場」的新書發表會時,台大台文所前所長黃美娥教授致辭時亦曾表示:「我覺得在這裡面當中,其實每一篇都是您的鄰居、您的朋友,有好多好多都是金門在地的人,然後那些人的故事,……是透過您的眼睛、你的感情的情感當中,把這麼多人一個一個網羅到您的作品裡面來……。中間其實您常常會用一種感傷、一種惋惜寫出他們生命當中許多的故事。所以我覺得在裡頭有一種珍惜,有一種悲憫,然後有一種同感的共構,就在金門的這個土地當中發生,然後透過你的筆把它寫下來。所以,我覺得您是金門的本地人物當中,在地的非常重要的一個發言者。」如此看來;陳長慶小說中的歷史語境真的值得大家繼續加以關注,「新歷史主義」確實提供了我們新的評論視野。在我送林教授到機場的途中,她提出了「專為陳長慶辦一場研討會」的想法,若真能實現,我想應該會有更多的學者,應用各種不同的理論去探討,甚至產生一個新的理論出來。這也許是讓金門文學更能推展出去的積極作法,就讓文學為「浯島發聲」,而不只是在「邊緣顯影」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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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張學生證
算命先生說過,我八字命中帶著劫財,從小到大時常遺失隨身物品,舉凡水壺、車票、雨傘等等不勝枚舉。這個狀況在念大學時,達到了人生巔峰,搞丟過七張學生證。 可能是頻繁進出系辦、宿舍,以及搭捷運的關係,我的每張學生證,和我的緣分都堅持不到一年。重辦學生證的流程頗為繁瑣,但整個SOP我都快背起來了,慘烈程度可見一斑。當我終於撐到了大四下學期,到註冊組蓋上離校印章,想說這第八張學生證,可以安享天年時,待回到台中老家,竟發現它又不見了。 因為已經離校,不可能再去補辦,大學四年的回憶就跟著學生證,又丟失了八分之一。離校過了一個月後,接到系辦電話,以為是什麼手續沒有跑完,結果是有民眾撿到我的證件。 學生證上面有校名、系名,所以民眾才打電話到系辦公室,想確認我的住址,寄還給我。一個禮拜後,我的最後一張學生證,乘著掛號的白色信封,身穿氣泡紙,安然無恙地回到了我的手上。 每當回想這段奇遇時,我都會默祝那位善心人士一生平安,並且相信即使劫煞無常,人間真情依舊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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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消息走漏之後,錦衣衛登門,連同蘇洋親戚全部抓走,當時韓昌矩之妻見狀將韓綾藏於灶下麥缸內,覆以雜糧,韓綾因此逃過一劫。人聲散去之後,韓綾自缸內爬出,自行摸索去路,到得一集市後見人來人往,始終不見父母,心中害怕,卻不敢哭泣,日頭漸漸西斜,見曹婦獨自挽著菜籃行走,於是鼓起勇氣上前牽了曹婦裙角同行。曹婦眼見韓綾衣著光鮮,雖然頭髮蓬亂,臉上污穢,顯見是富貴人家女兒,當下問韓綾是否與父母走失,家在何處?韓綾只訥訥地說不出話來。曹婦可想無法,天色漸晚,只得先將韓綾帶回家裡再做計較,從此韓綾便在曹婦家中住了下來,這一住便是半年。 那曹婦雖窮,一點志氣還是有的,見韓綾除了一塊玉玦和身上衣裳之外,別無其他值錢東西,猜得這玉玦必是這孩子日後與她父母相認之物,便也不敢侵占,由她掛在項間,問她姓名及住處,韓綾因當日耳聽得錦衣衛上門抓人,家人哭喊之聲,心中生了警惕,一直不敢透露。曹婦見攜回了這麼個玉雪可愛、粉雕玉琢的大戶人家閨女,頗感頭痛,怕自己供不了她吃穿,誰知這韓綾心知自己落難在外,倒也認份勤懇,隔日一早醒來看著曹婦幹活便也上前湊手幫忙,曹婦心下甚喜。 曹九根隔日回到家中之後,發現多了一個小孩,嘴上嘀咕著又多了一張嘴要吃飯,一臉不耐煩,倒也無甚興趣。韓綾在曹家的日子便這麼一天天地過了下來,年紀太小,幹不了農活,平日就替曹婦養雞餵鵝,燒水洗衣,粗茶淡飯倒也將就了下去。(三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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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陳長慶小說中的歷史語境」談起
在國立金門農工服務了26個年頭,上班時常要經過「長春書店」,說真的2017年之前對陳長慶先生還是相當的陌生。曾經閱讀過先生的作品,老實說對先生的文學作品沒什麼印象,更不知道先生已出了四十幾本大作(在2017年時),亦不知道先生就是《金門文藝》的創刊者。退休後在閩師大讀博士班的第一年,導師陳慶元贈予一本《慶元序跋》,仔細拜讀之後,發覺其中有一篇〈陳長慶作品集書後〉,才知道金門有一位了不起的文學作家陳長慶。印象中家裡應該有先生的書,隨意在書櫃找到了《失去的春天》與《烽火兒女情》二書,翻閱後,宛如讀大學看過的《藍與黑》與《未央歌》一般感受,故事背景是我熟悉的金門,當時竟有股想一口氣再一次看完的衝動。過了一學期,慶元老師又在課堂上提起金門的兩位有分量的作家,分別是《金門文藝》和《金門報導》的創刊人陳長慶與楊樹清,他說:「陳長慶的作品在學術上,目前還是很少被關注的,但相信將來有一天一定會搬上學術的舞台。」這不就是在指引他的學生去關心,去關注嗎?萬萬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2018年11月17、18 日兩天第七屆的「2018金門學國際學術研討會」就在國立金門大學陳開蓉國際會議廳隆重舉行,閩師大規定讀博期間必須參加數次學術研討會,發表多篇術研論文,當然11月17日下午的這一場與文學相關的研討會,自然是不能輕易放過。記得這一場研討會是由金門籍作家黃克全先生所主持,發表的論文有三篇,分別為:來自越南胡志明市人文與社會大學黎光長教授所發表的〈陳長慶先生的短篇小說及其越譯問題〉、阮黃燕老師的〈在不同的國度尋找知音:金門陳長慶與越南楊向的隔空跨洋對話〉與「2024金門學國際學術研討會」剛剛才發表〈公孫嬿小說中的砲戰書寫〉的國立台灣師範大學國文系石曉楓教授,當時她發表的是〈文學與電影中的「特約茶室」--《軍中樂園》的身體展演與空間想像〉。沒想到這三篇都直接或間接的與陳長慶先生的文學作品息息相關,今年A1場的主持人黃所長(國立台灣大學台文所前所長)與論文發表人林主任(國立屏東大學中國語文學系教授)也都參與了這場盛會。 原本規劃以「竹枝詞」探討閩南文化為博論的題目,於此明確的改變了研究方向,順著博導的指引來個挽瓜揪藤,就這樣三不五時就會到「長春書店」叨擾長慶老師,終於在第六年完成了《金門陳長慶文學創作與文學活動之研究》學位論文。 今年再度承辦金門學的國立成功大學特聘教授陳益源老師在8月19日用Line傳了一張8月26日越南場的議程給我,隨後又發了一則:「除了8月26日越南場的論文發表之外,9月28日金門場,還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當時我也沒想那麼多,以為是幫忙接待與會的學者吧!於是爽快的傳了一個OK!沒想到要我幫忙的事有兩件:「1、擔任林秀蓉論文的特約討論人 2、綜合座談時分享越南場觀察報告」。看到「林秀蓉論文的特約討論人」這幾個字,立刻傻了眼,老師怎麼那麼看得起我,怎敢讓我在關公面前耍大刀。但話已經講出去了怎能反悔,也就咬緊牙根應了下來。萬萬沒想到擔任林秀蓉教授發表的〈浯島發聲‧邊緣顯影:陳長慶小說中的歷史語境〉特約討論人,怕自己才疏學淺語無倫次,講得不得體而有辱師門,而感驚訝又惶恐! 先來引述幾個人的話: 黃克全曾說過:「陳長慶堪稱是金門文壇的巴爾扎克」,意思是說:陳長慶的鄉土寫實文學是金門之最。 朱介英在〈金門閱讀莫泊桑──陳長慶筆耕島嶼蒼生〉一文中說:「閱讀陳長慶的作品,彷彿在金門閱讀莫泊桑」,是說:莫泊桑與陳長慶兩人的筆鋒和作品風貌非常相似,兩人悲天憫人的作品內涵都讓人悸動。認識巴爾扎克的人比較多,但認識莫泊桑的人也許就比較少,莫泊桑為何許人也?他是法國19世紀被譽為「短篇小說之王」的小說作家,與巴爾扎克都是法國19世紀寫實主義文學的代表人物。 曾為長慶老師寫過許多篇評論的白翎(黃長福)曾經說過:「陳長慶一直是以寫回憶錄的心情,來經營他的小說。」 不言而喻;陳長慶的小說的確是以寫實文學的寫作為其風格,而就其內容而言,絕大部分是以金門的近代歷史為背景做為書寫的泉源,可以說是一種「新歷史小說」的具體表現手法。論文發表人(林秀蓉教授)這篇論文是以「新歷史主義」做為文學批評的理論方法,來探討陳長慶小說中的歷史語境是再適合不過。何謂「新歷史主義」?是1980年代中期以後許多作家不再滿足於把自己的小說做為演繹「官方歷史」的工具,而是從各個角度對史有實錄或乏人問津的往事做出種種設想,表現出解構歷史的強烈願望,及以現代哲學思想認識歷史的新觀念。這種重新審視歷史的思想方法被稱為「新歷史主義」,體現這種思想的作品被稱為「新歷史小說」。「新歷史主義」是一種文學批評方法,它強調歷史文本與文學文本之間的相互關係,認為歷史首先被視為一種文本的建構而非客觀的存在。歷史是由話語符號構成的文本,強調歷史的主觀性和文本性。以大陸現代作家王樹增的《國殤》為例,王樹增在《國殤》中對「抗日戰爭」這段歷史,不僅僅是想力圖還原歷史的真實面貌,更是對那段歷史時期民族精神和文化心理的反思,這種反思和解讀正是「新歷史主義」所宣導的。而大陸連續劇台灣編劇楊曼麗的《烽火兒女情》是描述在「抗日戰爭」時期熱血青年面對坎坷愛情與國仇家恨,通過個人的情感經歷反映當時社會動盪和人民的生活狀態。無論是小說還是劇本,兩者都是體現了文學關注歷史文本化和文化闡釋的特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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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到金門,只因喜歡這個島嶼
今年年初才因為參加馬拉松到金門一遊,時隔不到九個月,我又再次到訪金門島嶼,不為什麼,只因為喜歡金門這個和我故鄉澎湖諸事相似的有風島嶼。 這次的金門行,我是孤身前往,我覺得有些事不是一定要有伴才能做,有些旅行一個人也可以成行,只要訂好機票、住宿與租車等事項,對這個島嶼有一定的瞭解,就可以安穩出發,放心前行,尤其金門是個人情味濃的友善縣市,所以「安心」兩字是我前往金門攜帶的最重要行李。 三天兩夜的金門「思緒放空」之旅,主要的行程除了登大膽島之外,沒有任何事先預定要去的地方,我心想:「已到訪金門多次,這次就騎車隨心情走吧,想在哪裡停車就停,想去哪裡看看就往哪裡去,不要有任何目標,因為心情就是目標。」 於是我在雙口海邊坐坐,懷想從前戰事緊張時刻,官兵離鄉背井的心酸;也在許多沙灘上走走看看,緬懷國共敵對嚴峻時期,國軍官兵走在沙灘上的危機感;我在各個碉堡中感受當年來自對岸水鬼的侵擾動靜,更在曾經歷經戰役危急的港口,舉手遙向天際行禮,向犧牲性命保衛國家的各路英雄致敬。 大部分留島的時間,我不是騎車迎風,就是在海岸上吹吹風,我不是在大金門晃晃,就是在小金門遛遛,我不是走小巷道,就是走訪英勇事蹟發生地,遊走鎮與鄉之間,接受知性與感性的照拂,實際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的肝膽相照、父慈子孝、母子情深(老父老母去海邊撿貝類,子女開車接送或跟隨),因此,任憑陽光高照、汗水淋漓,也驅不走我喜愛在這些有歷史區域裡流連之心。 每天早晚,我更喜歡到湖下海堤,坐在堤岸觀賞雄偉的金門大橋以及夕陽西下前映照的美景,還有日落後仍在工作的人兒身影。那些天,我去了睿友學校,看了瓊林坑道,也去了山后民俗村,就為了吃一盤新鮮酥脆的蚵仔煎,我還去看了最喜歡的防禦工事軌條砦地景,吃了東林村著名的黑糖冰,然後踩著夕陽拉長的餘暉,回到住宿的旅店。 旅店位於模範街附近,符合我想逛「街」的意念,旅店主人親切和善又好客,有天晚上我旅遊完畢返回,還被招呼跟他們朋友一起喝茶小吃閒嗑牙,讓我充分感受到金門人樸實熱情的性格。 吃喝完畢的那天晚上,我是帶著幸福和歡喜入睡的,入睡前我告訴自己,下回我一定還要找個理由到金門一遊,好好在「金」享受好人好事好風景之後,「精」氣神的指數就會日漸升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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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薑花
在夏末裡 悠悠的山谷間 潺潺的溪水 正輕輕的舞動 裸露的溪石 揚著雪白的水花 唱響著山谷的樂章 溪澗旁叢叢的綠葉 綻著朵朵的野薑花 野薑花散著芬芳 輕輕的試探 蝶來了嗎? 蜂來了嗎? 來了 來了 綻出片片雪白的花瓣 化作翅膀的野薑花 在綠葉間隨著溪水舞動 邀蜂一起唱歌 迎蝶一起飛舞 唱出了夏末的芬芳 舞出了滿山的幽香 朵朵雪白的野薑花 開在潺潺的溪水邊 開在悠悠的山谷間 在夏末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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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情
以沉默相約 攀過那遠遠山頭遙望 當片片火紅楓葉落下 寄予幸福蔓延角落 縱然它們長著翅膀 葉子仍然殞落 孤傲依舊瀟灑 誰知飛鳥盡是楓 捎來秋楓凋零落 駝起 那吟楓情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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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 雙鳳玨
正打罵間,屋外走進來一個八、九歲小姑娘,手裡提著籃,籃裡裝著幾塊發糕,走過來道:「我剛剛拿了衣服過去給劉大娘,她給了我幾塊糕,說給我們吃的。」曹婦臉色登和,說道:「幸好多虧了劉大娘,還肯照顧我們一家,不然沒活做,餓死我們。」又看了一眼曹九根,道:「你別指望著小妹,小妹不是我買來給你當媳婦的,別看她年紀小,能做的事比你還多。」嘴上雖這麼說,心裡倒真的存了這個念,如果再過幾年兒子還是討不了,不如就認了這小姑娘當媳婦。 話說這小姑娘是誰?便是半年之前錦衣衛接獲密報,一路從京城追到任丘縣,抓捕韓昌矩一家送入大牢--韓昌矩之女,韓綾。是年,明熹宗下詔,燒毀全國書院,錦衣衛偵騎四出大肆搜捕東林黨人,不管有無冤屈,只要與東林黨人有牽連者,莫不人人自危,官場上挾怨報復,攀扯誣告者所在多有。韓昌矩素來剛正不阿,對東林黨頗多同情,一旦遭到攀咬,斷無分辨是非的可能,於是在百戶燕政賢協助之下舉家自保定出逃,來到任丘縣令蘇洋二伯父家中藏匿。(三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