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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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道的故事
坑道,一種防禦工事,外人常以「鬼斧神工」來形容此一工事。正解:為了防禦敵人的侵害,在山間或地下挖鑿的通道。幽解:穿透山的胸膛,直到出現微光。住在金馬地區的軍人一直和坑道有不解之緣,因為戰爭的陰影,在暗無天日的坑道裡守備,如果不是戰爭的緣故,怎會破壞美麗又堅硬的岩層,誰又願意住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坑道裡? 我初到小金門時,住的是碉堡,在青岐的石鼓山,若從天空眺望,像一個個綠色小饅頭,又像原始人住的洞穴,分配到小小蝸居,住起來真的很克難,從鐵床的上鋪一骨碌起床,頭就撞到頂,常常哀嚎一聲,下鋪就知道發生啥事了。 後來受士官訓,住龍磐山下的坑道,空間變大許多,人也活跳起來。結訓後改建制換單位,到退伍前就一直住在坑道裡。 冬天的坑道乾爽怡人,只是濕度太低,常令人口渴,地上潑些水,很快就乾掉了。夏天一來,坑道內又太潮濕,有些地方甚至滴水,棉被常要拿出去曝曬。外面愈熱,裡面愈濕。 坑道真是令人又愛又恨,春秋季節當然最舒服了。春天來了,某一天,文件室的班長從村莊裡要來一些菜瓜(絲瓜)的種子,就在坑道外的花圃育苗,很快有了成果,又找一班人搭起簡易的棚架,一時之間,景觀憑添優美,經過的人都會駐足觀賞一番,坑道口的衛兵也增加一些話題。 那年頭坑道內還沒人用手機,電腦也不普及,文件還用傳統的打字機來作業,經過文件室附近,不時傳來叩叩的敲打聲,尤其有急件時還要特別拜託打字文書幫忙加班,不夠力時,甚至請出軍官來協調,又欠一個人情。 當年沒有電子信箱,一切私人聯繫用寫信的方式,我還曾在熄燈後,用手電筒的燈光在棉被裡寫信或寫文章,年輕氣盛,內心有感不吐不快,也在坑道內寫下許多篇章,那些篇章也可謂「苦悶的象徵」,除了金門日報以外,青年、中華日報和國魂月刊以及明道文藝、文藝月刊等都是我常投稿的地方,承蒙編輯青睞,多獲得採用,對經濟不無小補,弟兄也有機會打牙祭。 有時停電用燭光,很有情調。 有時用火光烤香腸,三張衛生紙捲成麻花捲的樣子,沾上酒精點火,就可以快速烤熟一條香腸,這是軍官朱上尉教的「求生術」,就在那年中秋節前,家人自台灣寄來一包香腸和一盒月餅,包裹卻破一個洞,月餅全部分解成粉碎狀,只得以手抓成一糰來食用。 香腸只剩一小串,研判失蹤了,學長說:「寄海運時遇到大老鼠了!」讓我欲哭無淚,烤來吃,你一口我一口,我也只吃到一條,最後一條快烤熟,忽來一位少校,劈頭叫罵:「坑道內玩什麼火!」說完命令我們交出違法的工具,最後那一條香腸進了他嘴裡,又說:「看在這香腸好吃的份上,這回饒了你,下回可沒那麼好說了!」只有香腸的餘味殘留在坑道的岩壁上,還有別科的人聞香過來探詢,那是某個週末夜晚,留守人員不多,我們在坑道內惹的事端。 站衛兵時總會聊天,某回小林和我提及某人事官是他的情敵,他們同時愛上冰果室的小姐,但是因為軍官外出時間比較多,收入也較多,所以小林不及軍官,小姐的心顯然在軍官身上,但等到軍官輪調時卻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軍官不想再續這段情緣,軍官返台那日,小姐由友人陪同到機場送行,回來時哭喪著臉,小林去安慰他,大家以為小林這下子有機會,不料小姐不領情,為了撫平這段創傷,小姐不久後到高雄的百貨公司找到工作,小林返台時還去找她,但也得不到芳心,他們三人這盤棋全沒有個贏家。 小林後來還邀我到烈女廟求個籤詩,問明這段姻緣的結果,抽到的是下籤,完全不看好,他這才死了心,本來像是得了相思病,這才清醒過來,世間的情愛若能隨緣,就能減少不必要的困擾。 我們終將要退伍,忙著發送退伍菸和口香糖,也接受朋友和長官的歡送宴,談笑風生裡,有光榮有糗事。我們都是大時代裡的小人物,把職務交接給下一任,不出幾個月,別人都把你忘光了,倒是留下不少甜美和苦澀的回憶,在往後的人生裡,不時可以拿出來咀嚼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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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青山多嫵媚
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太武山不是高山,自古即有仙山的美稱,它的美,應屬春季最美。 蟲蟲們乘著細絲,像乘著降落傘一樣,慢慢降到路面,萬一不小心降到遊客身上,或被拍掉、或被甩掉,只怕活不到下一刻了。此刻惱人的蟲蟲們,或許就是下次爬山時不經意中發現正在採著花蜜的蝴蝶,有誰想著這時醜陋的蟲子,令人過敏的蟲絲,正奮力的朝下一階段邁進,未來它們羽化了,或許就是太武山上的另一道美景。山客遇到這些天生的小小傘兵,或撐起傘來,或穿著長袖避免牠們降落不小心降落到皮膚上,或左閃右閃一路爬上山,蟲子近到眼前,不慌不忙的定住,然後後退,再繞過。 春山的美,在於顏色多變,一樣的綠,可以變化出千千萬萬種的綠,綠的有層次,隨便一個角度,都讓人讚嘆造物者的偉大!舉例而言,一樣的木麻黃,在環島北路上的林蔭大道,就很一般。到了太武山上,它一身的墨綠中帶著淺綠,淺綠中又披上了棕色,美極。 再往上爬,右側一排排的光禿禿的枝椏,在一片綠中,顯得極為突出,令人不禁想,「這個春在枝頭的季節,怎麼會有這種樹?一排過去,又顯得極具特色,樹不高,枝不枯,只是樹身沒著半片葉子」,從這個角度望去,頗有明信片的味道,彷彿時空可以停在此刻,化做永恆。 今年有濃霧日子不多,不會有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不知道爬到哪裡的感覺,也不會有一團霧氣直奔你而下,讓你無處閃躲,眼看就要撞進霧裡的情形,最常有的是,未上山時從遠方望著太武山,山頂始終繞著一層層的薄紗,或是平地晴空萬里,上山遠眺山下,遠方景色罩著一層薄薄的藍,使山下的村落、海洋、船隻更靜,活脫國畫山水在眼前。今年的霧,不濃,好極了。 海印寺前大樹下,常有遊客坐著休息閒話家常,這一天,遇到一群替代役們正與台灣遊客閒聊,金門在地人眼中習以為常的綠化,在台灣遊客口中正被極力讚美著。原來,這一片片的綠,是都市人眼中的寶。其實,這一片片的綠,也為我們涵養的極珍貴的水資源。大樹們可是勞苦功高哦! 下坡時,迎面而來一隻小小貴賓狗,落在狗後面的是牠的小主人,貴賓短短的腿,快快的移動,看起十分有趣,牠看小主人落後,還會不時停下來,等等主人,待主人超過牠了,再邁起短短的腿,向主人追去,如此反覆,看得出來這是一對感情超好的飼主與寵物。 再順著山勢向下,一群大學生放著音樂,聲音頗大沿途經過的人都聽得到,也有人一邊哼著歌,也有的人像是唱KTV般的大聲唱,這是學生的活力,為春山增了一道聲音,好靜的人可能會不習慣吧!這是另一道山景。 太武山下公墓前的綠地,有些家庭正在野餐,小朋友跑來跑去,一會兒上橋、一會兒下橋,看來景色美得讓人忘了這裡是墓地了!正要乘車離開時,榕樹下一朵朵黃橘色的落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瞧,這不是木棉花嗎?原來木棉樹就隱身在榕樹群中。新市里也有木棉樹,那兒的落花,落在馬路上,車一壓,人一走就扁了,一團團的黑,在視覺上極不美觀。而這裡的花,落在榕樹根上,落在枯葉上,落在青色的草皮上,自然又美麗,即使落花逐漸枯了,也是枯得又自然又美麗,與大地融合的黑。 春天的太武山,即使有蟲蟲大軍,還是讓人想一再探究,或許下回來時,正是桑葚成熟時!又或者下回來時,山頂上的繡球花開得花團錦簇了!也許都不是,而是海印寺前的蓮花池,除了藍色的荷花,含苞的橘色荷花開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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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春明撕畫系列之3》濁水溪
濁水溪 當我還沒有見過你之前 你就從阿公的嘴裡流進我的耳朵 然而,好多個村莊 好多的豬隻和雞鴨牛羊 好多叫天,叫孩子,叫救命的聲音 好多人和水鬼 全都卡在我的心底 濁水溪 我長大之後跨過你離鄉遠去 當我想起家鄉,想起你 卡在我心底的都醒過來 串成一串串的故事串 從我的口中流進 在異鄉出生的孩子的耳朵裡 在夢中驚叫,也在夢中微笑 我知道他們為什麼驚叫 但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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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
辦妥了所有的手續後,兒子意祥再到機場的公用電話亭,打了一個國際長途給新加坡的六叔黃神賜,請他按照預定時間前往機場接媽媽,回到媽媽和老婆的身邊後,則注意來來往往的旅客,看看能不能碰到一兩位同機往新加坡的熟人,好拜託他能一路上照顧媽媽,因為這是老人家第一次出國,又不認得機場的一些中、英文字,怕她認不得機場的那些指示標誌而走錯了地方。 經過一再的尋覓仍不見熟人,最後只得找到機場服務台,由服務台派人員陪同帶著老人家登機後,眼看著服務人員帶著媽媽上了二樓進入候機室後,意祥才偕同太太走出機場大廳,準備搭車返回台北。 從開始起飛後,淑女阿婆就感到有點暈眩,這是她第二次坐飛機,上次是不久前從金門到台北坐的軍用班機,原本身體一直都很硬朗的淑女阿婆,在兒子結婚前就在佛祖尊前許下承諾,只要兒子意祥結了婚,心中已無罣礙,她願終生吃素,一心禮佛,到現在已有十多年了。長期的吃素,使她原本嬌小的身軀更見清瘦。 飛機上許多人都閉著眼休息,甚至時而傳來有人的打鼾聲,而淑女阿婆一直都無法閉上眼來稍作休息,四十多年不曾見面的四嬸,今年已是年過九十高齡了,當年為躲日軍侵佔金門而連夜過海到蓮河,在榮福的奔走下,順利前往新加坡和四叔團圓……,如今四叔早已過世,而四嬸和四個子女早已在那兒落地生根,再無返鄉的念頭,自己也在二十幾年前舉家遷台灣,從此不作返回金門的打算,唯一的心願就是能在有生之年,回到蓮河看看那個三十多年不見的女兒和自小生長的家鄉,父母親早已作古人,只能前去祭拜而已。 經過約四個小時的飛行,新加坡終於到了,當服務員帶著淑女阿婆通過海關,領了行李後走出來,透過所戴的老花眼鏡,看到有人朝著自己這邊在招手,待走近細看,招手的正是前不久才到永和探望自己的小叔黃神賜:「三嫂啊,我們又見面了,你果然真的來到新加坡了!」 「神賜啊,謝謝你來接我,我這次可是要來麻煩你了。」 從服務人員手中接過了行李並向他致謝後,神賜帶著三嫂走出機場大廈,上了自己開來的車子,一路直奔家中。 淑女阿婆沒有精神去欣賞新加坡的什麼風光,只感覺到一路上看到的都是一棟棟高聳入雲霄的高樓大廈,神賜家住的也是一棟高樓,進門、進電梯、出電梯、再進一道門,就聽到屋子裡傳來老人家的聲音:「淑女仔到家了是嗎?」 「娘,是我去接三嫂回到家了。」神賜拉開門讓淑女進屋,屋子裡早有一位看上去五十來歲的婦人來扶著淑女阿婆並叫了聲「三嫂!你一路辛苦了。」 淑女正待要看清這位稱呼自己「三嫂」的婦人,那邊一位老太婆已經在另一位黑臉女人的攙扶下站起身來,淑女趕緊過去,叫了一聲「四嬸!」隨即兩雙手抱成了一顆拳頭,久久都放不開。 「淑女啊,你都已經這麼老了!真的是你嗎?」 「是啊四嬸,我是淑女,在您面前我不敢說老,不過我卻已經七十多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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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道弦歌
赤道,火紅般的五線譜,劃過星羅棋布的島嶼,列島的城市如跳躍的音符,棉蘭(Medan)在上,梭羅(Solo)在下,分唱不同旋律,譜成迥異的赤道弦歌。 我研讀印尼如習唱樂府,梭羅曲調,屬馬來歌,接觸得早:棉蘭旋律,屬儒道風,啟蒙得晚。每回赴印尼,以雅加達為中心,上下奔走,往上飛向蘇門答臘的棉蘭,往下走向爪哇的梭羅,我不深諳五線譜,兩城人間悲喜調,各自吟唱。 棉蘭旋律 「哦!你係洪小姐的查埔人。」一次棉蘭客戶打電話來,尋我不著,剛好先生接的,留下腔調怪異、經典、有趣的這一句。 他就是阿生,華僑的第三代。 棉蘭初旅,那時華航有直飛航班,中途經檳城,抵棉蘭恰是午后一點。正午,日照正強,高大的椰子樹細篩光影,搖曳生姿,清風徐徐,竟無台北的燠熱。從機場直奔阿生工廠,跳動的石子路,兩旁熱帶雨林,草土莽莽,厚葉粗梗,爭相探頭迎接生客,柳青色斜斜屋頂,虛掩在叢叢的野林間,南國風情畫,潑墨似地幅幅相連。 阿生,第一次相見,南洋衫西褲,腳底吸著大拖鞋,彷彿是憨厚、樸實的莊稼漢一個。心想,他的形象和我習以為常的西裝革履生意人相距甚多,但他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屬我原鄉閩南式的草莽鄉野風。除阿生,同時見到了他的事業夥伴、也是他的哥哥─阿義。 千里應邀而來,心裡不免納悶:可有誠意讓我能不空手而歸?旋即打開電腦,忍著早起的睏倦與坐飛機的疲憊,在他們團團圍住的面前,照片一張張,慢速度的福建話,忘情地演出。說真地,在當時不知我的閩南話他們聽得懂幾許? 「阮係阿公年代自唐山過海來,可惜唐山話不曉講,福建話?淡薄會曉(福建話,一點點之意)講。」一個靦腆的臉孔在眼前晃動著,並慢慢地吐出這幾句。 但是,大部分的時間是我說,他們聽,偶而插句問話,說不上話時就咧著嘴笑,那氣味很有我家鄉叔伯的影子。他們嘗試與我溝通,講不出的福建話在舌尖打轉,繞半天都轉不出。最後,對我露出歉意的笑容,先送我回飯店休息,晚上請吃飯,飯後再找個通曉華語的親戚當翻譯,繼續談。 人與人之間的情分真奇妙,商業關係也是。第一次見面語言溝通不良的情景,兩相結巴來去,清晰歷歷在目,沒想到居然開啟了日後堅若磐石的商業緣分。 從此,棉蘭來去,見了阿生總是會見到阿義,或是見著阿義總是會見到阿生,他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後來,甚至融入他們的家庭世界,每次去棉蘭,必與他們的家族吃飯話家常。彼此的溝通,已不用靠翻譯,華語取代了福建話,驚訝這樣的轉變,答案令人跌破眼鏡,那就是台灣的偶像劇,外銷印尼的華人世界,成功的擄獲了阿生阿義的家眷們。 年復一年,他們經營的產業漸漸擴大。不管我在台灣或行腳天涯何處,總是接到阿生帶有特殊腔調的電話,要採購台灣機器,不多廢話,只關心價格,相對於其他客戶在意的技術問題,他似乎有過人之處,從不麻煩我。他們的產業規模,近幾年來已發展成蘇門答臘島屬一不居二的企業了。儘管如此,阿生與阿義還是一如初見時的樸素模樣打扮,空盪盪的辦公桌,不見電腦。阿生甚至拒絕帶手機,他說他的作息固定,每早八點來辦公室,五點回家,假日例外。幾次,在他們辦公室儘管多熱烈地討論其產業動態,出了廠房總不忘低聲囑咐,等下到餐廳公共場所,不要談論生意上的事。這深刻的一幕,是令人尋味的人生哲理。 我堅信,他們雖然沒有傲人亮麗的學歷,卻有許許多多值得學習的企管經驗。其中一項,他們不識中國字,我們小學課本裡─「一根筷子易折斷,十根筷子難折斷。」的寓言故事,他們或許不曾習讀過,卻如此身體力行的詮釋著這團結的寶貴道理。 梭羅旋律 初識梭羅,是客自此城來台北訪我,提及此城名,見我不解狀,乃進一步解釋梭羅位於爪哇島的中部,附近古城三寶瓏是旅遊勝地,位於其南部的日惹市,更是文化上或歷史上有特殊的歷史地位。從此,對梭羅自有不可名狀的嚮往。 來客名喚阿立,濃眉大眼,黝黑皮膚一開口就見潔白牙齒,道地馬來人。初見面,卻談笑風生,展現他幽默、風趣、聰明等特質,與刻板印象中馬來人的愚笨懶惰是有些出入。 整晚,大部分時間是他說,我聽,且聽得津津有味。他父親,一個解甲的軍人,回教的家庭,成群的孩子排成一隊。他排行老四,掌管家中三個產業中最大的一個。眉飛色舞地告訴我如何有效管理生產事業,如何創意十足地開發市場行銷,聽得令人驚嘆連連,也好奇他如何累積這樣的智慧。他說,在梭羅他有為數不少的華人朋友,他喜歡與華人在一起,觀察他們,學習他們,尤其在做人與作生意兩方面。 那時,他近三十歲,說話語調,神情氣味,面向陽光,彷彿世界就在他眼前展開。 後來,首度至梭羅,拜訪他的工廠與他的家族,同時也見識了回教徒嚴肅的一面。那晚,阿立找來了其兄弟與他們的大家長─父親,邀我一起晚餐。當我喜孜孜地走向他父親,伸出右手,準備向新朋友表示該有的熱情與善意時,尷尬的事居然發生了,他的父親一臉嚴肅,不拒絕也不接手,我的手懸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阿立適時解圍,說他父親是傳統的回教徒,不與女人握手,沒惡意的。 梭羅,發展中的城市,生氣勃勃且帶點雜亂失序,像東南亞某些發展國家的城市,三輪車滿街跑尤為壯觀。我則獨鍾情雨林國度裡,植物綠葉,果蔬鮮豔,物產富饒,市集店舖林立,隨意取得食物水果可溫飽的幸福感。 慢慢地,不知何故,阿立採購銳減,聯絡頻繁不再,到後來呈失聯狀態。 直到有一天,取而代之的經營管理者,找上門連接起我與阿立中斷的線路,我隱約感覺阿立發生了什麼,也百思不解聰明如他,到底為什麼他的家族事業會淪落到外人的管理手裡。 一樣的梭羅,一樣的清風椰影,當我再度到阿立的工廠時,他昔日意氣風發的笑容凝結不見了。攤在我眼前的是阿立紛爭的家族,七十幾歲的父親,母親過世,馬上續絃女兒般年紀的女孩,兄弟鬩牆爭端始啟,經營團隊全換成控股公司的陌生臉孔。家族的利益與紛爭,公婆各有理數不清,就像廠房裡的舊機器,年久失修,危在旦夕,再一步恐將瓦解停擺。 梭羅到雅加達,一如往昔乘坐嘉魯達印尼航空,象徵神鳥的標誌展翅在機翼上,飛機緩緩地上升,一路我卻默默無語。梭羅,無言,如暫時的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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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天使的微笑
金門,不大的彈丸之地,蘊含豐富自然資源之真、獨特閩式建築之美,也包含,老吾老、幼吾幼之人文之善!我特別要向所有鄉親介紹一個特殊且饒富意義的慈善團體-金門縣身心障礙家長協會。 近期,筆者偶有機會接觸並參與該協會對本縣身心障礙者一系列的照顧與關懷活動。自民國82年協會成立以來,即以維護並尊重身心障礙者權利為出發點,致力促進身障者生活機能與發展,提供全方位、多元性、持續之服務。今年年初,協會以「社區家園」為主題,辦理為期11天的冬令營活動,受到金門各界重視,活動期間,金門縣大家長李沃士縣長也在相關人員陪同下到場參觀並問候正在寫春聯的「天使們」,現場歡笑聲四溢,氣氛溫馨融洽! 超越障礙,邁向幸福!我經常深思,人本社會就是尊重每一個生命與其自誕生後造物主賦予他的意義與價值,不論貧窮或富貴、病疾或健康,都應有追求確幸的權利!當我看到19歲的大朋友-可能因為某種病的關係,仍像個初齡的小孩行為舉止-我相信在他的世界裡,沒有仇恨、沒有悲傷,存有的,就是對下一個未知的期待與希望! 此外,特別藉機會讚揚協會的志工人員與每一位身心障礙者的家屬,身心障礙者的日常生活照顧與教育,畢竟與一般學齡前(中)的孩子不同,所必須付出的關懷與心力更以倍計,協會每位志工及家屬,都像是這群天使的守護神,無私奉獻,全心照顧,不求回饋,這樣的精神與付出,深深令我感動! 金門,是一個最有情有義的縣市,在歷年各大資訊媒體評比中,也屢佔全國最幸福城市的前茅,透過這樣的文字分享,誠盼金門縣政府邀集理監事座談,給予支援,另外希望每一位在地鄉親能抽空關懷這群天使的微笑,或許,每一個我們看起來輕而易舉的行為或動作,都是他們努力許久的成果,也是,邁向下一個可能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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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穗熟黃時
春寒料峭,慈湖堤岸海風微寒。落日西斜,堤岸邊,人影三三兩兩,大家凝目共賞那枚漸向西沈的火紅夕陽。海面上,波光粼粼,宛如被撒了金幣的聚寶盆,金光閃閃,讓人為之目眩神馳。應該從遙天遠海歸來的成群黑色大軍,此刻竟杳無音訊,猶如找不到回家之路的孩兒,讓倚門痴痴凝望的賞鳥客,望穿了秋水,卻等不到消息。是的,春暖水綠鴨先知,過境遊客鸕鶿回鄉探親去了。 等不到鸕鶿的歸來,一大片泛白的木麻黃,只留下空枝在風中搖曳吶喊「歸來吧!」「歸來吧!」八哥、斑鳩,還有很多不知名的鳥來了,更有在馬路上悠哉散步,聽得人車聲近,才匆匆忙忙鑽入樹籬的白腹秧雞,偶爾更可見一隻脖子像圍了條藍巾的環頸雉,英姿筆挺的站在遠處,對著你望。一聲聲不同節奏的鳥鳴聲,好像協奏樂團,此起彼落的各展風騷。這條車稀人少的綠蔭道路,成了鳥類歡樂的天堂。 走出綠蔭大道,踅入迤邐小路,兩旁都是過膝等高的麥田,幾日光景不見,全褪下綠衫,換上了熟黃的外衣,空氣中散發著一股麥香。一群一群的麻雀吱吱喳喳,正在麥穗田中開會,你一言、我一語,熱烈討論著議題,聽得遠處的人車聲,群躍飛起,在凌空轉身揚去之時,還依依不捨的回眸再三,停停、飛飛,飛飛又停停,直到確認人車已到,才如滔滔江水東去,不再回頭。 一畝接一畝的麥田,一望無際。田中的麥子整齊一致,像立在頭頂上的黃色染髮,一根一根豎立挺直,麥田更像一塊一塊的起司蛋糕,發出誘人的香味。田間偶然夾雜著一棟獨宅別院,一隻栓在門口的黑色老狗,對騎車經過的我,慵懶的起身,吠了兩聲,不知是在拒客示警,或是在表示歡迎之意?田邊幾棵參差不齊的桑椹樹,正是成熟之時,黑的、紅的桑椹掛滿枝頭,有時見樹下人兒兩三個,小孩仰頸痴望,大人雙手齊抓,像攀岩爬樹的蜘蛛人,左攀右摘,最後汁液染紅了雙手,桑椹的酸甜滋味也自在心頭。 如今的麥田景致是兒時稀有的畫面,印象中,走路上學的那段小學歲月,沿途盡是高粱、花生、地瓜、玉米……等五穀糧種,還有澆灑在田土之上的尿屎驚怖景象,和空氣中永難抹去的糞肥臭味。夏末,滿山遍野皆是高粱穀粒垂熟,掛在農夫臉上收穫的笑容,成了兒時最搶眼難忘的畫面。麥田只是那時稀有的一角,頑皮好奇的我們,摘枝麥穗,從褲管下塞進,亦步亦趨的走,褲管裡的麥穗猶如爬岩的登山客,亦步亦趨的往上爬,直爬至大腿處,或覺得搔癢難耐時,才把它揪拉出來。如此週而復始玩著,近廿分鐘的路程,竟也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學校。 麥穗熟黃之時,連根帶穗的拔回家,在木條長凳上綁著上齒鐵耙,一把一束的麥穗從耙間隙縫揪過,硬狠狠的把麥穗和麥稈扯離分開,這些都是大人的工作。麥穗經過碾粒曬乾後,才換我們小孩子上場。屋簷下的石磨,開始運轉,一人或兩人推磨,一人站磨旁放麥粒,無窮無盡的推磨工作,可以讓雙手紅腫起泡,直喊吃不消。麥子磨成麥粉後,煮成濃稠的麥糊,麥糊淡而無味,有時因火候控制不當而發出焦味,一點都談不上可口,也沒有米飯的能填肚擋餓,卻是當時別無選擇的主食。主食不佳,副食佐菜可想而知,一樣乏善可陳。抓把糖,攪一攪,成了一碗甜麥糊,倒也暫時安撫了反感的腸胃,勉強可以吞下兩三碗。 如今,香甜可口的米飯成了主食,麥糊反倒成了腸胃不佳者的養身食品。滿山遍野的麥田,成了收入頗豐的經濟作物,比之過去的農作寵兒--高粱,身價有過之而無不及。古早味的麥糊,已從餐食中悄然退隱,再也引不起人們絲毫的懷念之情。望著無邊無際,整齊一致的熟黃麥田,除了為逐漸式微的農業社會,矻矻不息的農夫尋到一條生機,感到無限的欣喜外,也讓我不禁勾起那段吃麥糊的童年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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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
最近報紙上還刊出某個角落有一位當年被國軍「帶」出來的「老兵」,身上天天穿著一件寫著「我想家,我要回家」的衣服,穿梭在台北的大街小巷,向政府表達無數人不敢說出口的心事。 從處長家回來以後,淑女就很快打了電話和新加坡的小叔神賜取得聯絡,告知對方自己將要前往新加坡一事,並且寫信告訴神賜,請他幫忙在當地打聽中共駐新加坡領事館是否有辦理台灣民眾進入大陸的一些手續,同時自己也開始辦理出國觀光護照,為實現此生最後的一絲心願作準備。 十七、暗渡 對首次坐飛機出國的七十多歲老阿婆來說,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是非常重要的,在兒子和兒媳的陪同下,從台北租計程車趕到桃園國際機場,兒子幫著辦妥了報到劃位,接著又辦了行李託運。兒媳則陪著在身邊和她聊天,聽淑女阿婆殷殷叮嚀家事,一對可愛的孫子要看好,放學後別讓他們在外面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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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的一天
下午正看報紙,小兒子從學校打來電話,告知晚上系上舉辦的「英語之夜」,六點半進場,但提早排隊才有座位,接著補充說,順便帶點錢給他,「我的皮夾被偷了,中午跟同學借一百元吃飯!」仍是稀鬆平常的口吻:「提款卡、健保卡、身分證全在皮夾內。」「在那裡被偷呢?」「學校圖書館,我出去一下,回來皮夾就不見了。」這年頭,升學智育掛帥,即使進入名校,也不能保證品德優良啊!原以為皮夾放背包內,原來置放桌上,我責怪的說:「要完完全全怪你自己,『錢不露白』的基本道理也不懂,怪不得別人,而且重要證件怎能跟每天拿進拿出的吃飯錢放在一起?」當我知道,掉皮夾是兩天前的事,卻此刻才告知,這期間且毫無作為-只掛失提款卡,卻未提防身分證被盜用,更令我感嘆基本常識太差,「這幾天準備期中考嘛!」兒子說。 老公教導兒子趕緊打電話到金門戶政事務所做身分證掛失動作,不甚放心,搭捷運到校,前往教官室,想了解學校對於類似情事的處理態度。 可想而知,學校愛莫能助! 從職場退下來,較有時間參與孩子學校活動,半年多觀察下來,這所在我求學時代夢寐以求的學校,螺絲似乎鬆動不少,首先是學生餐廳,開學一個多月還未營運,學生每天重要的吃飯受到選擇壓縮─尤其附近夜市因為住戶抗議噪音污染收掉不少攤位後,新生家長座談會我提出疑問,系主任回答是招標問題及工程延宕,但大人未積極作為、督促,影響的就是數萬名師生開學後的用餐問題啊! 率先取消學生操行分數,取消的理由是導師不認識學生,打此分數毫無意義,即使不認識學生,給予較高的操行分數,也是一種鼓勵啊!更何況,既有導師編制(領導師費)怎能因為導師未積極認識學生,就倒果為因,貿然取消評量呢?學校網頁上標榜「全國大專院校扮先鋒」,以我從事國小教育二十多年,看到學童品德每況愈下,重整道德唯恐不及,遑論取消操行分數對學生有誤導作用,就算全國大專學校都取消操行評量了,這所長久以來培育師資搖籃、重視「學為人師,行為世範」的學校都不應取消。當然身為家長,也打電話到學校表達看法。 全校大一新生極為重視的「啦啦隊比賽」,學生們投入非常多時間練習,比賽當晚,我亦撥空前往觀賞,在學校體育館舞台上,配上燈光,個個熱歌勁舞,是一場力與美的展現,觀賞完畢,原本與孩子約在運動場見面,孩子打來手機,說有事無法前來,孩子住校,隔天回家,看到孩子眼皮呈焦褐色,還以為昨天化的妝還捨不得擦掉,誰知-雖是晚上表演,但他們早上就摩拳擦掌、化妝、搬道具、換服裝……當學姊將一罐罐亮粉塗在眼皮上,他們感到灼熱與刺痛,學姊安慰他們忍一下就好了,「去年我們也是這樣擦」,他們在經驗老到、信誓旦旦的學姊安撫下,忍受著不舒服的眼睛上場表演,表演結束,由於很多人反映刺痛,學姊正視問題才發現非同小可,趕緊帶著十多人搭公車到市立婦幼醫院,沒眼科門診一但有協助冰敷,只好再搭公車回學校附近診所,由於掛二百多號,等到十一點才看診完畢,醫生說是過敏,拿了藥膏塗抹。 小兒子回家敘述給我們聽,學醫學的大兒子看了症狀,不認為是過敏,而是化學灼傷,小兒子莫衷一是,當下跑到台大醫院掛急診,確定是灼傷,由於是大型教學醫院,花了不少錢,令他心疼不已。 整個練習與表演過程中,沒有任何師長出現關切,完全聽由學長姊帶領學弟妹,但所謂的學長姊,也只不過大他們一、兩歲,說來也只是個大孩子,我知道大學許許多多活動都讓學生自主,師長也樂得輕鬆,但往往許多憾事就在設想沒那麼週全的大孩子帶領下發生〈導師不來探視參與學生活動,卻以不認識學生為由,認為操行分數無意義,唉!)大學教師對學生固然不必像國小階段事必躬親,但也別鬆散成這樣呀! 晚上,是孩子們籌備已久的「英語之夜」,小兒子一直以來都樂於和我分享學校大大小小事務,學校活動也熱情邀我參與。學長姊耳提面命,「英語之夜」是英語系系上的年度盛事,早在幾個月前就分配各人職掌工作,演員、編劇、導演、主持人、聲光、公關等,由英語系一到四年級學生通力合作,務期最完美的演出,兒子分配的工作是公關,到學校附近商圈募款是他們的工作。也許經濟實在不景氣,也許社會風氣改變,大人們無心給學生機會與鼓勵,他們三人一組,一整天走得口乾舌燥,也只有三家伸出捐款之手,共募得五百五十元,更常聽到的是「我們不喜歡這麼早就有人來募款」、「我們自己就經營得很困難了」、「已經有別的學校來募過款了」……我拿五百元,交給兒子:「你們這一組如果募得規定的三千元,這五百元給你,如果未達到,這五百元就是我的捐款」。當然,我也可以幫孩子把缺少的金額補足,但從募款中與外界溝通,學習應對進退,也是一種成長,我不願剝奪他培養能力的機會。 「英語之夜」對外採售票,但捧場多為同校別科系學生,一張票四十元,兩張票七十元,兒子是公關兼賣票,當天下午五點多,由於也惦記他掉身分證的事,提早到校,見到兒子,數落他一下,就和外子到地下一樓學生餐廳吃自助餐。吃飽飯回到大門右手邊禮堂,和學生一起排隊,準備進場。從皮包內拿出剛才兒子交給我的兩張票,一張交給外子,順便看看票上手寫的序號,心想,不是座號,不能對號入座,美中不足矣!魚貫進入場內,找到所剩不多的空位坐下。布幕上打著贊助廠商的寶號與地址,要多跟這些有愛心的廠商光顧喲! 表演即將開始,字幕上再次打上「請將手機關閉或調為靜音」,兩位主持人(一男一女)出場了,他們分別坐在兩艘用道具做成的紙船上,三個多鐘頭的節目,主持人用劇情帶出一個個精采絕倫的好節目,原來就充滿青春活力的孩子,在台上載歌載舞,動感十足,他們用布幕造景,將時下耳熟能詳的英國威兼王子和王妃凱特密道頓編入劇情,剛出浴的女主角穿著睡袍,深情款款,嫵媚動人,擦拭著披肩長髮,要她的「威廉哈尼(Honey)」過來幫忙吹頭髮,「要不然我也不幫你吹」,惹得台下笑聲如雷,有些劇情全程英語對話旁白,熟練的台詞字正腔圓,真佩服這些年輕學子! 總之,誠如學生打出的廣告「我們所經歷的困難和挫敗,無法澆熄我們的熱情,就在明晚擁抱生命,揮灑青春,享受最絢麗的演出」,票價四十元,全系學生傾全力高品質演出,門票即使一千元,我也非常樂意。 表演結束,有抽獎活動(五個名額,票根號碼為憑),第一個中獎號碼225,是我耶!向來不寄望偏財運的我,從不買樂透、彩券,即使大賣場消費滿千送摸彩券,也絲毫不心動,而今天,居然獎落我家,我想大聲告訴主持人「我不要!」、「再抽一個號碼!」因為突來的身外之物不是我預期的,我不要增加心理負擔,且這是一個以學生為主的場合,大人照顧學生唯恐不及,豈能因自己中獎而使學生少一個得獎機會。只可惜,膽怯的我,只在心中吶喊,卻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說,眼看著曲將終、人將散,我猶懊惱的坐在椅子上,為剛才的怯弱悔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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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親情緣
每年代表「思親、孝親」的清明節過後,時序即將進入五月梅雨季節,在這段期間內,處於亞熱帶的台灣寶島總會遭遇到許多鋒面過境,因而挾帶豐沛的雨量,為國內春耕降下寶貴而足夠的春雨,以利農事耕作所需的灌溉用水,反而是上蒼所給予的一項恩澤。 「梅雨季節的鄉下夜晚時分,大概都可以聽到滴滴答答而節奏分明的落雨聲,彷彿聆聽一曲渾然天成的聲籟一般,著實讓人覺得心曠神怡而緩緩進入夢鄉。」家住在山城的K和我們分享這種感覺。 想像她所提及夜晚聆聽梅雨的意境,不禁想起藝人江蕙有一首「落雨聲」的同名歌曲。 那首歌詞有一部分內容如下:你若欲友孝世大嘸免等好額/世間有阿母惜的囝仔尚好命/嘸通等成功欲來接阿母住/阿母啊/已經無置遐。 由於歌詞採用通俗閩南語發音所撰寫,因此必須熟悉地方語言才能夠了解其中真正的意思;然而其所詮釋的內容大意,就在於為人子女思念母親而無法盡孝道的情境,所以奉勸天下人別忽視家人團聚時極其珍貴的緣分,或是等到功成名就、還是事業有成之際,才想到要接母親住在一起過生活,因為也許在那個時候,母親早已經不在人間了。 這首歌曲在五月母親節前夕聆聽之際,尤其顯得詞曲之意境極其深遠而備感動人;當然不管如何,江蕙所演唱歌曲的韻味,大都符合台灣鄉村生活樸實而哀怨的內涵,而且可以用生活底層族群的視野看人生,因而總會引起普羅大眾和粉絲熱烈的迴響。 其實這首歌曲的前奏部分,更精心搭配雨滴緩緩降落而發出的聲響,因而讓人在紛亂而喧囂的氣氛當中,特別感受到一股寧靜而祥和的心情,自然而然的從內心油然而興起,於是體會到風雨中的寧靜氛圍之餘,對於歌曲和歌詞所釋放的衝擊,當然會有強烈之對比效果,因而使得歌曲的震撼力更為深邃而悠遠。 不過提到「寧靜」的感覺時,很多人都會想起「風雨中的寧靜」這本書所描繪的意境;尤其作者刻意描述在瀑布底下築巢而安睡的小鳥家族,其所演繹的靜謐氛圍特別濃厚,雖然像似「空山靈語」一般的清爽, 可是卻和上述落雨聲所營造的氣氛一樣,兩者都因為強烈對比而產生高度震撼力,當然是另外一種詮釋寧靜的絕佳手法了。 回過頭來品嚐五月時分所帶來的鋒面梅雨季節,假如在人們汲汲營營的心中,沒有先行整理一個足以容納思緒空間的話,那麼也許並不太能夠把繁忙的內心洗滌乾淨,並且用來欣賞大自然所給予的天籟美音,其實那是一件很可惜的事呀! 既然人們無法停下腳步來體會大自然之美,想必在其庸庸碌碌的人生過程當中,恐怕也會失去很多珍貴的機會,以致於不自覺而關閉了空靈的內心之窗,所以便無法敞開胸懷用來品味生命的精緻之旅。 假如這樣的說法成立的話,也許從人們生活周遭諸多小地方可以發現,即使生活壓力無所不在的日子裡,其實無時無刻都有一些足以讓人珍惜的喜悅;經由這些細微而唾手可得之喜悅心情,我們可以很自然的把它轉換成為一種快樂的能量,並且衍生出來源源不斷而正面的動力,也許能夠當作紓解壓力和向前邁進的捷徑與方式。 我們都知道這樣細微的生活瑣事,只是一種生命過程所面臨的體驗而已,因為歌者仍然會持續表演膾炙人口的歌曲,大自然時序的更迭也將會如期到來;至於人們面臨人生諸多境遇時,在個人心中所產生不同的體會,當然也會是一種具有特色的生活哲學。 因此當我們聽到梅雨季節,大自然的落雨聲所釋放優美的旋律時,想到人們藉由這些生活細節所演化的人生哲理,當然可以用來當作安身立命、以及不同的處世態度。 當人們因為彩繪人生而享有獨特的生活品味時,或許可以因而編織專屬於個人的生命之歌,那麼在梅雨季節而霪雨紛飛的節氣裡,或許也能夠享受一個很有意義的人生之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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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愛
陽春麵自母親的雙手捧來 裊裊上升的 熱騰騰的煙 飄香的肉燥 帶來瓷碗上雙手的愛 給女兒的晚餐母親捧來 輔導課前後的 飄香的陽春麵 陽春麵裡的魂 傳達食物裡母親的愛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學生時代 陽春麵的光陰早遠去 留下的母愛 永銘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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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
「我也不很清楚。」處長遲疑了一會兒才說:「我的手續全是一道同行的老鄉幫我辦的,我們是先到香港後,我那位老鄉再到當地的領事館去向大陸方面申請進入內地的手續,時間還滿快的,他會發給你一份進入內地的證件,你就憑著這證件進出,如果你先到新加坡,有熟人可以帶你去辦,那就更方便了。我就知道這些,你不妨多打聽幾個人比較清楚。」 「先前聽說也有些人是兩方事先約定,然後到香港去見面的情形。」金門阿婆把自己之前所知道的也說了,目的是多想些辦法,多打探點門路。 「我也有聽說過,」一直坐著不發一言的處長夫人說:「問題是對岸的親人也要有可以到香港的條件才行,大陸對於居民出境的管理非常嚴格,非有特殊關係或門路,根本是不可能出得來的。」 「說的沒錯。」處長接著說:「如果對方在香港有親人,可以藉著這名譽到香港探視親人,那就方便得多了。」 三個人繼續聊了一些家常事,也提到他們認識的人有誰最近回過了老家。自從1978年美國和中共建交後,兩邊延續了三十年的敵對狀態雖未曾解除,但因為金門、馬祖兩地和對岸的砲戰已經停止,雙方已經沒有實際的戰事,許多當年隨著政府撤退來台的軍民,其中不乏有人暗中透過各種管道,躲過被政府相關單位察查的眼線,尋找返鄉探親的門路,畢竟這是他們一生中最大、甚至是最後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