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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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十五二十時
「好啊!忠良之後,我敬妳。」汪世欽笑著端起酒杯。 「得了,別忘了我是匪諜之女啊,我爸爸可是關到解嚴後才出來了的,我是在此遇到恩人才高興的。 」華妍芝對簫軍舉杯示意,大夥紛紛舉杯互敬。 「太言重了,我只是直覺反應自殺成仁的國軍將領家人怎會是匪諜呢?對了,令尊還好嗎?」簫軍坐下來後放下酒杯客謙道。 「綠島回來後隔年就移民美國,唉,莫名其妙被關,倒便宜了那個姓謝的。」華妍芝平靜答著。 「唉,真是個錯亂的時代。」易永彬嘆道。 「簫學長、各位學長,今天太倉促,這是我名片,約個時間,正式請各位吃飯,我先去招呼一下再來陪各位學長。」華妍芝高興地遞送名片並說道。 「沒關係,妳忙妳的,改天咱就辦一個校友餐會,就在妳這裡吧。」簫軍開懷說道,並起身送華妍芝出去。 「那你們如願到軍校後,在台灣豈不是整天膩在一起?」待簫軍回座後,鄭藩鎮有感問道。 「恰恰相反,軍旅漂蕩;很少再聚,記憶最深的應該是漢中殉國時的那場追悼會;不過那是一場感傷的聚會……」簫軍無限感慨,喝了一口烏梅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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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毛集節能減碳遠在天邊﹖
今(2012)年3月16日﹐政府喊出「油電雙漲」方案﹐這一刀掃向每一個人﹐無一倖免﹐舉國上下罵翻天﹐馬總統接著提出「電價分三階段調漲」﹐又被在野黨罵說﹕「本來只要殺一次﹐現在反而要被殺三次。」 執政黨﹐真的是左右為難。 但我們不是口口聲聲喊著要「節能減碳救地球」嗎﹖沒有「油電雙漲」﹐怎麼會有「節能減碳」誘因﹖怎能落實節能減碳呢﹖政府沒有人可以出來「說清楚﹐講明白」的嗎﹖ 我老妻說得好﹕「政府漲油電﹐老百姓就會千方百計想辦法如何省錢﹗」 記得四﹑五十年前的小時候在後浦老家﹐我除了給「金聰伯」剃頭之外﹐偶而會到橫街仔一間理髮店理髮﹐每回理到師傅拿長刀片修鬢邊﹑耳下時﹐生性怕癢的我﹐就會縮躲得東倒西歪﹐理髮師傅看到我﹐總會說﹕「驚搔的來了。」雖然膽戰心驚﹐但夏天忍不住還是會去﹐因為在這家店理髮很涼快﹐它的橫樑上懸掛著一大片用布和硬板子製成的布扇﹐有位老婆婆坐在店門口毫不費力地拉著滑輪的繩子﹐緩緩的把布扇搧到前又搧到後﹐整間店都搧得涼風習習﹐暑氣全消﹐真該得「最佳節能減碳獎」。 電價漲﹐有人就會認真的在睡前「定時」關冷氣﹐會記得隨手關燈﹐便利超商就不會把日光燈開亮得好像用電不用錢﹐公共場所也不會冷氣開強到沒穿外套會感冒。 其實電價漲﹐最擔心的是商業用電和工業用電大戶﹐一般住宅用電量和漲幅相對的就少得多﹐每一期(兩個月收一次電費)電費﹐一般住宅假若多繳一千元﹐用電大戶可能就要多繳一百萬元﹐想像一種場景就很容易理解﹕比如你在一個慈善募款晚會上﹐主持人說﹕「你只要捐一千元﹐有人就會跟著你捐一百萬。」你捐不捐﹖我看連五千元你都願意捐的﹐拋磚引玉嘛﹗有人會說﹕「企業漲電價﹐台積電﹑友達與奇美電等電子科技產業後景堪慮。」你也未免太小看咱們企業界的應變能力了﹐說不定還可催化它們的節能﹑轉型或投入品牌經營的腳步呢﹗ 油價漲﹐於我心更有戚戚焉﹐根據交通部2012年3月底的統計﹐台灣地區機車的總數量(包括重輕型機車)為1508萬1107輛﹐汽車(包括自﹑營業和計程車)總數量為599萬4728輛﹐再加上大客車﹑大貨車﹑小貨車﹑特種車﹐總計為2217萬2862輛﹔2012年3月底的台灣總人口為2323萬9268人﹐等於幾乎平均每一個人就擁有一輛「吃汽油」的車子﹐台灣機車密度更為亞洲之冠﹐平均1.54人就擁有一台機車﹐每條街頭巷尾都會有機車修理店﹐機車當然省錢又方便﹐但你有沒有想過﹕不管機車撞汽車或汽車撞機車﹐往生的總是「騎士」﹖「沒死也半傷」的車禍殘障族更是比比皆是﹐個人和社會所付出的成本﹐抵得上那區區的油錢嗎﹖眾車上路﹐所排出的廢氣﹐別以為自己戴上口罩就沒事﹐最後還是停留在你我一起生活的大氣層裡﹐除了鄉下地區地廣人稀﹐又沒便捷的大眾運輸工具﹐自然要仰賴汽機車代步﹐都會區就需學大陸或國外先進城市﹐以大眾運輸取代汽機車。 最近在西門町圓環某棟大樓的樓面﹐出現一幅以「慢活」為題的帆布廣告﹐上面寫著﹕「我們的國家不大﹐您那麼急促要去哪裡﹖」落款是﹕「全安祝您行車安全﹐上刊專線0932XXXXXX」﹐原來是一家專做廣告牆業者的招攬廣告﹐但標舉在人車熙來攘往的鬧區內﹐仍令人忍不住低迴再三﹐感觸不已﹐沒錯﹐我們的國家就只有這麼大﹐您急促著要去哪裡﹖ 最近我讓高齡22年的老爺轎車「除役」之後﹐連機車也愈來愈不想騎了﹐幾乎都仰賴捷運和公車﹐偶而趕得上一小時內的轉乘優惠﹐就雀躍不已﹐也一直想建言有關單位﹐「轉乘」應延長至二小時﹐而且同類車為何不能轉乘﹖ 前幾天﹐客居上海的么妹返台﹐來我書店小敘﹐我談到轉乘的事﹐她說﹕「上海就是二小時之內都算轉乘價﹐而且同類車也能轉乘。」天啊﹗原來上海能﹐我們為何不能﹐么妹說上海的公車很便宜﹐從她住的浦東新區坐到市區才二塊錢人民幣﹐折合新台幣約十元﹐公車轉地鐵或轉公車﹐二小時內都能少算一元﹐二元的公車最長可以坐五十分鐘之久﹐而且整個上海很少看到機車﹐有的話也是電動機車﹐上海上千條的公車和地鐵線路﹐重要觀光景點都有地鐵﹐私人轎車牌照採買賣制﹐停車位也很少﹐所以大家幾乎都用大眾捷運系統代步﹐原來節能減碳﹐不是遠在天邊﹐可以近在眼前。 但繼而一想﹐「上海能﹐台灣卻絕對不能﹗」 台北捷運算是規劃得較完備的了﹐但還是有些角落顧不到﹐許多繁榮的地區仍未受到捷運眷顧﹐政府有沒有魄力貼補公車﹐要求他們善盡轉乘義務﹐蘆洲線捷運通車期間﹐捷運車站內有一幅兩個年輕人各騎著一輛分別掛有「麥擱」﹑「機車」車牌機車的畫面﹐令人不禁會心一笑﹐可能會得罪機車族﹐但這就是「誘導機車族改搭捷運」最正確的方向﹔幾年前﹐公館地下道擬改成公車專用道﹐「有車(轎車)階級」大為不滿﹐幸好政府讓它過關﹐誰說公車族不能擁有尊貴一點的待遇﹖尖峰時段﹐當公館圓環擠成一團時﹐公車族卻能暢行無阻﹐難道不是鼓勵搭乘大眾運輸系統的最佳教材﹖真該為當時主政者的魄力拍拍手。 但前一陣子的文林苑都更拆遷案﹐由於執政者的軟弱或想討好所有人﹐落得全台灣的都更案都退回原點﹐想擺脫髒亂住宅品質的人﹐心在淌血﹐為了滿足5%人的訴求﹐可以犧牲95%人的換屋夢﹔同樣﹐十二年國教的免試升學﹐為了讓20%社經地位高的子弟可以進入明星學校﹐卻讓無力競「技」的80%平凡家庭子弟﹐斷送「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的脫貧管道﹐讓一些取巧者為所欲為。 由此觀之﹐節能減碳﹐除了得看一般大眾是不是了解地球資源終究有枯竭的一天﹐全國上下﹐毫無私心﹐共體時艱﹐不要被民粹所誤導﹔也要看主政者眼光是否放得遠﹐如果只為拚名聲或拚選票﹐配套方案不能跟得上﹐最後還是會讓多數選民看破手腳﹐節能減碳口號喊得再響﹐仍是鬧劇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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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會
「青青校樹、萋萋庭草」,這是畢業歌中大家最熟悉的兩句歌詞,至於如何往下唱下去,鮮少有人記得,也不會有人去在意,人生路上,我們歷經每個階段的求學過程,同學的加入、離去,來來又去去,但是記憶最深刻的還是小學六年的童稚階段,因為那是從家庭走入群體的初體驗,有膽怯、有歡喜,在純真的心靈上、潔白的紙上,開始彩繪人生的色彩,注入新奇的點點滴滴,所以,我們印象深刻。同學會,是一個最真誠、最自在,也不必記錄或負責任的會,這是一生當中,每個人都有機會參與的會〈只要你願意〉,而小學同學會,更是大家最期待的同學會,因為那存在著最雋永的情感。 101年4月8日,金門古寧國小66級同學會在北台灣舉行,由於熱心同學的奔走、策劃和成全,一群來自離島─金門,目前散落在台灣本島和故鄉的同學,歡喜相聚,竟然還能聚集滿滿一部遊覽車的人數,真是感動!在畢業35年後的今天,實屬難得啊!我怎能錯過這次世紀的盛宴!國小同學,有人接續國中的階段、有人接續高中、大學的階段,有人中間暫時離開,有人中途加入,有人間隔35年再次相逢,這真的太奇妙了!35年歲月多麼漫長啊!我們已從童稚走到接近知天命的年紀,這其中的改變,不管是外表、心智、歷練都有天差地別,剛上遊覽車,陌生的感覺湧上心頭,藉著一本國小畢業紀念冊一一比對,陌生的、模糊的記憶漸漸清晰。 有人童稚的臉蛋不改當日,卻是國家的星星〈將軍〉棟樑;有人妖嬈美麗,歲月未曾在身上留下痕跡;有人在人生道上讀經禮佛、清心寡欲,呈現慈眉善目的修道人面貌;有人在教育界發光發熱,位居校長或教授之位;有人歌聲宇宙無敵好聽,讓人如癡如醉;往日班上的嬌嬌女,竟然滿口料理經,分享的鳳梨酥、手工餅乾有專業水準;雙胞胎姐妹,依然讓大家難分難辨,看來姐妹情深,多年來,外型、內在都同步成長;有人…,反正,人人都在自己的軌道上,走出一片天,只是啊!如何和小時候的記憶做連結,那是我需要努力再努力的腦力激盪,幸好,大部分的感覺都回來了,只是,一、兩位同學的記憶仍在虛無飄渺間,這份空缺,有些許的遺憾,但是易經中六十四卦中,也僅僅有一卦是「滿卦」,遺憾、不完美實屬正常,我不該強求啊! 快樂列車正在啟動,蔥蛋燒餅和豆漿補足了早起的能量,來到三義木雕博物館,我們接續車上的話語,琳瑯滿目的藝術品沒人理會,吵雜、喧鬧的聲調引來館員的糾正,好丟臉!但也表現了真性情,只是興奮過了頭,何妨?彷彿又回到了童年,只是,為了表現我們的素養,只得迅速退出館外再續情。台鹽精鹽館、新竹綠世界、北埔老街,主辦人精心規劃豐富的一天行程,抵不過大夥聊天的來勁,看來一天的行程和景點,只待來日從照片中去尋覓,因為絕大部分的心思和眼睛都集中在聊天和同學的身上,週遭景物就無關緊要了,看來同學會應該定義成聊天大會較貼切,早知道就找一處景點讓大家聊天唄!想必三天三夜也無法把35年的話語聊個夠! 國小甲、乙班來自同一村莊,全村幾乎同一姓氏,早已分不清是否同一班?六年中間又加進來外村的丙班,姓氏就有了分歧,今天還來了分校的代表,這是35年來的第一次,66級全校的同學會,聊著聊著,班上竟然有兩對同學是親姊弟,有多位是堂兄弟姐妹的關係,更有多位姐姐和哥哥又是同班同學,這種現象,也唯獨在那個貧苦、重男輕女〈女生較晚入學〉、同村子的年代會發生,真的太有趣了! 「去年我回來,你們剛穿新棉袍;今年我來看你們,你們變胖又變高。」這是「西風的話」其中的歌詞,同學當中環肥燕瘦、苗條穩重皆有之,A同學無意中成為大家的話題,「同學,妳小時候很胖,現在變瘦變漂亮了!」直爽的B同學話語一出,引來大家的參與,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述說著,A同學頓時成了主角,「有嗎?」A同學為自己辯解,大夥拼命找尋畢業紀念冊的畫面來佐證,無傷大雅的批評引來笑語一串,穩重的B同學身材也不惶多讓,立刻引來熱烈的討論,一下子身材變寬?變厚?高矮?引來再次討論的話題,我說:「不論如何?眼前最重要,看來廣寒宮的空氣和水應該比較好,否則A同學怎麼會變得如此的優質呢?」只是西風的話不要全然成真,我們期待的是變高〈奢望〉,但懼怕的是變胖〈很容易〉,來日再聚,我們就談健康吧!否則身材走樣的同學,恐怕羞於現身吧! 「再會,再會,難分難離在心底…,」就在「期待再相會」的歌聲旋律中,我們依依道別,接續35年的記憶在歡笑中畫下句點,不過,別擔心,臉書的無遠弗屆、神通廣大將會接續之後的點點滴滴,祝福大家,我親愛又可愛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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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雨
替清晨研磨蒸餾一壺山水 以防浮貼的香氣走光 暗示條碼要去找出生證明 經過動盪不安的美學森林區 在無法欺騙的畫面裡拋出咒語 一記幻色的瞞天過海擊中三次預言 從虛無中剝開種籽 學鳳凰在火中沐浴 擦拭告解過的聲帶 發音就能烹調炭烤,烤出微燙的 濕雨,相擁成一滴滴完美的夢 餵眼睛吸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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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十五二十時
「你到現在還沒給?你不要每天忙著鼓吹從軍報國,好嗎!」曹守成聞聲走出教室幫腔。 「昨天要拿給逸少,見孫芙蓉好像跟他有要事在談,所以沒拿給他。」 「他們兩個在鬧彆扭!」 「什麼事?」簫軍關心地問道。 「算了,沒什麼!反正你這愛國志士不必理會兒女私情!」曹守成回應著簫軍,還白了一眼。 「也不見得,去年簫軍不是每個週末都在跳土風舞嗎?今年拜拜不也是瞞著我們邀5901班的方曼菲到家裡作客嗎?」鄭逸少咧著嘴微笑。 「你寫什麼?該不會是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吧!」曹守成好奇地問。 「不是!」簫軍從上衣口袋拿出一張便箋: 莫效兒女情長,奈何淚奪眶;但得莊敬自強,請纓喋血窩河畔,鼎定神州歸騎鶴! 「歸騎鶴!這好像在那裡看到?」鄭逸少好奇問道。 「辛棄疾的詞吧!」曹守成自信地應道。 「何日請纓提銳旅,一鞭直渡清河洛!卻歸來,再續漢陽遊,騎黃鶴!是岳飛的滿江紅!」一頭走來的倪漢中接口應道。 「算了,反正你就是這個調調!」曹守成不服地對簫軍說著。 「那為什麼是喋血窩河畔呢?」鄭逸少不解。 「橫掃蘇聯的窩瓦河啊!」 三人不約而同地看著簫軍。…… 「各位學長!對不起,剛才接國防部電話,說今年是徐蚌會戰六十週年紀念,邀請我去參加我叔叔殉國追悼會,怠慢了各位。來,簫學長、各位學長,今天太高興了,再敬各位一杯…」聲響人到,華妍芝笑逐顏開推門進來。陶醉在回憶中的簫軍立即起身對華妍芝微笑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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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腳基廊下的僑鄉遙想─水頭金水國小史話
回到舊日的美麗時光 位在金門島西南方的水頭村,可說是金門洋樓的大觀園。筆者在真正到訪水頭村之前,就已經知道其得月樓,黃永遷、黃永鑿兄弟洋樓、鄭文洲番仔厝等,從相關的報導與圖片中,對其充滿西洋風格的山牆與外廊,感到印象深刻。 然而,待親身造訪此地,才發現水頭村不只擁有許多番仔樓的民居,還有一座也是洋樓風格的金水國小,尤其是把她和熟悉的台灣小學相比,更是大相逕庭。和台灣眾多小學比起來,金水國小特別美,但不強調豪華、氣派,卻透露著豪不做作的婉約氣質;她特別老,但絕對不是那種老氣、晦暗,而是帶你回到舊日的美麗時光…… 見證僑鄉的建物 金門因為土地面積不大,資源不足,但卻有海運和地利之便,島上自明朝以來就有向國外移民的相關紀錄。根據相關說法指出,明朝隆慶、萬曆以後,海上倭寇之亂漸平,當時還稱之為「浯島」的金門,就和閩南沿海地區的人們一樣,開始出現往南洋移民的風潮。 至於較大規模的移民潮,則大約出現在19世紀中葉,不少金門人渡海到南洋與日本工作。《金門縣志》的記載:「同治間災害頻仍,連年荒歉,餓殍載道,飢驅浪走,又大批相率逃荒,南渡覓食,是為災荒迫人之一次大規模移殖者」。 到了20世紀三○年代左右,成批金門人的再度南進,可說是第二次的移民潮。相較於前次基於些許的無奈,這次的移民潮卻是因為彼時南洋治安良好,經濟發達,因此許多青壯人口主動湧向南洋淘金。 這些外出打拚的金門子弟,儘管散居各地,但是卻情繫故鄉。因此在事業有成後,紛紛回到家鄉興建美麗的洋樓,所以今天我們才會在金門不少地方,看到一幢幢美輪美奐的「牌仔樓厝」,更成為金門另一項特色。而這些外表華麗、裝飾繁複的洋樓,其實是一種華洋文化交融,所轉化孕育出來的特殊建築。 基本上她植基於閩南的合院空間與形制,卻有著殖民主義的裝飾和語彙,因此有學者稱之為「異質空間(heterotopias)」或「混合體(hybridism)」。當然其最重要的意義,則是僑民榮歸故里與衣錦還鄉的表徵。 金門洋樓最常見的元素和特徵,便是表現在「五腳基」(Five-foot way)的外廊與西式山頭裝飾。所謂的「五腳基」是源自於閩南的南洋僑民對於「Five-foot way」的英文直譯,故也有稱之為「五腳氣」。這原是十九世紀八○年代英屬海峽殖民地,在日照時間長,雨量多的南洋一帶,所發展出來的建築規範,其城市街屋房舍需留設五呎的通道,後來卻成為殖民地建築的特色,更因為常以石砌或紅磚修築成連續的拱廊,因而別具風情。 華僑興學在金水 金門自古文風鼎盛,因此長久以來就有「海濱鄒魯」的稱號,族人對於下一代教育的重視,也成為金門各村落的傳統。民國初年,國民政府忙於內戰與抗日,因而疏於教育的推展。愛鄉心切的金門僑民,卻在這一方面著力甚深,特別是興建學校的部份,當時不少學校的設立和運作,都得仰賴華僑的捐款。過去因為這些到南洋工作的僑民,透過私人經營的郵匯組織,將其所賺的錢匯回金門給家人,後來就統稱這些華僑的捐款為「僑匯」,而以華僑捐款為主要財源所成立的學校,也稱之為「僑匯學校」。從比較早的的珠山小學,甚至到一九六○年時的歐厝的愛華中心國民學校。至於金水國小,則是「僑匯學校」中保存最為完整者。 金水國小所在的水頭村一向重視子弟的教育,從最早開始村內就有類似私塾的書齋,到了民國十年3月10日,水頭設立了新制學校,也就是金水國小的前身,校址設在黃氏大宗祠。其後,隨著村內人口日漸增多,宗祠無法容納所有的學生,村內的黃氏宗族,乃於民國十六年開始向印尼僑商募款以作為購地、聘請匠師與鳩工所需的資金與費用。 經過五年的努力,金水學校於民國二十年動工興建,民國二十一年完工,是當時金門規模最大的學校建築。總計建學校的經費共白銀二萬餘元,其中購地使用了一千八百元。 為了展現水頭人對於教育的重視,除了向鄉僑募款外,村民也參與了這場村內的杏壇盛事。根據文獻指出,校舍藍圖由當時已卸任的老校長唐逢祥繪製,而水頭村本地16歲以上的壯丁,都需做6天的義務公工。也因此,民國二十一年11月12日的落成典禮,更是村內的一大盛典。當天不但邀請全金門島學校及鄉長參加,更舉辦話劇演出及遊藝活動。 而金水國小的營運,是由聚落中具有名望的鄉紳組成董事會進行管理,所以校舍前落就設有董事長的辦公處所。至於經費來源,則是當時在印尼的麻里巴板(Balikpapan)地區,設置校產店舖20間,其所有收入的租金就做為校務推動的基金。麻里巴板位於印尼加里曼丹島東部沿海,是當時水頭村僑民聚集之處,到現在仍然是一座繁忙又繁榮的城市,也是加里曼丹的石油產業中心。 而為了讓遠方的僑民能夠常常收到家鄉的訊息,1920年代起,金水國小創辦名為《塔峰月刊》的校刊,在那個資訊軟硬體不發達的時代,文稿係由學校老師和村里的士紳撰寫,再交由寫字較端正的學生謄稿,但是想必收到刊物的僑民,都還可以感受到參與刊物編製者掌心的溫度,只可惜到了日人佔領金門時,因戰爭而被迫停刊。 不只異國風情的番仔樓 金水國小整體格局呈現一「回」字型,中間是小禮堂,前落是辦公室,兩側則是各有六間教室,後落是廚房與教師宿舍。由於受到當時建築風潮的影響,金水國小和村內許多洋樓一樣,乍看之下洋溢著濃厚的異國風情。 學校正面拱形的寬大走廊,加上仿石砌的廊柱,呈現一派「番仔樓」格局。這種拱廊就是前述的「五腳基」,散發殖民地風情的建築特色。台灣許多洋樓常見作法的石雕「瓶形欄杆柱」,也可以在其女兒牆與走廊上看到,並且形成上下對稱的優美形式。再者,正面外觀的許多泥塑,更是凸顯西洋建築的趣味。中央入口處突出的山牆是兩位拱護勳章的小天使,兩側宛如衛樓的屋頂突出處,則各是一隻展翅的老鷹。 事實上,金水國小與金門眾多的洋樓一樣,是一種「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混合體」。但是因為其外觀和傳統建築一比較,顯得非常特別而突出,人們自然很容易先被充滿異國風情的元素所吸引,而將焦點放在「不同」之處,而忽略其在許多地方仍保有華人建築的傳統。 像是入口處階梯兩側作成捲軸的「垂帶」,有讓人走入書中的感覺。這樣的裝飾手法比較常見於廟宇或是民居,當用在學校的建築,特別是入口的地方,倒是有非常深遠的意義,更可見當時設計者之用心良苦。而介於屋頂上緣與山頭的水平飾帶,尚有牡丹、梅花雀等傳統建築中常用的裝飾題材。 再者,金水國小也反應了金門本地傳統建築「就地取材」的特色。金門因為本身就屬花崗片麻岩地質,由於其質地堅硬,非常適於作為建材,因此當地的傳統建物大量使用這種石材。從側面看金水國小,台基就是使用長條的花崗片麻岩所砌成。 金水國小雖然完工於七、八十年前,但是卻早有校園建物安全設計的觀念。我們會發現禮堂前的廊柱是磚砌圓柱,據說是防止學生碰撞而受傷的特別設計,而當時金門紅磚都得仰賴外地輸入,算是昂貴而高級的建材。所以當我們欣賞這做工細緻的磚砌圓柱,不只感佩在這麼早以前,就有這麼進步的作法,更能體會水頭村人,為了下一代教育的不計成本與無私付出。 走過金水九十年 筆者身為教師,更因為民國七十四年剛自師專畢業,或許是少年不是愁滋味,曾有自願請調離島擔任教師的念頭,無奈父母親堅決反對而作罷。因此,筆者對於這所氣質典雅的小學,有著比別人多一點的想像:如果當時我已經知道,遠在金門西南角落有這樣迷人的學校;如果那時能堅持己見;如果又能分發到金水國小,那豈不是正好還來得及參與這所美麗學校最後一年的營運。只是太多的如果,徒增自己的遺憾…… 所幸還可以從保存良好的校園與校史,追憶這所特別學校的過往。金水國小自民國十年就已成立,當我們把過去這九十年,放在民國以後的歷史與金門的社會發展脈絡下作一對照,會發現金水一甲子半以來的起起落落與一再轉型,就如同一部金門史的縮影。 從私塾演變而來的金水國小,在民國二十一年有了真正屬於自己的校園與校舍。然而五、六年後,日軍侵華,儘管盧溝橋事變遠在千里之外,金門卻不能倖免於外。民國二十六年10月軍登陸金門,由於戰爭帶來不穩定時局,導致僑匯中斷,加上日人教育政策的調整,金水國小遭到停辦,期間也曾經開辦日語教學,到了民國二十九年,日人進行學區調整,金水國小重新開辦,但時間並不長,最後更因為戰情吃緊,竟淪為日人的野戰醫院,也使得金水國小成為金門被日本佔領八年中的最佳見證之一。 民國三十八年,國民政府正式撤退來台,國軍進駐金門。兩岸動盪不安情勢,使得金門陷入前所未有的動亂與緊繃,一切作為幾乎都是以戰爭為前提,根據相關文獻指出,當時的胡璉將軍以借用之名,在金水國小開辦「怒潮士官學校」。隔年為求教育普及,在「一村一校」的政策下,金水小學又再度復校,而且由私立小學變成為公立國民學校,校名也從「金水小學」改為「金水國民學校」,並配合實施義務教育。 此後因為招生人數不斷減少及財政問題,金水國小又經過數度的變革,而當我們對照金門歷年人口的增減,更會發現金水國小在這段時間的興衰,不啻為金門人口變化的最佳風向球。金門自民國三十八年後,人口一直穩定成長,至民國六十二年達到61518人的高峰。然而,民國63年金水國小成為賢庵國小分校,民國六十五年又改屬古城國小,金水國小似乎已經提前預告,金門人口將因為大量移出到台灣而開始逐年下降。民國七十三年金門人口已經不到五萬人,而金水國小也在兩年後,因為學生人數不足,而正式廢校。金水國小的孩童天真的聲音,也逐漸淡出水頭村。 事實上,金水國小在民國七十五年廢校後,校舍歷經民國八十八年金門國家公園管理處的整修,九十二年公告成為金門縣歷史建築,並在民國九十四年1月,變身成為水頭聚落的入口導覽館和遊客中心,內部還設有「出洋客的故事」展示館。也因此,來到水頭村參觀的遊客,除了必定拜訪那鼎鼎有名的得月樓,也幾乎都會到此一遊。 不褪色的金水記憶 若干年前,筆者路過兒時就讀的小學,突然一時興起,想進去校園回味那段純真的歲月。然而,一進到裡頭,卻發現這所有百年歷史的「母校」,變成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那幢最古老的校舍已經不見蹤影,幾棵老榕樹也不知去向,霎那間讓我原本就對焦不易的兒時影像,變得更加模糊。 不過,金水國小的校友,想必在這方面是讓人羨慕的。直到現在,他們仍然可以隨時回到童年的校園,在山頭與外廊下,為美麗的校園感到驕傲;在紅磚的迴廊間,追尋兒時的身影;在典雅的教室內,回味朗朗的讀書聲。 那個藍天與涼風的夏日,我坐在金水國小的五腳基廊下拍了一張照片,綿延的景身中,有著多樣元素的泥塑山頭、或圓或方的紅色磚柱,也構成了我這個旅人的不褪色金水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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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十五二十時
肆、杜鵑 「各位貴賓,這蟹粉獅子頭是我們華經理免費請各位的;華經理在接一個重要電話,隨後就到!」服務生端了三大盆香味漫室的蟹粉獅子頭推門進來,打斷簫軍回憶,才想起華妍芝早已出去一會兒了。 「太好了,簫軍,真有你的。」吳友情邊吃邊說道。 簫軍夾了一小口放入口中咀嚼:「不愧淮揚名菜,嗯,不錯,這是瘦4肥6的五花肋條肉。」並幫妮兒夾了一口。 「簫軍!你還記得你在高中畢業冊上的感言嗎?當時你們班導楊力行老師還特地在辦公室提起,傳為佳話!」謝潘鎮開懷地問道。 請纓喋血窩河畔,鼎定神州歸騎鶴! 簫軍脫口而答,並為當年的傑作陶醉不已,記得那是一個薄霧的早晨吧…… 「簫軍!你畢業感言寫好了沒有?我好定稿!」一早到教室,在二樓走廊上覿面鄭逸少走來攔住簫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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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會
147,258,369這不是樂透三星彩獎號,也不是打麻將聽牌的順序,不說你可能不知道,這是同學會的組織。四五年級的人到了中年流行開同學會,369係指民國63年國小畢業,66年國中畢業,69年高中畢業的同屆畢業生的聯誼會。 年節返鄉的機票雖然難買,但「有鄉可返」,是一種特別的幸福。回家鄉探望親人,朋友,讓金門的冬天增添些許溫暖。而過年是開同學會的好時機,尤其是相隔三十年後,大夥返鄉在金門開「沙中第十屆同學會」的感覺,套一句流行語:這樣的同學會超有Fu。 你可能在同學會上遇到你的初戀情人,或你一輩子也說不出口的暗戀的人,當然你或許也會遇到你當年的情敵、你們一起作弊的搭檔、你喜歡的人、你討厭的人。在過了三十年後,情愫變淡了,你們也已經忘記曾經的「恩怨情仇」,有的只是濃濃的同學情誼和共同的記憶。 初戀的人變成毆吉桑,歐巴桑,小時候你沒注意過的人變得很漂亮,或很Man,這時你心中是否有一絲後悔或一些悵然?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時間不僅改變了景物,也改變了容顏,但有些人,時間似乎對他們特別仁慈。 「你是黃書猛?你三十年都沒變耶,好年輕……你在大學當副教授,拿二個博士!!! 哇!哇!,難怪你的名字叫「書猛」,真是讀書好猛。博士是可以在宗祠進匾的,在古代這可相當於中進士的榮耀,還中了二個進士,豈不超厲害」? 「陳秀月,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漂亮,身材也維持得這麼好……」。 「楊秀華,真後悔以前怎麼沒追妳?葉劍力真是有先見之明,娶到美嬌娘」。 「你是……想不起來同班同學的名字,是同學會場上令人尷尬又丟臉的事,只是相隔三十年,名字在嘴邊,但就是怎麼也喊不出來,只能搔搔頭,對不起您是哪位」? 「陳禮福,嘿!你以前好像是過動兒,……你是不是長高了……」? 「王美廣,陳昭慶,蔡麗華,蔡新燦,陳印銅……」好多好多超過三十年不見的同學,真高興看到你們。 問候聲、讚嘆聲、此起彼落。同學會組織要能順利運作,除了二任會長黃昭贊,楊忠貫以外,更多熱心的同學的無私付出、參與相對重要。「蔡志雄義務架設部落格,成立臉書粉絲團,楊祝豐,黃同慶等常住金門的同學參與許多婚喪喜慶的出席,提供資訊等等,讓同學之間的情誼、互動更緊密」。 記得國一時我常和何秉心,周則章等外出吃午飯,幾乎每天都到沙美老街的「美芳」吃饅頭包子,每人每天的餐費額度大概只有十塊錢,所以僅能吃饅頭包子配店家免費提供的大骨清湯,或偶爾吃一碗肉絲麵,到現在還常常憶起那情景,古樸的木桌,淡綠色的窗台,伴著一群窮學生的美味午餐。二三年級時總會一票男生站在走廊靠著欄杆,品頭論足從樓下走過的女生,八字沒一撇,就擅自將某位女生冠上XX嫂,叫得煞有其事,也不問人家女生是否有意?彼此嘻笑作弄,幸好三十年後還算成器,沒有孔老夫子說的:群聚終日,言不及義…難矣哉。 看到許多同學畢業後在職場上的優異表現,印證了行行出狀元,一枝草一點露的古訓。有人官拜上校,有人在學界作育英才,有的在產業界大展鴻圖,工業設計師,政府機關的重要職務,服務鄉民的地方官,郵局,醫院,電信公司,鄉鎮公所,縣政府……每個人都認真地在自己的工作岡位,盡社會責任,也負起照顧家庭的義務。 名字或綽號是一個很有趣的身分代表。同學之中有人改了名字,甚至因為認祖歸宗而改了姓,同學之間叫習慣了,常常一時之間改不過來,卻也因此,往往可以從稱呼知道是哪一時期的朋友或同學關係。現在會叫我「阿堅」的都是三十年以上的老朋友,職場時期同事都叫我「莊sir」,日本商場上的朋友則稱我「莊桑」(SO SAN),所以只要聽到稱呼,我就知道是甚麼樣的朋友。而我最親愛的老婆則直接叫我「莊苓堅」。想想,朋友,同學都怎麼稱呼你呢? 「石頭老師,教地理的,超嚴格,每次輪他出題,每個人考完都哇哇叫。從廣州市要到長安,坐火車要經由甚麼鐵路最便捷」?「四川是因四條河川而得名的嗎」?對從沒去過大陸的我們只能靠背地圖死記了。當時是戒嚴時期的兩岸對立情勢,讀到的每一個大陸史地都只是遙遠的名詞。十幾年前第一次到大陸看到長江,看到萬里長城,看到黃鶴樓,大陸的歷史地理才變成動詞,才感受到真實。也由於當時國高中的大陸歷史,地理學得很透徹,對大多數人目前到大陸經商或旅遊有很多的便利。 「李小薇老師教英文,戴副金邊眼鏡,人長得秀氣,是氣質美女,但教英文可是一點也不是弱女子,考不好,耳朵被擰幾下是最輕的下場。如果你今天英文還認得幾個字,最要感激的人應該是她」。 「熠熠金沙,巍巍太武…」多年以後只記得校歌的前二句,但校園的每一個角落卻清晰印在腦海。一進校門左右二側的大草皮,翠綠清爽,只有在月考期間才開放讓學生進入,躺在草皮,互相出題考同伴,但其實並沒有多認真在看書,因為軟軟的草皮,和熙的冬陽,讓人只想發呆片刻或舒服的在上面打滾。文化走廊、夏天的早晨會散發淡淡香味的七里香樹籬、操場邊榕樹下的座位式台階、腳踏車棚,還有每個人獨自喜愛或有特別意義的私密地點、以及微風、薄霧、許許多多微不足道的往事。 同學是老的好,老師是嚴格的好,在你經歷了大半人生,這是你能輕易知道的事。 在金門開同學會當然不能沒有酒,尤其是不能沒有高粱酒。室外是10度低溫的大年初三,室內則是58度高粱的觥籌交錯,酒酣耳熱的同學盛會。酒逢知己千杯少,何況是多年不見的老同學,多喝幾杯又有何妨?醉了又何妨? 白居易「問劉十九」的詩寫的正是老朋友在寒夜對飲的樂趣。「綠螘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同學啊!我們就盡情地乾了這一杯吧? 忘了是怎麼離開會場的,有離情依依嗎?有千言萬語嗎?有相約再見嗎?如果忘了你的名字,請原諒,如果忘了向你問候,請別介意,因為一下子要跟這麼多同學打招呼,肯定有疏忽。說再見,是為了下次與你再相見,在明年,在三五年後,在下一個三十年後的同學會與你們再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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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眼是一個謎──青珈波灰蝶
如果 有人給你一個謎 猜猜看 單眼 謎底在那裡 你要相信自己 找找看 謎面 可能藏了 一個答案 不必只往前看 吸引目光的 單眼 是背了一個驚險的任務 單眼 你就當它 是一個謎 但是 千萬不要被吸引 落空 是那個謎給你的禮物 幸運 單眼 最好的回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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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十五二十時
「好香啊,非吃個過癮不可!」倪漢中不禁說著,但見楊肅凱竹竿似的身影正從店裡走出來,朗聲笑道: 「怎麼樣,體檢過了嗎?」 「楊肅凱!恭喜你保送警官學校,到時違規就找你喲!」曹守成沒正面回答,先恭喜這位保送警官的同班同學。 「一定;一定!對了,剛才高教官特別要我交代住校同學今天是單號,注意共匪砲擊!」楊肅凱欣然答道,並拍拍擦身而過的簫軍肩膀。 「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前進!前進!殺!」簫軍聞言卻反而啍了一段「義勇軍進行曲」。 「你怎在唱共匪國歌,小心……」鄭逸少擔心地提醒簫軍。 「怕什麼?只有台灣兵才會怕砲彈!哈~~那天晚上從擎天廳回來,在中央公路上正好遇到砲擊,5901班那位考海官的王建成,還在軍用卡車上頑皮大叫來啊!來啊……」簫軍似乎沒聽到鄭逸少的話,自顧著神采煥發地回應楊肅凱。此時四人已走到店門口,但見熱氣迷濛,香味四溢,人聲吵嚷,大都是金門高中及金城國中的學生,四人找了張空桌,清理一下桌面殘肴坐下來,由曹守成去點菜。此時簫軍突然沉默地向店門口張望著。 「你在看什麼?」 倪漢中問道,鄭逸少也聞聲看著簫軍,並回頭看著店門口。 「你們有沒有看見門口站著那位學妹,我認得她,跟我一樣住校,叫華妍芝,是隴西人,這學期才隨她爸因公來金門,不過…」簫軍壓低聲音說道: 「楊素明;就是5902班參加演講比賽的那位楊素明,說她爸是匪諜,被捉走了,前天連伙食費都繳不起……」 「被捉走了?那不就是謝志煒他爸嗎?」倪漢中問道;因為他記得謝志煒他爸在調查局當官,那天週會還曾到學校演講「保密防諜;人人有責」。 「不知道。」簫軍應道。 「華妍芝?那天週會謝志煒他爸不是那特別提到:我們學校有位新來的隴西華同學嗎?還表揚說她叔叔是徐蚌會戰自殺成仁的國軍師長,就是她吧;因為這姓很少。」鄭逸少研判道。 「還有,她吃什麼呢?」倪漢中再問簫軍。 「不知道,同學們都不太敢跟她接近,好像楊素明有時會從餐廳帶點剩飯給她。」簫軍無奈說著。眾人不語,半晌,曹守成端了一大盤肉包子過來放在桌上,輕快地啍著金防部政委會編唱的「榕園曲」: 「…榕園古木齊參天,邁步歸來,慰廬小憩,感慨萬千,平魔跨海,清掃狼煙…」後面跟著端湯及小菜的夥計。簫軍記得上個月班上到榕園遠足時,在班導鄭啟超老師帶領下,大夥圍坐在草皮上,推選同學各自表演,曹守成就是唱這首歌,前一夜還特地要簫軍偷了二哥那條不合身的西裝褲借他,事後聽說還寫了封信給同遊的女同學;而簫軍則是唱了一首「思鄉曲」,唱前還特地朗誦一下歌詞: 黑夜裏砲聲高漲,火光佈滿四方,我獨自逃出了敵人手,到如今東西流浪…… 想到此,簫軍突地從盤中拿了三個包子逕往華妍芝走去並嚷道:「咸陽遊俠多少年;自殺成仁的國軍師長家人怎會是匪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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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年
母親節前夕,與不同辦公室的同事郵件往返,了解彼此的工作進度,這位同事突然詢問【媽媽最近身體好嗎?】這段話看得我眼眶都紅了,超級感動她的關心,因為前次與她合作案子時,正逢媽媽住院,忙工作、孩子之外,又要跑醫院,每天的情緒都浮躁不安,還要勞煩她多擔負一些工作量,心裡真的感恩著。 和同事難得一起用中餐,突然問起【媽媽最近身體好嗎?】我笑笑點頭,因為平常少請假的我,媽媽住院期間,常發現我請半天假就消失在辦公室裡。出院後的媽媽,雖然身體狀況仍然有一些不適,可是,至少是在自己家裡,怎麼樣都覺得心安。 孩子同學的媽,一起來到安親班帶小孩,聊著孩子的學習狀況,也問起【媽媽最近身體好嗎?】是啊!好很多了,能回家吃藥控制病情,真是福氣。因為她坐月子期間,我曾去探視,提起因為媽媽住院,所以,沒有能早些到家裡當面恭喜等候多年的龍子終於來報到了。 假日回娘家,和媽媽閒閒說著話,告訴她:「今年是我的感恩年喔!」因為,爸媽都年過七十了,表示我們家有好基因。據說,有某一亞洲國家選太子妃,還要看她家祖宗三代是否都長壽,所以,我家寶貝長大以後,若有人家前來【探聽】,就可以大聲告知了。 孩子學校的老師出了一份作業,要學生們寫關於【感恩】內容的作文,寶貝假日晚上振筆疾書,寫著老媽平常都要她常對身邊的人說謝謝,尤其在每年生日這一天,更要打電話向小時候曾照顧她的外婆、舅媽和阿姨們道謝。聽到老媽說起今年是感恩年,她笑著問不是天天都要感恩嗎?是啊~今年在媽媽每次康復離開醫院的時候,我都心存感恩,因為要說謝謝的人太多了,所以,我都要衷心的【謝天】,也期待藉由這樣的感恩,讓媽媽能更為健康。 答應寶貝,母親節這一天要帶大紅色康乃馨回去送給親愛的外婆,也在心裡期待年年的母親節,都能和女兒一起別上這一朵美麗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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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言鳥語專欄 奇異恩典下的金門﹑馬祖──兼記聖母聖心會的福傳金馬
金門、馬祖是天主教會很特殊的地區。金門本屬福建省廈門教區,馬祖本屬福建省連江縣,1949年古寧頭戰役後,兩岸分治,金門、馬祖因同在中華民國的政治權力範圍,但又同樣不屬於臺灣省,因此,羅馬教廷特別於1968年9月成立「金門、馬祖宗座屬理區」,直屬羅馬教廷,由教宗指派一位金馬署理主教。 1969年2月,耶穌會邰軼歐就職首任金馬主教,並於6月至金門,可惜他於1970年1月即因病過世,任內,他並沒有到過馬祖。所以第一位真正跨足金門、馬祖兩地的署理主教是比利時聖母聖心會的范普厚。范主教於1970年2月初來金門,即著手建立育英托兒所和宏仁診所,且於馬祖南竿建立天主教堂和海星診所。 2012年,聖母聖心會創會150周年,教會展開一系列「禧年福傳」的活動,活動列車先後於2月11-12日開到金門、4月20-22日開到馬祖。 一·福傳金門 新春2月的金門,天氣比台灣更濕冷。林瑞德神父領軍,帶著8人組的福傳小隊來到金門。11日晚間的福傳音樂會,由蘇開儀姊妹主持。小小的金門教堂,不多的教友,但音樂會的氣氛卻一直維持著熱情和溫韾。一首又一首的美妙聖樂,對金門教友而言,幾乎都是第一次的初聞,故有大開「耳」界之感,尢其是蘇開儀的聖歌演唱和何培怡的大提琴演出,猶如天籟繞教堂,盈耳入心。許多聖歌對金門教友而言並不是那麼熟悉,但是透過蘇姊妹深入淺出的詮釋後,大家都能感受到聖歌力量的巨大。 12日早上的感恩彌撒,由林瑞德神父、司馬添神父及華瑞禮神父共祭。彌撒儀式中唱完〈天主經〉後,林神父更以Tagalog語帶領在金門的菲律賓籍教友及剛果籍的孔修士再唱一次〈天主經〉,使全場教友也能感受到不同語言對天主同樣的讚美深意。 當日福音,是麻瘋病人勇敢地懇求耶穌治病,耶穌也勇敢地用手撫摸他。林神父引用此則故事,勉勵教友們也要勇敢地祈求天主淨化我們的身心,革新我們的生活。 彌撒後,林神父贈送金門天主堂一尊聖母聖心雕像,金門教友則以烤肉大餐回謝聖母聖心之友會的福傳小隊。天主作美,一掃連日來的陰冷天氣,晴空下,金門天主堂前廣場上的烤肉大餐,肉香、笑語,其樂融融! 二·福傳馬祖 4月的馬祖,正逢霧季,天氣忽晴忽陰,機場時開時關,但聖母聖心會的福傳列車還是按時開到馬祖。且有金門教友許永面等數人隨行,創下了在金馬宗座署理區下,金門教友與馬祖教友首次的共融經驗。 金門聖心堂和馬祖海星聖母堂雖同屬金馬宗座署理區,但在戰地政務的體制下,各自閉鎖了三十六年。雖然1992年11月7日,金馬同時解除戰地政務、開放觀光,但因地理位置的遙遙相隔,多年來,金馬教友並未有共融經驗。 此次福傳馬祖行,由於馬祖教友的人數較少,且大部分已旅居台灣各處,故林瑞德會長調整了活動的方式,兵分二路:一路由華瑞禮神父陪同林會長拜訪南、北竿天主教友、基督教團體及地方政要;一路由鄭淑美修女帶領金門教友參訪北竿的寶血托兒所,與托兒所的師生會面交流。此外,金門教友亦在華神父和鄭修女的導覽下,作了一次愉快的馬祖二日遊。 一天的北竿行,由鄭修女引導,除了參訪寶血托兒所,由所裡豐足的軟、硬體設備,可感知馬祖政府對其全力支助的盛情。此外,金門教友隨著鄭修女逛街、走風景,一路上、風景區,鄭修女頻頻和熟人打招呼。 來金門育英托兒所服務近10年的鄭修女,來金門之前,曾在北竿寶血托兒所服務長達15年,在當地建立了豐沛的人脈。當年托兒所的小朋友們,如今都已長大、有各自的家庭、也進入各行各業服務。近十年不見,當他們一見到鄭修女,馬上熱情問候,開心擁抱,「修女!妳回來了!」「修女!妳還是一樣的年輕!」「修女!我請客。」連計程車司機也刻意搖下車窗來招呼:「修女!要不要我載你們一程?」而鄭修女不但能如數家珍地回應出一大堆人的名字,還可以馬上和他們閒話起家常。由他們的互動,可以感知北竿人對鄭修女,不但敬重其神職工作,更接納其如家人。 22日的感恩彌撒在南竿天主堂舉行,由林瑞德神父及華瑞禮神父共祭。參與彌撒的人數雖僅十二人,卻已是近年來在馬祖教友聚會人數最多的一次,包括馬祖教友3人、金門教友3人、臺灣北縣金山教友2人、更有一位調來馬祖服務的軍人。面對這些來自四面八方的教友,林神父在彌撒之後,特別要每個人都作簡短的自我介紹,讓大家彼此認識。最後,邀請與會者起立,和神父、修女一起圍在祭桌前,大家手牽手,以一家人的情誼,享受天主的盛宴。故雖是十二個人參與的彌撒,竟然能在神父的引導下,使大家感受到無比滿全的恩寵,體會到「只要有兩、三人以天主之名聚會在一起,聖神就會降臨在他們當中」的真實經驗。 聖母聖心會來金門、馬祖,始於1970年,范普厚主教以中國天主教主教秘書長身份,經羅馬教廷派任為金馬教區第二任主教聖職。由1970-1980年,范主教在金門長居10年,度過了一個溫馨愉快的70歲大生日。范主教除了參與徐國禎神父正在經營的金門育英托兒所工作外,更積極運用其在台灣、比利時的豐富人脈,先後三次回到比利時籌款,創辦了金門宏仁診所,在幼兒教育尚無、醫療嚴重缺乏的當日金門,造福了無數的金門人。 聖母聖心會在馬祖,有文懷德神父、石仁愛修女等,其中,曾在金門2年的石修女,1976年應范主教之邀到馬祖,一待就是25年,直到2001年才離開馬祖。馬祖人對石修女由生懼到親愛,在封閉、貧窮的年代裡,石修女走遍馬祖的每一個村落,以慈靄如春風的笑容帶給馬祖老老少少許多的溫暖。晚年,馬祖人都親切地喚她一聲:「姆姆」,而石姆姆在離開馬祖以前,對馬祖人叮嚀再三的是這段話:「我們信一位上帝,你們說天公公,我們說天主,別人說阿拉,這個是一樣的。天主告訴我們要愛人。」2001年,石姆姆獲周大觀文教基金會頒贈「全球熱愛生命獎」。 回顧過去,展望未來,兩次的感恩彌撒,神父與修女都同聲讚揚歷任神父、修女們在金門、馬祖的努力,感謝他們已在金馬撒下了很好的天主種子,接下來的工作,是如何讓神的奇異恩典普及,讓這些珍貴的種子能在土地上順利地開花、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