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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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草一點露
阿強是中度腦性麻痺的孩子,可以獨立行走,但是偶而會毫無預警跌倒,表達有一點口吃,但溝通還算清楚,孩子長得高頭大馬,體格魁梧。高職畢業,經職訓,來到一家機械公司擔任清潔維護工作。廠方的要求,阿強大抵都能勉力完成,月薪也還在基本工資之上,父母都十分欣慰。如果從此風平浪靜,那父母也就了無牽掛了。且說天有不測風雲,一天早晨,時鐘都還沒指向九點,阿強照例來到董事長辦公室展開打掃工作,可能動作欠協調,人才一轉身,匡噹一聲,拖把長柄居然把董事長座椅後方架子上的一個古董花瓶應聲掃下,身價不菲的古董剎時成了碎片,灑滿一地。 這時董事長及秘書小姐恰巧進門,秘書趕緊協助阿強收拾一地的凌亂,吩咐阿強把碎片拿到外頭的垃圾車旁擺放。豈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就走路不太平衡的阿強在拋出那包碎片時,被垃圾袋裡尖銳突出的碎片從手臂深深劃過,頓時血流如注,阿強慌得丟下袋子,邊哭邊跑回辦公室。 送醫縫了十八針,幸好老天保佑,以些微距離並未傷到動脈,父母除了心疼孩子受傷,也深覺虧欠,欲理賠花瓶。一臉和善的董事長說:「孩子平安就好,花瓶本來就是擺飾,怎好要求理賠?」想來將近三十萬的花瓶當真孩子要工作多久才能賺回來啊?身心障礙的孩子在求學、求職的路上始終比一般人艱辛千百倍,可貴的是仍有不吝給機會的企業家,願意敞開大門,扶持這群『得天獨薄』的孩子,菩薩心腸,願意包容孩子的無心之過。 阿強目前在哪兒呢?在母親及母親的手帕交姊妹努力下,現在在一家快遞公司工作,顯然工作內容更適合阿強。上回見到他,他好高興的說:「公司裡的領班及大姊姊們都對我好好喔!」選擇所愛,愛所選擇,在一片不景氣裁員聲中,阿強卻能天天樂在工作,敬業樂群才是關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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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愛
駱駝,駱駝別哭! 昨天中午,偶然把電視轉到公視,再一次被那一幕吸引,因而大家都聚精會神的接著往下看,那是在一片沙漠上發生的真實故事,真的是「處處真情」,主題是「沙漠之舟」駱駝與人們之間的互動。 母駱駝生下一隻與自己毛色完全不同的小駱駝,那是最小的一隻,可是母駱駝始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牠不肯給小駱駝母愛,包括最基本的母奶,只是小駝駝何辜!一旁照顧牠們的一家人眼見小駱駝幾乎在難產的情況下誕生,牠就是那麼的令人憐惜,卻不被母駱駝所接受,於是大家想方設法要幫助牠們,可是一次又一次,母駱駝還是把小駱駝踢開,一次又一次,小駱駝孤單的被遺棄著……。 家中的小寶寶有媽媽的愛、有媽媽溫柔的唱著催眠曲,寶寶在母愛中安心的睡著,對比小駱駝,真的是令人傷感!女主人不放棄這使人灰心喪志的「母子情」,她用容器去裝母駱駝的奶來給小駱駝滋養,連小弟弟都對著母駝駝發出疑問:「你的小仔那麼可愛,你為什麼不愛牠呢?」為什麼?是無法接受現實吧!但是小駝駝出自母駱駝的肚子卻是不爭的事實。 這一家子想到了好方法,兄弟兩人騎著駱駝不辭辛勞的來到了較繁榮的地方,那是市中心吧!我想,他們去找有名的「樂師」,不是要向他學習,卻是為了化解母駱駝的「堅持」。一群關心牠們的人們在廣大的沙漠地區努力,樂師奏樂,媽媽唱歌,一群觀眾注視著母駱駝的情感變化,這其中包括守候在電視前的我們,母駱駝哭了,牠掉下了倔強又珍貴的眼淚,她把小駱駝輕輕的、一步一步的推向那個一生下牠就不要牠的母駱駝,牠們終於和好,小駱駝不必再挨餓,那一刻,大家都歡欣鼓舞,這才是「母子情深」啊! 人與動物,人與人、動物與動物之間,何苦冷漠,何妨接納自己、接受他人呢?有情、有愛的世界多好! 第56號教室的奇蹟 在一次會議中得到了一本書,這本書拿回家後就被我收到櫃子裡好久,總算有股動力要好好的看完它,不過,畢竟在忙碌的工作之餘還有其它的事得做,因而看它也花了不少的時間,當然零碎的時間多,但是心中的感動卻也是滿滿的,因為被一個真心付出的老師所感動,佩服的是他的理念、他的做法,還有他的才能,他不惜用時間來陪伴孩子的成長。 雷夫是位在做實驗時自己頭髮著火了都不知道的老師,因為他認真的忘了自己,他營造的是一個沒有恐懼的學習環境,因為他知道:這年頭,大部分的教室都被一種東西控制著,那就是「害怕」,第56號教室之所以特別,不是因為它擁有什麼,反而是因為它缺乏了某樣東西:這裡沒有害怕。無論是教導學生或子女,一定要時時從孩子的觀點看事情,不要把害怕當作教育的捷徑。 從書裡獲得了不少,或許是我們早已知道,但卻做不到的事,身為大人的我們,必須努力幫助孩子們安全渡過分數的陷阱,絕對不可拿某個學生的測驗分數跟另一個學生相比,一定要用學生自己過去的表現來衡量他現在的進步;我們的目標是開發每一位學生的特質,盡可能讓他成為一個特別的個體;人格品性才是教育本質,一生中最重要的問題,永遠不會出現在標準化測驗上。雷夫老師在教室裡教導學生在一個什麼都有、只欠仁慈的世界中保有仁心,這是挺重要的課題,不是嗎?有時間看看這發人深省的一本書,相信會有收穫的! 親愛的小孩 最近,時常會想起當年蘇芮唱紅的一首歌「親愛的小孩」,有感於我們身邊真的有一些小孩需要我們的愛來陪伴他們,「天真無邪」一直是大人對小孩子脫口而出的話,如果大人真的願意走進小孩子的世界的話,他們受這花花世界的影響毫無疑問的不及大人多,他們常有的是直接的、不假思索的對話,那未必叫作「幼稚」,因為人一出生不可能就是「成熟」,是我們,是我們大人在營造他們一個怎樣的環境,我們不是會說「要怎麼收穫先怎麼栽」嗎? 有些小孩從未得到家長關注的眼光,學習成長路一路走下來缺少重要他人的陪伴,不知道這樣的孩子心中的渴望會是什麼?一個流浪的小孩要走去哪裡,他們為什麼不回家?「家」不應該是溫暖的嗎?四下看看,卻也未必,家庭氣氛的營造會是誰的責任? 「以身作則」是教育的最基本守則,不管是家長、老師皆然,可是是否有人忘了自己說的、做的會在孩子身上看出端倪?有的時候要改變別人不容易,要改變自己也不簡單啊! 從「小小的小孩,今天有沒有哭」到「我親愛的小孩,為什麼你不讓我看清楚,是否讓風吹熄了蠟燭,在黑暗中獨自漫步,親愛的小孩,快快擦乾你的淚珠,我願意陪伴你,走上回家的路」,一字字、一句句,有情有愛的您可曾心動?多留意我們身邊的人,因為我們周遭有愛的人還是較多!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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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生命中的紅燈亮起
大女兒專程從台中到台北,小女兒也特別請假,姐妹倆到機場接我,三人搭車直至榮總。原以為在金門看的是一般內科,榮總必然也是,然醫學中心畢竟不一樣,其分科制度是很精細的,光是「內科系」就有:一般內科、神經內科、胸腔內科、腸胃科、腎臟科、感染科……等十餘個,倘若再加上外科系與婦幼科、五官科、其他科,以及大我門診等,不下六十餘個,不愧為醫學中心。 內科醫師看過我的轉診單後,可能認為我不該掛一般內科,簡短地說明後,馬上幫我轉到「血液腫瘤科」,為我診斷的是曾獲《商業周刊》二○○八年「好醫師推薦」榮獲「百大良醫」的洪英中醫師。他仔細地詳閱轉診單,以及署醫「生化學」與「血液學」兩項檢查檢驗結果報告,隨即以他專業的語調為我解說病情。或許惟恐病人一時不能接受,除了說法有些保留外,語氣也較婉轉,並加了些安慰的話。然而我再三地強調,無論罹患的是何種病症,我都會坦然接受和面對。他微微地點點頭笑笑,是認同我面對事實的勇氣?還是已看出我的焦慮和不安?無論我做任何的臆測似乎都是多餘的,因為我內心的焦躁是逃不過專業醫師的眼光的。 經過初步抽血檢查的結果,我罹患的疑似「慢性淋巴性白血病」。白血病一般又叫「血癌」,是血液或骨髓內不正常的白血球過度增生所引起。它分成急性與慢性兩型,而急性和慢性白血病又分為骨髓性或淋巴性,故而必須再做「骨髓穿刺」、「脊椎骨切片」與「超音波」等多項檢查。一方面確認真正的病因,另方面看看是否有不良的細胞擴散到其他器官,以及肝臟、脾臟與淋巴結有否腫大。為了配合醫師的診斷,為了能在人間多活個三年或五載,女兒多次陪我穿梭榮總醫學中心的好幾個樓層,除了歷經五次抽血化驗,還必須忍受「骨髓穿刺」與「脊椎骨切片」的雙重苦痛,以及難以言喻的身心煎熬。「失去健康的人才知道健康的可貴」這句看來平庸的話,或許是我此時最好的寫照。 當醫師為我做骨髓穿刺時,曾徵詢我說,是否能將檢查剩餘的骨髓,做為他們醫學上的研究。我點點頭,毫不猶豫地在同意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倘若真能用我的骨髓,找出病因、研究出一種能專治此類疾病的藥方來造福患者也是功德一件,我何樂而不為啊!如果遇到的是一位缺乏醫德的醫師,他不僅可以趁著病人痛苦地弓身抱膝、長針直入時多抽取幾CC骨髓去化驗、去研究。只要不告訴病人,躺在病床上的患者,又怎麼會知道被抽取多少?剩餘的要如何處理、做什麼用途,又干病人什麼事?難道能帶回家當紀念品。然而有制度的醫院、有醫德的醫師畢竟不一樣,是懂得尊重病人的隱私和權益的。他們的作法,的確值得敬佩。 檢查過所有項目,我沒有留在台北等結果、看報告。拖著疲憊的身軀,忍受脊椎骨切片與骨髓穿刺造成的痠痛,搭乘立榮航空的飛機回到浯鄉這塊土地。雖然是立榮航空的候補旅客,但享受的待遇和其他旅客並沒有兩樣,只是情緒有些低落而已。即使我能預測到自己的病情,可是我還是十分的慶幸,因為沒有包中興航空的直昇機回來,也沒有被救護車送到老家古厝的「廳邊」。誠然這些都是我個人悲觀的想法,但每當想起我的三嬸,她罹病住院的那年,我曾到衛生院探視。那時她雖有些疲累,但精神還不錯,曾坐在病床上和我聊些家常瑣事。而當衛生院檢查不出病因幫她後送赴台診斷時,原以為以台灣的醫療水準,勢必能讓她盡快地恢復健康回家,想不到幾天後是戴著氧氣罩進家門的,而且睡的不是古厝的「眠床」,是「廳邊」的「水床」。如此之情景歷歷在目,即使我不知道她當年罹患的是什麼病,只感受到人生的無常。而今當自己罹病在身時,無形中也會衍生出許多不健康的想法,這似乎也是人性內心自然的反應。 一週後,榮總血液腫瘤科醫師證實我罹患的是「慢性淋巴性白血病」,我皮膚上的紅色斑痕,也是因免疫系統遭受白血球破壞所引起的。從醫學資訊上顯示:「慢性淋巴性白血病是造血性疾病,這種癌病在西方國家相當常見,但卻很少發生在國人身上,罹患的年紀主要在中年以後,尤其是老年人。而大部分慢性淋巴性白血病的患者,在被診斷時並沒有任何症狀,通常是抽血檢查時意外被發現。雖然其存活期約十年,但該病的病程長短差異很大,短則數月,長可達數年。迄今尚沒有最有效的治療方法,且隨時有出血與感染的風險,而是否會轉為急性或何時會轉為急性,誰也不知道。」 縱使我口口聲聲、甚至勇氣十足地說,會坦然面對這個不幸的事實。可是當醫師宣判的那一刻,平日意氣飛揚的神采,竟在驟然間失去了蹤跡,癌症的陰影更如影隨形地在我腦中盤旋不去。雖然失去健康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尤其罹患的又是這種讓人難以接受的病症,許多患者以及其家屬都盡量地避談,然而在我的想法裡,似乎沒有隱瞞的必要,誠實地告訴在這塊土地相互關懷的朋友們,或許內心會覺得舒坦一點,別到時走得太倉卒,讓朋友感到突兀和驚訝。既然已蒙受病魔的「青睞」,想逃也逃不掉,除了感到不測外,其他又能奈何?誰願意離開這個純樸的島嶼?誰不留戀浯鄉這塊美麗的土地?而又有那一個「頭殼壞去」的大白癡,自願選擇生病和死亡?如果上蒼認為我命不該絕,勢必會賜予我力量,讓我的病體不要受到任何的感染,日就月將地恢復健康,過著正常的生活。萬一不能如願也只好認命,豈能怨造化弄人、天地不公。 然而,人的心靈總是脆弱的,即便我已走過苦難的人生歲月,並歷經過八二三與六一七兩次砲戰的洗禮,但當病魔臨頭時卻也有一種無名的恐懼感。精神的疲弱相對地也會讓意志力消沉,平日在朋友面前拍胸脯、高喊不怕死的論調,此時卻喊不出來。朋友要我保重、要我加油,亦只能以苦笑來代替謝謝。而當醫師囑咐我每月必須回榮總做追蹤檢查時,為了生存,為了活命,為了能讓病體恢復健康,為了能在人間多看一次夕陽,不得不遵從。但如果是抽血檢查倒還無所謂,倘使又要做脊椎骨切片與骨髓穿刺,的確會讓人卻步。可是病人在醫師面前是沒有說「不」的權利的,任何的苦痛都要接受、都要承受,除非不要命!只是不知痛苦過後,能為自己換來多少歡樂?幾許春天? 儘管死亡是人生旅途必經的過程,但面對曾經擁有過的,無論是親情、友情或這塊土地上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會有些不捨。尤其是我此生追求的文學美夢,雖然已結下幾顆小小的果實,卻未真正感受到收穫時的喜悅。屆時,心中那株青蒼翠綠的小樹,勢必也會隨著我的西歸而枯萎。假若我歸天的時辰未到,且身體許可、文思尚在,我依舊會實踐《攀越文學的另一座高峰》自序裡「蘸著自己的血淚書寫金門」的諾言,為浯鄉這塊文學園地貢獻一份綿薄的心力,任憑是倒在血泊也甘心。誠然,天有不從人願之時,卻也有奇蹟出現的時候,但願我還能在人間遊戲幾年,而不是短短的幾個月。衷心地感謝諸君的關懷,我會把你們誠摯的心意,銘記在我心靈的最深處。願來生,你們依然是我的好朋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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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生明月
《悲歡歲月》開鏡,在台北圓山飯店前廣場舉行。我耽心鮑剛遲到,誰料想到他卻來得最早,而且還帶了一盒巧克力蛋糕。 你帶這個做什麼?鍾老總問他 今天是您七十大壽。您自己真忘了,還是假忘了?鮑剛彷彿在和鍾總開玩笑。 鍾岳把我和鮑剛拉到一邊,低聲說:「老鮑,我不借你錢,你生氣了?」 鮑剛搖頭:「您對我是好意,我能不懂?」 鍾岳滿意地笑了。拍完了戲,鍾總邀老鮑和我到他家去喝酒。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卻是給鮑剛洗腦。趁著夕陽無限好的年齡,趕快結婚,找個老伴。鮑剛最討厭聽這些話,他是老知識份子,搞藝術的,年屆六旬,高不成,低不就,若找一個合適對象,談何容易! 我替你物色的這個對象,你一定滿意。只要你點頭,等《悲歡歲月》拍完,便可以結婚。我不但借你十萬,另外送你五萬,空口無憑,李彥是證人。行唄? 鮑剛乾了杯中殘酒,嘿嘿笑起來。他瞭解鍾岳是個厚道而講義氣的人,但是對象在啥地方?他問:「您是不是給我找個越南新娘?」 不,花蓮阿美族姑娘,四十四歲,屬豬的。人家是高職畢業,還有房子呢。 鮑剛的臉紅了。我也啞巴吃扁食--心理有了數。鍾老所提的對象,就是管理演員服裝的芮葆。公司的職工都喊她阿葆。芮葆父親是浙江嘉興人,母親是原住民,她長得不錯,臉型有點像電視演員湯蘭花。阿葆過去結過婚,沒有生育,婆媳不合,丈夫常在外面拈花惹草,她索性離婚,過起自食其力的生活。 「咱們公司的阿葆。你同意不?」鍾岳向他攤出底牌。 「鍾總,阿葆叫我鮑叔叔啊。我跟她……人家不笑我是老牛吃嫩草?」 「老鮑,你別囉唆,願意不願意?搖頭不算點頭算,三日之後,給你答覆。」 晚上,鮑剛在電話上商量很久,他覺得熬了三十多載,驟然獲知大陸的妻已改嫁,便倉促結婚,這確是不甚光彩的行為。他對阿葆印象不錯,而且是老鄉,阿葆是嘉興,鮑剛祖籍紹興。 她可能不會生育,你不介意吧?我提醒他。 鮑剛毫不在乎此事。他只擔心對方根本不會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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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句話
人生,就像潮水,潮起潮落,代表著人生的高峰與低潮。在我們快樂時,總會興高采烈的與他人分享,那悲傷時呢?你也會找他們訴苦嗎?還是期待他們來安慰你呢? 在我們悲傷無助時,一句安慰的話是非常重要的,因為一句話可以讓我們重新站起來,努力的朝目標邁進。回想起自己小時候,總是一邊學著注音符號,一邊哭,哭是因為我埋怨自己為何無法做到完美,常常寫錯或拼錯。就在我灰心喪志的時候,母親突然起身抱住我,她對我說,孩子啊!你別灰心,有許多人都曾經遇到這種事情啊!我相信你做得到,千萬別放棄啊!因為一句話「我相信你做得到」而讓年幼的我重新找到自己的目標,而最後我也學會了注音。因為母親的一句我相信你做得到讓我有所改變,這雖然不是一句名言,但我卻從中感覺到母親對我的愛與無比的信任。一句相信的話、一句鼓舞的話,不論是熟人或陌生人的,只要是發自內心的,都是一句溫馨的話語,或許我不夠優秀,媽媽的一句話讓我相信自己,漸漸相信自己的好,也讓我受到他人的肯定。 因為一句簡單的話,而讓我改變對自己的看法,不用自暴自棄;因為一句鼓勵的話,就可以使灰心的人找到目標,而一句「別放棄」則使深受重病或疾病的人受到鼓舞找到希望。那麼,我們一舉手一投足都關係著身邊的每一個人,因此,請不要吝嗇你的一句話,因為它,可以使人找到希望! 俗話說:「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時時說出讚美與鼓勵的話,就能讓我們感到溫暖,領受幸福。一句話是多麼的重要,那麼我們何不大方的為他們加油,為他們喝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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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生命中的紅燈亮起
今年初春,我的手掌出現了好幾處「脫皮」的症狀。因為既不痛且不癢,就懶得上醫院求診,但卻經常伸手讓朋友看看,試圖想就近從他們口中尋找「良方」。經過諸君的「診斷」,有人說是「癬」,有人說是「富貴手」。然在這兩種症狀中,我較相信的是「癬」,因為我一生「歹命」,上天豈會賜予我一雙「富貴手」?不久,腿部也出現了好幾處紅色的斑痕,像地圖般地烙印在我的肌膚上,而且有愈來愈嚴重的跡象,於是不得不求診於署醫皮膚科。雖然擦拭過「佳膚」與「皚膚美得」乳膏,但似乎沒有太大的療效。自己不免胡思亂想,或許是年紀大了,抵抗力減弱、免疫力變差了,才會有如此的症狀。只要不是無藥可治的絕症就好,管它是「癬」、「富貴手」,或是「好命跤」,反正死不了就是。因此,我並不十分的在意。 在一次閒談中,朋友向我推薦鎮上某診所,在診治皮膚方面有獨到的醫術和藥方,甚至願意陪我前往就診。我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而且說走就走。年輕的醫師待人親切,在詢問我的病況後,即以他專業的慧眼,看看我的手,瞧瞧我的腿,而後說我的症狀是長久站立、睡眠不足,加上血液循環不良所引起。除了給我五小瓶粉紅色塑膠瓶裝的乳膏讓我塗抹外,並再三地叮嚀我睡眠必須充足,不能長久站立,同時建議我到醫院抽血檢查。 對於醫師的診斷以及給我的藥物,倘若真能藥到病除,我是非常感激的。可是屈指一算,前後不到十分鐘,他收取我五十元掛號費,三百元診療費,七十五元藥費,總共四百二十五元。雖然我只需負擔五十元掛號費,但其中的三百七十五元也是從我每月繳交的健保費支付。復再仔細地想想,我每晚十點前就寢,且一覺到天明,哪來的睡眠不足?每天幾乎都坐在電腦螢幕前,或看書或寫作,並沒有長久站立的情事?故而上述兩點,我是抱持著懷疑的態度,但只要那五小瓶既沒有標示製造廠商,又沒有藥品成分,更沒有衛署的藥品核准字號,價值七十五元的乳膏能治癒我的皮膚,我還是要感謝他的。至於血液循環方面,因為自己感受不出有任何的症狀,故而決定聽從他的建議,到醫院抽血檢查。 翌日,家人幫我到署醫掛號,我亦空腹等待抽血。然而,一樣可以抽血且病患較少的「家醫科」不掛,偏偏幫我掛林仁鑫醫師的「內科一診」,號碼是八十號。心想,這下可有得等了。固然,林仁鑫醫師是內科名醫,前曾擔任過金門衛生院院長,現在是署立金門醫院副院長,除了為人謙虛、醫術精湛外,其醫德亦不在話下,並長年服務於這塊歷經砲火蹂躪過的土地。多少鄉親父老在他細心的診治下恢復了健康,多少病患在他的醫療下重獲新生,這都是有目共睹的。倘若身體不適想早一點請他診斷,勢必要提早排隊掛號,當然,最好還是顧好自己的身體,別到醫院「看醫生」或讓「醫生看」。 我枯坐在候診室的椅上等待,時間隨著門楣上紅色阿拉伯數字的躍動而逝去。有人說等待是美的,美得如小橋流水,如青蒼翠綠的山林。然而我此時佇立的是醫院,是作家侯文詠筆下的白色巨塔。多少小生命在這裡誕生,多少病入膏肓的不幸者在這裡往生,這就是悠悠忽忽的人生歲月。即使對人間尚有一絲眷戀,但天堂的大門卻永遠開著,等待人們疲憊身軀的返回。 悅耳的「叮咚」聲再次響起,我微微地抬頭輕瞄了一下門楣上的數字,紅色的五十六號雖然在我眼前閃爍,但距離八十號尚遠,我仍得有一番等待。早上滴水未沾的口舌有些兒苦澀,饑餓的肚子亦有咕嚕的叫聲,再等下去鐵定會餓昏了頭。於是我竟不遵守規定推門而入,把健保卡與掛號單遞給護士小姐,並告訴她我從昨晚禁食到現在,餓得發慌,請幫幫忙,先為我抽血檢查。好心的護士小姐含笑地接受我的請求,她先把健保卡放在林仁鑫醫師的桌上,復幫我量血壓。而一聲輕聲的「正常」,讓我緊繃的臉上有了一絲喜悅,在慢性疾病上,我幸運地過了一關,因為高血壓是造成腦中風的主要因素,豈能不慎。 我與林仁鑫醫師非親非故,但同是金湖鎮民,亦久仰他在醫界的大名,認真說來彼此間並不陌生,每次碰面,我均主動地向他點頭致意,而掛他的診、請他看病則是首次。然而,當我坐在他的面前欲請他診斷時,他卻利用短暫的時間,主動地和我聊起《金門特約茶室》這本書,無形中也縮短了醫師與病人間的距離。並非我大言不慚,或許,今日我是林仁鑫醫師的病人;之前,他可能是我陳長慶的讀者。要不,他怎麼會知道《金門特約茶室》這本書? 林醫師以他專業的醫學素養,仔細地幫我診察腿部,但並沒有發現有靜脈曲張或血液循環不良的情況。然而為了慎重起見,他還是填寫了診斷單,要我到檢驗科抽血檢查。次日,當檢驗結果出來後,我的血糖、尿酸、血脂肪、肝功能……等等都屬正常值。一些老人常見的「富貴病」,以及心血管方面的疾病,均未在我體內衍生。即使我已超過耳順之年,身體雖沒有年輕時強壯,但卻是健康的,在多數被「富貴病」纏身的老人體系中,算是幸運的異數。 正當我沾沾自喜、自鳴得意時,卻萬萬想不到,我的白血球竟高出一般正常值的三倍,計數是三萬八千餘個。在「全血」檢驗中,出現一個「危險」,四個「偏高」,二個「偏低」。為我解讀檢驗結果的黃煥星醫師也深感訝異,他說可能是檢驗錯誤,要我再次地抽血檢查。然而,其結果依然如故,甚至多了二個「偏低」,由此可見我的血液方面已出現了極其嚴重的問題。但當時我並沒有太大的驚恐,也不知道它的危險性,直到過後幾天碰到林仁鑫醫師,始接受他的建議,轉而請在血液方面學有專精的黃泰中醫師幫我診斷。可是我既沒有發燒,扁桃腺、淋巴腺亦無任何腫大的症狀,白血球為什麼會出現那麼高的計數,黃醫師也深感不解。經過他專業的判斷後,以「不明原因白血球增高」為由,快速地幫我辦理轉診,囑咐我必須到台灣的醫學中心做進一步檢查。當他詢問我決定到那一家醫院時,我毫不考慮地選擇榮總,因為多年前我曾因「暈眩」在這裡診斷過,復又在此做全身健康檢查,醫護人員親切的服務態度讓我印象深刻。 雖然我知道自己的健康已亮起了紅燈,轉診單亦已緊握在手,隨時都可以搭機前往,但我卻猶豫不決。從醫學常識上粗淺地瞭解,我既無高燒不退,復無扁桃腺、淋巴腺腫大之症狀,白血球卻高於參考值三倍,是相當不尋常的。由於白血球不正常的增生,會減少或抑制血液內其他正常成份的生長,其結果會有貧血、對病菌抵抗力減弱及出血等現象發生,最後則會造成死亡。在我的思維裡,我害怕的並非是死亡,而是深恐乘坐復興航空的班機前往,卻包中興航空的直昇機回來。倘若要死也要死在這個生我育我的島嶼,好讓軀體與靈魂同時回歸這塊純樸的土地。當臨終時,或許尚能以微弱的聲音向親朋好友道別;當我出殯時,亦會有親朋好友撥冗來相送。如果死在異鄉而運回來的只是一副冰冷的屍體,又有什麼意義可言?因此,去與不去在我內心掙扎了好幾天。 從得知檢驗結果到決定赴榮總做進一步檢查,前後已有十餘天的光景。儘管血液中有一個「危險」,四個「偏高」與四個「偏低」但我並沒有把它看在眼裡、放在心上,更沒有聞癌色變的焦慮感。然而,經過多日的反覆思考,即使我自己的生命不重要,卻不能不為九十高壽的老母親著想。想起母親一生勞心勞力,跟隨父親上山下海,復又把我們兄弟姊妹拉拔長大,我怎麼忍心再看到她老人家為子女的健康而擔憂。這似乎也是我決定赴台進一步檢查的最大原因。 當我臨赴機場報到前,不得不先以電話向居住於鄉下老家的母親稟告。母親知道我鮮少出遠門,急促地問我赴台的原委,我順口應了一聲:去走走。然而,思維慎密又敏捷的母親,豈會輕易地相信我的話。經她老人家再三地詢問,我只好據實稟告:到台灣檢查身體。而說後,內心卻湧現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不自禁地紅了眼眶。母親隨即關心地問我什麼地方不舒服,我說沒有,只是一般的健康檢查。聽我如此的回覆,她始未再追問下去。誠然,我已過耳順之年,距離古稀亦不遠,更是五個孫子的阿公,但在她老人家心目中,則依然如襁褓中的孩子,是她「心肝命命」的「戇囝仔」。天下父母心啊,怎不教人悽然淚下!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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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之鳥蹤
98年1月11日早上約七點多,在瓊林水庫巧遇鳥攝影專家王嘉雄老師,透過他的望遠鏡我終於第一次親眼目睹稀有冬候鳥黑鸛,之前幾年鳥友溫林把鳥訊和我分享,但我常常追到瓊林水庫,卻因潮汐時間不對,總是撲個空,今年得償宿願,一睹黑鸛迷人的丰采。 隔天早上,我再央求先生帶我到瓊林水庫,將車停在岸邊,近距離的觀察黑鸛的生活,這次見到兩隻,在淺淺的水中,看見牠橘紅的嘴、橘紅的腳,腹部是白羽,背部則為油亮的黑色羽,時而將嘴埋入水中覓食,水面上還有一些鴨科的鳥,因為沒有帶望遠鏡,不能確定是什麼鳥種?只是遠遠欣賞牠們悠閒的劃過水面,帶出湖面數道漣漪,時而有鷺鷥在空中飛過,水中鳥影倒映,遠處樹影搖曳,湖光水色,好一幅迷人的景緻。 忽然那一群小水鴨似的鳥,有一隻嘴巴咬了一條魚,一旁體型高大的冬候鳥蒼鷺,張開翅膀虎視耽耽,當我回到辦公室和同事分享時,我形容體型如赤頸鴨大小,側面的羽毛有一白色羽,其餘是黑色羽,對生態熟悉的梅說:哎呀!姐姐,鴨子是不知魚的,我趕快翻了一下鳥類圖鑑,果然牠只吃藻類和浮游生物,我於是上金門縣野鳥學會網站去找答案,果然資深鳥友李老師在上面貼了瓊林水庫的鳥訊,當我看到澤鳧,忽然明白原來是澤鳧,去(97)年馬祖鳥會理事長張壽華先生來金門,我們幾位鳥會的同仁陪他在瓊林水庫就有見到澤鳧,再一查資料,原來牠才吃魚蝦貝類,找到答案,精神為之一振,特別的快樂與高興。自從一月見過黑鸛之後,有時要上班前,會自己先跑到瓊林水庫賞鳥,或是下午下班回家前,會央求女兒開車繞一下瓊林水庫,有一個假日起了個大早,自己開著車好整以暇的守著瓊林水庫,好多鸕鶿在湖中排成一列,透過望遠鏡,還看見牠們有的張開雙翅正在曬翅膀,那是因為鸕鶿要潛水捕魚,身上羽毛不能有油脂,這樣才能有助潛水的功能,所以離水之後,常可見牠們努力的曬翅膀,記得有一次我估算約有70隻的鸕鶿,大、小白鷺約有40來隻,蒼鷺也有10多隻,花嘴鴨、小鷿 各有10來隻,整個湖面真是精彩極了,鸕鶿要起飛前,根據台大丁宗蘇教授的研究表示,牠需要助跑,而我居然在瓊林水庫親眼目睹,真是讓人驚喜又感動!只見牠的腳輕輕拍動,水花發出啪啪啪的聲音,形成一幅特別的景象,我沈迷其中,快樂不已! 鸕鶿還分成小隊,在湖的上空排隊練習飛行,也許是為了三月北返的長途飛行做準備哦! 2月22日金門縣野鳥學會辦賞鳥活動,我為了精確掌握鳥況,讓鳥友可以欣賞到最豐富的鳥種,20日早晨特別再來預演,初只見一隻黑鸛在湖的北面,以為另一隻沒有飛來,但當我繼續前進,在湖的南面靠岸邊,居然看見兩隻黑鸛一前一後,水似乎更淺了,聽鳥友溫林的解說,才知道原來黑鸛和黑面琵鷺一樣,會利用牠的嘴在水中翻攪,水混了之後,牠就可以抓到魚吃,有時也會吃貝類,而且牠們是一夫一妻,非常的忠實,每年都是這一對黑鸛來金門渡冬。22日的早上,活動開始,卻意外的沒有和黑鸛相遇,幸好田調經驗豐富的李老師帶隊,帶我們到中蘭海邊,初到岸邊,遠處高潮線上黑壓壓一片,透過望遠鏡,我們幾位賞鳥者輕輕低呼:「啊!真是壯觀,好精彩!」我說:「哇!有五、六千隻吧!」李老師說:「應該更多。」我問:「是慈湖飛來的嗎?」李老師點點頭,我真是太興奮了,跟著專家就是會有多出來的幸福,是鸕鶿啊!難怪大嫂去瓊林海邊取蚵回來,總說在蚵田附近常可看見數量龐大的鳥群哩! 接著我們在李老師的指導下,也找到了守在高潮線上的黑鸛,悠閒的覓食,從高雄回來,直呼太幸運了!更直說金門真是太美麗太寶貝,一定要把金門的好說出去,帶更多的好朋友來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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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童年往事
整甕醬菜被阿嬤用鹽醃漬 壓縮糾結一團像馬尾辮子 曬穀場熱氣暈頭轉向狂肆 摺平幾張皺巴巴的舊報紙 做一個陽春棒球手套傳接球時 夢想能揚眉吐氣贏對手汽水果汁 為了爭一口氣的毅力很固執 橡皮擦擦拭寫錯歪歪斜斜的字 秘密偷偷寫下她的名字 畫出她當時美麗的樣子 削鉛筆機轉動軸心木質 刨起木屑長得像把捲尺 雙方一旦口頭約定的事 開心勾勾小手蓋章拇指 幼小乾扁瘦弱的身子 披頭黃髮穿童裝服飾 黝黑皮膚和潔白牙齒 回憶在舊房子的住址 每天被追打犯的錯事 口是心非改過的發誓 牆壁身高刻度塗鴉的墨汁 記錄期待長大的心思 瘦巴巴吃不胖的心事 惦記著下一次的考試 讀不完還沒準備好的書呆子 貪玩成性成績單上的紅字 不小心就翻到丟臉的童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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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奇人軼事抗日英雄黃世澤諜報工作話當年
話說民國二十六年十月廿六日,金門被日軍攻佔之後,諸多逃往對岸的有志之士,如張西湖、王觀漁、趙有源、蕭克善、王精美、蔡乘源、張榮強、楊培祥、蔡蔭棠、王安克、胡燦英、許順煌、何克熙、何水托、黃東海、黃神比、黃世澤、黃情鎮、黃玉斗、楊清務、王興漢、陳金漢等四十餘人,不甘忍受日寇鐵蹄的蹂躪,在金門對岸的大嶝島上成立「復土救鄉團」,並結合當地青年,共同接受「福建省政府調查室」調派節制,積極展開抗日行動。 民國二十八年四月二十日傍晚,「金門復土救鄉團」接獲代號──「殺鬼行動」的指令,準備夜襲駐紮金門官澳城角日寇海軍戰隊營部;四十餘名「復土救鄉團」突擊隊員集合完畢之後,隊長許鐵堅宣布夜襲密語口令:喊「殺呀!」──是進攻;喊「衝呀!」──是撤退。隨後,分乘四艘小木船划槳搖櫓摸黑出發。 由於正值春、夏交替時節,海上大霧茫茫,能見度很低,大伙兒憑經驗和感覺划槳前進;午夜時分,突擊隊員摸上官澳村灘頭,這時,島上內應帶路的同志也加入行列,大家依分配任務迅速展開行動,有人立即剪斷日軍通訊電話線、有人在通往沙美的路上安裝阻絕「路銃」、也有人爬上高處觀測瞭望。 大伙兒在夜霧掩護下,兩名突擊隊員已悄悄摸到日軍營房衛哨門前,不一會兒的工夫,突擊隊員手起刀落,日本衛哨兵連哀一聲都來不及,頭顱便已被利刃砍下。 緊接著,「復土救鄉團」突擊隊員分別踹開日軍二間寢室大門,各先扔進手榴彈,酣睡中的日本鬼子,在轟然巨響聲中,若非血肉橫飛,就是垂死掙扎痛苦哀嚎;就在這個當兒,說時遲、那時快,突擊隊員趕緊一個個衝進去,對垂死掙扎的日本鬼子各補上一槍,將他們一一送上西天! 槍聲歇息之後,突擊隊員清點戰場,發現兩間寢室共有十五具日本鬼子的屍體,加上先前被砍下頭顱的哨兵,總計殲滅日本海軍戰隊十六人,鹵獲機槍二挺、步槍十餘支、以及鋼盔、子彈等戰利品一百多件。 由於爆炸聲和密集槍聲震動金門夜空,不遠處沙美方向的道路上,已出現日軍卡車疾駛而來的燈光,「衝呀!衝呀!」隊長趕緊下令撤退;臨走前,突擊隊員再揮大刀,砍下一個首級鬼子的頭顱,連同戰利品一齊帶走。 「復土救鄉團」突擊隊帶著二個日軍頭顱、和戰利品撤退到海灘船邊,清點人數時,才發現還少了鄭良、陳章匾兩員。隊長又下令大家分頭尋找,可惜大霧茫茫,四野不見他倆芳蹤,眼看著日本鬼子追兵已到,亂槍向海域掃射,只好忍痛啟錨回航;「復土救鄉團」突擊隊砍下的兩顆日寇頭顱,被帶到泉州懸掛在石井汽車站電線桿上示眾多日,鼓舞民心士氣。 黃世澤老先生特別強調:「金門復土救鄉團」突擊官澳城角日軍營部,地點就是現在「馬山觀測站」的地方,日軍配備有一門火砲和機槍,也有一艘砲艇,更有強力的探照燈,嚴密控制著海面;當天他本人是在金門,所分配的任務是內應帶路、與切斷日軍通訊電話線,並未實際動手參與痛宰日寇。而二名因濃霧迷途的突擊隊員,在進退失據的情況下,緊急躲進墓穴與草叢。 此後一連多日,日軍展開全島大搜捕,其中,陳姓隊員藏身官澳村旁的「南安社」(現已廢村),獲村民黃玉斗暗中接濟,直到翌年五月,利用一個濃霧,且順風、順潮的夜晚,協助以門板為舟、傘為帆,由今山西水庫海岸摸黑入海,順著潮水漂流出海,最後很幸運被漁民救起,撿回一命;而另一位鄭姓突擊隊員,則沒有那麼幸運;雖然,也獲官澳村民張雲夫婦掩護藏匿,但因日軍查緝風聲日緊,轉而躲藏到後水頭甘蔗園內一處簡陋土寮,卻不幸遭黃姓漢奸告密,連同張雲夫婦,一起被日軍逮捕殺害滅屍。 「金門復土救鄉團」是一個抗日組織,也是諜報組織,屬「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戴笠的下線。由於成功突擊官澳一役,消息傳遍廈門、晉江、南安、同安和泉州等閩南地區,民眾額手稱慶、爭相走告;未淪陷地區報刊均大篇幅報導,南洋地區新加坡、馬來西亞、印尼與菲律賓等地的報紙,也相繼轉載,「金門復土救鄉團」聲名大噪,不但加入組織成員愈來愈多,且旅外華僑聲援與金錢贊助,也日漸增加,聲勢愈來愈大,讓日本鬼子膽顫心驚! 黃世澤老先生繼續回憶說:隔年的二月五日,「金門復土救鄉團」再度夜襲沙美偽區公所,原本係要活捉偽警察科長郎壽臣,但由於郎壽臣身體肥胖,且魁梧有力,突擊隊員成功登上沙美偽區公所的二樓之後,郎壽臣尚未就寢,驚覺異狀準備逃跑,突擊隊員飛撲過去,雙方經過激烈的格鬥,最後郎壽臣寡不敵眾,且被突擊隊員以匕首刺傷,才順利被綑綁押走,然因一路上拚命掙扎,以致失血過多,途中斃命。不過,也有一說,郎壽臣並非日本人,而是大陸內地人,「復土救鄉團」綁他,是要他「窩裡反」,幫忙抗日工作。 同樣的,民國三十年七月,「金門復土救鄉團」又夜襲瓊林偽日本警察派出所,準備捉拿夜宿民宅的金門籍許姓主管,惜因當晚該名主管回金城參加宴會未歸。 隔天一早,日寇大隊人馬包圍日警宿舍,並展開全村大搜索,嚇壞瓊林村民。所謂「既入寶山,焉能空手而回?」突擊隊員未能抓到日警主管,在「無魚,蝦也好」的情況下,順手擄走一名金門山后籍的王姓警員,直到抗戰勝利才獲釋放回金門。 日本鬼子自民國二十六年十月佔領金門之後,即看上「西園鹽場」得天獨厚的曬鹽條件,於是,隔年即著手重建鹽田,準備擴大曬鹽面積,特地從台灣調派來三名製鹽技師,其中,一名是日本人、二名是台灣人,進行規劃開闢二十三付「鹽坵」,每付四坎;水門一開,引進海水由上而下曝曬,由淡而濃一貫作業,總面積達二十一萬三千餘平方公尺,每年可產優質食鹽二百餘萬公斤,作為供應日軍戰備需求。 當時,日本鬼子佔據金門,國軍對淪陷區實施經濟封鎖,僑匯也完全中斷,原本靠外匯過生活的家庭陷入困境,三餐無以為繼;加諸日本鬼子強迫居民種鴉片,且久旱不雨,番薯、雜糧欠收,島上居民無以為生。 因參加鹽坵構工,每天可領二十兩白米,後來改為每天工資三元六角,以紙條蓋章代替,全島可通行易貨,因此,不僅很多金門鄉親擠破頭爭著參加鹽坵構工,甚至連「廈門工」也一早就前來排隊。 鹽場新建工程完工之後,日本技師就住在鹽場辦事處,更因日本技師經常虐待鹽工,大家恨得牙癢癢的。 民國三十三年五月十日,也是一個大霧瀰漫的夜晚,「復土救鄉團」突擊隊員,再次分乘三艘小艇,摸黑在西園村南側中甲海灘上岸,一舉擄走三名製鹽技師,帶回到大陸內地;根據金門縣志記載,三名日本製鹽技師,被「復土救鄉團」志士綁回內地斬首示眾,黃世澤老先生則表示,事件發生當晚,任務完成之後,天就快亮了,他知道事態嚴重,日本鬼子一定會展開報復,因而趕緊與黃清鎮、葉神比、黃玉斗、王興漢等人一起逃到對岸,並未聽聞三名日本製鹽技師遭斬首示眾,因為他們不是武裝軍人,其中還有二名台灣人,猜想不會遭到殺頭的命運。 鹽場三名日本技師遭「復土救鄉團」擄走之後,日軍認為是「內神通外鬼!」隔天,日本憲兵即到西園村內抓人,全村男女老少總共被抓走二百餘人,用船載到時已淪陷的廈門「虎頭山」日軍司令部基地,受盡各種嚴刑或烤打逼供。 提起日寇嚴刑逼供,黃世澤老先生激動地說:他的姊姊與姊夫,就曾遭受日軍多次殘酷毒打和灌水逼供,更被毫無人性地放狼犬咬得傷痕累累;正因日軍採嚴刑逼供,部份人禁不起烤問供出案情。其中,黃文憨、黃水萍、黃東海和陳文映四人曾參與「復土救鄉團」組織,被日本鬼子從廈門「虎頭山」押回西園村,五花大綁在村郊西側海灘斬首。 除此之外,包括在廈門「虎頭山」禁不起嚴刑酷打死亡,或身受內傷、外傷,因而引發疾病或併發症陸續死亡的西園村民,共計二十四人,名字就刻在「西園抗日紀念碑」上。 民國三十四年八月六日和九日,美軍分別在日本廣島和長崎投下原子彈,迫使日皇在八月十五日宣布無條件投降,結束八年對外侵略行為,「中國戰區」於九月九日在南京接受日本投降之後,福建省「閩南工作處」指派黃世澤返金宣達日本投降命令,回到設於今金門高中的「金門行政公署」門前,受到民眾熱烈歡迎,金門正式結束日寇八年蹂躪的噩夢,南洋「僑匯」又源源不斷挹注鄉僑眷家庭,島上漸漸恢復昔日平靜的生活! 歲月悠悠,對日抗戰已屆滿一甲子,如今,曾經歷那段艱苦歲月的人,很多已不在人間,當年金門抗日為國捐軀的烈士,其中許順煌、許水龍、洪水尚、洪水枝、洪培育、陳前琪、吳水派、李文秀、陳榮、陳欽瑞、李炎佳及王精英等已入祀太武山忠烈祠,讓後人能追懷與效法烈士犧牲奉獻的精神。 雖然,多位西園村民參與「復土救鄉團」,也為抗日保家衛國,伸正義,獻心力,甚而犧牲寶貴生命,卻未能入祀忠烈祠,幸經地方人士奔走,獲金門縣政府和金沙鎮公所高度重視,才於民國八十六年,擇定於黃文憨等四烈士遭日寇殺害的西江海灘建立紀念碑,冀望能讓史實傳諸後世,並告慰烈士們在天之靈,使死義者瞑目,倖存者無憾! 所謂「戰爭無情,生命無償!」在這一場對日抗戰之中,華夏子民慘遭日寇蹂躪,財產損失難以估計,甚至,許多寶貴的生命,在無情的砲火下淪為冤魂,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如今,對日抗戰已歷經一甲歲月,當年,西園村曾參加「復土救鄉團」,從事抗日工作的唯一倖存者──黃世澤老先生,已高齡八十七歲,臉龐鏤滿歲月的風霜,幸好仍耳聰目明,回憶起當年抗日往事,依然神采奕奕、手足舞蹈,只是,兒孫為了生活遠離家鄉赴台謀生,老夫婦居住在四合院舊宅,晚年生活頗為落寞,談起每年的「七七抗戰」紀念日,地區各界首長依例會公祭烈士,但對於一個曾出生入死的老人,目前只靠每月一萬四千元的「榮民安養金」過生活,難怪訪談的最後,一代的「抗日英雄」,激動的眼眶裡,仍不時閃爍著感慨的淚光,令人不勝唏噓!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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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之歌系列之二記兩棲老兵「善老」
碉堡依舊在 只是當年的草綠色城堡 已被歲月 浸染為鐵灰的 孤島 武器已老 零件缺少 綠色的厚外套 在冷颼颼的北風 是顧守金廈海峽的 巨砲 烏黑的軍帽 聽說是鎮邪收妖的 法寶 紅色的三角褲袍 曾讓共軍聞之色變 遍地哀號 只是啊 春風已老 木麻黃也枯槁 晾著的 當年的美好 越來越少 善老卻說 收了 還早 立正 敬禮 他 還是兩棲的 士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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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生明月
我在石寨,也曾跟菊花談起此事。他住在石寨大半輩子,像魚在汪洋大海那般悠游自在,她過不慣台北的都市生活,她說像一隻鳥被關在籠子裡,她絕不會自尋煩惱。她曾向我說過:「即使你是單身漢,我也不跟你去台灣住。」 「那怎麼辦?」余敏認真地說:「我去宜蘭,跟兒子去住吧。」 「那我呢?」 「回山東呀。」 我嘴角發出淒苦的笑聲,心底卻在滴淚。說實在話,就算余敏跟我離婚,我也捨不得離開這座海島。我在這裡喜怒哀樂、發愁、做白日夢,寫作、看書,甚至躺在醫院呻吟、注射針藥……幾十年風風雨雨的歲月渡過,我從一個春華茂盛的小青年,變成滿鬢白髮的老芋仔,妳叫我走,我捨得走麼!我還想身後的骨灰灑在台灣海峽呢。 鮑剛的遭遇比不上我,他的夫人在北平局部和平後,便和鮑剛失去聯絡。後來鮑剛隨軍來台,他的夫人等了三年,知道丈夫已回不了故鄉,便跟一個中學教師結婚。他倆最近通過香港一家電影公司地址,互通書信。鮑剛初次給對方匯去美鈔兩萬元,他夫人以為鮑剛是企業家,從此這月買冰箱,下月修房子,再就是兒媳婦分娩,孫子買電腦……鮑剛的積蓄搜刮一空,還背了一身債務。 鍾岳組織籌拍電影故事片《悲歡歲月》,決定鮑剛導演。我向鍾老總代為說明鮑剛的困境及原因。 想借多少? 最少借他八萬台幣行唄? 不行。 您還是幫幫忙吧。 這不是幫忙,這是陷害他。鮑剛為啥打腫臉充胖子?為了愛情,他一輩子沒結婚。為啥他老婆不同情他,可憐他,鮑剛真是一個大傻瓜呀! 他不傻,他厚道。 鍾岳氣得臉色發青,堅持不借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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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生明月
我六歲那年,被父親送進村子的小學唸書。那時母親已患了胃病,我不知道胃在啥地方,只知道娘老是捂著肚子喊痛。暑假天氣熱,俺娘走了,為了怕遺體變味,當天便埋進了村郊的李家墳地。父親畢竟是鐵路工人,他心腸如鐵,沒有流一滴淚,他只低聲對著棺材說:「妳放心,我向妳發誓,這輩子我要娶女人我是畜牲,我若不報仇也是畜牲!你放心走吧。」 俺爹的話果真兌現,抗日勝利前夕,他一條命換了兩條日本巡警的狗命,渡邊武郎即包括在內。不過,鐵路上的工人並不稱讚此事,都說「人命換狗命,不划算!」從此,我變成了孤兒。 余敏的父親已移民新加坡,安度晚年,他鍾愛長女余敏,但做夢也沒想到她嫁給一個獨眼龍工人的兒子。余船長引為恥辱。但是,他年輕時風流成性,余敏是風流的成果之一。余敏的母親筱桂芳是青島京劇界名花旦之一,生下余敏,不准進余家的門。否則余敏上大學、留學海外,還有什麼問題,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 我和余敏婚後,他們父女幾乎斷絕關係。只有余敏在宜蘭醫院分娩,余氏夫婦駕車前來探親,送了紅包和禮物,此事我迄今念念不忘。余敏心裡有苦難言。我也感覺對不起她,如果她嫁給那個高級船員,她不會遭受父親的冷落。既然余船長歧視我,我除了善自對待余敏,夫復何言? 從我去石寨探親回來,余敏心裡彷彿長了一塊疙瘩,既不能割掉它,也常暗自覺得隱痛。生活空閒聊天,她常提出這種讓人捉摸不定的難題。 把菊花接到台灣來住吧。小彥獨自立了門戶,她一個人生活也挺孤獨可憐的。 她的小生意做得蠻紅火哩。 唉,別讓她過那種苦日子啦。小彥做了幹部,還叫母親風裡來雨裡去,掙點蠅頭小利,不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