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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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嶼溫柔記事】東林市場.漁攤
漁民在拍賣時沒有售出的魚,另有一條出路,就是賣給金城的漁會,但收購價只能隨漁會開了,有可能價格更差,倒不如賣給漁販。還有一個是船班的問題,九宮跟水頭之間的交通船,傍晚就收班,若捕魚回來的晚,根本來不及搭船往返,就得冰在自己家裡。冷凍的魚價格較差,拿去後浦也是便宜賣,若是剛捕回來趁新鮮送去漁會,價格則好很多,隔天因為冰過,賣不出好價錢。 另外一個更嚴重的問題是沒有冰箱。以前都是「水冰」,就是水裡加冰塊拿來冰魚,把冰塊擺在魚身上,而不是整隻冷凍,那是冰假的,頂多只能放一天,過個二、三天就不管用了,所以越早出脫越好,否則過了保鮮期發臭,再便宜都賣不出去,只能丟棄。 姑丈的漁攤後來添購了兩個大冰箱,店鋪後面巷子還擺了一個很大的冷凍櫃,人可以直接走進去的那種,就是生意太好,進貨量大,買來冰魚的。尤其金門魚獲不足時,得仰賴臺灣進口,送來的都是冷凍魚,沒有冷凍櫃根本無法保鮮。 花無百日紅 意外總是來的讓人猝不及防,民國八十幾年,臺灣的親戚回來金門,美仔表姊跟著他們去大金門玩,結果在山外出車禍走了。姑丈和楊厝姑心灰意冷想退休,原本大表哥有意接手,後來想一想還是作罷,他跟姊夫不合,就算繼續做,沒有長輩壓著,狀況恐怕更糟糕,極可能經營不下去,最後他也放棄,選擇把漁攤轉讓出去。 新老闆看大表哥夫妻經驗豐富,雙方又是熟人,乾脆僱他們留下來幫忙,只是大環境已經產生劇烈變化。民國八十六年,國軍施行組織與兵力調整的精實專案,離退不補,從外島大量撤軍,漁攤的生意日漸走下坡。隨著駐軍人數不斷降低,跟以往相比,簡直十不存一,東林巿場所有攤位均面臨是否收攤的難題。 眼看生意不好做,大表哥夫妻自動請辭,幫老闆省下這筆錢。幸好他有大卡車執照,平常有空也幫忙載砂石,趕巧碰上金門推動觀光,大量基礎建設蓄勢待發,乘著這股勢頭順利轉業。 大表哥說他小時候還吃過苦,老一輩的人過得比他更辛苦,不是照樣過日子;下一代就很好命,物資富裕,有吃有喝,不用經歷苦難,人心卻還不滿足,反倒不知道日子該怎麼過,說起來很心酸,真的時代不同了。 感謝大表哥洪財利先生,跟我聊了很多漁攤的過往,雖然歲月是把殺豬刀,記憶卻回予溫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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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這一來雙方兵器上的優勢互易,胡士英使短刀時以短攻長,以一敵二殊為不利,現在以長攻短,一改頹勢,「鐵牛耕地」、「二郎擔山」、「撥草尋蛇」招招使出,逼得二女手忙腳亂。那邊廂在棧台上,幾個大漢因敵不過人多,唿哨了幾聲,早已棄兵而走。眾侍衛及衙役便都聚攏了過來,圍捕二女。燕紅見單是一個胡士英已不好應付,何況還有這許多軍士?只好向韓綾使一個眼色,韓綾將長劍一插入鞘,身上飛刀連發,當者披靡。二女隨即奔向馮雙喜備好的馬車,一跳上車,馮雙喜馬鞭一揮,馬車便疾駛而去。胡士英肩上帶傷,便也停步不追。 蘇洋整整衣冠,狼狽地走了過來,氣急敗壞叫道:「怎麼給她們逃了?這麼多人還拿不下兩個女的?」跺了跺腳帶著眾侍衛自去向欽差請罪不題。只有胡士英江湖落拓慣了,不吃他的官威,心下對蘇洋卻不再似往日尊重。(六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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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嶼溫柔記事】東林巿場.漁攤
生意興隆 每天漁攤開門,阿兵哥的伙伕會趁一大早來買魚,把要的魚類、數量跟錢交代好,每個營區都有專用的採買籃,他們會把籃子放在固定的地方,到時候魚處理完,就放到指定地點去,一整排全是各個部隊的採買籃,要按照上面標註的單位放,時間到了,各單位會開車來收走。有的魚不用殺、不用去鱗,像白帶魚,只要切段就好,速度比較快。有的魚要殺、要刮鱗、要切段,速度就慢了,來不及放採買籃,只好自己開車送去兵營。 民國六、七○年代,金門駐軍多,生意很好做,部隊每天輪流吃肉和魚。姑丈家的漁攤和二十幾個軍方單位合作,連大膽島駐軍也是叫他們的魚,只要把處理好的魚送去青岐港,那邊有跟軍隊簽約的民間漁船--俗稱菜船,他們收到貨後,會開船把蔬菜、肉類或民生物品送去島上,大概兩、三天送一次。 所以漁攤生意興隆,平均一天賣六、七百斤,逢年過節可以賣到上千斤。自己人根本忙不過來,又找了兩個男的幫工,因為光殺魚都殺來不及,練到最後,十幾秒就可以殺好一條魚。 賭博與假帳 大表哥跟著姑丈賣了四、五年魚後,就跟姊夫鬧不合,因為兩個人的作風不同,大表哥覺得說出來太丟臉了,因為他姊夫沾上賭博。 不知道什麼原因,當時東林賭風很盛。 每天漁攤正忙的時候,看不見他姊夫人影,快到中午他才會施施然出現,來了也不說半句話,直接打開裝錢的盒子,把裡面的錢攏一攏,所有大張的全拿走,只剩下一些小鈔跟零錢。那時候還未發行千元紙鈔,最大的面額是一百元、五十元,他拿完就揚長而去,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當天做了多少生意,辛辛苦苦賺的錢,就這樣被他搜刮殆盡。 最糟糕的是,大表哥還發現他做假帳。 怎麼發現他做假帳呢? 因為他把帳冊中間做假帳的那幾頁撕下來,結果又沒有當場銷毀,反而塞到某個抽屜後面的空隙裡。有一次大表哥在整理抽屜,突然後面有東西掉出來,拿起來仔細一看,他氣壞了,就拿給姑丈看,說:「這樣生意還能做嗎?」姑丈無奈的回答:「不然怎麼辦?」女兒嫁都嫁了,又能拿他如何?反正這件事最後不了了之,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不說出來。 就是因為姊夫做假帳,讓姑丈他們過得更累,每天一、二萬塊的營收,所賺利潤當然不少,而且當時錢又大,臺北巿仁愛路四段五十幾坪的房子,售價約五百萬左右,可惜被拿去賭掉。賺的錢拿走,本錢也拿走,結果反倒積欠后浦老闆貨款,因為他們向后浦大盤商批貨來賣,用的還是姑丈的名義。 為了面子好看,姑丈和楊厝姑什麼都敢說,大表哥氣到回家發飆:「不用做了,做的都被他拿走賭光了。」原本只管家務,在家煮飯、洗衣的楊厝姑,看情況不對,毅然出面去后浦刈魚(批發魚貨),親自下場去拚,才有賺到錢,不然連本都賠掉。 回憶起這段歷史,大表哥說那段日子太可憐了,苦得出汁,被他姊夫搞得不成樣,想起來都快掉眼淚,還好最後自己撿起來做,撐了二十幾年,當然錢也沒有還回來,因為全部被賭光輸光了。 漁業養殖 漁攤收魚有三種管道,一是漁夫出海捕的魚,二是當地養的淡水魚,三是向后浦大盤商進的冷凍魚。 當年上林人林梓恭在西湖養魚,一共找了九個人合股,被戲稱為「九(狗)公司」。西湖分上、下兩區,靠雙口那邊是上區,靠中墩這邊是下區。 西湖原本是百姓的,但在軍管時期被公家拿來當自來水用,所以算金門縣政府的資產,撥給自來水廠管理。九公司向縣政府承租,又跟水試所買魚苗來養,不過現在西湖被百姓討回所有權,但還是政府在管。 在沒有向對岸買水前,西湖是烈嶼民生用水之一,如今自來水從大金門輸送,西湖就開放給農民灌溉。早期西湖、陵水湖,包括楊厝旁的榮湖,都是飲用水來源,所以禁止灌溉。 有時候海魚捕的不多,但是軍方數量都定了怎麼辦? 跟九公司買淡水魚。大表哥會開卡車去載,裝魚的容器,是原本放二十四瓶台灣啤酒的塑膠籃,因為四四方方,堆疊容易、運輸方便,用那個裝魚可以裝到一百多籃,把整個卡車塞得滿滿當當。 九公司跟水試所買的魚苗,有白玉鰱(白鰱)、大頭鰱(黑鰱)、鯉魚、草魚,主要拿這四種魚苗來養。還有一種鯽魚,是魚塘裡土生土長的,那個刺很多,整隻都是刺,鯽魚通常不大,若沒有人捕撈,大概可以長到約巴掌大,不用蔥、薑、辣椒、蒜頭下去壓會很腥,吃起來滿口土味,根本沒有人要吃。 魚獲拍賣 漁船捕魚回來,有時候抓得多,有時候抓得少,價錢要視數量多寡而定。漁民會用個很大的圓簍裝魚,整簍倒出來,每種魚分開放,讓買家喊價,這種魚一斤多少,那種魚一斤多少。為什麼不是整簍喊價,而是分魚種賣呢?因為魚有好有壞,像魟魚多又便宜,黃魚、鮸魚則較貴,擺在一起怎麼出價。 買家喊價是從一塊錢喊起,一塊一塊加價,從一塊錢談到二塊錢、三塊錢,喊到合漁民心意他才賣,抓魚回來不可能不賣,除非價格真的太便宜,漁民覺得不划算可以不賣。 賣魚的跟買魚的時常價格談不攏,買家想要便宜一點,賣家想要貴一點,這是人之常情。 那時候過魚(石斑魚)身價最高,批發價一斤三十,魚攤賣五十,因為隨著時間過去,魚本身水分少了會失重,要加上這部分的損耗。再來就是「放緄」(延繩釣)的黃魚,當季的時候一斤才八塊錢,如今黃魚一兩都不只八塊,野釣黃魚只要上斤的,價格更高的嚇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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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 寬窄巷子遊走
成都是中國歷史文化名城十大古都之一,著名的旅遊景點不少,如都江堰、武侯祠、杜甫草堂、金沙遺址、寬窄巷子、大熊貓繁育研究基地……等名勝。寬窄巷子是我們九寨溝八天旅行的第一個景點。 踏入寬窄巷子街道裡,彷彿進入另一個時空,建築處處古意盎然氣息!只是這個古今相襯的街道多了熱鬧繁雜,少了那份思古幽情的情境。這裡有特色客棧,休閒茶館,民俗餐飲、小吃等。我想若能在此尋個幽靜處和幾位好友,泡上一壺甘醇茶香,吟誦詩詞,暢談古今,清風雅靜彷彿逆轉時空回上古。 寬窄巷子是成都惟一遺留下來的清朝古街道。建築以清朝末期的四合院群為主,由寬巷子、窄巷子、井巷子,三條巷子平行組合而成。稱得上是北方胡同文化在南方城市的「孤本」建築,也是成都歷史文化的縮影。 四川有名的民俗文化技藝「變臉」在這裡也可以看到站在商店門口招呼客人的變臉人。有家金絲楠木雕刻店,裡面擺滿了由珍貴的金絲楠木雕成的各種匠心獨運,巧妙各具的藝術精品及家俱,當然其價格亦不菲。 各家商店所賣的商品琳瑯滿目,真要詳看眼都花了。有家文創物品的縷刻著寒梅的幾支鑄鐵壺,極其精美對我很吸睛!雖然最終沒買,還是拍照留存欣賞。行過一家古樸典雅的「見山書局」,門面堆疊不少書籍,店內卻有點冷寂,跟街道上的萬頭攢動很對比! 我縮回想跨入的腳步,一來我們是遊客停留時間有限,再則我若沒買書,會覺得不好意思!沿路還看到了百年銅雕世家朱炳仁的精緻銅雕藝術品展示,也和共遊同伴吃了不同口味的細嫩可口豆花。 之前聽過趙雷所唱的〈成都〉,詞曲柔美還有一股淡淡憂傷,極為動聽!歌詞是:「讓我掉下眼淚的,不止昨夜的酒;讓我依依不捨的,不止你的溫柔,……和我在成都的街頭走一走,直到所有的燈都熄滅了也不停留。你會挽著我的衣袖,我會把手揣進褲兜。走到玉林路的盡頭,坐在小酒館的門口……。」當我走在成都街頭時懷想著那份浪漫,也增添幾許感懷! 在中國大陸最不缺的就是「古蹟」,成都尤其多。四川自古被稱為「天府之國」,《三國志·諸葛亮傳》記載:「益州險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業」。 「益州」,主要所指就是現在的四川盆地及漢中盆地。唐朝李白《上皇西巡南京歌十首》中有一首:「九天開出一成都,萬戶千門入畫圖,草樹雲山如錦繡,秦間得及此間無。」 成都在漢代時經濟已經很繁榮,織錦業尤其發達,成為是朝廷重要的貢賦來源。所以朝廷就在成都專門設置了錦官管理,並在成都城西南建造「錦官城」、「錦城」也由此成為成都的另一別稱。 學生時代常在歷史課本裡讀到四川成都的種種歷史記載,這次我走出歷史課本切換畫面走入成都街頭,看到它依然繁華熱鬧,千年歷史不衰榮景,我也彷彿望見在古裝戲劇裡武侯祠、杜甫草堂裡的歷人物在街道上的另一空間遊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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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米颱風日淺讀新加坡詩人·李寧強《人在獅島--隨時詩路、隨時思路》
來自二個島嶼的偶然機遇交匯,這並不容易的相識,一場《金門當代文學大歷史》邂逅,書寫著兩個島嶼血脈流淌相連的大時代記憶,彼此陌生的種子碰撞,在你詩心與鏡頭追憶,紀錄著另一個島嶼尋根之旅詩路,你來自麻六甲海峽的星洲,一個滿懷心詩與思路的國家「新加坡」。 你筆下獅島風華,紀錄著鏡頭下蘊滿炎黃的筆,魚尾獅雕琢憶起風獅爺的鄉愁,那個漸趨斑剝的史跡,一頁繁簡並用文字銘刻先人血淚交織開拓的夢,一個鏡頭一頁紙,一筆追憶一行詩句的鏗鏘,平淡中不見跌宕的戲劇隨風雲飄移,如同筆下「我和我的青澀擦身而過」。猶如今日餐桌上老中青碰撞在一起,贈書、敬酒、寒暄,宴罷後你的鏡頭與文字仍舊飄移海上。 一場金門文學饗宴聚會,你為追尋浯島的鄉音而來,陳高為你接風,少了鹽份的嗆辣卻多了回甘甜郁,只為你鏡頭下的采風留下「我沿著你的委婉/記不起春葉/還是港腳/蝴蝶不栖胡椒,不戀甘蜜/悄悄河面划不出木舟/和海人/它們都站成/憑弔的告示」。也許你心裡的池塘美景鑄滿父、祖輩的鄉愁,湧動著風帆勇闖陌生疆域,一種堅毅精神如同大雁揚起征程的無垠,卻釣起一泓浯島的海,那個父輩先祖的家鄉情懷思戀,始終縈迴在你的詩路與思路。 一桌素昧平生巧遇,你的《人在獅島-隨時詩路、隨時思路》如此純然閑逸恬靜的在地文學抒懷,道盡人生百態的一種緬懷與追憶,思古幽情的一種心靈咀嚼能量的再攀登,更是炎黃子孫尋根之旅的思路,寄託在詩路裡勾勒不一樣的鄉愁,卻有割捨不掉的血脈刻印在書中。 詩人心中的夢簡潔卻飽滿旺盛生命力,如同他筆下「我化繭成蛹,奮力抽絲/終於成祿蠧/半夜坐起/聞門外風聲/恍惚曹夢阮低低吟詩」。終於挨過新冠疫情肆虐,重新迎來變遷時代,在寶島台灣的旅程持續書寫屬於詩人詩路與思路的尋一條由古至今的斷片「文字,如果能說話,它是要被控訴被刀刻,火焚、墨印或鉛灌的痛,還是要哀哭被隨意肢解、再造、亂用的悲傷。」一本來自新加坡詩人的贈書,讀它也成為我度過「凱米」颱風的心靈饗宴。 民國113年7月20日於台大校區「曉鹿鳴樓餐廳」出席黃克全《金門當代文學大歷史》新書發表會與新加坡詩人李寧強先生同桌,獲贈《人在獅島-隨時詩路、隨時思路》讀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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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韓綾按捺不住,一劍先刺向胡士英,胡士英右手舉刀擋格。刀劍尚未相交,韓綾這一劍中途圈轉,逕去削胡士英右腕,胡士英縮手沈肘向左一避,無奈左邊燕紅的柳葉刀已遞到,他在兩人的中間一招「鷂子翻身」左手刀架開了燕紅,一矮身右腳掃中韓綾左踝。韓綾站立不穩,向後便倒,泥濘四濺。胡士英一招得手,迅速進擊,雙足一躍向韓綾撲來,燕紅阻擋不及,大叫一聲:「綾妹躲開!」自腰間鏢帶裡摸出一鏢往胡士英背心疾射出去。學武之人於暗器一門必學聽音辨位之法,然而此時雨勢滂沱,雖然飛鏢去勢勁急,風聲氣流卻被遮掩了不少,待得胡士英察覺,只能腳下用勁,往旁一偏,這鏢便只射中了左肩胛。韓綾順勢逃了開去。 胡士英身中一鏢,怒氣陡生,下手不再像原來客氣。他插刀回鞘,雙手連揚,瞬間發出了十幾枚鐵蓮子,打向兩女身上重要穴位,跟著搶了身旁軍士的一根長槍,紅纓抖動,氣勢如虹,一招「毒龍出洞」往燕紅心口搠去。胡士英武功原本以近身搏擊,小巧騰挪為主,這些年在江湖上行走,為補己短,也修習了棍法、槍法,小有造詣,此時使來,也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之勢。兩女力弱,見了這等氣勢,也不禁氣沮。 (六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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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嶼溫柔記事】東林巿場.漁攤
門口生意 烈嶼東林巿場曾經有過三家漁攤,鋪子位於同一排,三間彼此相鄰,中間那家是我姑姑和姑丈的店面,姑丈家住楊厝,為了與其他姑姑區別,我們都稱這個姑姑為楊厝姑。 姑丈小時候家中生活艱難,可供種植的田地很少,餐桌上經常一頓看不到一道菜,每天喝糊糊,而且還不是白米煮的稀飯,是落穗(高粱)糊、番麥(玉米)糊。玉米收成去皮曬乾後,一粒一粒剝下來,人力推石磨磨成粉,煮成玉米糊來吃,很少有配菜,只能夠澆點醬油吃,最好的時候才有鹹菜與花生當配菜,鹹菜是自己醃的,花生是自家種的。 基於日子實在太過清苦,加上姑丈身無一技之長,很難找到工作,養不活一家老小。剛好楊厝鄰近青岐港,青岐、楊厝有人想出一條生財之道,就是去青岐港跟漁民收些漁獲走街串巷叫賣。因為不必付出太多本錢,大約民國五○年左右,姑丈決定有樣學樣,開始做起這門營生,挑著擔子一個村莊一個村莊邊走邊賣魚,鄉裡人稱這種叫「門口生意」,就是類似貨郎的角色。 那時候烈嶼大批軍隊長期駐紮,他們不事耕種,一日三餐都要採買。東林巿場還未具備現在的規模,只是一片空地讓百姓賣東西,像早期夜巿一樣,大家隨地擺攤,在地上排成一排,阿兵哥走過去就趕緊招呼:「來哦,來買呀!」口氣親熱的像在喊爸爸,不然誰要買。 為了搶占有利攤位,大家都早起去占位子,可那是軍管時期,晚上八點到隔天五點是宵禁加燈光管制時間,各個路口都有軍方衛哨,經過時要對口令,口令每天換花樣,喊錯口令的人可能會被當間諜抓起來,尤其當時的烈嶼中心--八達樓子圓環控管更是嚴格。 從楊厝去東林巿場必須經過八達樓子(現在的八青路),怕太晚到達巿場,理想位子被其他人搶走,姑丈凌晨三、四點就得起床,還要天天跟哨兵鬥勇鬥智,搶在管制時間開放前通行,久了哨兵也知道這些人是去巿場擺攤的,最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象徵性的問詢幾句就放行。在地球還沒暖化的年代,冬日天寒地凍,相對現在的羽絨衣、發熱衣,穿著算很單薄,是會讓人生凍瘡的季節,大表哥說冬天起床很痛苦,太考驗意志力了。 土油櫃仔 清晨到了巿場,往往天色還昏暗未明,那時候沒有電燈,聰明的勞動人民,利用裝食物的小玻璃瓶,通常是豆腐乳罐子,製作出「土油櫃仔」。 土油櫃仔是一個小小方方、瘦長形的玻璃瓶,裡面倒滿煤油,鐵製蓋子中間打個洞,放入一根燈芯,點著後細細一盞,風一吹就熄滅,照亮範圍有限,完美避開燈光管制的規定。 之後才有油火燈(煤油燈),油火燈類似土油櫃仔,只是比較大,外面罩一圈玻璃,靠那些微弱的光照明。最後還出現一種打氣的煤油燈叫「椪燈」,那種比較亮,大部分是撞球室在用。 最早的電由民間供應,楊厝有電是從上庫牽過來的,那裡有人買了發電機,傍晚五點開始供電,到晚上十點就停了,一家只准點二個燈泡,不能多點,每個月收三百、幾百。民間自己買機器發電賣電,那時候可沒有電表這玩意,價錢用嘴巴喊,一個月電費訂多少就是多少,他說三百,用電的人家就要每個月繳三百塊錢,燈泡數量固定二個,不准私自增加,因為多加燈泡會導致跳電。 有間漁攤 當擺攤的人越來越多,原有場地不敷使用,為了方便管理,金門縣政府在目前東林巿場的位置,開始建設正式的巿場,有店面、有攤位,賣給需要的商販,姑丈家買不起攤位,只好重操舊業做門口生意。 後來美仔表姊嫁到東林,夫家原本開冰果室,可能競爭比較激烈,生意不是很好,人家建議他們說:「你岳父挑擔賣魚很辛苦,不如弄個攤位,你們跟他一起賣魚,工作比較固定,不用沖風冒雨,也免得他挑擔到處去賣。」 大表哥回憶說,他大概十三、四歲開始出社會,先是幫忙家裡賣魚,後來去山外源成圖書文具店工作,送了三年或四年報紙。每日從山外騎腳踏車去機場,拿當天的中央日報跟中國時報,載回山外整理好,再騎著腳踏車分送報紙。平常吃住在老闆家,現在源成圖書文具店還在營業,他那時是跟著老老闆。 之後,臺灣有人來金門招工,找人去兵工廠上班,在高雄縣大樹鄉(現為高雄巿大樹區)聯勤二十二兵工廠,要五百個名額,金門戰地政務時期是軍管,當然軍方比較大,縣政府趕快出面阻止,不讓他們招那麼多,說最多准你二百個人,不可能五百都給你,因為金門也缺工,怕把青壯人手都帶走。結果軍船載了快一百個去,大表哥去了一半年才回來。 當時姑丈一年開三次刀,住在后頭軍醫院,家人覺得那邊服務真的太差勁,楊厝姑擔心大表哥最後趕不及回來,不准他再去臺灣,況且姑丈開完刀需要靜養,等身體養好才能夠再去賣魚,這期間必須有人扛起他的工作。 柳仔車 早年沒有交通工具,不論是門口生意或是東林巿場擺攤,姑丈天天靠雙腿走路,之後存點錢買了腳踏車代步,後來才有三輪車可以搭,因為是敞篷的,遇到下雨天很麻煩,再進一步就是搭「柳仔車」。為了等柳仔車,通常三、四點就要出門,還不是你想搭就讓你搭,如果車子滿了得等下班車,第二趟車可能要一個多鐘頭才會來。 為什麼需要這麼久? 因為駕駛跑去東林吃早餐了! 以前柳仔車很囂張,想開就開,完全按照自己的時間表。而且早餐也不是一到店裡就有得吃,所謂的早餐不過是麵茶而已,到早餐店泡一碗麵茶配油條,是「足趴的代誌」(很拉風的生活),大表哥說他小時候為了吃一碗麵茶,曾經跟著長輩去早餐店等了快一小時。 柳仔車是軍方報廢的吉普車轉給百姓,然後經過政務委員會批准,說穿了,就是最早期的計程車,等開放臺灣的計程車進口後,那種車就被淘汰掉,大家改買計程車。 大表哥說他從高雄回來就開始賣魚,當時差不多十七歲多一點,還不到十八歲,做到二十二歲結婚娶老婆,這期間已經學會開車,姑丈看他成家,才買一台貨車給他載魚,等到熟練後,又買一台更大的卡車,可以載魚兼載砂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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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經緯度
最近前往台北市客家文化主題公園賞景兼散心,發現在茶山水田上方的空曠平台處,設置了一處人人都喜歡的打卡景點;說真的,晚近許多的旅遊景點,為了讓年輕情侶,譜寫浪漫的愛情章節,總會設置一些心型標誌的打卡設施,好讓好山好水與美景美人融合,以利於獲得溫暖與恆久的戀棧。 趨前聆賞這樣美好的設施,發現打卡處的下方,有一排阿拉伯數字,520.1314,原本我沒有想太多,心想:大概為了取其諧音,就是「我愛你,一生一世」;因為規劃設計者相當用心,除了鏤空心型標誌,讓有情人和有心人到此拍照打卡,將真情傳達幸福的意蘊之外,也能讓真愛生生世世持續下去。 再度仔細瀏覽,鏤空心型的標示牌,外框是位置標示的圖樣;同時有客家庄常見的桐花圖案,畢竟過去桐油曾經是客家重要的經濟來源。每當舉辦桐花祭活動之際,客委會曾經表示,就是希望從客家文化中產生新文化;滿滿的賞花人潮,在靄靄白雪般的油桐花樹上,延伸到滿地浪漫的紛揚掉落桐花,走在桐花浪漫的身影間,讓人們從活動中,能夠確實體悟:惜福惜緣,與感念感恩感懷之心喔。 透過解說牌的釋義,阿拉伯數字的呈現,不只是浪漫打卡景點的裝置,或是單純的表達「我愛你一生一世」而已;其實規劃這樣的景點,它的設計理念,有其高貴的意涵,透過經緯度的巧思,經過GPS定位後,選定東經121度31分25.20秒,北緯25度1分13.14秒,各取其尾數,恰巧出現520.1314的美好聯想。 當我意識到這樣美麗的創意故事,終於了解這個打卡景點,為何定名為「愛的經緯度」的美好意義了。許多遊客們,不管年齡層次,目睹這樣美好的打卡景點,都不想錯過;當然年輕情侶們,更是躍躍欲試,希望讓美好的愛情,得到最為具體的解答。 如果該園區舉辦相關活動之際,有機會在此打卡留念的話,不但可以成為終生的甜美回憶,更是別具浪漫的情懷喔;瞧!有茶山水田與整個園區的秀麗景觀當背景,同時還不時播放客家情歌,乃至於山歌對唱,這樣美好的情境,和浪漫的時空氛圍,是不是可以營造出更多美麗的愛情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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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茹草
望著窗邊魚木的枯枝,就會懷念起它枝葉繁茂的樣子,而就這樣在秋日裡,就會懷念起盛夏陽光灑在皮膚上的灼熱感,好像用永遠都在欣羨回不去的過去。 我喜歡澎湖望安,平日被群山緊密的環抱,到了那個最熱的季節,家族旅行最喜歡到那座島去,並在小島一隅度過一個禮拜的假期,這個習慣在我一歲的時候就開始了,所以對我來說,望安就像外婆家一樣。 民宿後的海灣是我們下午的遊樂場,民宿後的小山丘是我們去摘風茹草的地方。風茹草是一種長的有點像咸豐草的菊科植物,可以煮成青草茶飲用,風味獨特,難以用別的氣味類比它的氣味,想要知道它的味道只有自己去嘗試一途。摘回民宿烹煮的時候,要洗淨根上的砂土,有時候會用指甲去摳,但指甲前端被海水泡軟,砂礫很容易卡進指縫。我們自帶電湯匙跟不銹鋼鍋,至於某個有插座角落,將珍貴的礦泉水倒進鍋中,將一大坨風茹草加入,等待它加熱至熬出香味。望安的水龍頭流出的水有一點鹹味,是淡化的海水,所以飲用水都會到雜貨店或漁會超市另外購買。水從冒泡狀到逐漸沸騰,香氣充盈整個房間,如果高級一點可以加入黑糖,如果浮誇一點的說,那股氣味可以是我童年開心的總和。 小孩的快樂暑假,午睡是可以直接被跳過的,我們在下午一兩點沒有擦防曬乳的狀態直接帶著小網子去小山丘,小網子有很多用途,在海裡可以撈活物,在山上可以裝風茹草。採集風茹草的時候,我主要辨認羽狀葉和黃色小花這兩個特徵,在沙漠地形上也沒有什麼植物會讓人混淆,風茹草的根總是狠狠的釘在沙地裡,但是又絕對要把根給挖出來,因為那是風味所在,太小的草我們不會摘,如果有結籽,我們會把籽撒在地上,讓生命可以繼續繁衍上去。 山丘上有些用石頭圍起來的圈,小時候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後來哥哥才告訴我那是死者的長眠之地。後來讀歷史才知道澎湖開發的很早,所以那些墳墓風化了,也可能無人祭祀了,想必肉身化為大地、靈魂回歸故里了吧,最後留下石圈化作地景,而風茹草則喜歡長在這些石塊縫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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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二女雖蒙著面,蘇洋依身形眼神認得其中一人是前不久潛入府中行刺的韓綾,只是他錯認其為燕政賢之女,便直指道:「我認得她!她是燕政賢的女兒,替他報仇來的。把她抓了,我重重有賞。」 燕紅索性扯下了蒙面巾道:「狗官你看清楚了,我才是燕政賢的女兒,她是韓昌矩的女兒。我們的父親都是給你害死的。你還害死了綾妹的一家。」 蘇洋道:「那是誤會。我本想好好跟你父親解釋,誰知他不聽,一劍沒殺死了我,刺殺朝廷命官乃是死罪,刑部將他正法,我也沒有辦法。」 韓綾道:「紅姊別跟他囉嗦,先收拾了這傢伙,再看他認不認罪。」 燕紅擋著韓綾,向胡士英道:「這位爺請了,七年前蘇洋賣友求榮,坑害了我綾妹一家,四年前我爹找他報仇沒有成功,卻反被他加了個叛逆罪名殺頭正法。此人惡毒陰險,喪盡天良,你還要為他出頭嗎?」 胡士英心想四年前燕政賢報仇未果是真的,當時還是自己替蘇洋制服了他,果真是蘇洋負義在先,所以燕政賢及其後人報仇在後?微一沈吟,蘇洋急道:「別聽她胡說,快把她收拾了!」(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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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前三年
「前三年」是指城中草創之初的年代,亦即民國53至56年,只有第一屆的師生完整經歷過,見到一邊開學上課、一邊施工建設的情景,一切從無到有,創業維艱,更何況是創辦一所學校! 民國53年,為了開創延長九年義教政策,政府選定在金城南門海濱成立一所試辦國中--金城國中,起初「妾身未明」、身分未定,我們的作業簿封面三年三種校名全銜--「金門縣立金城初級中學」、「金門縣金城國民初級中學」、「金門縣金城國民中學」。我的月考第三名獎狀與畢業證書都是「金門縣立金城初級中學」,直到畢業同學錄才印上「金門縣金城國民中學」,「國中」之名,才露曙光。我們的制服學號繡上「金城中學」,初中國中都適用,這是明智之舉、權宜之計。 城中創建之初,周邊環境保留原貌,右側一片荒蕪,墳場所在,有新有舊,是住校生常去的地方,我們選坐新墳一側讀書,寧靜而有效率。左側兩排高大樹木、一條大水溝,水溝旁是防空洞,從壕溝彎道走一小段斜坡即是公廁,前女後男,廁所四周是高地。校舍後方軍隊駐守,碉堡崗哨林立。校園前方是海埔新生地,每當南風颳起,怪味撲鼻、籠罩校園。而今全然改觀,面目一新,有滄海桑田之感! 創建初期,只有校舍與一片操場,沒有圍牆、沒有球場、沒有……,校舍呈一「H」型二樓式建築,若以校舍為主體,左側二樓前兩間教室充當學生寢室,後方是教師寢室,學生寢室的樓下是忠班孝班。中棟樓下正中央是教師辦公室,右側後方一樓是合作社。操場右側有口水井,後來在右側前方蓋了一間廚房,逐漸地興建球場與圍牆,校門至辦公室前鋪上一道水泥路面,硬體大致完竣。踏入校園,一切都是新的,就讀國校的校舍是「何氏家廟」與「何肅闕、何肅坡洋樓」,見到如此現代化的教室,令我大開眼界。 當年課程名目與今大同小異,唯數學分三階段(算術、代數、幾何)學習,生物稱博物,健康教育稱生理衛生,其他科目與今無別。 創校校長唐與程先生,來頭不小,軍職上校,在軍管時期,與上級交好,可謂「朝中有人好辦事」。籍貫江西臨川,鄉音道地,每週一召開全校週會,固定開場白:「僅甜(今天),板聊涼杭炯(頒了兩項獎),一杭是僅價(一項是整潔),一杭是踢死(一項是秩序)……」,起初一頭霧水,後成學生逗趣「模仿秀」。校長身材不高、腹部圓滾,學生私下暱稱「肥校」,全校遠足,身先士卒,走在前頭,身軀搖晃,動作可愛。校長自奉儉約、樸實無華,校長「宿舍」竟與住校生共擠一間教室,侷促狹隘,僅容一桌一床;體恤清寒子弟,伙食費可以分期繳納或以自家生產蔬菜抵繳,深獲學生愛戴感念!治校嚴謹,恩威並施,和藹可親,但對頑皮學生疾言厲色、持棍就大。 由於年久月深,記憶渺茫,三年恩師並未全然記得,印象最深是導師黃武仁恩師,另有殷尚固恩師教博物,常找我去寢室登記成績,請我吃臺灣蜜餞;陳依煌恩師教代數,教導XYZ與方程式;李淑秋恩師教幾何,同理可證記憶深;黃天貴恩師教英語,「UNDER LINE」成了他綽號;劉登賢恩師教理化,口頭禪「這個這個……」;王鴻章恩師教童軍,繩結樣樣教;林朝文恩師教工藝,教我們砌磚塊;高理先恩師教生理衛生,綽號「高麗參」;潘邦相恩師教音樂,私下常聊天,送我曾任「高雄縣立大洲國中」訓導主任名片……,恩師個個盡心盡力,為我打穩深厚根基,感念不已! 校歌:「太武雄踞,……延長義教,我校首辦……」,已然唱出母校的特殊身分,首創當年是全國「第一」且「唯一」的國中,招收大金門國校畢業生,唯烈嶼鄉就讀金中末代初中部,入學時七個班,以忠孝仁愛信義和為班名,總計359位,學號從35001黃美亮同學依序排列,最後35359李悅欣同學,其間有人投筆從戎,有人選擇就業或中輟不來,畢業只剩五班,246位,足足少了113人,近三分之一另謀高就。班導依序黃武仁、王翠玉、劉登賢、尹世文、黃天貴恩師,後續加入二年級七個班、一年級八個班,全校恰好二十班,教職員工51位,小型學校,師生朝夕相見,宛若溫馨大家庭。 當年生活貧困,交通不便,近處通學,遠處住校,以金沙、金湖、金寧居多;週六下午回家,週日下午返校,日夜在校,與學校感情最深。起初廚房尚未設立,住校生三餐上街自理,我們固定吃一大碗白飯、一大碗豬血麵線,各為一元,打發一餐,千餐一律,未曾嚐過蛋肉蔬果,只求粗飽。 及至蓋好廚房、聘請廚工,住校生輪流買菜,清晨四時許與廚工至東門市場採買,扛回一大籮筐菜餚,伙食費月繳二百元。我們以教室為餐廳,以課桌為餐桌,每人持著雙耳鋁碗盛飯、餐盤盛菜,「開動」口令一下,有如鳴槍起跑,衝呀!囫圇吞棗、狼吞虎嚥,擔心飯量不足,發育階段,胃腸無底,即使再加飯量,依然桶底朝天。 管理(生教)組長與住校生關係密切,掌管住校生起居生活,三年換三位,首位忘了姓名,應是軍職轉任,兇嚴無比,動輒打罵,採「類軍事化管理」,模仿軍中早晚點名,內務要求整潔劃一、棉被務必有稜有角,以通鋪上下層成排分組,每天評分,最差一組集體打手心;二位胡啟明組長,教我英語,沿襲管理方式;三位蔡新國組長,本地人,平易近人,柔性管理,晚自習過後常來寢室聊天,鼓勵我們上進,以大專為目標,嚴管勤教,奠立常規。 《第一屆畢業同學錄》也是全國第一本國中畢業紀念冊,黑色封面燙上金字,首頁國父遺像,背面國歌;次頁蔣中正總統玉照,背面禮義廉恥校訓;三頁校門照片,背面校長〈畢業典禮講詞〉;四頁唐與程校長像,背面校歌;下接教職員工玉照,以下為各班畢業照,最後為活動照,包含運動會爬竿、拔河、大會操、籃球、田徑等比賽;尚有升旗典禮、頒獎、總統華誕、營養午餐、遠足、模範生投票活動照,幀幀回味無窮。 唐校長〈第一屆畢業典禮講詞〉:「今天我們能以慶賀豐收和無限祝福的心情為本校建校以來的第一屆學生隆重舉行畢業典禮,我們感到非常的興奮和愉快,在過去三年短短的時間內,我們用自己的智慧、心血、辛勞和精進不已的努力,為我國九年制國民義務教育的歷史寫下開首的一章,這都是各位長官和我們全體師生共同的榮譽……。」具歷史性的一篇講詞,翌年金門各鄉鎮紛紛跟進成立國中,臺灣也在民國57年起步,正式邁入九年義教新里程。 今年是城中六十大壽,而吾輩已年逾古稀,一甲子歲月倏忽而過,回想當年,恍如昨日,如今母校黌宇富麗堂皇、周邊景色宜人,已是一所設備完善、績效卓著的名校,感念母校培育、師長教誨,恭祝校運昌隆、校譽美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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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第十一回 鎩羽而歸 燕紅等三人沒料到有此一變,暫時不敢妄動,只是靜觀其變。只見那幾個大漢頗為勇猛,當下砍翻了兩個侍衛,蘇洋見反賊的目標只是欽差,便對著自己身旁的侍衛大喊:「看著我幹什麼?快去幫忙!」身邊那幾個侍衛得令,便過去協助擒殺反賊,棧台上刀光劍影,鮮血與雨滴齊飛。那欽差衣衫濕透,只是忙不迭地叫苦。 燕紅見蘇洋獨自一人躲在轎旁,認為機不可失,與韓綾離了馬車直往官轎殺來。 「納命來,蘇洋!」蘇洋原只專心瞧著棧台上侍衛與反賊鬥毆,渾沒料到背後會有人殺來。等聽到聲音回頭一望,燕紅的柳葉刀與韓綾的劍已遞到面前。眼前卻見黑影一閃,兩把短刀卻架開了三柄利刃,將燕紅與韓綾逼退了兩步。 大雨淋漓之下,眼前站著一個年約三十歲的男子,一身布衣,短褐綁腿,雙手各持一把護手短刀,擋在蘇洋面前。 「是你,小胡,太好了!快把這兩反賊拿下!」蘇洋鬆了口氣,指著兩人道。 「你是何人?為何替他出頭?」燕紅舉刀指著那男子問。 這人正是胡士英,四年前離了九江隻身闖蕩江湖,他不愛功名利祿,隨遇而安,缺錢花用時便找找幾個江湖惡霸、土豪劣紳的麻煩,銀錢自然不缺。這幾日在江淮一帶留連,想到昔日情人,柔情惆悵頓生,便來到九江舊地重遊,偏巧在街上遇知府出巡儀仗,便跟了過來瞧瞧熱鬧,沒想到遇上有人行刺作亂。他在江湖闖蕩,對官差原本無甚好感,見有人刺殺欽差也只當作熱鬧看,但見到有人行刺蘇洋,畢竟他對自己有恩,當即下手干涉。(六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