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為了展現他鱸鰻的架勢，立即捲起袖子，比畫了一個想打人的動作。而且開口就是：「幹恁娘較好咧，妳這個欠幹的臭查某，不但欠錢不還，竟然還敢跟我頂嘴，拿掃帚頭要打我，我看妳是欠揍！」 　　香蓮一聽他罵粗話，火速拿起掃帚，趁他不注意時，猛力地朝他的頭部打下。而且邊打邊責問他說：「你這個沒人教示的夭壽死囡仔，你幹誰的娘、你幹誰的娘？你這個夭壽死囡仔，簡直是欠打、欠教示！今天老娘就來教訓你這個無爸無母通教示的了尾仔囝！」 　　鱸鰻結交的朋友，幾乎都是一些遊手好閒之徒，只要他眼一瞪、臉色一變，其他人就屁也不敢放一個，遑論是想當面跟他對嗆，也因此而造成他有恃無恐的傲慢心態。他以為香蓮死了丈夫，沒有男人做依靠，所以好欺；沒有男人的撫慰，內心勢必孤寂，因此想用欠錢的理由來挑逗她，不當的意圖相當明顯。 　　可是他卻低估了形勢，她並非如他所想的是一個好欺或淫蕩的女人。一旦激怒她，馬上豬母變虎母，如同潑婦般。當掃帚頭一下下落在他的頭上時，他只好時而伸手把它撥開，時而雙手護頭，以免頭部受到傷害。但他還是手下留情，不敢對她動粗，要是她是男人，那情況就不一樣，不跟他拚個你死我活，他這個鱸鰻便是「無三潲路用」的軟腳蝦。 　　當香蓮的手停止後，鱸鰻再也忍受不住，出口又是一句「幹恁娘較好咧」的粗話，香蓮不堪受辱，又重新揮起掃帚，朝他身上一陣亂打。而鱸鰻只是不斷地以粗話相向，卻不敢還手，因為他知道面對的是一個弱女子，倘若沒有一忍再忍，一旦出拳勢必會造成她的傷害，村人也會認為他欺負女人。可不是，忍一時海闊天空，要是對她動粗，無論從任何一個基點來說，身為男子漢大丈夫都是站不住腳的。 　　甚至之前她丈夫賭輸錢無力償還，在樹林上吊自殺，村人早已把責任歸咎於他，數落他的不是。如果現在再出拳毆打他的遺孀，他不當的行徑，勢必會讓村人更加的激憤。儘管他有討債的充分理由，但男人毆打女人就是不對。所以不管內心有多麼地氣憤，頭部和身上也不斷地遭受她掃帚的攻擊，但他只以不堪入耳的粗話辱罵她，始終不敢出手打她。（八）

　　每年農曆4月12日，金門浯島迎城隍的盛事總是喧囂非凡。在慶典的前一個月，各宮廟便開始忙碌起來，傍晚時鑼鼓聲不斷。金門迎城隍活動聲名遠播，吸引了不少外國遊客。在小三通未結束互通前，迎城隍的慶典當日，整座金城鎮人潮洶湧，街頭巷尾擠得水洩不通，維安人員早早佈局制高點俯瞰群眾，許多攝影愛好者也搶佔高處以獲得最佳視角。萬人空巷，摩肩擦踵，這是金門節慶中最具氛圍的活動之一。 　　今年的迎城隍遶境活動中，我報名參加了5月11日舉行的四境特色藝陣展演大遊行，讓小孩體驗「妝人」並參與遊行。當天下午1點半，我們帶著小孩去化妝，我選了一套黃色服裝給他，姑且當作皇帝裝束吧！工作人員俐落地幫他穿戴衣服，古代裝束繁瑣且講究細節，先套白領，再穿上背心，腰前綁一塊檔布，然後綁另一片後檔布遮屁股，最外層再黏上腰帶，一層層的穿搭讓他顯得氣質非凡。化妝師們輪流幫他塗乳液、上粉底、刷眼影，將他的鵝蛋臉裝扮成英俊的小生樣。小女生們的造型更是驚艷，工作人員精心替她們梳理辮子或做髮髻，夾上亮晶晶的珍珠髮飾，額頭上貼著亮紅色的水鑽貼，每個小孩都對自己的新面貌愛不釋手，駐足在鏡子前目不轉睛。 　　下午4時，活動正式展開，我們在媽祖廟前集合，一台台人力三輪車整齊排列，爸爸擔任其中一台的駕車人員，事先研究了手煞車和腳煞車的使用。小孩們紛紛上了後座，後座上有敞篷遮蔭，四周有欄杆圍著避免危險，車上備有充足的水和麵包。我負責站在車子後面，照顧車上孩子的需求並幫忙推車。 　　當各陣頭就位後，我們從總兵署出發。鞭炮聲響震天，吸引越來越多人前來圍觀，煙硝味引得人們興奮不已。雖然我們車隊看不到其他陣頭的表演，但哥哥指著前方說：「七爺在前面！」身材瘦長的七爺在前方竄出，邁開大步搖擺身軀，跟著八爺走到我們車子的兩旁再繞回前方，小孩們目不轉睛。 　　車隊的行進路線經過觀音亭、昭德宮、東門代天府、五獄廟、水門睢陽府，再繞道南門的天后宮，一路走到禹帝廟、福德祠、浯島城隍廟、外武廟、內武廟，最後到北鎮廟。有些廟宇我並不熟悉，這次終於有機會逐一參拜。過程中我們走走停停，道路狹窄、巷道曲折，爸爸駕車一不小心就勾到樹枝，撒下數片落葉和灰塵，真是令人哭笑不得。每到一座宮廟前，車隊都會停下等待各個陣頭表演，最吸睛的莫過於肩膀搖神轎輦。一座轎輦可能由2至4人扛，扛轎者默契十足地肩上扛轎，轎身起伏如人起身拜下，以最激烈且忘情的方式搖神轎，示敬神明。各式活動嘆為觀止，掌聲不斷，驚呼和讚嘆之聲不絕於耳，幾乎人人手持手機拍攝，車上的小孩很享受這種被注目的感覺，看到同學老師還開心地呼喊名字。 　　整場活動持續了3至4小時，因為我們南門是最先出發的，所以我們到達終點北鎮廟時雖是晚上7點多先行歸回，而整場活動最終結束時間是晚上的8點，每位參與人員與工作人員，都十分的辛苦。縱使如此，能夠參與地方節慶活動，與大家共襄盛舉，對於大人和小孩來說，這將是一段難忘的回憶，這樣的活動也有助於凝聚地方向心力。我們更加期待農曆4月12日的到來。

  最近我們熱衷於花磚的探索學習，為了尋找哪些地點有花磚，先在網路上搜尋之後，看過網路上的影片，聽聽花磚博物館創辦人的一些說明以及各式影片介紹，也找找金門在地的花磚所在，幾年前到金門的花磚樂高作品照片也找了出來，當時的我們經常去參與樂高活動，只是當時的孩子不懂花磚，於是孩子遺憾地說希望還有機會能再看到。   在一個晴朗的午后前往水頭尋找花磚，其實花磚一直都在生活中，只是我們沒有特別關注，看到那民宿有滿滿的花磚就上前摸摸看觸感，在附近走走逛逛，尋找風獅爺的時候有關注過閩南式建築跟洋樓，好奇的在得月樓附近走動，詢問為什麼得月樓長的比較特別，也到金水國小裡穿梭，看到花磚在家具上的應用，好奇的摸了摸，我們也討論了一下古老的花磚跟現在的磚有什麼差異，摸起來或看起來有什麼不同；或者是圖樣是如何的巧妙，可以這樣延續著。   自此，開始大量關注花磚，買章魚燒的時候看到對面茶舖有花磚、到隔壁紀念品店看到花磚的吸水杯墊，好奇著有這麼多花樣、在街上看到有花磚拼成的店家招牌，從媽媽小盒子裡翻出的迎城隍花磚文創磁鐵。有一天經朋友分享去古寧頭看屋頂上的風獅爺，一旁的閩南建築上有花朵與水果花磚，看著難得也留下了一些紀錄。   對於這些可能你不懂的太多，但你擁有學習的熱忱，也願意分享更多你知道的給大家，願意去探索這個世界，了解一些過去的生活背景與歷史。你開始學習分辨馬背與燕尾、洋樓與閩南建築、會分享去了哪裡參觀花磚的房子，學校作了哪一些活動，最後，你說想要用樂高作出屬於你的花磚作品。   今天我們又一起去了水頭，找到上一次沒找到的那間花磚民宿，也去了其他幾個村落看了幾間花磚屋子，也許是一個綜整資訊的時候了。我們再看一次花磚博物館的影片，再多了解一下這些圖樣的涵意，也可以試著去繪出屬於自己的創意花磚，而不受限於那些舊有的圖樣。   學習的過程裡，大量的資訊彙整以後，也該整理一下，稍微作個歸類整理，得出屬於你自己的思維，邏輯與思維的能量蓄積對未來比較有幫助，在這樣尋找花磚的旅途中，看到美好的事物我們也一起搜尋跟說明，有一些東西你看過或許就忘記了，有一些事物你卻在很久以後還能拿出來與我討論，證明每回帶你出門都是有幫助的，不管是之前的尋找風獅爺或是尋找花磚，我想這些美好的事物都會在你的記憶裡儲存著，而同時吸收到的資訊在未來也能有所幫助。   看了這麼多花磚，也了解這些圖樣代表的意思之後，最近能看到你畫的小小建築圖裡也多出了花磚的設計，接下來，我們就期待你的樂高花磚作品囉！

  112學年度，我上課的班級有「戲曲樓」的歌仔戲與客家戲同學，還有一個戲曲音樂系的班級，教室位在「音樂樓」。當我上下課、進出電梯、走在校園裡，聽著同學吊嗓唱戲、拉彈吹奏，常會忍不住放慢腳步，多諦聽一會兒，也跟著哼起「我身騎白馬過三關，改換素衣回中原」，心情隨之愉悅飛揚起來，這是阿嬤老師生活中的「自得其樂」，快樂自己找啊。   人就該在尋常生活裡自己找樂子，「樂」就在你我身邊。值得一提的，是我天天樂見的一幅字，就在戲曲音樂系同學上課練琴的「音樂樓」五樓電梯口。那是建國百年（2011年）時，名書法家薛平南教授書贈本校的珍貴墨寶，筆酣墨飽、氣韻流暢，我很喜歡。薛平南教授寫的是唐代李白〈聽蜀僧濬彈琴〉詩：   蜀僧抱綠綺，西下峨眉峯。為我一揮手，如聽萬壑松。   客心洗流水，餘響入霜鍾。不覺碧山暮，秋雲暗幾重。   這首唐詩翻譯成白話，意思是：蜀僧濬懷抱一張綠綺琴，他是來自西面的峨眉峯。他為我揮手彈奏了名曲，我好像聽到萬壑松濤風。我的心靈像被流水洗滌，餘音繚繞和著秋天的霜鍾。不知不覺青山已披上暮色，秋雲也似乎暗淡了幾重。   我常想，我們何其有幸，竟然可以和李白一樣，聽蜀僧濬彈琴，洗滌身心，聽得忘我，不知不覺天都暗了。現在我們身在湖光山色的校園，日日聆聽同學揮手彈奏「風入松」，雖然手抱的不是名琴綠綺，但樂聲流淌，處處有知音，傳統戲曲音樂連結了多少個世代、多少人的藝術文化情緣，我們真的太幸運了，能夠徜徉在這美好的情境中。每周到校上課時，我在電梯口看到這幅蜀僧彈琴的書法，往往多駐足欣賞，並默念詩句，想像那美如萬壑松濤的琴聲，不知同學們是否也有同感？可看懂了這首詩？   因為，在這首短短的五律裡面，用了幾個典故，就有同學渾然不覺、也無心求知，讓老師有一點兒小失望。愛她之前，要先懂她。阿嬤老師就來說說跟這首詩有關的故事吧。第一個典故「綠綺」，是有名的古琴，漢代司馬相如有一張琴，名叫綠綺，因此後來綠綺便泛指名貴的琴了。「蜀僧抱綠綺，西下峨眉峯」，說這蜀僧與李白同為四川人，他從峨嵋山下來，抱著一張名琴綠綺，這情境很有畫面，感覺是既親切又氣派，令人期待與渴慕的，一位高僧抱著名琴來了。   其次，李白詩中引用了伯牙與鍾子期的典故。「為我一揮手，如聽萬壑松」，揮手二字就是出自竹林七賢嵇康〈琴賦〉的：「伯牙揮手，鍾期聽聲。」伯牙與鍾子期二人是音樂上的知音，《列子》湯問篇：「伯牙善鼓琴，鍾子期善聽。伯牙鼓琴，志在登高山，鍾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鍾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這就是「高山流水」典故的由來，借這典故來表示蜀僧和自己通過音樂成為知己。「客心洗流水」說得很含蓄，又很自然，映照前一句「為我一揮手，如聽萬壑松」，想來琴聲必是鏗鏘有力，如松風濤濤，撼人心弦，琴音流淌過我心，我們心領神會已成知音。   再接著下面一句「餘響入霜鍾」也用了典，「霜鍾」。宋代蘇東坡在《前赤壁賦》裡曾用「餘音嫋嫋，不絕如縷」，形容洞簫餘音，如絲如縷縈繞不絕，就在耳畔盤旋。更早的李白則以「餘響入霜鍾」來描述樂曲終止以後，聽得入迷的聆賞者沉浸其中，享受藝術饗宴時所產生的想像。「霜鍾」一詞源於《山海經》的中山經：「豐山……有九鍾焉，是知霜鳴。」郭璞注：「霜降則鐘鳴，故言知也。」點明時令，霜降時鐘聲響起，蜀僧揮手彈琴琴聲清脆、流暢，漸遠漸弱，和薄暮的鐘聲產生共鳴，這才發覺天色已經晚了：「不覺碧山暮，秋雲暗幾重。」不著痕跡地將「餘響」、「霜鍾」與「秋雲暗幾重」做了連結、互相照應，琴聲之美、心靈感受與自然景觀融合一體，渾然天成的藝術美感，格外動人心弦。   當我站在電梯口，欣賞著大師的書法佳作，品味著大詩人李白當時的心情：聽完蜀僧彈琴，舉目四望，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青山已罩上一層暮色，灰暗的秋雲重重疊疊，佈滿天空，感覺時間過得真快。我心有戚戚焉的感覺，自然浮上了心頭。每天在校園裡，當我聽到同學們上課練琴、弦歌不輟，曲樂飄揚時，總會油然升起一份寧靜、喜悅與光榮感，李白的〈聽蜀僧濬彈琴〉詩寫得真貼切啊。我期待同學們到學校來學習音樂，從接觸音樂、認識音樂、到愛上音樂、更能樂在音樂，在音樂世界裡「自得其樂」；同時也能覓得知音，如伯牙遇到鍾子期一樣，高山流水，心領神會，曲樂繞樑三日而不絕，可以把這份生活、藝術、文化的美，散播出去，與更多人分享。   從欣賞音樂樓電梯口的書法名作，到讀懂書法內容的李白〈聽蜀僧濬彈琴〉一詩，令人歡喜，我想到法國雕塑家羅丹所說「生活中從不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美的眼睛」，只要我們調整好心態，就可發現生活中處處充美麗的事物。所以，張開眼睛，打開耳朵，看看周遭，大家事事關心，必能發現處處有美事。當我們學習時，凡事好奇，肯去問、肯去學，具有不怕麻煩的ㄅㄆㄇㄈ精神，知識技能找到了、學到了、也練成了，必能自得其樂。發現美，自得其樂，訣竅就在：Just Do It！   阿嬤老師小格言：有不怕麻煩的ㄅㄆㄇㄈ精神，就可自得其樂，發現美。

  可是繼而一想，俗語不是說好男不跟女鬥麼，尤其是一個死了丈夫的弱女子，萬一出手過重讓她受到傷害，勢必會遭受村人的指責，說他欺負孤單無助的女人，所以不得不慎。但若真的被她用掃帚頭打，即使不一定會起（犭肖），會衰潲則無可避免。所謂衰潲，也就是倒楣的意思，倒小楣可能無所謂，要是倒大楣呢？那不是衰上加衰嗎。   尤其他靠賭博吃飯，也靠詐賭贏錢，如果因此而衰運連連，或許會把賣田地的錢全部輸光光。一旦想扳回，卻必須向人借錢才能再加入戰局，但往往天不從人願，愈想扳回輸愈多，最後則是欠了一屁股債。可能會像當年的明福一樣，一直輸、一直輸，輸到走頭無路時，只好到樹林裡上吊自殺。當他的舌頭伸出來，又睜大眼睛死不瞑目時，那種恐怖的樣子，不嚇死人才怪。但願這種悲慘的情事，不要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才好。   倘若真的衰運來到、而步上明福的後塵，他這條滑溜溜的鱸鰻，狐狸尾巴馬上顯露出來。原來他並沒有真本事，耍的只是假把戲，到時不笑掉人家的大牙才怪。而此時，當不久之前明福上吊的事在他腦海裡盤旋，內心難免會有一種恐懼感。可是剛才被她用掃帚頭威嚇的情景則歷歷在目，受到如此的羞辱，實在心有不甘，非要給她一點顏色看看。（七）

  淡而朦朧的霧雨，一直伴隨著我。   從下飛機回到故鄉起，那熟悉悶膩的感覺一直反覆，金門的霧季約略落在四、五月間，那是眾多學子前往各地參加甄試，與命運巨大改變相錯的時刻，也是清明節裡眾多隱而不顯幽思情緒升起的時刻，在一張張機票，一張張船票，一聲聲欣喜落淚，一聲聲離情依依的告別間，返鄉或奔向前途的人海如雲，這樣的情緒張力時緊時鬆，但對無數相偎的身影裡，就是整座島嶼共同的情感，像晚風般飄散的木棉花季尾聲裡，我來到家門前，在推門而進的瞬間前，自己猛然想起，相對青澀年代裡奔走於整座島嶼時的忙碌，不到十年的時光，我似乎轉瞬進入另一個生命前行的步調，這種轉換，自己有一種沉沉的體會。   有些事物，一旦，經歷或錯過就不在了，但我過往所經歷的一切和情感，依然罔若栩栩如生的活著，在鄉鎮家園旁，農地雜草蔓生，我就慢慢的從下車側，踱步回家的過程中，這些情緒和記憶不斷如煙升起，孩提，學校，成人，終至遙遠的以後……。   家門口，高中常騎的單車，已經鏽蝕結滿蛛網，舊書包也霉跡斑斑，遠方的海風依然冷澀入骨，爬藤依然旺盛的攀附而上，自己似乎就帶著這些年歲裡在外沾染的風霜，回到這裡，在那個當下就將一切不確定放下，去體會家這個空間所攜帶的氣息與溫度，但前途為何，我依然依循未知的星河和未來探索，也邊嘗試觸摸一切，一邊前行。   人生究竟真實的有何種意義？如霧嗎，或是本身就是如不言海洋的存在？   走出門外，我靠近的海堤，宇宙間的遼闊，在霧裡磅礡而隱晦不明，濤聲喧囂不止，不時有些汽機車的喧囂，但我只是靜靜徜徉在過往的很多時刻，不去思索未來，就僅是臨在當下五感的體會，放逐對情感，事業，生命，親緣的茲茲念念，翻轉的海洋，轉瞬變化萬象，又一一像寓言或夢境的破裂，最終復歸平靜，海風就這樣不停從我身邊流淌而去。   對我而言，霧季的意義，也許就在於那種不確定，和朦朧並存的體會，一切未知，卻不得不做出選擇的時刻，僅能拚盡全力去學習獨立和勇敢。   在那樣的霧裡，有思念，有期待，有焦躁，但對金門育養的孩子而言，那或許是某種土地生命共同孳生，無限蔓延的包容，像是父母師長至親所懷抱的希望和期盼，就好好活著，好好感激，然後去擁抱前途所有未知，並用盡全力盡情追逐奔跑。   我知道，就算未明而至暗的時刻以後，心與生命的共鳴，依然在這座島嶼奮力悸動，未曾停止。   那是我所知的金門霧季，也許，也為這樣理解的意義而走向明日。

  去年底看到友人分享日本雪景之際，我竟腦洞大開天馬行空地開玩笑說去金門過年期間，希望能看到雪景。友人不禁質疑：金門會下雪嗎？   經過一番查詢發現，根據地方志，金門在光緒十八年的確曾經下過雪，但是現在則是幾乎不可能。隨之跳出螢幕的是有關金門「偽雪景」的報導，原來是來自西伯利亞或大陸東北名為鸕鶿的冬候鳥，在木麻黃林棲息時排遺所造成的奇景。   春節金門之旅第三天下午拜訪過金湖鎮塔后風獅爺後，隨即繞到黃海路上太武山下的陽明湖水庫。當天身著保暖冬衣仍覺凍極了，原來冷風颼颼溫度僅10度。停好摩托車後躡手躡腳靠近湖邊，只見有所警覺的鸕鶿奮力地拍舞著翅膀漫天飛舞，初次邂逅這些貴客，看得我感動莫名。遙望在水一方的木麻黃林，乍看之下真像是撒下紛紛白雪，蹲守樹梢身著黑衣的點點鸕鶿則靜靜地隨風搖曳固守著家園。距離有些遠，可惜只能遠觀啊！   假期最後一天繼續追鳥行程，首先來到小金門烈嶼最大的淡水湖--陵水湖，可惜湖面滿是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蘆葦和水蠟燭等水生植物，放眼望去僅有白鷺鷥、魚鷹、雁鴨及鸕鶿三三兩兩或是靜止對抗寒風或是悠游於湖面，也許是外出覓食尚未歸巢。   堅絕不放棄仍不死心想前往從沒去過的西湖水庫，據說那裏數量可能較多。在昔日環島的戰備道特殊車轍道--濱海大道一陣蜿蜒顛簸騎行之後，小心翼翼撥開層層木麻黃常被誤以為是葉子的串串線狀枝條。步行往水邊試圖窺探，定睛一看諸多黑色舞影近在咫尺讓人不禁目眩神迷。更美妙的是對面的「雪景」及其鏡面倒影美得如詩如畫般令人屏息。終於心想事成，成功近距離金門追雪！

  五、鬆懈疏忽被抓包：   馳名中外的高粱酒廠就位於不遠處的南門之郊，故一年四季全城都瀰漫在釀酒的濃郁氛圍裡，尤以刮南風的日子為最，是以咱們這一狹長地帶自不能例外，也不知是酒香使人醺醺然還是新春期間過節輕鬆懈怠，就是被高官「抓了包」！   大年初三上午九點，鬼使神差底--副師長竟親自來到隔鄰高砲連借獅頭（年節醒獅團的道具唄），姑不論擁堂堂甲兵上萬的重裝師竟連個基本的舞龍舞獅道具都付之闕如，而竟要勞動老將軍御駕親征（至今都仍是一個解不開的謎），但是高官就是蒞臨了，輕車簡從悄悄地到了咱們的鄰居商借道具來了，也就順道進了俺們的觀測所，還好當天俺特淺眠早開眼，提早坐上了觀測臺，好讓前一班觀測兵提前下班到咱們搭伙的兵器連去取早餐來，因為過年期間對岸也放假，海面無船隻往來，望遠鏡裡廈門大學校園似打了烊，一切好像偃旗息鼓狀態般，靜悄悄，除了偶爾傳來民眾拜拜燃放的鞭炮聲夾雜在北風吹木麻黃樹梢的呼嘯聲斷斷續續……，遙望海天接處--這時突然想起孤懸海外、身處最前線的東碇島官兵們，他們好比舉目無親、無依無靠的孤臣孽子般獨力孤寂的鎮守南疆，可惜不在觀測視界範圍內，看不到他們，不禁悲從中來（據說早年金西守備區的裝騎連曾經駐守該蕞爾小島），就在這寂寞傷感的氛圍裡，副師長已然駕臨，筆挺軍服領章星星閃亮在晨光裡五步外一點都不含糊，一抬頭我們四目交會於迷彩的長長走道上，在我特意靠腿「碰」一聲，外加大喊「副師長早」的當兒，寢室裡的屬兵竟仍安枕無憂--西線無戰事--毫無動靜，在情急的情況下我胡亂的編了個理由說是「他們夜裡值班補眠」，將軍可是好矇的？   「這麼多位蚊帳都沒有卸下，一個晚上這麼多人值班嗎？」   留下這句話，將軍就走了，驚魂未定的我猶企圖亡羊補牢一一去搖醒眾弟兄，深深埋怨他們如此毫無危機意識，訓斥他們好日子過多了腐蝕了，不久即將面臨噩運的到來，將如台語所言「剉咧等」吧，也就這樣苦苦的等待了一個多禮拜，內心的煎熬實不足為外人道也，最後竟是在沒有任何責備與懲罰的風聲或命令的結局裡悄然的收場了。都說大人有大量，將軍肚子裡應該也可以撐船吧？還是說前一年初來乍到被師長看重，賦予在師部教拳帶做晨操，在司令部打下了知名度？或是雷霆演習抓逃兵立了戰功（詳拙作《打開塵封的黑盒子》金副2014/4/20~21刊出）？留下我們諸多的想像與自省的空間……，我一向帶兵嚴格，自忖短期過渡又逢新年期間何苦為難眾兵傷了過年和氣，一時疏忽寵壞屬兵睡過頭，所幸全員到齊（預置兵力完整唄），沒有因此釀成大禍而影響戰備，肇成茲事體大恐難收拾，然仍如履薄冰自責不已，從此自我惕勵更深，凡事穩紮穩打再不能掉以輕心，這是上帝給我帶來了啟示，新年伊始禍福相倚，感恩呢！--寫於金廈兩岸煙火秀17周年紀念。（下）

  其一、我在金西師受架設士兵訓練後，回到了野戰部隊步九營。   我的師傅旋即拜託連長趕著讓我去受士官訓。師傳在連上是出了名的大老粗，又是個海派人物兼酒鬼。連長答應了他。我通訊有線架設兵訓，歸建後不到三天，直接到金防部受通訊士官訓。   我覺得很幸運，感恩連上寢室學長及師傅的栽培和照顧。   在原本連上，我的寢室就和師傅在一起。受訓回來之前。同寢室的學長們都很友善，散發對我有利的消息，排除不雅的謠言。之後細心的教導我軍中倫理道德。使我當兵成長很多很快。   其二，在金防部通訊營受訓的日子，是很幸福的。雖然我是唯一的文科出身（其他全部是理工科背景），我的學習動力補足了我的術科。我想好好受訓，未來回到連上服務我的伙伴兄弟啊。   其三，因為來金防部受訓，才有機會住在洞穴隧道裏。很神奇的，洞穴裏冬暖夏涼。而且四通八達，整個太武山被鑿壁建築成大型的活動空間。除了一層一層軍卡進入進出的鋼鐵防爆門外，最驚艷的是「擎天廳」。簡直是鬼斧神工啊，也令人嘆為觀止。   在整個花崗岩中，打造一個大型會議空間，高度幾乎頂天，四通八達的交通，累積了數十年的工兵部隊的血和汗。   我的父親曾服役於馬祖，曾經跟我說過，他是砲兵部隊的士官，可是整整三年，都在馬祖做「工兵」的事情：戰備構工。   感念金門馬祖外島軍事基地的建築設計，也是感謝居民及士官兵數十年來的犧牲奉獻，因為有了前線的毅力和努力工作，才能有我們後方的安居樂業。   其四，我在受士官訓時仍然有些時候讀書，所幸中山室內有大量的林衡道先生「鯤島探源」的書籍，所以我除了練習修EE-8以外，就是也是研讀電學相關資料。   斜槓的很！   假日如出外走走外，最常找家小店，叫個簡餐看看店家提供的家庭電影院，就是扒在桌上休息一下，不然就是寫寫文章，看看「金門日報」、「青年戰士報」等等報紙，度過單純自在的時光。   其五，金防部通訊營受訓期間到了後期，通訊軍官班到了金門，他們也是抽籤的。我在群眾中看到了我的某個同學，成大碩士，畢業到金門服兵役的預備軍官。   我本來要過去打招呼一下。同期好友勸阻了我。   提醒：「官」、「兵」不同命，冒然去找，恐怕有攀龍附鳳之嫌。這個過程真的讓我更學到了人生的功課。   其六，同期大家感情都非常好，但是仍然有一、二個怪胎。其中我有注意到有一位來自屏東的高工畢業的帥哥。   他常常說些黃色的東西，也不認真學習本知本能。課程常常馬虎應付，休假不正常，出入不正常埸所。傳聞他好像是父母透過關說進入本期士官訓的。   有些父母愛子心切啊，常常是「寵豬扛灶」。   後來我歸建回到金西師步九營擔任下士班長一職，某一天，竟然發現公佈欄上有小金門紅土靶埸，槍斃了一個通訊士官，竟然是他！   同期的耳聞：他擔任通訊下士班長，假日酗酒，姦殺了一個女童，被查獲時，滿身酒氣及血泊，金防司令部特別槍決他，命令各單位派員參與現場處決，以示傚尤。處決照片事後發送各連級以上單位，做為警戒。   我偶爾想起這件事，擔任士官班長，常常要提醒自己，注意言行舉止，假日不涉及不良埸所。也無養成酗睹博習慣--這對自己及家人都是好的。

　　近日我去當義工的某個慈善機構需要彩繪圍牆，預計花幾個周休日完成，主辦人在line的群組呼籲，有空想畫的朋友通通歡迎，並且希望呼朋引伴一起加入彩繪行列。 　　這下子可真派上用場了！二十幾年前讓我家兒女和同學一起參加繪畫課；每周六上兩個多小時繪畫課，每周日上一小時書法課，當然還有手工藝；有時候家長們也一起參與動手捏塑，大家玩得開心；幾乎家家戶戶都有繪畫和工藝作品，還經常一起參加寫生比賽。那些年陪孩子到處繪畫寫生玩遊戲，根本沒想到將來有什麼出路，很多親友都說浪費金錢和時間，當年的想法，就是讓孩子在課餘學些才藝。 　　如今可好了，將近十年的繪畫書法課，終於派上用場；並非靠當年所學才藝維持家計生活，卻可以在休閒假日吆喝朋友們一起來當義工彩繪。沒有實質的回報，卻是打從心底歡喜的回饋無限。誰說學才藝沒有用，真的是藝到用時方知好！

　　香蓮激動地說：「你不要威脅我，我知道我歹命，不幸嫁了一個賭鬼，才會讓我背負他積欠的賭債。但我並不是說不還，而是現在沒有錢還，難道你就不能通融通融，等我有錢再慢慢還，一定要逼死我才甘心！假如真是這樣的話，我就去跳井，一旦我跟著明福的腳步去死，你一定很高興，是不是這樣？但說句不客氣的話，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到時你連半毛錢也拿不到！」 　　鱸鰻一聽她以死相逼，簡直怒火中燒，氣憤而不屑地說：「妳不要威嚇我，我是不吃妳這一套的。欠債就是要還錢，如果沒錢還，陪我睡覺也可以，一個晚上就抵一百塊。憑我粗壯的身體，以及妳天生的本能，只要一個多月就可把明福積欠的賭債還清。俗語不是說『菜頭摳起來空原在』麼？妳不但沒有損失，而且還『趁爽』。這樣妳應該可以接受才對吧！」 　　香蓮聽後一時火大，她順手拿起掃帚衝到他面前，舉起掃帚厲聲地責問他說：「你說什麼？你說什麼？你這個夭壽死囡仔，竟然要我陪你睡覺？你這個無爸無母通教示的夭壽死囡仔，簡直欺人太甚！你膽敢再說一遍讓我聽聽看，我不用掃帚頭打你，讓你衰、讓你起■，就跟你同姓，不信你給我試試看？不要以為你是鱸鰻大家都怕你，也不要以為我善良好欺，就想『軟塗深掘，食人夠、夠、夠！』一旦惹火了我，老娘就跟你拚命！」說後又拿起掃帚作勢要打他。 　　鱸鰻萬萬沒想到，平日個性溫馴的香蓮，竟然會因他一句陪睡的話而暴怒。老實說，她雖然死了丈夫，缺少男人愛的撫慰，又沒有化妝，顯得有點蒼老。但她身材豐滿，姿色也不錯，可說是一個全身都充滿著女人味的熟女，這種女人到哪裡去找啊，不禁讓他流下一滴愛慕的口水。尤其她丈夫已上西天，自己又未婚，如果她願意，那不是他夢寐以求的麼？而且只要經過一段時間，就可以把她丈夫欠下的賭債全部抵消掉，有這麼好的事，她何樂不為啊，還有什麼好生氣的，真是不識抬舉！ 　　說真的，以她的姿色而言，不要說一個晚上抵一百塊，抵兩百塊也是值得的，所以他才會說出這句曖昧的話，來試探她的反應。可是他再怎麼想也想不到，他這句真心話，卻傷到她的自尊心，所以才會在驟然間「豬母」變「虎母」，怒氣沖沖地拿起掃帚頭作勢要打他。她這種暴怒的舉動，也是他料想不到的。 　　相傳被人用掃帚頭打，不僅會「衰潲」，而且還會「起■」。於是他不禁想，這種表面看來溫和柔順，個性則強悍潑辣的女人，可能惹不得。但他鱸鰻並非浪得虛名，又怕過誰呢？今天竟被一個女人拿著掃帚作勢要打他，受到那麼大的羞辱，這口氣怎麼嚥得下去，非得教訓教訓她不可。（六）

  楔子   觀賞金廈兩岸已歷經17年的煙火秀，站在昔日的工作崗位頂端撫今追昔，雖然物換星移，感觸良多，在一樣的高粱酒香瀰漫的空氣裡，嘆世事多滄桑。回首兩岸對峙的年代，我身處前線堅守崗位，又曾於兩岸邁向和平新進程之際，復何其有幸充當破冰之旅的馬前卒，見證大時代的脈動轉變新紀元。嗣由於民主社會政黨輪替，政局多變，統一大業運途多舛，惟仍感謝上蒼巧安排，讓我曾以有限之生命，為多難的祖國奉獻一點心力，間為歷史作紀錄，能不虔敬感恩？   引子：   民國九十三年，因公派赴對岸出席兩岸協定事務前置會議，預定循「小三通」水路往水頭港搭船前往，先是松山飛金門，一下飛機驅車途經舊金城聚落，出西門，抬頭仰望城樓及城牆--曾幾何時已改頭換面奐然一新，急喚司機停車，駕駛急煞住，忙回首滿臉關切道：   「督座，怎麼了？您沒怎樣吧？」   「喔，沒事，你車開得很好！感恩呢。我只是突然想下車看看這個曾經是我三十年前當兵駐過的地方，有一陣子沒有重回這裡憑弔了，變化太大了，真是世事多滄桑啊……」。   「您是說這城樓？或圍牆？當年有駐軍？」司機一臉狐疑。   「那是！當年這城樓及靠這邊夯土加寬的城牆駐滿軍隊，有空軍防炮、還有陸軍步兵、及這城樓上我裝甲騎兵連分駐的觀測所；六十年代駐軍幾乎飽和，別說西門這一隅，觸目所及，到處軍人！你出生較晚，未躬逢其盛，當年金城街上的電影院，假日的『三角換防』盛況--足以見證那時代的巔峰狀態；金西守備區師部附近的頂堡村文康中心--以金西戲院為軸心方圓三里之地帶，假日亦是兵潮洶湧，曾一度被台籍充員兵戲稱為『小西門町』呢。」   「督座您剛才說的『三角換防』是怎麼一回事？」   「唉，不就是城裡那三家電影院一散場，人潮退出轉往另兩家移動的盛況--恰如軍隊換防潮流一般唄。」   「聽您這麼講，那麼金城街上豈不可媲美稱為『小台北』了？」   「可以這麼講！你聯想力真豐富，當年確有這美稱沒錯！」   「督座您說曾在這裡當兵，可以不可以講講當年這裡的盛況？或說在這裡曾經讓您難以忘懷的往事，我很好奇--反正船班時間尚早，去那裡也是空等……」。   「現在兩岸關係正朝和平之路邁進，隨著政策調整國防戰備，咱們外島也逐步撤軍，許多軍事設施隨之棄置荒廢實在可惜，更有甚者，隨著地方建設的拓展，昔日戰地遺蹟也可能一夕之間化為烏有，實在令人唏噓啊！這裡不就是一例嗎？」   於是，我們一起登上城樓，聽我娓娓道出陳年舊事……。   一、海門天險設「前觀」：   金門城，有明一代，即為朝廷命官「千戶」屯衛之邊防要塞，西門城樓，距昔商船泊港處咫尺天涯，唯歷經滄海桑田故，日久淤塞港灣功能已然消失，但軍事上制高險要歷朝不衰，曾與金龜尾砲台、金龍尾砲台互為犄角，或延長縱深構成「鐵三角」以拱衛金門城，倭寇海賊入侵，烽火臺上狼煙起，嗚咽牛角號音裡，將士用命，固若金湯，雄鎮海門，巍然金門西南之屏障。   迨民國三十八年國軍由彼岸撤守金門，進城的部隊保留了城樓--做為扼制西南海岸沿線陸路交通動脈之咽喉，但為構築海防碉堡以禦敵，在乏物缺料的困境下，不得不就近取材，拆走古城牆磚石以應急需，後來是不是發現這裡原來是個戰略要點呢？--所以又以夯土方式在原牆位址築起長城，闢陣地置重兵，美援到位的「大砲連」也適時在古城樓上設立了「前進觀測所」（簡稱「前觀」），代號442。 　　由於民國三十九年「三谿部隊」在有「廈門鎖鑰」之稱的大二擔島重創匪軍，從此孤懸金門外海「外島中的外島」蕞爾之地得以找到「支撐點」（抱歉：套用股市用語，「打仗就跟股市一樣是箇賭局」這句名言是我觀測所痞仔觀測兵吳桀雍狗嘴裡吐出的象牙）固守下來，復由於經年累月的戰場經營，屹立不搖幾成定局；於是，為制敵機先，盱衡全局--「前觀」再推進到「前線的最前線」俾收更大功效以及爭取時效。這裡原設觀測所形同雞肋棄之可惜，即使觀測區域重疊或可互補不足，應屬強化之佈局；嗣經檢討由軍屬砲兵移交防區野戰師接管，然師炮指部已有現成「前觀」，火砲口徑射程不同，觀測目標區有別，顯然他們不想疊床架屋多此一舉；那麼找何單位接手呢？有了--「裝騎連」不是職司戰場敵情偵搜嗎？「觀測」任務與該連職掌若合符節，好像也沒有什麼牴觸之處嘛--那敢情好！就是你們接下了。於是乎，我們分遣出一個班的兵力在此駐守，延續香火接手觀測匪情動態。   二、古城樓上「觀測所」：   六十四年的春節前後，442（軍事術語讀音：「四四兩」）觀測所長楊明華（鳳山第二士校常10期炮科）適年度返台休假兩週，彼時我剛奉命支援古寧頭777觀測所任務結束返鎮西戰車排歸建（前情詳見金副7月23日拙作「海角前哨追憶曲」），連長以前派任務同樣理由要我即赴該所交接，一履斯地剎那不敢相信：一個古城樓竟會被軍工以RC強化改裝成有觀測臺以及10人寢室含武器彈藥庫中山室的堅實掩蔽部，更有甚者--旁邊還毗連著空軍防砲連的四管電動五零機槍陣地，這個城樓還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啊。站到城外看--隔著外壕只見林木蓊鬱裡深溝高壘；由城內觀之--則見緩斜坡上各型工事層層疊疊隱藏其間。   三、「混合兵種」衛古城：   從古城樓往北側舊牆廓延伸約200米稜線上，空軍九○高砲連的四門九○高射砲在陣地上一字排開，每日清晨手動馬達一拉響，開始出砲操：碰碰聲裡只見雷達、指揮儀、追蹤儀等操作忙碌起來似一鍋沸騰的水喧鬧不止，口令複誦聲整齊一致，就像砲管與雷達指揮儀同一軸線，令俺這初履斯地新兵驚喜連連。至於稜線以下至接地處--陸軍兵器連各型火砲及重型機槍陣地掩體錯落於灌木叢裡，櫛比鱗次以交通壕、散兵坑串聯縱橫其間，星羅棋布於這狹長地帶中，高砲操出完，輪到步兵的75砲、106砲、42砲等砲操上場，口令吆喝聲此起彼落，火燄噴射器組也不甘示弱輪番上演攻擊預習秀，鎮日熱鬧非凡，在這裡俺們看到了國軍高昂士氣的黃金時代，在這古城牆的一隅，陸空混合兵種位處制高又盤據要衝，儼然軍事要塞捍衛古老的城池，亙古不渝。   四、簡單任務真愜意：   由於不久前甫於古寧頭最前哨身擔觀測重任，相較之下--來到這裡輕鬆許多，雖然都是觀測所，但此所處位置（縱深特長--前有大二膽島及烈嶼諸島充當前衛）、任務性質以及隸屬位階終是不同，此間只是補強性質已如前述，既非觀測要角，比起之前的直隸防衛部任務繁劇簡直形同天壤，現在只要注意對岸大目標南太武山及白石砲臺一帶砲壘，是否突掀砲衣？機帆船只要注意其是否突然集結，其他沒有什麼可以持續向上報告的情資，所以一人當班，預置規定兵力在附近待命綽綽有餘矣，故在這半個月期間落得浮生半日閒，除了看遍中山室的文康書籍、與充員兵們擺擺龍門陣大話天地外，再不就像這狹長地帶的陣地指揮官一般，看完空軍的砲操再看陸軍的砲操，感染一下他們的強大士氣--俾免因生活的單調乏味而淪為死氣沉沉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