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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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觸心弦
炎熱的夏天,枯萎的樹木盼著雨走向大地帶給它們希望,旱民盼著雨帶給他們新的耕作,大海盼著雨給它們增加色彩,而我盼著它用晶瑩的雨露哺育世間的萬物。 今天它如我們所願,點點擊落,淅淅瀝瀝下個不停,爭先恐後落腳在這個城市的每個角落;拍打在不同的植物上,發出不用節奏的音律,宛如一首流行歌曲,讓人樂在其中。 然而這場雨,來勢兇猛,就像一個壯實的大漢盡情揮灑著熱汗,乾乾脆脆,從不拖泥帶水,它不僅澆灌田地,濕潤麥穗,也在酷熱的夏季,為人們帶來絲絲的涼意。夜晚特別的安靜,安靜到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和窗外的雨聲,似乎世間的一切繁雜事務都伴隨著雨珠,匯入大地;可內心是寂靜的,任窗外的雨絲交織;這時煮上一杯咖啡,落腳在窗前,細細品嘗著咖啡,讓自己的心穿透窗外,奔向那未知的盡頭。 雨讓我不由自主想起國小的時候,那時上下學要路過一段紅土路,每次下雨的時候總是喜歡穿著長筒雨靴,撐著小傘和同學們在雨中你追我趕,踩地面的積水比賽誰低誰高,輸的人掏腰包請大家吃冰,這是一種最純粹,簡單的快樂。 雨讓我回憶起不管距離有多遠,雨有多大,擋不住父母的愛;每次下雨,校門口總是有許許多多趕來送雨具的父母,我的父母也不例外,給予我們默默的溫情,哪怕一句溫暖的話,讓雨天不再那麼的寒冷,反而討人喜歡;父母的愛猶如今夜窗外那連續不斷的雨絲,索繞心田,雨還在不停的下,不知何時才能停歇;兒時不曾想過父母送雨具的艱辛把這一切當作理所當然,如今想起深感他們愛得如此的厚重。 雨讓我浮現一幅深藏在心底很久很久的畫面,那是年少時在七夕情人節的一個場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男生騎著單車風雨無阻雨中送玫瑰,最終如願博到女孩的芳心;這樣的畫面讓人覺得那麼的與眾不同 浪漫且有意義。 雨天我總愛徜徉于雨中,任由那甘甜純淨的雨絲盡情地灑在我的身上,進入我的肌膚,淋去我心靈中的灰塵和陰暗,讓心情變得格外的亮眼。我愛你!因為每一場你都能帶給我多多少少的收穫和無限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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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小辣椒
何況她每件事幾乎都是受人之託,無論是排機位或要船票,還是替鄉親安排到軍醫院就診……等等,完完全全都是為別人著想。年紀輕輕的就有如此熱心助人的胸懷,在島上並不多見,也是許多同齡女性望塵莫及的。 回想自己一生跟隨部隊南征北伐,原想不久即可回老家和妻小團聚,因此到了台灣之後,他並沒有和其他人一樣另組家庭,只一味地想回家去。無奈天不從人願,三十餘年轉眼即逝,回老家的願望非僅沒有達成,將來一旦屆齡解甲,勢將成為孤單的老人。幸好在這座小島上因緣際會遇到這個長得標致卻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就如同是自己的女兒一樣。閒暇時和她們母女聊聊天,足可撫慰一下思鄉的情愁,並非想在這個女孩身上得到什麼好處。尤其她的母親,待人也相當誠懇,就彷彿是老家的嫂子,對他關照有加。當然,人與人之間的相處,除了以誠相待,也必須相互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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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怨無悔─21世紀一個婆婆的故事
時代真的變了!民國五十三年,桂花剛嫁進盧家,那時候桂花已27歲,因家境貧寒,需幫忙種田澆菜,所以比較晚婚。至踏進婆家大門第一天起,早晚均要捧著洗臉盆一一端水給公公與婆婆洗臉、洗腳,水太冷或太燙,常遭婆婆埋怨或遭白眼,丈夫看在眼裡,不但不幫桂花講幾句話,安慰安慰,還順著母親滴咕兩句,桂花好傷心,但總是逆來順受,因為娘家爸媽在婆家花轎迎娶出門時就再三叮嚀、再三交代,嫁出去後,要三從四德、要孝順公婆、要聽話、要晚睡早起、要料理家務、要東要西的,總之,就是不要讓婆家埋怨娘家沒把女兒教好,家中雖然貧窮,只要做好本份,婆家應該不會責怪才是。反觀今日,大部分媳婦都比公婆還大,不要說早晚捧著洗臉盆端水給公公與婆婆梳洗、不要說三從四德、就連晚睡早起都做不到,晚餐後碗也不洗就蹲進臥房上網或看電視,早上至少睡到太陽曬屁股才肯起床,中餐如不合胃口便叫丈夫開車到外面吃披撒或漢堡,家中庶務全交給婆婆打理,更誇張的是,除了本身換洗內衣褲外,其餘臭衣衫一併丟給婆婆搓洗,婆婆的勞累、自身的悠閒視為理所當然,謝謝也沒吭一聲,婆婆也不敢講句重話,這就是當今大部分的媳婦。 桂花從古寧頭嫁到內洋,路程長達數十哩,當初交通不便,回娘家一趟,不要說逗留太久,就是步行來回一趟也必須花掉五、六個鐘頭,回來太晚時總是膽顫心驚,深怕公婆責備。因回到婆家幾乎已近傍晚,桂花總是連忙換掉那套做客用的像樣衣服,穿上從娘家帶來的舊衣衫,衝忙鑽進廚房,準備晚餐。當然,在那時代,生活普遍貧乏,四方形飯桌上除了擺上一鍋地瓜湯外,僅供配飯的就是家中自己釀造的豆鼓醬或醃漬的酸蘿蔔,好鹹好酸,婆婆說那樣才不會吃太多,比較節省。吃飯總是分兩梯次用餐,第一次由公公、丈夫及兩位小叔先用,下來才輪到婆婆與桂花,比較大塊的地瓜已在第一輪時就被撈走,殘存的小塊地瓜桂花用力撈給婆婆,自己就喝些地瓜湯及碎楂;用餐中偶而用筷子尖沾一下那鹹得不得了的豆鼓醬,或是夾一小塊酸蘿蔔算是配飯,每次都草草填飽肚子後收拾餐具清洗。 習俗上媳婦要滿月後才幫忙料理家務,桂花真可沒那麼好命,進門三天後不但扛下家中所有雜事,還必需到田裡工作,桂花沒有一句怨嘆,只因為娘家太窮,拿了人家兩萬多聘金。兩萬多聘金在那時候,可以買上一百多兩亮晶晶的9999黃金;要存上那一大筆數目,必需餵上二十幾頭豬販賣才有,心疼當然免不了,婆婆就把氣胡亂灑在桂花上。 七月天,太陽像喝醉酒般鼓著整個紅紅臉蛋,發瘋似的高掛天空展現自己的威力,將僅有的法寶『強烈的紫外線』射向大地,眼見大地兒女揮汗如雨,不但不大發慈悲收斂功力,還變本加利施展絕活本領,威力越靠近中午越猛,好像非把大地兒女烤焦才肯罷休;泥土也有樣學樣,吸收了太陽傳給的熱氣,天地合力上下攻擊田裡工作的人們。桂花受不了天地摧殘,一手拼命的擦著額頭冒出汗珠,一手用力將花生梗拔起,因為田中真的太燙,雙腳不斷上下移動,打赤腳真的很難受,如能穿上一雙布鞋那該多好,桂花心理滴估著。公公可能瞧見桂花幾乎受不了煎熬的模樣,良心發現似的出聲:「桂花!妳先回家煮飯吧!我和進平多做一會兒才回去。」,桂花聽了後如釋重負好高興好高興,三步併兩步奔回家中。 村裡僅有的一口古井,出水量不豐,要供全村取用,原本不足;為了全家用水不慮,桂花總是在凌晨四點多就到古井打水挑回家中儲放在天井邊的大水缸備用,每天要挑上五、六擔才夠;還好,桂花在娘家時就經常幫爸爸在池塘挑水澆菜,每天五、六擔水難不倒桂花,只是,如果取水的人多,總是要排上好一段時間,也因此常遭婆婆嫌他手腳慢吞吞,鱟腳鱟手,有時候諷刺的說:「是不是到後浦挑水,那麼久才挑回一擔。」桂花又不敢解釋,也不願解釋,淚往肚裡吞;唯一能吐心事的丈夫又不解人意,大老粗一個,說也是白說,桂花認命的咬緊雙唇,不發一語。 不知是老公勞累過度、體力不支,或是情趣欠缺、房事怯步,也有可能是命中注定、風水不佳,數年來桂花的肚子始終不爭氣,直到八年後才首次懷胎;盧家在大年初九拜完天公後,桂花挺著大肚子推著手推車正要到山上砍些雜草回家晒乾做為燃料,突然間肚子一陣陣疼痛,桂花雙手用力按住下腹,拖著雙腳勉強走回家中,婆婆老經驗已判斷桂花可能即將臨盆,一面要桂花到臥房躺在床上,一面交代進平到隔壁叫產婆趕快前來幫忙接生,雙手合十仰頭朝天公膜拜,口中喃喃有詞,祈望蒼天能賜給男丁,這是盧家下一代的第一個金孫,而且,已等待了漫長八年,在那重男輕女時代,婆婆的要求也是人之常情、不算過份。桂花懷孕期間就像牛般的工作,整天沒有休息,常常走動,也是因為常勞動的關係,產婆進入產房不到一柱香時間,嬰兒就已順利出生,哇哇落地,婆婆根本沒關心剛生產後的桂花,身體是否虛弱,是否不適,或需要什麼,一心朝著嬰兒正面瞧去,當發現嬰兒下腹有那一塊突出時,雙腳跪地參拜不停;這一回,婆婆真的樂了,喜溢眉宇,全身是勁,趕緊到廚房提一桶原先燒滾的溫水進產房供桂花及嬰兒清洗,並用麻油煎了兩個雞蛋先讓桂花填填空腹;桂花知道自己為盧家產出男丁時,懷孕十個月的擔心受怕一掃而空。並隨著產婆「恭喜!恭喜!是男孩、是男孩。」的祝賀聲,幾乎將生產時的痛楚消失一半,自然流露的喜悅全寫在臉上,從表情窺覽無遺。 盧家又要辦喜事了,經舅舅介紹,老二進源半個月後就要迎娶後浦東門一家賣雞的千金,聽說那賣雞的大家叫他『殺雞隆』,是做阿兵哥生意的,賺了很多錢,可說是家財萬貫,當然已表明聘金是分毫不取,還要送上一牛車嫁妝,這一下,婆婆高興得合不上嘴。日子一天天靠近,婆婆緊張得每晚都睡不好,求神拜佛,生怕那『殺雞隆』臨時變卦悔婚,讓煮熟的鴨子飛掉。其實那『殺雞隆』跟舅舅是忘年之交,婆婆的擔心受怕是多餘的。好日子在盼望中來臨,老二終於把那富家千金迎娶過門,這場婚禮辦得風風光光,宴請親朋好友十來桌,比起老大迎娶桂花時簡單、寒酸的場面,真有如天上人間。 老二的媳婦名叫「許珍珠」,人如其名,婆婆把它視為珍珠般的呵護,一點點家事都不忍也不敢讓她打裡,生怕弄髒那雙細膩小手,更怕『殺雞隆』責怪。桂花原本期望弟媳進門後能幫忙料理家事,以便減輕負擔,但事如願違,「許珍珠」不但家事絲毫不做,婆婆還交代桂花要如何如何服侍弟媳,因為珍珠娘家有錢,得罪不起,幾乎把「許珍珠」捧上天,把桂花踩在地,那一比較下來,讓桂花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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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悲的七月份
艷夏,時而至今早已過了一大半 而最終的農曆七月,即將隨著流光而翩然來到 從小,在一年的歲月之間最有感覺的 莫過於在焰燒的季節裡,那農曆七月的大駕光臨 雖說,胸臆間總瀰漫著一股特別的意義與想像 但心靈深處,某個角度卻隱藏著微微的複雜情緒 人家說,農曆七月是佛說的「教孝月」 在憑空想像的無形第三世界中 彷似所有曾有過的罪惡,唯有憑藉著此月 方能獲得更大的福報與短暫救贖 不禁憶起了孩提時那單純天真的懼怕與期待 二樣微妙的情懷,全融化在憑空杜撰的想像劇本裡 望向窗外,炎炎夏日延續了春光的爛漫 卻讓透過葉隙的光亮,有了更恣意的揮灑 在一片綠樹已成蔭、花團錦簇的視覺中 為灰色的惶恐裡,注入了一股陽性的熱能 七月份,眾說是諸事不吉的月份 卻也是順月、孝月被佛教化的普渡月 太多的習俗該被遷就成立且留意著 遠門,似得延後舉辦 喜事,有共識的該與無形相敬如冰 有情天地間,皆浩存著一股仁慈祥愛之氣 無論是有形的祭祀、抑是無形的慈悲與法喜 皆摻進了濃厚的尊敬與追終慎遠 人生,不過是甚多習慣的長久累積刻劃下的歷練 當歲月流光不斷在耳際間爭先呼嘯而過時 屬於七月代代相傳的習俗與慈悲善念卻從不曾被遺忘 是那麼樣不假辭色地潤飾著屬於生命的價值與感恩 農曆七月,不再只是孩童心中充滿詭譎氣息的想像天地 更該是懷抱著對生命尊重與慈善的,法喜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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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請學生喝金門高粱
2012年6月19日,王次澄教授的一位碩士陳貞如口試,她的論文作的是宋末的汪元量,我去旁聽,貞如說:「老師,你有一個碩士生,也作汪元量,我看過她的論文。」貞如又問我:「老師去過中壢夜市嗎?」我說沒有。她說,我騎機車帶你去。我說好啊!過了幾天,王教授的博士生沈雅文電我,說貞如約你去夜市,什麼時間合適?於是,就約定7月3日。王教授的學生都很好,常常在一起活動,因為學校已經放假,維剛回了台北,建仁也有其他事外出,去中壢的只有雅文、雅喬、劍峰、玉亭和貞如。那天沒有騎機車。在夜市吃煮米粉、米血、蘿蔔,然後喝一大杯的印度拉拉茶,之後又在路邊吃日本石燒、炸排骨,最後到85度喝紅茶。放了假,大家很放鬆,雅文說,離中大不遠,還有一個中原夜市,要不,咱們改天再去一次。雅文問我:「老師喝不喝酒?」我說:「下次逛夜市,我請你們喝金門高粱!」 再過一週,7月10日,也是星期二。雙蓮坡披上一層晚霞,中大在台復建紀念碑矗立在坡頂,我們約定在碑下會合。還是上週那幾位同學,三部機車,一部兩個人。貞如遞給我安全帽,說:「我騎機車水平一流,很安全的。」中壢也好,中原也好,雖說是集鎮,車流量都不小。三位騎手嫻熟地穿越於公車、小車之間,一會兒的工夫也就到了。中原大學是教會大學,燈飾鉤勒出大學的校標輪廓,是夜市的一道特別風景。兩個夜市稍有不同,中壢街邊的小攤多,可以一攤一攤吃過去;中壢的米粉、米血很有名,還得站在一旁稍候,等他人起身之後方能落座,很市民的。中原小店多,幾個朋友在一起,便於閑聊,倒有點點小資。相同的都是小吃,沒有盛席,而且開銷也很小。離開夜市之前,同學們又去買了一些下酒的小菜,雞翅、豆乾之類。 回到中大,我去自己的研究室取了金門高粱。劍峰是儒學研究室的助理,他有文學三館的門卡。說來慚愧,在中央大學半年,只知道文三館有個影劇場,我常常去看電影,卻不知道還有那麼多間的研究室。意外得很,假期,而且已經夜晚十點來鐘了,儒學研究室有一位博士生陳怡還在那兒用功,她是楊祖漢教授的學生,不久前,作為交換生剛從多倫多回台。陳怡嬌小風趣,自稱是「中大寶貝」,「寄女」,從本科到碩博士,在中大已經十一年,整天出入研究室,安之若素。今晚的「中大酒徒」,加上陳怡,共七位。 找不到喝白酒的小杯,就用紙杯充當,也算是大杯喝酒了。今晚這幾位,頗有雅量,誰醉過酒?大家都說沒有。雅文說:「上週日剛在台北和表哥和他的朋友,三個人喝了四瓶洋酒。好像也沒什麼!」劍峰說:「金門高粱?一瓶大概沒問題吧!」我說:「我在金門喝過58度的金門高粱之後,每次在酒席上有人問我,喝什麼酒。我都說:什麼酒我都能喝!」其實還有一個小小的故事,在回金門參加活動期間,中午晚上都不離58度的金門高粱。金門酒廠邀去參觀,間隙請品嘗新開發的產品,啜了上一口,第一個感覺是:淡了點。主人似乎看出我的表情,說:「這是為女士開發的。」我心裡想,難怪。喝過金門高粱之後,每次酒席喝白酒,我大致都可以猜出這酒的度數,因為有參照數。過幾天,我就要離開中大到台北小住,師生間不免有點離別的情懷。貞如問我的生肖,她說:「我媽也是。我媽和老師同年。」 次日一早,我還要南下中正大學主持一場口試。午夜十二點,同學怕影響我休息,送我穿過百花川步道,宿舍也近在咫尺了。歸途中遇見一對年輕人,失道,悠轉了半個小時,找不到他們停車的「側門」,我帶他們到了後門,他們說就是這個門了。萬棵松樹在夜色中婆婆娑娑,彌漫著松香的夜氣襲來,格外清爽。我忽然想起貞如所說的生肖,不對,我應當比她媽媽要年長一輪才對。剛才沒有立即回應貞如,不知道她會不會說我「裝嫩」? 20日,我從台北飛陸。中大的幾位學生7月底到漳州參加一個活動,31日,我到漳州看他們,他們去了外地。8月1日,在江東見到了雅文、維剛、劍峰、雅喬等。江東驛是古人送別之地。和他們一起用過午餐,揮手勞勞,同學們又要離去。我對雅文說,明年我到中大,再請你們喝金門高粱。按照雅文三個人四瓶的標準,上次我們六個人,需要八瓶,加上「中大寶貝」,還有暫時缺席的維剛、建仁、雅琪、藍雲,一打金門高粱夠也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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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小辣椒
雖然黃大千蒙受小辣椒的關照特別多,但總算自己爭氣通過普考。可是取得正式公務員資格,並不代表一定能升官。即便升官有時必須靠運氣,一旦風生水起好運不來,則依舊無官可做。靠自己能力的人,假若得不到長官的賞識,仍然得原地踏步,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惟獨獨那些靠女人的大丈夫,才能平步青雲、一步登天。但這種靠裙帶關係升官的人,往往換了職務也會換了腦袋,一旦上任除了官腔官調官架子十足外,那種耀武揚威、放肆傲慢、神氣十足的模樣,簡直讓人退避三舍、不敢苟同!當然,若以黃大千的個性和為人而言,果真當了大官,勢必不會像某些人那麼囂張跋扈,可是卻永遠擺脫不了靠女人升官的夢魘。 在小辣椒的想法裡,為了黃大千的前途著想,對於這個職位,她必須全力以赴、力爭到底,絕不能輕易地拱手讓給他人。即使黃大千的資歷比別人淺,學歷也不如他人,但是她太瞭解目前的社會形態和官場文化。總而言之,想升官就必須靠關係,而且也要找對人,經驗老到的小辣椒,焉有不知情之理。如果能為未來的夫婿爭取到這個職位,身為他的妻室也與有榮焉,因此她何樂不為啊!於是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她的乾爹。雖然乾爹是少將,但只是副座,並無實權。可是他與地區黨政方面則有良好的互動關係,甚至政委會所屬單位某些軍職外調人員,亦有多位曾經是他的屬下。故而,即使談不上一言九鼎,但他的影響力則不容小覷。小辣椒之於捨棄其他乾爹不找而找上他,並非是沒有理由的。 那天,將軍依約來小辣椒家裡便飯,像往常一樣,她的母親秋霞準備了幾道可口的菜餚。當然,少不了將軍最愛的黃魚和益壽酒。為了避免黃大千在場尷尬,她並沒有邀他一起來作陪,只單純地由她們母女倆陪著將軍用餐。其實將軍心裡亦有數,儘管乾女兒誠意十足要請他吃飯,但幾乎每次都有事相求,想必這次也不會例外吧,而且聽她的口氣好像有些急迫。然而,只要他辦得到,幫幫她的忙又何嘗不可,只不過是順水人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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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時光下
隔了幾天,媽媽來到家裡,她曾經住過的老厝,見到了宿醉剛醒的爸爸。起初他們兩人還算和善,聊聊彼此離婚後的動態,沒有爭吵,所以躲在臥室裡的我因此得知,媽媽離婚後跟過幾個男人,這些年下來存了不少錢。這次回來,是想在這邊開一間高檔的魚翅餐廳,「或許,我們可以合作。」媽媽提議,口氣之溫柔是我記憶庫裡不曾儲存過的。 本來,我以為爸爸會立刻嚴詞拒絕,但是他沒有,他竟然回說:「再看看!」究竟是怎樣?這是所謂的「婉拒」,還是爸爸也和我一樣,人窮志短,失去了自信,真的要考慮看看。就在我納悶時,媽媽的話題一轉,回到我的身上,說是要帶我到海外,栽培我,接受更好的教育。這次,爸爸立即有強烈的反應,音高拔尖八度,連珠砲的髒話順口而出,於是我知道又要舊戲重演,於是我坐回床板,於是我打開手機,插上耳機,摁上最大音量,同時食指快速滑過螢幕,將紛紛墜下的各色水果,連劈帶削,全數斬成兩半。 那一天我不想上學,事實上自從遇見媽媽的那一天起我就沒去過學校。接下來媽媽又來過家裡幾次,但是我一直都在臥室裡,沒有見她,爸爸也不准她來見我。也不管媽媽相信與否,爸爸用上課或是各種古怪的理由來搪塞,同時強力阻擋媽媽想要入室檢查的舉動,到了後來爸爸索性將我藏到親戚家裡,因此忽略我日益沈默的行為。 後來發生的事情我幾乎,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印象,有時候我會看見小K,在遠方悠悠地向我招手,有時候最後一堂上課的內容會突然閃進我的腦際:「如果讓母猴回到幼猴的身旁,這些出生不久後就失去母愛的幼猴,有些會表現出既想靠近,可是又憤怒的矛盾情緒;另外也有一些幼猴會對母猴的返回視若無睹,冷漠以對,彷彿母猴根本不存在。…」 多數的時候,我感受到的是一種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寧靜,沒有爸媽的爭吵聲,甚至任何聲音也沒有,好像有人摁下電視的「靜音鍵」,只見一個個模糊的人影慢速,無聲地滑過我的眼前,他們飄忽不定,似近若遠,他們像似要和我說話,但是我完全聽不見,也不介意他們是否真的存在。我像似浮潛在深深藍藍的海裡,經驗到前所未有的平靜和祥和,我迷戀那樣的感覺,我以為我會永遠沈睡,直到… 「直到他們激活自體幹細胞,複製整組神經系統,並取代在你體內的舊神經,因此才能治癒以前所謂的『非典型躁鬱症』。」身著銀袍的女子接著問我,「你可記得,你的父母在你發病時來見過你嗎?」 我搖搖頭。關於發病過程我的記憶十分零碎片斷,都是一些面貌模糊,無聲的畫面來來去去,像似以前我在電影社裡見過的,老古董的菲林膠卷,已經剪碎,散落一地,無從串起一組有意義的劇情。 女子說,她是我的輔導員,將會協助我適應日後的生活起居。對於這樣的說辭我一向抱持懷疑的態度,所以仍是沈默,任由女子開始自言自語。她說:我已經生病幾十年,父母早已過世,死前他們將遺產變賣,成立信託基金,用來照顧那時已經病重的我。 所以我是孤兒了嗎?但願在天堂重逢的爸媽,是不是可以好好和平相處,不要再吵了。又是一陣沈默,終於我問:「什麼時候我可以出院,離開這裡?」 「你早已出院了,你還不知道嗎?」女子嫣然一笑說,「等我把剛剛的晤談內容存檔後,我再為你簡介這個生活空間的使用方法。」 等到女子確認我已經懂得呼叫最重要的一個鍵,就是召喚她現身的那一串語音,她倏地消失在我的面前。 終於,又安靜了,我孤獨地坐在房間裡,但是不覺得恐慌。回憶起以前的恓恓惶惶,擔心落後,害怕跟不上隊伍,急於依附一個團體的那些年,現在我真心誠意承認,我那時真的病了。 關於那些年的回憶,我還能記得的大多是我讀過的書,動人的音樂,美麗的圖畫,感人的電影,漂亮的風景,或是曲折離奇的故事;至於我,或是有關我的種種,像是出身或父母,也或者再由父母親衍生出去的人際關係,現在我對他們的印象都相當模糊,或許吧,過一陣子等神智清楚一些,我會再記憶起來。不過我懷疑,就算全部遺忘,我會真的在乎嗎? 來來回回的思索惹得我心煩,於是我向虛空處輕吐一聲:「西瓜牛奶汁。」才一眨眼的時間,右手邊的茶几上果然印出一杯我召喚的果汁,甚至杯緣上還沁出一顆顆的冰珠。我喝了一口,覺得很不錯,已經很像記憶裡的味道,或許這樣就夠了。 「開窗!」我第二次下指令,就見茶几上方緩緩劃開一方的光芒。那大概就是所謂的窗戶吧,我走到透明玻璃窗前,看見窗上有插栓可以向外推開,心裡不禁納悶,怎麼開窗反而要依賴人力,不能全自動?望向戶外,藍天白雲之下是一排整齊的屋舍,每戶人家的前面還有庭園,園裡花木扶疏,看來十分寧靜,但是看久了又覺得有些虛假,仔細一看才發覺問題出在天空,它不是記憶中的藍幕,反而像似一個弧形的球面覆蓋在城市的上面,這情景讓我想起以前一種玻璃球的擺飾,球裡面通常是一間建築,倒扣過來就可以看見紙花翩翩墜落,模擬冬日的雪景;現在的我就像住在球裡面,望向球體以外的世界。基於好奇,開窗後我立即嗅到一股非香非臭的異味,我擔心那樣的空氣可能對人產生不好的影響,所以立即又關上窗。 百無聊賴,我問:「有什麼遊戲?」於是眼前的空氣像似暫時凝結成一個透明的螢幕,並且秀出各種遊戲名稱。我來回仔細搜尋,都是一些體育健身的活動,沒有我喜歡的格鬥遊戲,我想或許是下錯指令,但是又懶得再問,於是隨口一聲:「就慢跑吧。」 指令一落的瞬間,屋裡的陳設全部隱退,並且立即虛擬出一條環湖的小徑,低頭一看我竟然一身輕裝。一直以來我都不喜歡會令我流汗的活動,所以走了兩步以後我就說:「退出遊戲!」於是室內立即回復原狀。我坐回沙發,看見西瓜汁還在,於是又喝了一大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冰塊化了,這次的果汁顯得淡而無味。 有人說已經過去的歲月都是最美好的時光,這句話我不是很同意,但是想起以前愛玩的電動遊戲,或許吧,這句話還是有些許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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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
一 笑,是人與人的「接著劑」。 是共同的語言, 普天之下,人人皆懂。 發揚它, 伴著你周遊列國。 二 把它寫在臉上 是情書,是問候,也是請安! 在歡笑的日子裡, 沒有煩惱的「渣滓」, 安囉! 三 是握手的前奏, 是幽默的後援。 笑笑,多美! 貌似出水芙蓉, 聲是首朗誦詩。 四 偎在笑的懷抱, 重溫蜜月, 再品新婚燕爾, 把倆口的生活, 調和的更香、更甜,更濃。 五 是臉部最美的運動, 用笑「美容」, 更討人喜歡。 笑靨滿天下, 人人開心,個個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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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裡的歌聲
一個灰濛濛的早晨,空氣中透著寒意,我帶著孩子去搭公車,路過朋友美好家,只見她在鐵皮屋廚房準備早餐,抽油煙機嗡嗡作響,伴著美好嗯嗯嗚嗚的聲音,停下腳步,乍聽之下像是哭聲,見此情形,為趕搭公車,未能走進去關心一下,但心理不由暗嘆,不知昨日他的先生是否又喝酒,讓她一大早就傷心抽泣! 美好是我嫁來金認識的第一個大陸朋友,住同村,她比我早嫁來金幾年。二十年前她是年過三十的下崗工人,恰巧有一個回鄉探親娶妻的老兵,為其同事做媒。那老兵拍胸脯保證,嫁給他同事,日後保證每月有千元人民幣生活費。當時的內陸只有數百元的薪資,這樣的保證讓她誤以為從此就有一張長期飯票可依靠,而下嫁其夫。而嫁來台,剛開始確有幾年的好光景,夫妻胼手胝足,用數萬人民幣在內陸買一套小公寓。只是孩子生下來,便碰到「天有不測風雲」,步入中年的先生無預警的失業,身無積蓄,在台又無房產,只好帶著微薄的資遣費和勞保金回金居住。 幸好其公公留下一棟老舊的三合院,讓這一家子可遮風避雨,但不幸的是遇到金門裁軍,民間生意蕭條,工作不易尋覓。而身為獨子,自幼嬌生慣養,年輕揮霍無度,蹉跎時光,老來力不從心,時不我予,加上怪脾氣無法忍受他人指教,好不容易覓得的工作做不到幾天又放棄。而較自由的永續就業工作又看運氣,時有時無,真可謂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就靠那點資退金老本撐著,坐吃山空,著實苦悶,只好借酒澆愁。面對這樣的困境,美好倒也坦然面對,用她那內陸方言說:「有就吃好一點,沒就吃撇一點,能過日子就行。」可這無厘頭的先生三天兩頭就藉著酒意,對著妻小瘋瘋癲癲又哭又笑,喃喃自語:「我養不活自己,你們回大陸去吧!不要再來了!」等之類傷人話語,讓走投無路的美好好傷心。 「人不親土親」,我和她雖隔千里,但同是大陸人,在舉目無親的金門,我是她訴苦的姐妹,每次看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訴說先生的種種狀況,雖心有戚戚焉,但只能在旁遞衛生紙,陪掉眼淚,最後勸她看在孩子幼小份上,看開一點,忍耐一點,等孩子長大,咱就回歸祖國,每說到此,我和她就相視而笑。以前的男人大多覺得養家糊口是天經地義之事,如今大多的男人經濟好時心情好時,會信誓旦旦說我養妳,而經濟陷入困境時,則覺得自家老婆不如別家老婆「精光」,是累贅! 不會說閩南語,不會騎機車又住鄉下的美好要外出工作實不易。隨時光推移,孩子一天天長大,眼看國中接踵而至的高中,緊跟在後頭的大學費用,讓美好驚醒無論如何都要走出去工作。在我的建議下到就業服務站登記,第一次應徵林務所環境綠美化工作,面對主考官,老實的她如實說不會騎機車,而失去工作機會,從西邊到東邊,要轉搭三趟公車實不適。第二次如願以償找到工作,要轉搭兩趟公車,需大清早起床趕搭公車,天黑才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到家。 上班之後的假日,我們會一起閒聊,言談間讓我感受到美好「人逢喜事精神爽」,聲音變宏亮,講話不再氣若游絲,眼睛炯炯有神不再黯淡無光,菱角嘴始終掛著,嘴角不再下垂,不再是一副無精打彩的模樣。雖奔波勞累嘴角起疹,白淨的臉曬出黑斑,人變黑瘦,但有收入貼補家用,也甘之如飴,不亦樂乎!出去上班和一群人邊做工邊嘻嘻哈哈,一晃一天就過了,一天的薪水又放進口袋為家人打牙祭,且不用在家和先生兩瞪眼,相看兩不順,真是一舉兩得! 又一個假日,我記起那日早上路過廚房所見之事,是否是其先生所為?她不好意思說:「沒有,是在哼歌。」我聽了驚訝得半響說不出話來,平日她跟我說她五音不全,唱不來,今兒個卻哼起歌!我笑了:「多虧政府有這些社會救助政策,這份低薪工作,能暫解美好家的經濟窘境,真是萬幸!」近來美好家佳音頻傳,當年大陸那套小公寓,如今房價翻了一倍,老來走狗屎運的先生因年輕時當過幾年兵,現可領榮民就養金,也不再喝酒鬧事,身為朋友的我為她慶幸有這樣的資源和機會讓她時來運轉,「鹹魚翻身」! 若美好年年有這份工作加上先生的榮民就養金,她應該可以在廚房一邊拿鍋鏟,一邊愉快地歌唱:又是美好一天的開始,有工作真好!有錢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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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小辣椒
「我敢保證,舅舅和舅媽一定會同意的。」 怎麼講?」 「我們家的環境妳是非常清楚的,如果按照傳統的婚嫁禮儀,從訂婚到結婚,不知要傷多少腦筋。尤其妳們家在新街生意做得那麼大,可說是都市人,而我們則是窮困的鄉下人,一旦準備不足或有什麼不週之處,非僅失禮也會讓人嘲笑。如果真能一切從簡,可以省掉許多麻煩,我相信它也是舅舅和舅媽最樂意見到的。反而是伯母,不知她的意思如何。」 「我媽不會有問題的,我們就這樣說定了。」小辣椒果斷地說。 然而,她的用心黃大千知道嗎?不可否認地,結婚是人生的大事,儘管黃大千家庭窮困,但若以小辣椒的條件以及她們家的經濟能力,足可拿出一大筆錢出來舉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再加上不貲的嫁粧來獲取親朋好友的贊賞和喝采,如此面子裡子都有了,又何必把自己的終身大事搞得那麼寒酸,那麼低調呢?可是為了顧及他的自尊心,為了顧及他們家的經濟環境,她犧牲自己選擇以最簡單的公證結婚來遷就他。即使她和母親都有遺憾,但卻是她自己的選擇,只要婚後能幸福,一切都是值得的。 正當他倆緊鑼密鼓地準備到台灣公證結婚時,某單位有個主管出缺,論情論理,必須由股長或資深科員調升。可是當小辣椒得知此事後,認為機會難得,一定得想辦法替黃大千爭取這個職位。即便他的資歷尚淺,但在戰地政務體制下,凡事並沒有什麼絕對,不按牌理出牌更是常有的事。無論是人員的任用或升遷,高官的一句話遠勝年年考績甲等。誰有本事即可捷足先登,沒本事就晾一邊,這就是獨特的金門官場文化。 而那些所謂有本事者,若想一步登天,與自身的才幹似乎並無太大的關聯。必須有一個八面玲瓏、交遊廣闊的漂亮女人做後盾,方能達成做大官的願望。要不,就得慢慢等,等到反攻大陸收復河山時,在三十五個省份不可勝數的鄉鎮中,不必靠女人亦有鄉鎮長可做。而且轄區的居民也比這個小島多出無數倍,可說是如假包換的大官。故此,那些沒有漂亮女人做後盾而升不上大官的人,似乎也不必太失望,更毋須滿腹牢騷,必須耐心等待反攻大陸的號角響起,屆時大有為的政府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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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時光中
聽到小K不幸的消息時,我沒有特別悲傷的情緒,只是腦中暫時空白了幾分鐘。直到現在我還是不明白,一向記憶不佳,經過生病,又隔了這麼多年,為什麼小K的事情我會記得這麼清楚,甚至連她的名字我都沒忘記過。 一直以來我一直都是個「御宅族」,這是那個年代的說法,簡單地說就是整天窩在家裡,足不出戶的人。這是一種似是而非,籠統的定義,我們雖然窩在家裡可是一點都不頹廢,有些人做手工藝,玩模型,抱娃娃,上網找資料(這是搪塞父母的說法),或者看A片,玩線上遊戲;甚至有的宅男女專精電腦軟硬體、動漫布袋戲、攝影、鐵道文化,或是史蹟古宅,所以他們還是一群學有專精的人士。不過,那些積極的室內活動全部與我無關,我真的只是一個呆在家裡玩線上遊戲,而且手眼不協調,過關技巧不怎麼高明的人而已。 那時的我對學校的課業沒什麼興趣,學業成績平平,每個學期總有幾科紅字,但是混啊混也進入大學,因為那些年大學太多,學生太少,總有一些科系招生不足,所以功課怎麼爛也有學校可以念。 我會念大學有兩個主要的理由,一是不想太早當兵,對,那時還存在義務兵制,那是國民應盡的義務,不當不行,但是因為那些年一直有廢除徵兵,改換募兵制的提議,所以能拖就拖,拖得夠久說不定就可以省下一年的時間。所以當我告訴爸爸,我還想攻讀研究所時,爸爸瞠目結舌的模樣我都還記得,等他回過神來,只是冷冷丟下一句:「可以啊,不過學費自己想辦法。」這句話的意思是,爸爸同意了,因為依照慣例,到時候不是爸爸幫我付學費,就是辦理學業貸款。如果你要問,以後貸款怎麼還,這個答案很單純,我們家的老厝不是還值不少錢嗎? 上大學還有另外一個理由,就是不想太早出社會去工作,畢竟自由慣了,爸爸或是學校的老師念兩句都嫌煩,誰還想去面對職場裡的老闆主管;更何況那時的我堅信,不工作我也不會餓死。對,那時的我的確胸無大志,只是從每天的新聞裡,這些有抱負有理想的大人們又做了什麼好事呢?每天不是你咬他一口,他打爆我的頭,就是我暗裡踹你兩腳,不是嗎?這是爸爸老愛拖住我,看電視,評新聞配飯吃的桌邊談話,只是爸爸一直忘了,他和我,和電視裡的人都一樣,呼吸一樣的空氣,吃食一樣的米飯,或是那時流行的歐式麵包? 那一陣子,電視新聞裡經常傳出上個世紀各行各業名流賢達的死訊,因此讓爸爸感慨,怎麼一個單純美好的世界就這麼不知不覺地消失了。 我對爸爸口中的那個世界完全沒有感覺,不過,漸漸地我倒是得到一個結論,那時正好是一個反轉的時間點,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得反著過來想才能解釋得通,才能理解。同時那也是一個割裂的年代,所有的事情都必須裂解成對立的兩方,相互拮抗,維持一種極為精妙的平衡,任何挑釁這個平衡的行為必然招致對立的另一方猛烈的反擊;所以也有人說那是一個空轉的年代,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卡死,動不了。或許吧,我也卡住了,但是我一點都不在乎,甚至我根本不知道我應該要在乎這件事情。 本來以為我會這麼無所謂地念完大學,進入研究所,甚至了此一生,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小K的意外改變了這一切,所以大一上學期考完期中考以後,我隱隱約約感受到一股說不清楚的焦慮,一段時間以後我的看法是:人多的地方總是安全些,我再不要孤獨一人,封閉的生活。 於是我一反常態,瘋狂加入校內校外的社團。我和團員,或是同好,巡遊各地,吃遍大街小巷,潑網分享。過年除夕時我們到大廟搶插頭香,我對記者堵上來的麥克風說是為父母祈福,至於真正的理由誰知道呢?春天賞櫻,放天燈;夏天坐熱汽球,看流螢,還有冬季新年的跨年活動,朋友相招,熱血參與,這些都是一定要的啦!我們排隊秒殺演唱會的門票,還有一堆我一輩子可能都用不到的廢物,只是因為名人偶像的推薦。我們在網路上串聯或是集氣,參與當時的主流活動或議題,同時任何一個重要的社會活動現場也都能看見我們的身影。對,「我們」取代了「我」,在團體裡我感受到強烈的「需要」,和「被需要」。關於「被需要」這一部份,嗯,暫時保留吧。總之,就算只是統計裡的一個數字,都要強過孤立於統計之外的虛無。 多少年以後我才慢慢釐清,原來那時的我已經失去身為一個宅男的自信,同時也喪失了自尊,因此我開始造神,塑起一尊尊的泥菩薩,渴望依附於某一個團體,藉此重拾我的驕傲,但是每一個團體都令我失望,他們既不需要我,也不認同我的存在,於是一陣暴風氣旋式的挫折、憤怒,和沮喪接替出現後,我又開始低頭,遁進手機裡憤怒鳥和糖果崩毀的遊戲中。現在再次回想才覺得當時實在可笑,那時的我以為自己已經戒除依附團體的癮,結果不過是又變換到另一個不同的團體罷了。 至於我是怎麼發病的,且讓我再好好想想,一切都已經模糊了。 應該是大四,一般大學生課業最輕鬆的那一年吧,因為我參與太多起初以為很重要,後來才了解根本是無關大局,無所謂的活動,因此就算未來一年努力補修學分,結果還是不能如期畢業。對於這件事我一點都不在意,無心插柳也好,潛意識暗中使力也罷,反正我本來就打算晚點畢業,看看是不是可以免去當兵的勞役,直到現在我才知道那是我這輩子唯一成就的一件事。 對不起,話題好像又扯遠了。總之,那一天在重修的「普通心理學」的課堂上,才剛開始上課,「動保社」的大丙就溜進教室找到我,讓我一起去參加一個抗議活動,當時的我應該堅決有力地說:「不!」但是我沒有,我只記得那時的我連拒絕的力氣也沒有,於是便給拖到活動的現場,跟著認識或不認識,校內校外的男男女女一起舉牌拉布條,高聲吶喊:「抗議!抗議!…」 噪音人潮就在眼前耳邊,但卻是十分空洞,似乎離我很遠;他們飄過來搖過去,彷彿沒有一點重量,鬼魅一般,在縹緲的空氣中互相沾黏,而又抽離,蔓延,激盪。就在我精神恍惚時,一個曾經十分熟悉的女聲灌進我的耳朵。 倏地我張大眼睛,就見一位打扮入時的婦人站在我的面前,兩隻手還在搖晃我的肩膀;媽媽不是搬到島外了嗎,現時此刻面前的人是誰?我用力甩開那人的手,揉揉眼睛,仔細再看一眼,前面的人真的是媽媽,她的身旁還站立一位髮禿圓肚的男子。直到現在我還是不明白,當時的我為什麼會有那樣怪異的舉動,就聽見我驚聲尖叫一聲好像真的見鬼,一甩手中的抗議紙牌,轉身,撥開擋在我前面的人群,一下子逃得不見人影,留下媽媽呼喚我的聲音,淹沒在周遭一波接連一波的音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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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態筆記>真正的烏龜~金龜
烏龜自古以來就是長壽的象徵,並且是神話故事中常見的一種生物,在中國文化裡佔了滿重要的一個角色。但被稱為「烏」龜,這表示中國常見的龜必須是黑不溜丟的吧!確實如此,我聽老人家說過金門有一種龜就作「正龜」,即真正的龜。經過考據金門常見的龜類有三種:金龜、斑龜和鱉。這三種之中,色彩最豐富的莫過於斑龜,而金龜則是全身烏漆媽黑的,就是真正的烏龜。至於鱉嘛,就是大補品~甲魚。我們通常所說的烏龜,是泛指金龜和斑龜,甚至另一種外來種,紅耳泥龜(俗稱「巴西烏龜」)。 可牠們又為何叫作「金龜」呢?原來這金龜幼時身上有滾金的線條,頸部和頭部有金黃色的斑點、加上龜殼上的線條也像滾了金線般的紋路,所以稱為金龜。金龜原本棲息於低海拔的池塘中,在台灣因為棲地的破壞,已經瀕臨滅種故被列瀕危生物列入保護動物名冊中。在金門因為過去的管制,還保有一些金龜的棲息地,所以還有機會看見野生的金龜。 但是隨著棲地的開挖,許多治水工程讓原始的棲地快速消失,金門的金龜族群命途並不保證可以安枕無憂。其實烏龜是一種警覺性很高的生物,只要一個黑影在水晃一下,許多原本懶洋洋在樹幹或是石頭上曬太陽的烏龜,馬上一溜煙的噗通噗通的下水去了。 在金門只要是有水的地方,大致上都能找到烏龜的蹤跡,但千萬放牠們一條生路吧!因為牠們雖然長壽,但這是因為這種爬蟲類動物代謝慢,可以活得久。正因為如此,所以生了病的烏龜是看不出來的,被人圈養的烏龜如果被養到死,這表示牠是痛苦了很久才死掉。所以千萬別以為烏龜隨便養就隨便活,若真心喜歡就該到戶外水塘邊靜候,拿個簡單的望遠鏡靜靜的欣賞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