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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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報戶口與延遲入學
參加三十多年來的第一次小學同學會,談到了往日的種種,共同成長歲月的共同經驗,又再一次的鮮明起來,。原來,我並不是那位9歲才入小學,在班上年紀最長的那一位,反而,自以為的事實,被推翻了!在當年,母親幾乎都是在家中待產,嬰兒在接生婆的協助下誕生,鮮少有人到醫院生產,因為技術和醫療設備的欠缺,因此生產的風險高,嬰兒夭折的機率也大,礙於沒有醫院開立的出生證明,所以,晚報戶口成了普遍的現象。 今天終於明白,我的出生年月確實是班上最大的,可是經過大家的說明,原來班上很多同學都是晚報戶口,實際年齡比身分證上大了些。這樣的現象有諸多的原因:一為農業社會,若孩子在農忙時出生,父母忙著農事而忘卻申報戶口的大事,等到得空想起,也忘了孩子出生的日期,有的就以申報日當出生日,有的以農曆報國曆出生,誤差、錯誤就產生了。二是當時衛生條件、醫療資源、營養問題都差,所以每位嬰兒未必可以安然的長大,在夭折率高的年代,與其申報完出生戶口,不久再辦理死亡證明,對不識字的父母,為三餐溫飽奮鬥的他們,覺得麻煩又多此一舉,所以索性先將新生兒養一段時間,等待嬰兒適應環境,確定可以健康存活,方才前去申報。 曾經聽聞村中有位小男孩,父母忘卻申報戶口的大事,直至到了就讀小學的年紀,方才警覺事態嚴重,為了就讀問題,父母費了很大的心力,才得到政府的協助,讓小男孩順利就學。小學同學,一班當中,年紀相差3歲不足為奇,普遍都是女大男小,因為在那重男輕女的年代,雖然有9年國民義務教育的規範,但村公所似乎無法百分之百執行公權力,在女孩讀書不應該的傳統觀念下,女孩是被犧牲的一群,達到入學年齡時,父母並不想主動讓孩子就學,總要在公所三催四請,要脅加恐嚇下才勉為其難的送孩子入學。再則,就學後,每天上學前、放學後,永遠做不完的家事和農事幾乎都落在女生身上,所以,功課自然就差,當年嚴格執行留級制度,女生被留級的機率就更大了。 有位同學對我說:「班上年紀大的幾乎都是留級生,唯獨妳是例外,原來啊!妳長大家1歲,也長了智慧,難怪每次都是第一名,我們都贏不過妳。」她講得輕鬆灑脫,而我呢?為了這個晚讀,為了年紀較長,受到師長的訕笑和排擠,那些往事可是在內心烙下重重的傷痕,如今算是雲淡風輕,心也真正釋然。晚報戶口、晚入小學,這些都是當年的普遍現象,現今,鮮少會發生的,若有晚報戶口情事發生,可能還要挨罰呢!就算晚報,也會有醫院開立的出生證明,要不正確也難,不同時代背景產生不同的狀態,該怨誰?如今已經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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槌哥
尤其他身體魁梧,力氣又大,一般人挑兩畚箕地瓜回家已是氣喘如牛,但他則挑兩籮筐而氣不喘;別人家挑一擔水肥上山,每走一段路總要放下擔子休息一會始能抵達田裡,而他卻能健步如飛不必休息直達田疇,村人都說他「戇人有戇力」。然而,不管這句話是揶揄或誇讚都無關緊要,如果說上蒼要以此來彌補他身心上的缺陷倒是真的,因為「戇人」不僅有「戇力」,亦有「戇福」;「天公疼戇人」更是流傳千古的俗諺。 即便槌哥經常來幫忙,但春桃從未把他當成工人來使喚,甚至惟恐他使用過多的力氣易渴又易餓,每次都備好茶點帶上山,每耕作一段時間,都會主動地要他休息、喝茶、吃點心。而春桃的語氣總是那麼地親切柔和,儘管槌哥的智商較低,但好與壞、善與惡,焉有分辯不出之理,因此他勢必能感受到春桃對他的關心。 那天,槌哥上山幫春桃「掘園邊」,只見他揮動著「三齒」,把田埂下方伸長到田裡那些頑強的雜草,連根帶莖一一地挖除,復把泥土鬆掉,再順手把它扔到田埂上,以免妨礙週邊作物的生長。看來簡單的掘園邊,實際上不比擔糞挑肥輕鬆。它既要彎腰,又必須使力,年紀稍微大一點的作穡人,一旦上山掘完園邊,回到家後不是腰痠,就是背痛,每每都是疲累不堪。即使槌哥年輕力壯,則依然汗流浹背,有時竟也把三齒柄靠在胸前,脫下斗笠朝自己的臉部扇扇熱。 「槌哥,來園頭歇睏口林茶啦。」春桃柔聲地喚著,並逕行地為他倒了一碗茶,取出幾塊餅乾。 「妳─妳─妳先口林,我這─這逝掘─掘─掘好就來。」槌哥回應著說。 「歇睏口林茶才擱掘啦。」春桃催促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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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地上的戴勝鳥
一位賞鳥的友人曾告訴我如何去追蹤鳥跡,如何分辨鳥類,如何去欣賞鳥等事,也說了些鳥類的習性生態,讓我茅塞稍開。多年的賞鳥經驗和從其中得到的樂趣,讓他滔滔不絕,尤其提到那發現稀有鳥類來島嶼的事,更讓他雀躍不已,使在他旁邊的我也不覺就沾著高興,彷彿也是我找著似的。 在我寫生的歲月裡,不論是在山林原野,或是海上岸邊,鳥始終是這些時候不離的伴侶。有時一隻孤影迅速掠過,讓人惆悵;有時一聲長叫,劃破寂靜的時空,讓人驚奇;有時群樹的樹梢啁啾不已,令人傾聽;有時矮樹叢竄出,倏地又隱沒另一端草叢的鳥影,總是讓我訝異;有時群鳥啄食,有時百鳥迴旋天空,有時隻鳥悠閒踱步岸邊……種種的鳥影、種種的鳴聲,常讓我停下畫筆,張望駐足。 也曾靜心看過,也曾靜心聽過,但對於這被梁實秋先生為文稱讚「世界上最俊俏的生物」的鳥類所知有限。島嶼在兩岸對抗時期,隆隆的砲聲驚嚇了鳥,少了鳥跡。如今,緊張已緩,來島嶼過冬的候鳥多了,常駐的留鳥也多了,賞鳥愛鳥的人士也多了,島嶼的天空群鳥上下,彩羽繽紛。這是個賞鳥的好天地,但對於生活在這島的我來說,麻雀、喜鵲、八哥、烏鴉等常見的鳥,這一般人都知道的我多少也能分辨,其餘的就一知半解了,貧乏得很。但,有一種鳥卻始終牽引著我,從小就有種複雜的感情,那就是戴勝鳥。 我始終都在莒光樓四周的草地上邂逅這鳥。 莒光樓,這戰地島嶼的標誌建物。古代城牆角樓轉化而來的建築,莊嚴雄渾的氣象,曾是表現著反共意志和力量的「國軍英雄館」,也曾是風行多時「莒光樓郵票」的主題,如今成了觀光客遊覽的重要景點。由於離家近,小時候常在那兒遛達,後來就成了自己工作之餘遊憩的地方。登樓遠眺,或是樓前台階閒坐沉思,或是四周步道漫步,總是令人心神怡悅。有時,自己偷偷暗想:這輩子無法買豪宅置庭園,老天垂憐,賜給我這樓附近的風景,讓我宛如置身自家的後花園裡。如果還嫌地方小,再將莒光湖的湖波瀲灩納入,將夏墅海岸的風光、建功嶼的夕陽也接收,那是多麼一片海闊天寬啊。朝陽中,暮靄裡徜徉在這些景色裡,享受著大自然給予的恩典,是夠富有的。 不論時間的推移,擔負任務的改變,這聳峙在金城西南城郊的莒光樓,也不論舊時四周是種著龍柏的四方形格式,或是近幾年改建植著印度紫檀樹的圓形佈局,總是擁有著大片的草地,總是可見到戴勝鳥。 早先,那知識淺陋,鄉野傳說盛行的時候,一般人稱戴勝鳥為「墓壙雞」或「墓壙鳥」。「墓壙」那是墓穴的意思,而為何會被稱作「雞」?那可能是這鳥有如雞冠的頭冠,且體型類似小雞。這一番「說文解字」不知對不對?純屬個人了解。但有一事卻是真的,這傳說來自墓穴地底的鳥,並不是大家都熟悉的,甚至還有些兒迴避;那墓穴地底的幽冥,給了這鳥神秘詭異,給了人無知。 來自墓穴地底的鳥,讓人既怕又愛。這莒光樓周遭先前就是亂葬崗,往返樓的路上,就常見鳥出沒其間,在墳土上顧盼,在墓穴探頭,在墳塚荒草隱身,小小心靈更是蒙著一層陰影。可是,那鳥的頭冠,那黑白相間的羽毛,那飛翔時閃爍的羽光,卻是令人好奇驚喜的。知識未開、資訊封鎖的年代,就是有這樣的情結,誰又能知道,這鳥在今天的島嶼上,可是最夯的鳥,除了會引起一般遊客的興致外,可多著喜愛的情份。賞鳥的人爭相要目睹芳容外,看看那Q版的鳥形,在貼紙上,在手提袋上,甚至漆在觀光公車車廂上跟著到處奔馳,多麼迷人啊。 莒光樓周圍的草地上常飛下麻雀、八哥等小鳥,戴勝也是常客。這些鳥在草地啄食著,偶有埋頭啄著啄著不小心踏侵旁鳥的領域就起了小糾紛,大部分時間都相安無事。為何這兒經常會看到戴勝?是不是樓周圍樹林裡仍有著這鳥族故舊的棲息地?安土重遷的情懷下,就常出現在這地方?經常見到鳥影的我不免懷疑著。我喜歡去看看牠們,經常坐在台階欣賞,靜靜看著牠們吃食。尖尖的鳥嘴和那頭冠,讓牠們啄著食物時,像似用把小十字鎬掘呀掘的,若是吃快些,那真的恍如裝上台小馬達,使勁掘掘掘,不停啄啄啄,真是有趣。不知是不是相處久了,有時靠近些,牠們就以小碎步向前走幾步,然後再昂頭,然後再繼續覓食。當我再向前幾步,牠們又是如此,像似在跟著玩遊戲。當牠們昂首的時候,那頭羽真有軒昂的感覺,這時,想著先前那無知的年代對這鳥的誤解,真是好笑。 這鳥出現在草地上的時候,都會讓我逗留一陣。曾想買把望遠鏡好好觀察一番,但總是不了了之,或許靜靜看鳥在草地上安心覓食,就給了我喜悅。若是再見著那雙彩羽像似畫著圓圈拍舞著,也就多給了份興奮之情。 2009年5月花了兩上午畫著莒光樓,印度紫檀新長的葉子還是稀薄。寫生的時候,戴勝鳥雖不來,但在畫紙上為牠們留下那經常啄食的草地好等待飛臨。 近些天寒風吹襲,莒光樓周圍的印度紫檀已紛紛落下葉了,有的一樹枯枝,有的只剩稀疏的殘葉掛在樹梢顫抖。天氣冷了,草地上的鳥兒少了,也少了戴勝鳥的蹤影,常讓樓旁散步的我,屢屢尋望,屢屢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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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煮夫(下)
媽媽的飲食習慣,是先喝幾口湯潤潤喉,接著再開始吃飯菜,今晚她也不例外,拿起湯匙從盛湯的大碗公裡舀起一匙,當媽媽喝那一口蘿蔔排骨湯時,我看見她的眉心小皺了一下。 「媽,怎麼了?湯不好喝嗎?」我比爸爸還緊張。 「呃……好像鹹了一點。」 「鹹了一點?」爸爸一邊喃喃自語一邊也舀一匙來喝,但我們看到的是他陶醉的模樣,「不會鹹啊,恰到好處,增一分太過減一分不足。」 妹妹一聽爸爸講了一串,也忙著舀湯來喝,等慢慢嚥下後她才說:「嗯,拔啊,你跟賣鹽順仔也是朋友喔?」 我們其他三人愣了兩秒才恍然大悟,妹妹居然還記得那次她幫媽媽的忙卻多加一湯匙鹽,爸爸曾經說過的話,接著我們都笑了。 「拜託,爸爸又不混幫派,也不是愛打抱不平的人,怎麼會是賣鹽順仔的朋友?」說完我看到三雙睜得頂大的眼睛看著我。 「 ,賣鹽順仔是黑道嗎?」妹妹放下湯匙正襟危坐的問我。 「才不是咧!他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義俠。」 「藝霞?」爸爸一雙眉蹴成下垂八字形狀,他好像不知道「義俠」是哪兩個字,因為他又說了:「藝霞不是歌舞團嗎?」 「嗄??」我和妹妹還有媽媽一時都傻了,不過媽媽很快就懂得爸爸說的「藝霞歌舞團」是怎麼一回事,可是我還是不明白,尤其好好一個義薄雲天的俠義之士,被說成歌舞團,除了不倫不類外,我還有更多的疑惑。可是根本輪不到我開口,因為妹妹搶著發言了。 「拔啊,人家賣鹽順仔是男生,怎麼會是跳歌舞團的,而且ㄍㄜˊ說的是『益俠』,是做公益的大俠,才不是你說的『藝霞歌舞團』咧。」 我該要說妹妹胡扯瞎說,還是說她掰得不錯? 雖然妹妹的說法和實際情形相差一段距離,但她所說的做公益的大俠,那是用現代二十一世紀的名詞,不過想想在清朝年代所謂的俠義之士,他們做的是對民眾有益的事,不也等同是在做公益? 「嗯,伊潔說得真對,賣鹽順仔應該屬於『益俠』。」 因為爸爸讚美了妹妹,激起我表達原始說法的欲望。 「雖然伊潔這個說法也通,但是我說的『義俠』是俠義之士……」我還沒完整表達完,爸爸就拍拍我的肩,「我知道,不管『益俠』或『義俠』,都是在讚嘆賣鹽順仔,人家賣鹽順仔都不介意了,你就不能大器一點?」 厚,又是大器這頂大帽子,被它一扣,我也只能雙手一攤,算了。 媽媽到底是生我的人,她可能看出我的小委屈,因此話鋒一轉問起:「伊仁,說一說你所知道的賣鹽順仔,讓我們增長知識。」 「好耶好耶,一邊吃飯一邊聽故事。」 妹妹扒著飯的眼神裡充滿崇拜,我不由得坐直身子,威風凜凜。爸媽都沒接話下去,我想他們都在等我再細說分明,於是我當仁不讓的把我在網路上找到的資料說出來。 「清朝那個時候,台南經常因為幫派互爭地盤發生打鬥鬧事,一般百姓因此就成為幫派爭奪地盤下的犧牲品,當時的賣鹽順仔,每看到這種事情發生就會打抱不平,並且出手把仗勢欺人的幫派份子狠狠教訓一頓。據說賣鹽順仔的武功高強,超過一般人,只要他把頭上的斗笠往空中一丟,就一定要等到第二天中午才會落下來,而且他一口吐出的口水可以穿透十八面牆,賣鹽順仔行俠仗義的故事就這樣在台南地區傳得沸沸揚揚。」 「喔,好厲害喔!一口口水可以穿過十八面牆。」妹妹崇拜一個很近的古人。 爸爸媽媽以驚異的眼神看著我,我明白他們的想法。 「上次爸爸講到賣鹽順仔後,我就上網找了一些賣鹽順仔的事蹟。」 爸爸和媽媽同時現出「原來如此」的表情,媽媽還對我的自動搜尋資料大表讚許。 「伊仁,不錯唷,懂得隨時找尋相關資料,這樣你就比別人多知道一些了。」 「對啊,我在學校說給同學聽,張虞昭還靠想像力還表演賣鹽順仔丟斗笠的動作呢!」 「 ,張虞昭怎麼會有斗笠?」妹妹很當一回事的問。 「假裝的啦!」 「怎麼假裝?」 「就這樣假裝啊!」我比了個虛有的手勢。 「什麼就這樣假裝嘛?」妹妹開始要「花」了,真教人受不了。 「妳有點想像力好不好?幹什麼一定要有東西才能假裝呢?」我實在有些不耐煩了。 「好了好了,吃飯吃飯,吃我煮的菜。」爸爸一?韄喝,媽媽也就忘了她剛才抱怨了湯過鹹的事。 「蔥花烘蛋好吃呢,拔啊,你好厲害唷。」 妹妹連聲稱讚讓爸爸笑不攏嘴。 我伸出筷子夾起一撮蒜炒高麗菜,因為最近亞運跆拳道被韓國人擺了一道,判我們的楊淑君失格,真是氣死人了,這個時候就吃高麗菜吧!吃死高麗人。我一口接一口猛吃,媽媽看得一頭霧水。 「伊仁,你做什麼?」 「太生氣了,吃死高麗人。」全家人都懂我在說什麼。 「 ,這是高麗菜,又不是高麗人。」 「那不然要怎麼辦?」我自己問了這句話之後突然靈光一閃,趕快跟媽媽說:「媽,明天請妳買『韓籍』(蕃薯)。」 「韓籍?」 「對。」 「 ,吃蕃薯會放屁呢!」 「對,就是要吃『韓籍』,臭死韓國人。」 「呃?喔,原來『韓籍』喔!」 妹妹總算聽懂了,爸爸媽媽雖然也抿著嘴微笑,但他們同時又小小搖著頭,好像對我用吃「韓籍」抗議韓國的作法不太以為然,但是我只是一個國小六年級學生,我只能用這種方式表達不滿情緒和愛國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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槌哥
「戇囡仔,聽著妳頭先講的赫話,我心肝內偌歡喜妳敢知?阿章青瞑娶彼個北仔查某,實在予我誠凊心,將來穩當是後生綴新婦走,毋免數想?因會來有孝父母。槌哥若誠實有福氣佮妳湊陣做、湊陣食,有妳這個捌世事的好新婦,是阮祖龕內的祖公祖嬤佇保庇啦!」烏番嬸說後,緊緊地握住春桃的手,內心的興奮,難以用言語來表明。 「烏番嬸仔,雖然我毋捌的世事抑擱誠濟,但是我會誠心誠意來對待恁,也會佮槌哥互補長短,認真搰力來作穡。無管鄉里人的看法怎樣,抑是講歹聽的閒仔話,我毋爾袂去計較,對今仔日講過的話也永遠袂後悔。若誠實有緣佮槌哥湊陣食糜,槌哥這房的香火一定袂去予?因斷去,而且嘛會使仝時兼顧兩爿的香火。」 「春桃仔,今仔日聽到妳講的這話,比我日前佇娶新婦請人客抑擱較歡喜萬百倍,毋爾兩爿的祖公有靈顯,我相信阿生佇天頂,也會成全佮保庇恁!」烏番嬸激動地說。 春桃已難忍內心激動的情緒,竟跨上前,緊緊地抱住烏番嬸,復伏在她的肩上,低聲地啜泣著。而歷經人生多重折磨的烏番嬸,隱藏在心中的亦有太多的感觸,除了一下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竟也傷心地淚流滿面……。 五 烏番嬸與春桃雖然有了默契,但並沒有急著付諸行動,也沒有把她們的想法告訴槌哥,似乎別有用心,要讓他們慢慢地培養感情。因此,烏番嬸經常藉故要槌哥到春桃家幫忙。 實際上他們兩家的田地可說都同在一個山區,田疇之間相隔的亦只是一道田埂,每天為了耕種幾乎都可以在山上見面,如果有需要更可就近相互幫忙。而槌哥幫春桃擔糞挑肥或耕作已非第一次,村人都知道他們兩家是多年的好鄰居,如今阿生已過逝,留下她們母女相依為命,烏番嬸竟能適時伸出援手,在自己繁忙的農務下還要兒子給予這個弱女子必要的協助,她的寬宏大量的確受到不少村人的讚揚。但此時她們心中的想法,以及彼此之間的默契,卻只有她們兩人知道。 歷經多年的鍛練和調教,逐漸地,槌哥農耕的本事已非昔日的吳下阿蒙,雖然動作仍嫌遲鈍,但大凡犁田、播種、施肥和收穫,幾乎都難不倒他。甚至生活方面亦能自理,不必凡事假手他人,倘若跟以前相較,簡直判若兩人,讓烏番嬸仔備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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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煮夫(上)
最近爸爸不知道哪條筋凸槌,他竟然自告奮勇要作晚餐,還好媽媽有智慧,不敢把鍋鏟交棒給完全沒有下廚經驗的爸爸。 「明天晚飯我來煮。」電視新聞進廣告時爸爸這樣說。 「我看還是算了,我來就好。」 「我試試嘛!」 「好耶,拔啊,你要煮什麼?」 「呃……」妹妹看似沒什麼大腦,倒也問到核心裡去,我一旁看著,或許爸爸會因此知難而退吧。 「我看,就來煮個紅燒牛肉好了!」沒想到爸爸根本沒打算縮手,甚至想煮有難度的料理,天哪,四十歲過後的中年男子,還這麼有衝勁,真是難能可貴。 媽媽轉過頭來盯了爸爸看了好一會,然後默默笑了。 「妳笑什麼?」爸爸問媽媽,妹妹也跟著追問:「嗯啊,麻啊,妳笑什麼?」 「笑什麼?笑你不自量力啦!」媽媽對著爸爸回答,完全忽略妹妹,不過那又怎樣,妹妹這個人她才不會因此受傷,她很懂得絕處逢生。 「麻啊,妳說拔啊什麼是不自……」原來妹妹連這麼簡單的成語也不懂。 「媽媽是說爸爸也不先衡量一下自己有多少力氣,就想來煮一道紅燒牛肉。」 「煮紅燒牛肉要很多力氣嗎?」 「噗……」妹妹的話害爸爸剛喝進嘴的水全噴出來,還噴得到處都是。 「呵呵……」媽媽只是笑。 我則是瞪著妹妹看,妹妹啊妹妹,有時候看起來又聰明伶俐,怎麼有時候卻又教人臉上不只畫了三條線。 媽媽後來還是同意讓爸爸「下海」,只是拿我們的胃腸作實驗,我還真會怕怕的呢! 不過爸爸也不是隨便就要舞弄刀鏟的人,他先向媽媽問過烹煮的細節,之後又很認真上網去搜尋,還把一些注意事項列印在A4紙上,紙上談兵練了兩天功,終於在媽媽不在家的時候要上場了。 爸爸可能害怕買錯,居然是邀我一起去超市採買。 「伊仁,你陪爸爸去。」 「去哪裡?」 「家樂福。」 「好啊!」家樂福我可愛去了,我要買飲料和冰棒,如果爸爸肯幫我再買一部遊戲機那更好。 「我們是去買菜,不買其他東西,你別太高興。」 「呃。」爸爸的話真讓人洩氣。 我和爸爸正準備出門時,媽媽帶著妹妹回來了。 「怎麼這麼早回來?不是說好回來吃晚餐?」爸爸問。 「麻啊怕你和 沒東西吃,趕回來煮飯給你們吃。」妹妹雞婆的搶著回答時,爸爸看了媽媽一眼,媽媽沒說話只是笑笑,他們兩個用眼睛說些什麼,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我想這就是眉目傳情吧! 「不是說好我煮?」 「……」媽媽還是微笑看著爸爸,我懂,那是因為媽媽還不怎麼放心,畢竟這是爸爸的廚房處女作。 我真幸運,生長在一個爸媽疼愛的美滿家庭。想到班上爸媽離婚的趙庚演,還有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的許慶智,我就感到無比幸福,這樣就算今晚吃了爸爸煮的難以下嚥的菜,我也會甘之如飴。 「妳剛回來休息就好,晚飯不要做,我來就好。」爸爸真貼心。 「你們要出去做什麼?」媽媽問。 「爸要我和他去家樂福……」我都還沒說完是去買菜,妹妹一聽家樂福三個字快樂得像隻飛躍的小鳥,不停跳著:「好耶,我也要去家樂福。」 「妳去幹嘛?我們是去買菜的。」 「不管,人家也要去。」 「買菜呢!」 「我也要去嘛!」 「就是不給去。」 「 ……」 「愛去就妳提菜。」其實我知道爸爸才不會讓我們小孩提重物,但我就是不想讓妹妹跟我們去,所以這樣嚇唬她。 「拔啊,你看 啦!」 「看我帥啊?」 「哼。」 平常我和妹妹這樣鬥嘴,媽媽一定罵人,今天她是怎麼了?只是看著我們兩個人笑,太詭異了!啊,不,是媽媽剛剛從爸爸那裡得到滿滿幸福,她現在心情正大好,我和妹妹這樣抬槓就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了。 這時我的肚子不知怎的咕嚕咕嚕叫了兩聲,好像報時一樣,爸爸看向我也笑了,然後搭著我的肩說:「走吧,我快去買牛肉,不然你的肚子會告你虐待。」 「呵呵……」 「拔啊,人家也要去。」妹妹拉著爸爸的手撒嬌。 「伊潔,爸爸和哥哥去買菜,妳來幫忙洗米煮飯吧!」媽媽拉回妹妹。 「厚……」妹妹噘著嘴不怎麼開心,爸爸揉揉她小頭,「伊潔乖,天晚了,我和哥哥趕快去趕快回來,下星期天我們再去新光三越。」 「好耶,新光三越。」妹妹高興歡呼一聲,就蹦跳進廚房去了。 爸爸扭開大門手把,臨出門時突然想到什麼又回頭問媽媽:「超市買菜會不會送蔥?」 呵呵,我真是敗給爸爸了。超市可不是傳統市場,那裡賣的菜是一包包包裝好的,而且還要自取,誰為你服務還送你蔥,爸爸,你也想得太美了吧。 我沒開口,而是和媽媽一樣回報爸爸以笑聲,倒是雞婆妹妹從廚房探出一個頭,「拔啊,在家樂福你要跟誰說『小姐,請附送我一根蔥』?」 「爸,拜託你啦,你是沒買過菜嗎?連這個都不知道?」這是我隨後說的。 「你乾脆去黃昏市場滿足那攤買蘿蔔,她就會附送蔥和莞荽給你。」 「她會送?」 「會送,我跟她買,她都送,連薑和辣椒都會送。」 「真的?」 「真的啦,伊仁你就帶爸爸去滿足阿姨的攤上買菜,牛肉再去家樂福買。」 「喔,好。」 這天晚上爸爸真的下廚大顯身手,他的動作不慢,一點也不像生手,可能和他常在廚房幫忙媽媽有關吧! 爸爸為了證明他能做一餐料理,還不許媽媽在廚房幫忙,我看,他是不想要媽媽下指導棋吧! 媽媽不得已只好待在書房看書,我呢,和妹妹兩人在客廳看電視,妹妹很快就被柯南吸引了,我則是好奇心作祟,名偵探柯南怎麼分析案情,我根本是跳著看,到最後根本完全看不下去,乾脆就走去廚房看看爸爸忙到哪裡,而這也正好提供給爸爸一個助手。 「伊仁,幫忙拿醬油給我。」 爸爸一說,我二話不說就送上金蘭醬油。 我看到流理台上亂成一團,到處都有水漬,和媽媽煮飯時的流理台差很大。 「爸,你怎麼弄得這麼亂?」 「呃?哪會亂?」 「你看,這裡一攤水,那裡蘿蔔皮一堆。」 「你懂什麼?我這是亂中有序。」爸爸邊說邊舉起手,我知道他想K我,趕快反射的向後縮,這時爸爸想到他手握醬油,不由得笑了,還好,爸爸及時煞車,不然我可是會被醬油淋了一身,我可不是滷人肉呢! 爸爸笑了,我也笑了,妹妹因為電視進行廣告而回了神,她也跑來廚房參上一腳。 「你們在笑什麼?」 「不告訴妳。」 「拔啊,你們在笑什麼?」 爸爸沒有針對妹妹的問題回答,他是用大湯勺舀了一勺蘿蔔排骨湯給妹妹喝,「妳喝看看好不好喝?」 妹妹張大嘴,看樣子是要「生吞活剝」那一勺有一塊蘿蔔的湯,但是緊要關頭爸爸卻縮手了,妹妹一看湯勺無緣無故向後退,下意識伸手去拉爸的大手,她就是無論如何都要喝到。 「唉唷,好燙啊!」妹妹才碰到湯勺就好像被電到那樣倒彈一步。 「我就是怕妳燙到,才往後拿,要吹涼再讓妳喝,誰……」 「誰知道妳那麼饞?」我幫爸爸把話接完。 「哼,臭 。」 「怎麼樣?怎麼樣?」我故意在妹妹面前扮鬼臉,氣得她頭頂冒煙,還一直跺腳,跺得地板都快裂了。 「伊仁。」 爸爸只是輕輕喊我一聲,我知道惹火妹妹的事該畫上休止符了,不然若是被罰沒得吃晚飯,那就虧大了。 「吃飯囉,伊潔,去請媽媽來吃飯。」 爸爸都還沒收拾廚房,就忙著要獻寶,要是媽媽才不會這麼做,媽媽總是把廚房收拾晶亮之後,再幫我們每一個人都添好了飯,才喊大家一起來吃飯。爸爸長期生活在這個家,難道都沒學會媽媽這些良好的習慣嗎?還是就像媽媽偶爾開爸爸玩笑時說的,爸爸小時候因為阿嬤忙著做生意,沒教給他好習慣? 「伊仁,你幫忙添飯喔。」爸爸叫我幫忙盛飯,他自己則是用最快速度把菜盤排好,解下圍裙,等著迎接媽媽吃晚餐。 媽媽才踏出書房,就聞到迎面而來的撲鼻牛肉香,馬上不吝嗇的給爸爸讚賞。 「喔,不簡單呢,煮得還真香。」 「嘿嘿。」爸爸雖只是嘿兩聲,但他那個神情是很得意的,彷彿說著:「怎麼樣?就說我會做得不錯,這下妳知道了喔!」 「麻啊,拔啊是大廚師哩!」妹妹跟著給爸爸戴上高帽子,我看到爸爸笑得合不攏嘴,媽媽和妹妹給的讚美他一口氣全收下了。 「我和伊潔才說這麼一句,你就笑不攏嘴,連尾巴都翹起來了。」媽媽損了爸爸一句,「有點跩喔!」 「媽,爸煮得真的很棒呢!」我替爸爸補充說明,「人家爸還知道牛肉要先汆燙去血水喔。」 「真的?」媽瞪大眼睛,一臉不敢置信。 「爸燙過還用冷水沖喔!」我接下去又說了,把爸爸的「偉大」事蹟一次說個夠。 「是喔?」媽媽顯然吃了一驚,她偏頭轉向爸爸問了,「你怎知道要用冷水沖?」 「嘿嘿……」爸爸真是的,緊要關頭不回答媽媽,只顧傻笑,我乾脆再當爸爸的發言人,「我剛才問過爸爸,人家爸爸很用功,這幾天都有上網先去奇摩知識家發問,爸爸是有先做功課的呢!」最後我再讚美爸爸一次,我看見媽媽睇了爸爸一眼,那是稱許的眼神。 「只是肉比較難切。」爸爸突然冒出他所遭遇的挫折。「會嗎?」媽媽接著若有所悟的問道:「你是退冰後再切,肉軟軟的喔?」 「是啊。」 「應該冰退一半就切,肉還有點硬硬的時候最好切。」 「哦──」爸爸發出的這一長聲,大有經一事長一智的領悟。 爸爸下廚的這一晚,餐桌可豐富了,除了夏氏紅燒牛肉外,還有蔥花烘蛋、蒜炒高麗菜、蒜爆花生小魚,和蘿蔔排骨湯。 「哇,爸爸真了不起呢!做出四菜一湯。」 媽媽果真沉得住氣,中間妹妹怎樣去書房報告爸爸的進度,媽都不受影響,也沒出來看,才會直到上了餐桌,聽了我的報告,才知道今晚的菜色。 雖然爸爸在煮每一道菜的時候,我已經聞過香味,但是現在全家圍在餐桌前,一時之間感覺菜香肉香又更濃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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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忘的靜默
巷口吹著小小的風 雲低低像豆花在頭頂閒晃 我的明天在稽考和臆測之間 一隻貓和七十歲老嫗默默對話 這是午後最哲學的巨幅圖像 炊煙與宗教一樣成為孤獨者的鄉愁圖騰 笑聲摺成蔓延的記憶 屋簷掛著有去年風乾的一枚青春 村落愈來愈消瘦像瀝乾的昨天 種番薯的老伯在屋簷下讀金剛經 屋內父親和母親的照片還活著 卸妝的家譜有七道傷痕 一個遲歸的人找不到家 許多腳印躺在十二月青苔廣場 兩隻麻雀從越獄的南方飛回來 田園籍貫長滿疥瘡 木麻黃披頭散髮像進化論 我在搓揉的衣衫聽見時間掉落的碎片 五歲的阿雄已變成丈夫和父親 高粱酒少掉撥弄的豪情與探險 想著青藍色的海和一名女子的背影 一根菸安撫小規模的寂寞 二零一零年我來到地平線熟悉的起伏土地 表情簡單而陳詞附會太多的風景 匿名親情以及回音裸露的潮濕 蒲公英在田埂上散布謠言 所有的牽掛和指紋像季節性的囤積 島嶼耽溺在捲舌的語彙情調 那年我學會喝酸乳酪和沉默 半夢半醒在離家返鄉之間滑落疲憊的變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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槌哥
「烏番嬸仔,毋是我咧大面神,我袂擱去嫁別位啦,我會佇咱這個鄉里永遠徛落去,共阿秀仔飼予大漢。講實得,槌哥是一個會予查某人倚靠的查甫人,對序大人又擱誠有孝,有時陣看著?因赫爾有耐心咧飼烏番叔食糜,實在予人真感動。有一次?因來共我湊擔糞,我嘛有共?因講若有衫褲欲洗,才提來予我洗,但是?因誠客氣講妳會共洗。烏番嬸仔,毋驚妳笑,妳這陣的想法佮我彼陣的想法完全仝款。尤其我從細漢著無爸無母,阿生又擱早死,咱若是會當來相照顧,也是一種緣分,我會共恁當做該己的父母來有孝!」春桃紅著眼眶,極其感性地說,而卻也有所顧慮地,「毋拄這攏是咱兩個該己的想法,槌哥毋知會像咱按爾想袂?」 「槌哥這個囡仔雖然有較條直,但是?因誠聽話,每一次叫?因去共妳湊相共,?因攏嘛是歡歡喜喜無第二句話。尤其妳不時夠工留?因食糜,又擱煮好料予?因食,無共?因當做外人,?因倒來攏嘛呵咾妳對?因誠好。春桃仔,妳若誠實有意願欲佮槌哥湊陣做、湊陣食,我相信?因也會誠歡喜啦。尤其恁兩個的歲聲差無偌濟,認真講起來,若是有緣欲來相疼惜嘛是誠好。」 「烏番嬸仔,這項事志咱暫時囥咧心肝內,順其自然沓沓來;若無者,予人講閒話著歹勢啦!」春桃有所顧慮地。 「妳的顧慮無毋著,愛講閒話的鄉里人誠濟,毋通好好事志予三句話共咱拍歹去。妳心肝內若有按爾拍算著好,賰得咱才擱沓沓來講。」 「烏番嬸仔,妳會嫌我這個查某袂見笑袂?」春桃突然不好意思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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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璉與高魁元
胡璉與高魁元皆是一代名將,前些日子胡璉將軍的青天白日勳章被盜事件,登上國內要聞,幸好及時尋獲,送還金門,政府應會記取教訓,做好防盜措施。高魁元上將於今年五月七日因多重器官衰竭辭世,他是國軍最長壽的四星一級上將,享壽一百零五歲。六月二十二日則是胡璉將軍逝世紀念日,兩位將軍與金門關係深厚,同為一九○七年出生,也同為黃埔四期畢業。兩人是好友,也有長官部屬關係。兩人對金門都有卓越貢獻,胡璉兩任金門司令官,高魁元在金門大捷任十八軍軍長,是反擊部隊的總指揮官,之後受到重用,累遷至國防部長。將軍們都努力建設金門,但兩位將軍的仕途起伏境遇有些微不同。 民國十五年,兩人於軍校畢業,胡璉投入北伐戰爭,高魁元任革命軍總司令部獨立憲兵團第二連連長。以下列舉二人歷年擔任重要軍職及階級。 民國二十二年,胡璉任第十八軍特務上校團長,因所部勇敢善戰,蔣委員長特令晉升為第六十六團少將團長。高魁元同年任第八十團中校團附,隔年升第五五九團上校團長。二十八年胡璉升任十一師副師長,高魁元調九十九師少將副師長。二十九年高魁元升為師長。三十年胡璉調任預九師師長。三十二年,胡璉因石牌戰役,獲青天白日勳章,並升任第十八軍少將副軍長。隔年奉調蔣中正侍從室任參軍,再任十八軍中將軍長。此時高魁元任十八軍附員,隔年抗戰勝利任一一八師師長。 民國三十七年,胡璉任十二兵團中將副司令,高魁元先後出任國防部部員、整編第十八軍副軍長、第十二兵團高參,三十八年胡璉任第二編練司令部司令,原自兼任十八軍軍長,再任十二兵團司令,接任福建省主席兼金防部司令官。高魁元於同年四月調十八軍軍長,金門戰役時高將軍指揮守軍殲敵,十二月任十二兵團副司令,隔年二月任金防部副司令官,兼十八軍中將軍長。 民國三十九年,蔣經國任國防部總政治部中將主任。四十年一月高魁元任九十六軍軍長,十月調四十五軍軍長。四十一年胡璉所部突擊南日島大捷,胡領上將銜(佔缺)。四十三年胡璉任陸軍第一軍團司令。四十四年高魁元任陸軍總政治部主任,四十六年調陸軍副總司令。同年胡璉復任金防部司令官,並晉升二級上將。 四十七年蔣經國任行政院政務委員,八二三砲戰後,胡璉調陸軍副總司令,高魁元於八月調陸軍預訓司令,十一月調陸軍第二軍團司令。民國四十九年蔣經國晉升二級上將,五十年高魁元任國防部總政治部主任,晉升二級上將。 民國五十二年蔣經國任國防部副部長,民國五十三年胡璉出使越南(八年),五十四年三月陳誠副總統病逝,蔣經國任國防部長,高魁元調任陸軍總司令。五十六年高魁元任國防部參謀總長晉升一級上將。五十九年高魁元任總統府參軍長。六十一年蔣經國任行政院長,胡璉歸國辭大使職務,任總統府戰略顧問晉升一級上將。六十二年高魁元任國防部部長,七十年辭職獲准,奉頒青天白日勛章,任總統府戰略顧問。 由前述可知,兩位將軍戎馬一生,作戰備戰,屢建大功,最後都晉升到一級上將四顆星的軍階,但高魁元比胡璉早升五年;至於軍人的最高榮耀-青天白日勛章,胡璉比高魁元早三十八年就獲得了。 至於兩人在戰場表現及境遇,早期及中期,胡璉擔任主官居多,從北伐戰爭打到湖北石牌之戰,因戰功獲青天白日勛章,之後奉調蔣中正侍從室任參軍。民國三十三年,胡璉與高魁元皆三十七歲,胡璉任十八軍中將軍長,高魁元先前任少將師長,此時任十八軍少將附員。 民國三十八年金門大捷,此役發生時金門最高長官是湯恩伯上將,戰地指揮官第一階段是二十二兵團司令李良榮中將,指揮反擊作戰是高魁元少將軍長;第二階段戰地指揮官是十二兵團司令胡璉中將。之後胡璉在南日島大捷有戰功,國防部讓他領上將銜,但這只是佔缺,並未實授。直到四十六年,為了鼓勵他回任金防部司令官,派參謀總長王叔銘上將來金門佈達授階,升他為上將。 高魁元於三十九年二月,升任金門防衛部副司令官兼十八軍中將軍長。之後調任其他軍之軍長及要職,高魁元任陸軍副總司令比胡璉還早一年。民國四十七年八二三砲戰後,胡璉回台調任陸軍副總司令,並赴德國治療眼疾。回國之後,仍是擔任陸軍上將副總司令。中央研究院近史所曾於民國八十年出版《劉安祺先生訪問紀錄》一書,引述劉安祺任陸軍總司令的侍從參謀丁奇言,說胡璉與劉玉章將軍,在羅列任陸軍總司令時是不上班的,但在劉安祺接任陸軍總司令後,丁奇聽到兩人一起來向劉安祺報告說:「以後我們要按時來上下班。」(劉安祺是黃埔軍校三期,胡璉、劉玉章、羅列皆黃埔軍校四期) 高魁元受蔣氏父子提拔重用,四十七年八月任陸軍預訓司令,十一月調陸軍第二軍團司令,五十年任國防部總政治部主任,晉升二級上將。五十四年調任陸軍總司令,五十六年任國防部參謀總長晉升一級上將,五十九年任總統府參軍長,六十二年任國防部部長(做了八年),可謂一路順風、屢受重用。 中共人民出版社曾於一九九四年出版《回顧金門登陸戰》一書,書中附錄四〈金門作戰蔣軍主要人物簡介〉說高魁元對蔣經國「畢恭畢敬」,說胡璉「長期追隨陳誠」,這似乎對兩人後期的仕途不同做了簡要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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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戎馬一老兵
手足情深馮楚雄,出生湖北雲夢縣,爾時抽壯丁,代弟去從軍,先以弟之名、後還原真名,一別家園數十載,回鄉父母已不再。 民國十七年秋天,馮家誕生一男嬰,全家上下迎喜訊,爾後將他捧在手掌心,將來出人頭地有信心。 種田人家是地主,坐擁大片山,請長工、勤耕作,馮楚雄不需做粗活,終日穿戴整齊進私塾,聽先生教書,論語、孟子、唐詩、宋詞,平順的求學路,期望將來拿到文憑有前途。 家中田園不荒廢,馮楚雄一路求學不鬆懈,民國三十四年,不料日本人到湖北,向西北部發動攻擊,因居家附近沒有新四軍,故而幸運地未受波及。 馮楚雄躲過一劫,繼續在縣城讀中學,但家鄉適逢抽壯丁,二抽一、三抽一,馮家共有三兄弟,大弟有視障,小弟被抽中,長兄如父的馮楚雄、不忍小弟忍飢耐寒去受苦,志願代弟去從軍………。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知識青年齊響應;民國三十四年,馮楚雄與同村的其他兩位青年、一起加入青年軍,編入湖北軍二○七師;同年,部隊到武漢,再移福建、東北和瀋陽。 青年軍二○七師在瀋陽與共軍背水一戰,卻節節敗退,退至上海,養精蓄銳於南部的一間倉庫裡,睡覺打地鋪,禦寒的毛毯、多人蓋一件;吃飯蹲地板,六人共吃一盆菜,裡頭盛裝白菜與蘿蔔。還是新兵的馮楚雄不准外出,只能待在沒有陽光的角落,外頭有衛兵在看守;而軍隊遇到年輕人,二話不說就抓來當兵,沒有轉圜的餘地,但還是有人乘隙逃走。 民國三十七年十月,馮楚雄隨軍隊從上海乘坐商船到台灣,在基隆上岸,再坐火車到新竹湖口,老湖口有處舊飛機場,在那邊搭帳棚,棲身之所就在帳棚裡頭,夜晚冷風從縫隙間溜進來,縮著身子、背對背,相互取暖,過著克難的軍中生活。 初來台灣,萬事起頭難,身穿黃卡其的半截衣褲不保暖、打著赤腳穿草鞋,腳底冰冷身顫抖,禦寒衣物不夠多;地瓜煮飯,不是搭蘿蔔、即是配白菜,吃飯要排隊,盛飯不能用力壓,被班長發現要敲頭,並且嚴厲地處罰、以白開水攪伴鹽巴,強迫喝下。他們吃不飽、穿不暖,毫不留情的打罵教育,不是踢、就是踹,人人心頭一陣涼,好想回家鄉。 民國三十八年四月,馮楚雄升一兵,分發到新竹香山守海防,海邊風光好,沙既白水又清,夕陽餘暉惹人愛。沙灘長又長,從碉堡出發、走路要花四十分鐘才能抵達衛哨站崗;他們每兩小時輪流換哨,隨著潮退就接班,守著五個月的潮起潮落,風浪襲身、日子艱苦。而後換防淡水八里,依然守海防,營區離海岸較近,軍旅較好過,閒時砍竹籐,賣予商人編織籃子和籐椅。 同年十月份,金門古寧頭大捷,奮勇殲敵的國軍,將俘虜的匪軍送至高雄紅毛港營區安置,馮楚雄被派至外圍站衛兵,防他們脫逃,派人滲透俘虜營,一人監督兩人,回報他們的動靜。被俘人員、經思想教育後,分發各部隊,馮楚雄亦調防到桃園龜山,駐紮在老百姓家,出操與上課,日子還算順遂。 民國三十九年底,升上兵的馮楚雄,乘坐登陸艇、移防馬祖北竿守海防,師部在金門,馬祖只有一個加強團;一個班、一個點,終日過著看海的日子,海岸多峭壁,水鬼無法摸上岸,高枕無憂不怕頭來斷。 民國四十一年,馮楚雄隨軍隊移防金門古寧頭,駐守林厝海邊的碉堡,日以繼夜傾聽海濤聲,聚精會神凝視著對岸,不讓匪軍越雷池一步。 隔年,馮楚雄升下士,並調防台中后里下基地,隨後上台北衛戍師,位於大直、外雙溪附近,駐守福山,下面是老總統避難的坑道,他們整整守了一年,負責總統官邸安全。 民國四十三年,馮楚雄升中士,轉防桃園龍潭休養生息,而後再度來到金門前線,適逢九三砲戰,部隊駐守中蘭山上的碉堡,工事很堅固,縱然砲聲隆隆、震耳欲聾,但他所屬的營區無人員身亡。 民國四十五年,馮楚雄輪調新竹林口營區,仍是一般的訓練。原本兩年本島、兩年外島,此回突然接獲命令,於隔年十二月再抵前線吳厝。而於四十七年八二三砲戰期間,晚上遇到空投,軍令如山,要摸黑搬運,完成任務才能休憩;新頭海灘遇有運補船艦搶灘靠岸,他們和其他部隊奉令分批負責搬運,匪砲打很急,二○七師第三營第三連、整個連被擊斃,為國捐軀在沙灘,血淚交織成一片,壯士忠魂長埋太武山公墓及金山公墓,供後人追思與憑弔。 本島與外島,兩年輪著調,台澎金馬都有馮楚雄走過的足跡,但他對金門的感覺比較多;當他於五十五年再次踏上前線,已是上士,駐防頂堡溝,託朋友幫忙,調到防衛部化學兵連,當文書、辦業務。而後化學兵連裁撤,轉調兵工組,負責相關裝備的申請與核銷。 馮楚雄的外島歲月,就屬金防部後指部所屬的十八坑道待最久,堅固的坑道,冬暖夏涼,安全雖無慮、溼氣卻深濃,四面八方飄霉味,它是造成風濕病的最大主因。 民國七十四年,蒙受育樂中心福利社張老板牽紅線,馮楚雄士官長結識由台返金的烈嶼小姐吳秀蘭,佳偶天成、締結良緣,婚後,購屋在城區,於七十六年十月屆齡退伍。 半生戎馬的馮楚雄,為國犧牲、為家奉獻;代弟從軍的歲月,無怨無悔,屢屢獲獎,陸軍獎章、寶星獎章、景風乙種獎章、忠勤勳章、國民黨榮譽狀………等等,這都是榮譽的象徵,亦道盡他忠黨愛國的情操。 政府開放大陸探親後,馮楚雄帶著吳秀蘭於民國七十九年,經由香港搭機回老家湖北,為了給親人一個驚喜,沒有事先通知;當他們突然返抵家門,家人果真又驚又喜。馮楚雄夫婦帶著許多禮物回家鄉,分贈諸至親,男的贈手錶、女的送金戒、小孩領紅包,大家皆歡喜,珍藏這別具意義的見面禮。 長女馮姿雅,原在花坊當店員,有天休假回家、尚在睡夢中,母親吳秀蘭來到她的床前,遞上一份報名表,要她去從軍;她遵照母命、隨即下床去報名,通過體檢,將父親當標竿,巾幗不讓鬚眉、換上戎裝,完成半年的訓練,於民國八十七年六月十六日分發到部隊。目前已是二等士官長的馮姿雅,另一半是通信兵學校中校主任教官。營造廠上班的小女兒,她的終身伴侶,一樣選擇軍人,軍階少校,目前在約旦受訓。 馮楚雄鄉音重,吳秀蘭聽得懂,他的口感較重鹹,她的烹飪他讚賞,婚後生活很美滿。而侍母至孝的吳秀蘭,其母因心臟血管阻塞而陷入昏迷,在她缺氧中風的六年裡,她善盡為人子女之責,幫她翻身拍背、把屎把尿,照顧得無微不至,讓人心生感動,亦受鄰里讚揚。 此時的馮楚雄,已習慣島鄉的生態環境,不再回大陸,決定留在第二故鄉金門,過著含飴弄孫、與世無爭的愜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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槌哥
「袂啦,應該袂按爾才著。若是誠實赫爾無良心,就狂費恁兩個老歲仔飼 大漢的苦心。」 「妳春桃親目看著,槌哥雖然戇,講話又擱會重句,但是這幾年來 有沓沓咧變,除了會曉食,也會曉做,袂擱親像細漢的時陣逐項袂曉得,予我佇煩惱。尤其是老歲仔破病倒咧眠床頂,若是無槌哥共伊偃起偃落,飼 食糜,又擱共 捏屎捏尿。若是步步欲靠我這個老查某,我看 老早就去土漿賣鴨卵啦,敢抑擱有通活到這陣。」 「我較早捌共妳講過,槌哥伊毋是戇,是較條直。妳看 佇擔肥作穡,除了搰力外,力頭又擱飽,誠濟少年人攏嘛綴伊無一個尾逝。雖然講話有淡薄仔重句,但是 實話實講、袂彎彎斡斡,予人感覺誠實在。尤其 咧飼烏番叔食糜,佇共烏番叔拭尻川,實在予人誠感動。將來啥人若嫁予這個有孝囝,穩當會快活一世人。」春桃說著說著,眼眶竟有點微紅。 「春桃仔,咱親像該己,我毋驚妳笑,雖然槌哥有沓沓咧捌世事,也認真搰力佇作穡,但是我看規金門山,揣無一個赫戇的查某,欲嫁予 這個戇人做某。」烏番嬸自卑地說。 「可能緣分還未到啦。」春桃有不一樣的看法。 「講實得啦,槌哥伊毋是生出來著戇, 是發高燒、燒過頭,才會變按爾。彼陣佇落冬當無閒,又擱無經驗,袂曉緊共 送去醫院予醫生看,害 一世人變戇人。將來若是有緣欲共 做親情,咱也是著稍考慮一下,袂使娶一個比 較戇的查某,若是按爾,將來生出來的一定是一個戇囝。」 「烏番嬸仔,妳講的無毋著,槌哥 毋是天生的戇人,若是凊彩共伊娶一個袂曉半項的戇某,會害 一世人。」 「春桃仔,有時我拄拄仔佇想,想講阮兩個老歲仔食會老,阿章 翁仔某無可能會擱倒來咱厝徛,妳若是無欲擱去嫁,後次叫槌哥來共妳湊作穡,共妳湊飼阿秀仔,妳煮糜予 食,共 洗衫褲,逐家互相照顧,若是按爾毋知有偌好!」烏番嬸說後看看她,似乎感到有點冒昧,竟不好意思地說:「這是我該己的想法啦,春桃仔,妳聽聽就煞煞去啦,毋通怪我這個老番顛黑白想、亂亂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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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年前
34年,足足三分之一世紀,漫長久遠,瞬息卻如白駒過隙,歷歷猶如昨日一般。 34年前,一群荳蔻年華少女踏出校門,各奔前程後,時間的滴漏悄然鑽入地底,隱然不見蹤跡,同學亦如天上斷了線的風箏,各奔前程。維持魚雁往返的也在事業、家庭的淘洗之下,漸漸失去了聯絡,終如天上參商兩星,各據東西,難忘卻難見。 34年後,一通莫名的電話,猶如天籟之音,捎來了好消息:「要開同學會了」、「在台北」、「34年後的聚會」、「……」,平靜心湖恍如被投擲了小石,頓生漣漪圈圈,泛起一波波的回憶情思。是啊!這場34年闊別的盛會,我豈能缺席啊? 熙來攘往的南京東路捷運站,百貨公司旁的小巷口,古樸厚實風味的餐廳,雖然沒有明燈的晃爍,但廿幾個人捎來的切切思念,讓幽暗的餐廳溫暖酣熱起來。每一個真摯的擁抱,都是真情的流露,眼眸泛著淚光,笑意卻在每一個人的臉上蕩開。34年前的青澀回憶,就在眼前如浮光掠影一一呈現。 畢業那年,教室就在二樓樓梯邊,「和尚班」與「尼姑班」的年代,全班三十幾個清一色情竇初開少女。在升學與就業十字路徬徨的當口,帶著些許早春的氣息,幾個頗具姿色不愛唸書的,放學後,總是默默守候在窗口,等候那頭戴大盤帽的男生經過,然後匆匆擒提了書包,望著同學疑惑的眼神,慢悠悠的拋下一句:「我正好也要回家。」王子和公主就相偕下樓去,在那青春洋溢的年紀,是多麼羨煞人的一件事。多年後,方知「福禍相倚」的道理,他們的前程,並未如躲在教室一角默默啃蝕書本的醜小鴨耀眼。 金門在地的老師奇缺,三年換三個導師,全是渡海而來的臺灣人。高一教生物的陳貴年老師給我的印象最深,不燙不卷的短直清湯掛麵,永遠一襲素樸的褲裝,個性文靜內斂,是個默默守候照顧學生的好老師。教了一年,那年暑假她要調台,班上為她舉辦惜別會,久久不見她的身影,同學至宿舍三邀四請,她執意不肯現身,後來得知她無法面對那感傷的場面,所以寧願讓43雙期盼的眼神失望。高二換了一位羅老師,一樣年輕貌美,但臉上厚厚的彩粧,配上寬邊的太陽眼鏡,讓人永遠無法捉摸她的真實面目,正如她無法擒獲那時冷漠的我一樣。 高三,導師是淡江大學畢業的英文老師,個子嬌小,有著一張娃娃臉,平時溫馴如綿羊,一點都不兇悍,但上課認真得很,對上課打混的同學,背身板書的她,猛一轉身,粉筆就擲過來,百發百中,例無虛發。有次不知那位同學帶來煮熟的玉蜀黍,她慢條斯理的剝一粒,放嘴巴一粒,一根玉蜀黍吃了半天未見減短,那斯文吃相,讓生活在狼吞虎嚥生活的我,知曉原來人間尚有不缺衣食的天堂。 學校沒有辦理午餐,一到中午,城區家長就為孩子送來便當、湯鍋,裡面裝著熱騰騰的飯菜。鄉下的學生,只好自帶便當,學校發了一個兩層式便當,上層便當盒,底層裝了燃油可保溫,到中午時,飯菜仍是溫熱的。沒有準備的就到福利社購買,一個便當10元,兩人合買共食,算是奢侈的消費,總是被吃得清潔溜溜,盒底朝天。那個年代,沒有「減肥」這個名詞,字典裡只有「餓」這個字。班上有兩個女生身材較為壯碩,應屬「環肥」之列,一個臃腫得兩眼瞇成線。一次午餐,看她狼吞一個青蔥麵包,數數七口就吞完下肚,從來沒聽過她說自己胖,更沒聽她嚷過要減肥。多年後再見她,已是苗條媽媽一族,不知是否後來搭上「減肥」班車所致? 學校幾個教官,個兒矮又年老的,升旗台上總是嘮叨沒完,給他取綽號叫「阿婆」;年輕又高帥的,走起路來抬頭挺胸,腋下夾盤形軍帽,一副虎虎生風,只差沒踢正步,同屆幾個女生被他電得神魂顛倒,甚至大演爭風吃醋醜戲,成為全校同學課餘的笑談。 歲月如梭,為賦新詩強說愁的芳華之齡,一晃眼,竟悠悠走到了初秋之紀。人生啊!不過雲淡風輕一場,再怎麼的痛苦,再怎麼的快樂,都終將隨流水成為過去。把握當下的每一刻,即使逝者如江河之水,不捨晝夜,但至少行至水窮處,坐看雲起時,還有一頁頁絢爛的扉頁詩章可回憶,就如34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