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日落馬山
「你放心,我媽是九點吃早餐,二點吃午餐,七點吃晚飯,現在請她來吃她也吃不下。」李小姐解釋著說。 「我媽也一樣。」張素霞說。 「我媽也差不多。」楊玲翠附和著。 「我爸媽也沒兩樣。」我索性接著說。 大家都開心極了,這似乎也是農家自然的景象,誰也不怕被取笑。 「阿麗,妳到過經理家嗎?」張素霞問。 李小姐看了我一眼,搖搖頭。 「那我們等一下就順便坐他的車去玩玩吧。」張素霞說後轉向我,「經理,怎麼樣?」 我能說聲「不」嗎,無論有多大的困難和不便處,也不得不為自己以及李小姐留下一點顏面。然而,冒然地帶著朋友回家,勢必也會為父母親增添一些小小的困擾,並非我小氣,現在倒有點兒後悔留在李家吃午飯,更後悔認識她們兩位。 「當然歡迎,」我強裝笑顏,「只是鄉下地方,如果諸位不嫌棄的話,待會兒大家就一起去走走看看。」 李小姐久久地凝視著我,是看我有沒有那份誠意,還是虛假的應對。然而,她能看出什麼呢,我的思想隱藏在腦裡,我的心隔著一層肚皮,她能看到的,或許只是一個與她朝夕相處近三年多的同鄉。雖然相互仰慕,但在愛的世界裡,卻沒有更深一層的交集,也沒有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浪漫情調。 況且,我已有黃鶯,除了她,我實在難於想像將來會有什麼重大的改變,想必,李小姐是很清楚的。只是有時候,基於彼此的相識相知,難免會開開玩笑,但願我們都不要當真。或許,我的想法簡單了一點,人是有感情的,尤其是一對朝夕相處的青年男女,他們是否有毅力,讓理智克制情感,抑或是任由它自然地發酵。 「你家是鄉下,難道我們家是城市,」楊玲翠坦誠地說著,卻話鋒一轉,「能陪好友去見公婆也是美事一樁啊!」 「楊玲翠,」李小姐含笑地指著她,「妳膽敢再胡說,我可要罵人了!」 「我又不是說妳,妳緊張什麼?」楊玲翠頂了她一句,卻也不忘消遣她,「誰沒挨過妳的罵,妳會罵人早已不是新聞了。」 「經理,你挨過阿麗的罵沒有?」張素霞笑著問。 「剛才我已經向她母親告過狀,難道妳們都忘了?」我說。 「有,」楊玲翠拍著手,「你說阿麗凶起來就像你姐一樣會罵人。」 「沒錯。」我看看李小姐,她也正看著我,彼此會心地一笑。 「哇,這樣也不錯,」張素霞竟也拍了一下手,「將來一旦有緣,那便人人羨慕的『某大姐』了。」 「好了,玩笑到此為止,」我的頰上有些熾熱,但也不能讓場面太尷尬,勉強做了一個輕鬆狀,「妳們看到沒有,李小姐臉紅了呢。」 「我臉紅?」她摸了一下臉頰,竟無所顧忌地走到我身旁,把頭貼在我的臉上,「張素霞、楊玲翠,妳們仔細地給我看清楚,是我臉紅?還是他臉紅?」 想不到我的用意,卻適得其反,讓我的臉更紅、更熱了。 「妳們憑良心說說啊!」她轉了一下頭,竟把右臉貼近我的左臉頰,「到底誰的臉紅?」
-
藝文的十月│記非洲戰鼓團演出
十月十七日這一天,文化局邀請了來自奈及利亞的非洲戰鼓團,來演藝廳演出。這次正逢金門文化藝術節,才有機會看到這來自遠方的團體,十分難得,所以心裏也格外興奮,我們一家人提早了十幾分鐘到場,只見台上已經擺了各式各樣的鼓,大多是用木頭和皮革以手工製成,想來是他們家鄉的傳統樂器,會表現出怎樣的音響呢?大家都充滿了好奇。 時間一到,幾個僅腰下圍了個獸皮短裙,手腳、頭上穿戴了些裝飾,皮膚黝黑、身材壯碩的黑人出場了,他們一個個自顧自地拿自己的鼓,「叮叮鼕鼕」地敲起來,一時搞不清楚是在試音還是正式演出,最後有一個站在場子最前面,拱起手向我們打招呼,然後又退回去加入他的同伴。再繼續敲擊,此起彼落,逐漸一個節奏加上一個節奏,原本簡單的便越來越複雜了,但是它仍呈現出一種規律,與噪音是迥然不同的。 一曲完畢,主持人同我們解釋,非洲音樂是從生活來的,我們聽起來很特別,但是在他們家鄉是稀鬆平常的。開始時,有人先擊出短小的主題,另外的團員再根據這個拍子,有系統地反覆和即興,就成為一首引人入勝的樂曲了。「大家喜歡嗎?」主持人問,我們都說「喜歡」。將團員介紹一遍後,主持人要我們再欣賞一曲,接下來的一首也是他們平日經常在唱的。 於是,鼓聲又響起,不多久就六鼓齊鳴,熱熱鬧鬧的了,可是這片聲響中,有他們相互配合的默契在一段時間,其他人會稀薄其鼓聲,成為背景,讓一個人有空間突出地發揮,並於其中穿插呼應。鼓聲如此,演唱也是如此。主唱拿著麥克風,依著節奏舞動身體,在前面吟唱出幾個音,打鼓的也輪番回應,他們在應答唱和。唱了幾分鐘,仍是兩句話的不斷反覆,與其說唱出旋律,不如說那是另一種節奏的表現方式,令人感到,節奏的表現力,在非洲音樂中是多麼地被強調,如此淋漓盡致的表現,真能撼動人心。後來得知,那歌詞是說:「天氣好熱,小孩子不要在外面」,據說平時這麼講,非洲小孩也會擊打身旁的東西作為回應呢! 在介紹樂器時,我注意到那位團員擊打的方式,他先照普通方式拍打鼓面,顯出專注諦聽的神情,然後拍擊鼓面的邊緣,發出稍微不同的聲音,接著又打擊鼓的兩側,由於是木頭材質,與皮面產生很大差異,他喜悅地試給我們聽,後來索性把鼓翻轉拍打,聲音很不同,音量較小,但是他顯然認為這聲音亦有其獨特的性質,最後,他彷彿要證明什麼似的,拿著麥克風,靠在另一人的背上,另一隻手拍打他的背脊,又發出不同的聲響。我想,他在證明各種不同音色的效果,在非洲,打擊樂器種類繁多,即是因為每一種不同的樂器,都有獨特的聲音,能產生不同的效果。 在「敬神之舞」,配合著非洲音樂,他們在台上盡情地舞動著,有時發出叫喊聲,表達對神的景仰和讚美,那信仰是真誠的,方式是直接而熱烈的,音樂與舞蹈的關連,比其他地方更甚。他們以感情的自然流露,在教堂載歌載舞,來敬拜耶穌,有別於歐洲的莊重嚴肅,現在這情景,正是他們周日禮拜堂的情況再現哩! 幾個節目後,主持人說有一位團員會講中文,於是請他上前,他說「一點點」,然後敲了三下鼓,然後又說:弟弟、妹妹、阿姨::等,每說一句,就敲幾下,原來他是想用鼓說話,仔細聽聽,他的鼓聲,由於擊打地方的些微不同,真有音色和輕重變化,與他念的簡短中文的平仄音調,是有相應的關係,想起幾個節目中演唱與應答,和擊鼓間的關係,了解到這種模仿,不僅是趣味而已,實際上正顯示了非洲音樂和語言的密切關係。 非洲仍有狩獵維生的,在出發前,為顯示勇士的勇敢與強壯,於是有「戰舞」的舞蹈。在節目中,表演了一場戰舞,兩人隨節拍舞動趨前,手臂朝對方收起又伸展數次,威嚇之意甚濃,挺胸向前,終於互相撞擊,前進後退,彼此競爭,但是並非猛烈的鬥毆,顯然僅是儀式,重在勇武精神的表達,及戰舞中肢體力量產生的美感。 來自世界各地的表演團體,呈現出不同的風貌。就是類似現在所聽的非洲音樂,兩百多年前在美國,與西方音樂融合,產生了藍調與爵士樂,甚至於搖滾樂,也因淵源於藍調,而一脈相承。也許,在體會了非洲音樂在節奏方面的獨特表現後,對本地音樂家亦能有所啟發,經瞭解、消化而創造,或者也能產生新的境界,如此的文化交流,其影響就是既深遠又有意義的了。
-
《耕心小札》家有產婦‧產前產後
和老爸慎重研究過│他的兒媳婦何時會生寶寶。「金孫」在他的眼裡,可是比什麼都重要呢!老爸「老番顛」的堅持一定是十月十三日(預產期)當天才會生。 老爸是個十分「鐵齒」加上特愛「硬拗」的人,我為了說服他「預產期」之所以為「預」產期,可花了不少苦心呢!它則是有「預算、預定、預約、準備」之意,但他老人家可不服輸哦!還強詞奪理成~「要不然婦產科醫生是在幹嘛呢?為什麼會算不準?他們既然是醫生,就要算準才行啊!要不就是欺騙我們這些家屬啊?:::」一下子,我都不知道怎麼跟老爸解釋清楚?直想喊「救命啊!」哪有人生了四個兒女,竟還不知女人生孩子的「預產期」是怎麼來的!又要如何算呢?很想奚落他:「我這可愛的老爸!醫生又不是神仙,他怎麼會百分之百神準地知道,你的金孫何月何日何時一定會誕生ㄋㄟ?」:::之所謂的「預產期」,無非是此日的前後兩個星期都算正常,也都有可能會生;此時隨時要注意胎兒及母體的狀況與動靜:::,哩哩啦啦的用長途電話描述了半天!這、這、這「我的老媽啊!您以前怎麼都不跟老爸講清楚,才會讓他如此的『番』啊!」還有個疑慮就是我們這四個兄弟姐妹,實在算是「得來不易」耶? 就在十月一日大清早六點半左右,老爸又來電了:「生了,生了,半夜十二點半生了!」和他原本計畫的時辰差不多!這個金孫還真聽話,很得阿公的緣喔!我心想「哪會阿尼!」我在摸不著頭緒的情形下,便直截了當向小弟求證;原來弟媳在兩日前就已有點陣痛了,但送醫後發覺只開了三指半,便毫無進展,只是她的腰酸到不行、強忍痛楚,不施打催生針,想讓寶寶完全自然破水再生產。而就在三十日傍晚,老爸和媳婦商量請她稍微「忍耐控制」一下,當等到晚上約十點時,連醫生都開始緊張了,便建議內診看情形做決定了!弟媳覺得阿爸那番理論行不通,孩子怎可能這麼「順應民意」呢?湊巧在兩造僵持之時,弟媳竟剛好羊水破裂,助了大家一臂之力,也難怪老爸會興奮成這樣!在大清早就來電報喜訊,因要從凌晨忍耐到早晨,才能撥這通電話,以抒心中之情,實在是太難為他囉! 又升格為姑媽的我,除了盡點人情義理,還心繫小外甥,索性打了手機給正在醫院靜養的弟媳;話機中傳來她直爽的聲音:「大姐我太佩服妳了!簡直是五體投地的佩服喔!」我道:「怎麼說的如此冠冕堂皇呢?」弟媳:「原來生孩子這麼地痛苦,人生恐怕沒有比這樣子更可怕的事了!」我說:「咦!生孩子的是你,怎會跟『佩服我』扯上關係呢?」弟媳:「厚!我生一個就已經嚇成這樣,若要再生下一胎,絕對是免談!而反觀妳竟可以生三次,忍受三次人生最痛的痛!」我回:「哦!其實一個女人要經過這些事情後,才會真正成長和成熟,也會知道為人父母的辛苦,與母親曾為我們付出的代價;而這些都算是學習啊!且人生本來就是要不斷的學習、不斷的選擇、不斷的付出,才能不斷的收穫嘛!最重要的就是這些能表現出女人的篤實盡責、堅毅不拔、超群卓倫種種美德,這就是和男人所不同的地方。現在妳正處於全新開始的時期,且剛生產完那一切不好感覺都還存在,當然會緊張和害怕的!但是這些都需要去學習與適應,所以慢慢來,沒關係的!」聽完我粗略的告白及解釋,她才稍微放心;否則她還真怕自己整日胡思亂想,會得「產後憂鬱症」呢! 其實,這是女性與生俱來的本能,每個女人都會「為母則強」的。且現代科技、醫學、視訊知識這麼的發達,能讓我們處於左右逢源,不必像古早人那麼辛苦的養兒育女,所以應該勇敢地去學習與接受。 為了幫弟媳做足心理建設和安撫情緒,我算是豁出去了!(日後收到高額電話費帳單,就會叫苦連天啦!)本著一貫的雞婆個性,不時長串的「電話轟炸」,但要算清摸準人家的睡眠作息時刻,再以電話噓寒問暖。(坐月子者,最需要吃飽睡足哦!)因為以過來人的經驗,來幫她渡過現階段的過渡時期,是相當重要的;且同為女人,千萬不要為難女人了! 老爸又來電:「吃少、喝少、睡少,哪像個坐月子的人?一天到晚喊熱,要吹風、洗澡,真不懂現在的年輕人在想什麼?」聽在耳裡,疼在心裡;心疼老爸的刀子口、豆腐心,還不就為了媳婦身體好嗎!而媳婦則認為:「真有那麼嚴重嗎?做個月子規矩一大堆,實在很難忍受如此傳統的飲食和生活習慣,為何就不能學學外國人便利的方式?」現在這些年輕人與長輩們中間,確實存在著無數個「代溝」,一時之間還真不容易化解開來呢! 仔細想想,每個人生長的環境都不盡相同,若能各退一兩步,則情況會轉為海闊天空的;老人家能以開通、明朗的態度去要求與關心,而年輕人也能以體諒、謙虛的心境去接受與回應,用此來取代猜忌與不解的關係,相信可創造雙贏的局面;而夾在中間角色的人,也不會難堪和無所適從的。而依照經驗來說,人通常是善忘的動物,一旦做了母親的人更是如此,她可能再過不了多久的時候,又會告訴你:「她又懷孕了!」要你恭喜她、替她開心與祝福她呢!而我自己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呢!
-
《金門憶往》伙房的煤油爐
今年四月沿著戰備道,找到一座機槍堡,外觀沒變,就連據點編號都還在,那是個忘不了的地方,那有件忘不了的事。 將記憶拉回民國71年的冬初,全班決定集資託放假外出的同袍到山外買了一台煤油爐,想著冬天即將來到,晚上燒開水、煮麵條都會很方便,煤油也應用沒問題,伙房內就有。 結果煤油爐一買回來,到伙房要煤油,他們就是不肯給,還直問我做什麼用,當然不能說,私下開小伙有違部隊規定。找排長想辦法,當天晚點名後,排仔用空的桂圓花生鐵罐,裝了八分滿的煤油回到坑道內。從此之後留守人員到伙房拿煤油,都會說排長要用的,伙房人員也不再囉唆,就這樣排長也就被我們拖下水。 當晚第一次在坑道內試用時,那濃煙又大又臭還久久消散不去,直讓人呼吸困難,排長在排部內就先出聲了:「你們這些人在放火燒房子啊!」這樣不行得另外找個地方,坑道外通風好又不會洩光的地方。看中了海灘管制區戰備道旁,那裡有個機槍堡,查哨人員不會到,厚又重的水泥門,加上兩個面海的射口:::,把門與射口全都打開,試用了一下,通風效果真好,那強烈海風一瞬間就把升起的濃煙都吹散了。 從此晚上燒開水、泡麵,偶爾到小店買包麵條與沙丁魚蕃茄汁罐頭煮上一大鍋。還幻想著幾天後大潮,運氣好時會有不知名的魚擱淺礁石區窪處,那晚上大家會有鮮魚湯喝::。冬季的夜晚有熱食消夜吃,真的是沒有人可以抵擋的誘惑! 可惜快樂的時光總是不能長久。幾天後夜裡天正冷、風也大,衛兵聽見海灘管制區傳來異聲響、喀、喀:::。兩名衛兵沒有自己先去查看,也沒有先通知哨內人員,一緊張就搖電話通知整排陣地搜索並向連部報備。好夢正甜被叫起床,都還搞不清楚狀況,披件衣服帶把步槍跟著大夥外出搜索,5、6哨由左方過來,7哨向右方包圍。 5、6、7哨除了留下衛兵外,已經有十幾把上膛的步槍、自動步槍,循聲搜索來到了機槍堡,當所有人目不轉睛的用槍瞄準著機槍堡門口與射口時,連長也已聞訊趕來,右手握著上膛四五手槍,左手一指,就指到我,「去把門推開」:::。 不敢抗命,放下手上步槍,順著一人寬的戰備道伏進到門旁,兩寸厚的水泥門虛掩著,聽那聲音確定是由內傳出。天真冷,我確是冷汗直冒?當翻身做躺臥狀彎曲雙腳要踢門時。心裡閃過一個念頭,這次真的會去掉半條命,拜託弟兄們要看清楚再開槍。 眼一閉、雙腳用力一蹬,那厚重的水泥門就只搖晃兩下,沒有完全打開,突然兩隻看似八哥鳥從門縫飛了出來,大夥先是一愣,隨後也都鬆了口氣。進入堡內,打開手電筒一看,原來是之前在機槍堡內煮食後,鍋內食物殘渣沒有收拾乾淨,引來鳥兒覓食。 半夜將連長從溫暖被窩叫起床看鳥飛,又見那機槍堡內鍋、碗、瓢、盆、各式調味料一應俱全,就像是一間「班開伙」的伙房。 這一幕看在連長眼裡,當然氣得七竅冒煙,免不了又是下令「機動」。 「全排機動,×分鐘後連集合場集合完畢」,連長一說完看了一下手錶後就離開。「機動」這原本是測試部隊機動打擊能力,後來演變成一種懲罰的手段,機動時每班哨除留下兩名衛兵外,每人全付武裝外加一整箱彈藥。當年部隊有個傳統,不管當時衛兵是誰,馬上換下,會尊重老兵,留下兩名最老的兵。 接到命令,首先是所有人衝入坑道內,然後會是一陣雞飛狗跳,著裝、拿槍、抬彈藥,整隊匆促出發。到了指定地點,連長懲罰方式很多,遲到(這是一定的),又沒有人跟他對錶,他說遲到就是遲到。彈藥不是整箱(有同袍會投機抬零散的彈藥較輕),還有拿五七步槍,彈藥抬到5.56MM。水壺沒有裝滿水,背錯槍枝號碼(沒有拿自己的槍)。沒穿內衣、襪子、甚至鞋帶沒有紮滿孔的(服裝不整):::。 然後就是全部的同袍在一旁全付武裝、雙手舉槍,交互蹲跳做不完,或是全體子彈上肩罰站聽訓:::,在機動的過程中被犧牲的可是我們寶貴的睡眠時間。而機動往往得拖上一至二個小時才會結束,但這些都只是開胃菜。回到班哨後真正的主菜才要上場,為什麼會被機動:::。 那台煤油爐,當夜也就宣告壽終正寢,而我們真正的寒冬,也在那一夜正式開始,本排從此就一直被釘在壁頂吹風兼曬乾。
-
感恩兩位父親
我的生命中比別人多了一位父親我的感恩比別人多了一份 爸爸 我出生那年,爸爸胃出血住在醫院;民國五十幾年在金門這小島上,這樣的病意謂著「沒死也去半條命」。在我之前我已有三個分別為十歲、八歲、五歲的姊姊和一個三歲的哥哥;「可惜」我是個女娃又「不巧」出生在這時候,媽媽要照顧臥病的爸爸連餵我吃奶都顧不上。二阿姨來到家裡看到六神無主的媽媽和三餐不繼的孩子們,嘆口氣說:「把孩子『分』給人家養吧!」 二阿姨抱著我離開家時我才五個月大,大姊在她身後呼天搶地的追趕不允:「我可以不要去上學,我會照顧妹妹,還我妹妹來,把妹妹還給我啊!」為此,大姊整整「恨」了二阿姨十二年,不允許二阿姨踏入家門一步,直到她結婚後要遠赴台灣,才「笑泯恩仇」,解了心結。 我想媽媽心裡應是很難過,但到底有多難過?我並不能體會,甚至「惡意」地想過:或許她根本不會。 直到自己有了孩子也成了母親,才體會那是刀割在心、針扎入髓的痛啊! 可是,爸爸呢?因為生病而必需讓長女休學、把幼女送人的他是怎麼樣的心境?他會不會比較「理性」?或者,他更痛、更悲自己的無能和這樣的無奈?我不曾,也不忍問起。 我似離巢的幼雛,多年羽豐之後曾「過境」飛回爸爸身畔暫留;和寡言的他「相處」,我們經常相對無言,卻泰然自在。也發現他雖只讀了數年私塾,卻是滿腹詩書,論事引經據典、下筆行文成章;我的高中老師曾讚我言語不俗、為文頗佳,問我:「可是來自家庭傳承?」我並不得解。 原來,這因子是像了爸爸。 「親子血緣」在生命的形成時就有,縱使出生後隔山間水,依然斷不了。 生活上、工作中遇有不順遂不免語出抱怨,爸爸卻總輕描淡寫的提點,乍聽會為他不見任何迴護之語而氣惱,轉念想之卻受用不盡。 「妳的父女緣較薄,但妳要和他多親近,他將是妳的提燈人。」曾有個算命相士如此對我說過;想來,倒有幾分真確。 「妳阿爸把妳教得很好。」他用這句話感謝了我的另一位父親,讚美、並且告訴了我他心中的欣喜和寬慰。 阿爸 我到「新」的家沒多久,阿爸就獲取了一份穩定的工作:「這查某囡仔真是好腳ㄌㄧㄚ位。」他認為是我為他帶來的幸運,對我也就份外的疼惜和偏愛。 「那時剛夭折了個孩子,也不知怎麼的就是想要抱個孩子來吃奶。」阿母對自己當時已生育了一女三男,何以又再抱養孩子?似乎也說不上來。 「妳阿爸是因為妳來以後,對子女才比較包容。」阿嬤說那時阿爸年輕,加上又忙於生計,不懂、也實在沒有多餘的心神精力和孩子相處,再則我上面有三個哥哥,男孩子的調皮搗蛋讓他心煩;我來了之後,生計的漸趨穩定和小女兒的愛嬌軟語則讓剛烈的他柔軟了許多。 阿爸外貌嚴肅,一臉濃眉大眼不怒而威,我幼時黏他,長時怕他,現在敬他。 兒時記得只要他像「牛眼」似的大眼一瞪,就能讓人驚駭。小二那年,學校要考試了我竟還玩得天黑都不曉得回家,他抽了根竹竿子打我;要是其他孩子早逃之夭夭了,我卻立在原地不哭、不跑、不辯解、不求饒地直眼看他,或許我的「不懼」讓他覺得做父親的權威被挑戰了;竹竿子如雨下,直至竹竿子斷了,阿嬤來「佔」(金門語:有解危、說情之意),發現我腳都流血了,而我,卻仍滴淚未流。自此,阿爸不曾再打過我。 「那時妳看我的眼神像是在說『你為什麼不信任我?』,考試後妳拿了第二名的獎狀回來,我就決定再也不打妳了。」多年後,阿爸總用這事「舉證」外表溫婉、柔順的我,骨子裡是個剛烈、倔強的孩子。 說來,這其實像的是阿爸。 父女緣分冥冥中早已注定,縱無血脈關連,自幼食飲他的米水、領受他的培育呵護;像他,天經地義的。 結婚前,他堅持要我先回金門訂婚。在金門訂婚有許多傳統的、在我看來是繁文縟節的習俗就避不掉,這讓只想到法院公證結婚登記就好的我深感不耐,為此我們的關係陷入「緊張」。 「阿爸說他要放大串、很大串的鞭炮,他要熱鬧、風光的讓人家知道他的查某囝要出嫁了,我訂婚時都沒這樣的排場哩!」姊在電話裡語帶吃味地說。我才明瞭阿爸的堅持裡,滿含著的是對我的疼愛和不捨啊! 「奇了!不是他生的卻最有他的『緣』!」姑媽曾語帶不解的說。阿爸的烈性子一上來對誰都不假辭色;對我,卻總能輕言緩語。說不出這是什麼緣由,想來,這樣「天定」的父女緣還何需說嗎? 「妳阿爸,他真的好以妳為榮!」友人如此對我說。 這句話,讓我對自己稍稍地,才有一些些滿意。
-
日落馬上
「少來這一套,」李小姐插著嘴,「誰不知道你很有學問!」 「你看、你看,多沒禮貌,」李伯母有些不好意思,「都怪我沒把她教好,都怪我沒有把她教好。」 「我們相處三年多了,彼此都很瞭解,」我解釋著說:「她做事勤勞認真,為人處事更不在話下,主任、組長都很賞識她,而且還要幫她介紹男朋友呢!」 李伯母樂得哈哈大笑,李小姐卻紅了雙頰。 「阿姆,」楊玲翠未說先笑,「阿麗的男朋友就在您身邊啦!」 「妳這個查某囝仔,」李伯母面帶笑容指著她,尷尬地說:「不要亂講話,我們怎麼高攀得起。」 「阿姆,想當年阿麗是我們學校的校花,現在也是美人一個,想追她的人一籮筐,還有什麼高攀得起、高攀不起的。」張素霞笑著說。 「羞羞喲,」李伯母用食指在臉頰上劃了好幾下,幽默地說:「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說出來也不怕人家笑。」 李伯母說完,大家都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也可以看出她們三位的交情有多麼地深厚,唯一讓人遺憾的是亂點鴛鴦譜,讓人不敢苟同的是不怕生,這些不知是她們的優點還是缺點?我全然不知。 李小姐提了一袋鮮蚵,至少也有三斤重,我並沒有拒絕她的盛情。當車子進入我們村莊時,她們幾乎都被那一棟棟古色古香的大宅院吸引住。歷經幾次炮戰,蒙受神明的保佑,所有的古厝和居民,都能平安度過災難,這是值得慶幸的事。 車子停在古厝右則的空曠地,三位小姐下車後,我低調地引導她們穿過窄巷,由大門進入屋內,巧而,母親正好在大廳。 「媽,」我快步地走上前,拉著母親的手,為她們介紹著,「這位是李小姐,我們站裡的會計,這兩位是李小姐的同學,張小姐,楊小姐。」 「伯母,新年好!」她們幾乎異口同聲地說,並向母親深深地一鞠躬。 「大家好,」母親含笑地向她們點點頭,並從神桌上拿來糖果,「來,先吃顆糖,討個吉利好彩頭。」 「謝謝伯母。」她們每人從母親手上的糖果盤裡,拿了一顆糖果。 「你陪她們坐坐,」母親對我說:「我去泡茶。」 「伯母,不必客氣啦,我們不渴。」李小姐說著,並順手把帶來的鮮蚵提起,「給您帶來一點海蚵,請伯母您不要嫌棄。」 「這怎麼好意思,」母親接過裝了海蚵的提袋,「讓妳破費了。」 「這是我們古寧頭的土產,不成敬意。」李小姐客氣地說。 「真是謝謝妳啦,」母親說著,看了一下,「這麼又鮮、又大、又肥的海蚵,在市場上還真少見。」 不一會,母親煮來五碗「甜蛋湯」,每碗有二顆蛋,並加了冰糖,若依地方的習俗來說,它代表著一份崇高的禮儀。我並沒有問明原委,只想一心一意地陪她們快吃,而後在村子裡逛逛,再送她們回家。當我請她們就坐,卻發現多出了一碗,原以為母親要陪我們一起吃。(五十一)
-
友 松
晨曦灑在針尖 我們依約相聚 歲月雖不停鏤刻 你依然那樣挺拔 濤聲與清香 陣陣傳來 在氤氳中 遐思 重溫那甜美時光 希望在翠綠中跳躍
-
季節變化與賞鳥關係
周老師談到在做栗喉蜂虎研究時有一個聯想,栗喉蜂虎住在部隊坑洞裏面,其實也很金門的,金門的坑洞是金門的代表,然後牠們遷移到馬來西亞、東南亞等地,這些是早期的金門番客的僑居地,但栗喉蜂虎比牠們還愛金門,每年都回來金門,回來後又很像以前金門的居民住在坑洞內,所以感覺栗喉蜂虎是非常愛金門的。 栗喉蜂虎進出土洞為保持身上的乾淨,牠們會利用十一時│日正當中的時間進行「沙浴」,為求最大曝曬面積,牠們張大嘴巴,展開翅膀,接受由陽光直接照射的熱力,和地上熱氣上升的熱度,逼出身上的細菌。 牠們也有夜間集體過夜的行為。這能有讓牠們集體過夜的環境,也是影響牠們會來到金門的原因之一,環境中,有苦楝樹或其他樹種可停留,有地勢凹下的避風環境,溪流旁多昆蟲,這就是牠們的人間仙境,最佳的休憩場所。 集體行動的優點是可以互相告知,天敵在哪兒,使其威脅的機會降到最低,有時碰到猛禽的攻擊,整群鳥會造成猛禽錯覺,有如一團很大的生物量在集體飛行,令猛禽不知要捉誰。金門在秋天時,所有的鳥類繁殖過了,亞成鳥跟著飛出巢,開始準備遷移,一群群的行動,如耕過的農田上,電線上形成六線譜的八哥群,油菜田裏的採花賊,高粱、小麥田中的採穗者,休耕的農地裏:::都有為數可觀的集體行動者。 冬天的椋鳥在晚上過夜前,會在同一地區集會,少則一、二百隻,中則五、六百隻,多則上千隻會聚,那過夜的場景,整個熱鬧非凡,有如白天碰到的經歷互相告知樣的吵雜個不停,這也是種集體行為,喜鵲在秋天過後也是可見到一整群的出外集體覓食,花嘴鴨、小鷿鷈、玉頸鴨,:::留鳥會有成群現象,渡冬的鳥類那兒有食物,也是集體覓食,集體準備南遷。 有人提出質疑,三、四千隻的鴨子,飛起來像圍成一道牆一樣,飛起時牠們會不會相撞在一起?據專家所言,好似不曾發生過相撞事件,這是我們低估了鳥類的飛行能力。不同鳥類飛行能力不同,雁鴨科的飛行能力很強,飛行很遠,一碰到狀況,翅膀一張開振翅就可直接往上飛,而鸕鶿就需要助行,有浮力才能起飛,這是不同鳥種間飛行能力的差異性。 金門夏天的天空都是栗喉蜂虎的天空。 金門冬天的天空都是鸕鶿的天空。 周老師認為,我們參加國家公園賞鳥解說員的種子訓練後,希望大家能擁有一台望遠鏡,再拿上一本鳥類圖鑑,以後就一輩子自得其樂,開個車子,走遍金門各處,了解各種鳥的生活作息行為,讓我們的生命面多了個有趣的興趣,豐富人生。若經濟能力許可,建議我們買那打廣告時是放置在魚缸的萊卡望遠鏡,保用三十年,在金門這潮溼的天氣下,才不會用個二、三年就因發霉而要換鏡。且可當傳家之寶,贈與下一代。 要認識鳥,你要到野外看,不是看圖鑑,圖鑑基本上是讓我們對照用,配合好的望遠鏡,會讓你一輩子望不了看過的鳥,依周老師的經驗,他是常去看,看鳥兒在做什麼?鳥類他有什麼行為?再回去翻圖鑑,圖鑑中沒有介紹鳥類的行為。這須靠自己的多看才能學得。而全世界這九千多種鳥類,研究的專家沒幾個,很多靠業餘的賞鳥者慢慢累積鳥類的常識,進而讓人們了解這居住的環境,如「寂靜的春天」書中所傳達的訊息,只因美國早期大量的使用DDT殺蟲劑,而由生物累積作用後,造成鳥兒的對鈣吸收的異常,骨骼變碎、蛋殼變薄,使得生物繁衍失序,蟲兒沒了,鳥兒不叫了,所以才叫寂靜的春天。 這就是因為從事研究鳥類的生態,而了解到我們生活的周遭有了這些問題,後來DDT就被完全禁用,才不會哪天威脅到人類的生活與健康。這是個生態上的大問題,非我們初學者所能體會,假若學會賞鳥後,能因這些陸地上最美麗豐富的顏色,也能使我們的人生增添色彩、提高生活品質,這就已達賞鳥的目的了。(下)
-
「總兵署」走一回
十月十六日,的確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配合金門文化藝術節的演出安排,清金門總兵署正式對外開放,應該是早有不少人來造訪過了,但是下午二、三時以後,「街頭薩克斯風手」、「神奇民俗綜藝團」、「秘魯樂團」,加上來參與盛會的人潮,簡直讓總兵署成為當日鎂光燈的焦點。 此地最早曾為明萬曆年間「會元傳臚」許獬(許鐘斗,后湖人,授翰林院編修)讀書所在的「叢青軒」,清以後至民國更有著多重身份演變。清康熙年間,金門總兵陳龍,因為后浦的人丁興旺,所以將總兵署從金門城遷到后浦「叢青軒」;民國以後,此地曾為縣公署、金門防衛司令部、福建省政府、金門戰地政務委員會辦公處所,民國八十四年,最後使用的縣警察局遷出之後,開始進行規劃與整修,使得這座台閩地區格局保存最完整的總兵署,可以原貌修護。 走進總兵署,陣陣音樂襲耳,那是地方社團的成果展吧!因為外頭開瑄國小的大鼓正在收拾,準備上車。裡頭的盛況有別於整修期間「謝絕參觀」的景象,我曾因受訪朋友之便入內初探,見學有專精的他們「小心翼翼的修護」戰船、大小兵器、地下的牢房等,他們是今日總兵署風光再現的幕後大功臣。 左手邊各房展示一些相關圖片(尤其一些是水師的)、清朝瓷器,以做歷史演進的見證,另有那吸引眾人目光的「紅眠床」、大紅花轎,我幫三位不認識的遊客照像,那女生要二位男士做出抬轎的樣子,真是奇!右手邊有各種兵器展示。中間最內為總兵及夫人的平民裝扮,一婦人在我背後說「怎麼會那麼像」,我一度以為她曾見過他們呢!雖為蠟像,但栩栩如生,讓人嘆為觀止;中間為總兵與其他官員、部下會談的情況,亦為蠟像;中間最前為總兵辦案處所。 走入地下牢房,頓時有著不同心境。壁上一個大字「律」代表了這裡頭的精神,一旁有著五種不同程度的刑罰、型具,牢房外有兵把守著,牢房內有受不同待遇的囚犯,內有草蓆,內有反省打坐的人,內有抓木柱「有所為」的犯人,真是名副其實的「衙門」。一人入內,有股陰涼,一旁的小朋友指著其中一蠟像說「他在動」,我不得不定神一看,看不出個所以然,大概小朋友嚇自己的吧!一個爸爸笑著說:「是你自己說要來看的,還怪我!」想來是小朋友怕怕,因為唯妙唯肖的蠟像,讓一些人「不寒而慄」。 裡頭的木綿樹是「百年老樹」,它在寫歷史,它也陪伴不少人年年月月度過,每年盛開的紅花可是令人佇足觀看的。是先有樹的吧!一棵老榕樹長得奇特,樹身且有水泥建築撐著。應該就是相輔相成,在大榕樹的庇蔭下,一排排的椅子上坐著來此一遊的客人,有金門人、有外地人,有住在附近的,有初次造訪的,當然也有來找小時候回憶的吧!大家都來此共襄盛舉,不例外的也來看台上的各種表演。街頭薩克斯風手一首接一首,他在台灣已有不少次的公演紀錄,讓大家在秋日午后來場「音樂饗宴」。 神奇民俗綜藝團帶動全場氣氛,尤其那一個個氣球吸引小朋友的眼神,多想人手一個啊!那些氣球造型獨特,青龍、白虎、風獅爺、刀、劍,彷彿就是與金門有關、與總兵署有關。大人帶著小朋友聚精會神的凝視主持人的問話、暗示、明示,當然,暖場之後開始表演,「頂球」功夫了得的師父,自己丟自己接,然後接受觀眾的挑戰;接著一個球在手上「自轉」、「公轉」,然後二個、三個、四個,頭上、左手、右手、膝上,都有球在轉動著,如此靈活的動作引來觀眾掌聲四起,「脫逃術」是魔術表演中常見的手法,觀眾也參與其中。 簡略的就我所看到的種種做分享,未及詳述的、專門的部份,歡迎有興趣的同好親自來走一回,您肯定會有新發現。今日總兵署回復了它的身份,雖然不是實質,但至少是個呈現,在不少人的努力與掌聲中,它又要再一次寫金門的歷史!
-
黃昏的故鄉
從書本中抬起頭向窗外看時,飛機已經下降到見得到陸地的高度了。這個靠窗的位置倒是巧合下獲得的。由於很晚才到達機場,劃位時,根據櫃台小姐說,已經沒有幾個位子了。我很不喜歡做後段坐位,因為容易產生不舒服的機艙症,即使我早該習慣搭飛機,還是儘量避開那樣的位子。我要求她給我一個前面點的位子,有些心虛。她說,安全門邊好嗎,靠走道。我無所謂。只有小的時候,對於飛翔以及俯瞰有高度興趣時,會因為沒坐到靠窗座位而吵鬧不休,後來,就算幸運地被分配到靠窗座位,也已經興奮不已。不再盯著窗外,為飄浮在腳下白蓬蓬的雲大呼小叫,或為海上星點般散開的白色浪花瘋狂。 一上飛機,才發現小姐搞錯了,六排A是靠窗的,這點在我還沒走近到看見座位上方標示就可以確認,因為靠走道的位子上,已經坐了一名青年。他的樣子在我走到座位,與他平行而坐後,就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顯然並不相當迷人。很快,我沈入村上春樹的世界末日,甚至無暇注意空服員的逃生說明:::那美妙如舞的救生衣示範。我老想,椅子下真有一件那樣的膠黃充氣救生衣嗎;發生事故時還有多少人記得要扣上扣環,然後「向下用力拉」。但我明白這一切是必需的,基於人道:一種安撫旅客的人道責任。航空業者有義務表演這些儀式,理直氣壯地催眠旅客,讓他們相信自己沒有被遺棄:我們有緊急措施哪!甜美的空中小姐擺動雙手示意。大家都收到訊號,成功轉換實質的不安全感,進入偽心安狀態。機艙裡,旅客安心地喝著咖啡,自在地讀報上的花邊新聞。所以逃生示範並非全然無用,只不過用處與它原先被預計的不同。 起飛後,很快就進入空中。從前要有意識地猛嚥口水,來防止離地時的暫時性重聽;現在則能邊看書,邊自在地調整狀態。畢竟不再那麼困難,對於猛然的離地這件事。高空是很安靜的地方;飛機本身當然總是發出嗡隆隆的悶響,像所有機器一樣;我指的是飛機外的高空:雲朵幾乎停止飄動,窗景以極優雅的速度向後滑去;像是靜止了,聲音和速度一起。我揣想,出了這個人造金屬籠,外頭的一切是必定是寧靜而美好的。當然,這樣浪漫得不切實際的假想,不會有人樂意證實。所以我拉下塑膠窗板,隔開刺眼的午後陽光,躲回我的小說世界。 雖然沒有戴錶,根據生理時鐘,以及歷年來的經驗,我估計三十分鐘左右我們就開始下降了。空服員過來提醒我拉起窗板。我抱歉地聽命,有點懊惱自己的不專業:::我應當是專業的乘客了,身為金門人。隨意向外看了一眼,是海,沒有漁船,然後繼續看書。又一會兒,再看,腳下已經是陸地了。意外地,我竟然感覺此刻在我底下的土地有些陌生,不過是好的那種,不帶鄉愁的。我以為草已經焦黃,畢竟前幾次回鄉時是那樣的。隨意的濫伐和不經意的火災,在我上次回家時,已經斑駁了那曾經翠綠的仙島,像野蠶啃食過的殘破桑葉。這次不同,我看到大片大片的綠林,有樹、有草,被開發的紅色土壤不再,隔著機艙,兒時的記憶浮現。 從前的機場是軍機場,印象中並不那麼寬闊,每回降落,都有種即將衝入樹叢的驚險感受。我很愛那感覺,好像我們闖進的是一個秘密基地,一個世外桃源。金門的機場是沒有塔台導航的,機師必須靠肉眼決定下降的方位,所以起霧的日子就得關閉機場,通常是四月春假前後。現在的新機場雖然加寬了跑道,砍去附近的樹木,看來清爽又現代化,守舊的我並不喜歡;但降落應該還是沿用舊制的,因為一到四月霧季,班機還是經常取消或延誤,有些朋友甚至因此回不了家,明明已經看到金門就在腳底下,飛機繞了兩圈,偏偏又飛回台北,因為霧。我聽了覺得有趣,抱怨從沒搭到那樣的班機,其實真讓我遇上了,不知道是不是還能興致盎然。 降落後,已經是五點。太陽隔著機窗,奮力散著最後的光芒,我當然不愛高熱溫度,此時卻迫不及待想走出去,擁抱家鄉的清新空氣。走出艙外,涼風輕拂,機場的旁邊就是海,這個角度看來,海平面高出機場一些,藍藍的一片,低空上好像有霧一樣的什麼擾動空氣,是蒸氣吧;總之絕不會是髒空氣,在這裡沒有那樣的東西。有些距離的近處,躺著一彎沈靜的、像飽和的藍加點白色顏料的海軍藍,太陽離海面還有段距離,還沒有波動的金光,少了反光,反而安穩而慈祥了起來。我突然感到驕傲,為家鄉。世界上大約沒有多少機場,能擁有這樣美好的海岸景致。小島嶼當然隨處都見得到海,卻也往往因為地小,機場只能停下螺旋威力強大的小型客機,因此場內總是捲著嚇人的狂風,旅客大多在慌亂中快步離開吵鬧的風帶,逃難中的人是不會留意周圍景色的;就是有,也不會是此刻我感覺到的,這令人安心的寬闊的藍。 好多人問,金門有多大,幾小時可以逛完。這些人總期待一個一言以蔽之的回答,我於是不願回答。論面積,金門自然是個叢薾小島,150平方公里能多大,大台北隨意一個縣市就比她大上許多。但在那樣圈圍出來的行政區裡,沒有人會用廣闊來形容。台北有很高很大的建築,很寬很長的道路,卻沒有一片完整的天空,或一個用得到2.0視力的視野,難怪台北人都深度近視,是演化的結果。都市被包裹、切割,一塊塊,七零八落。喇叭、店家音響、行人耳語,嘈雜雜鼎沸著,塞滿了空氣,很是壓迫。再大的土地,也不配稱遼闊。有時我們不得不承認,音量和空間感成反比關係,吵雜的地方給人擁擠的感覺,比方搖頭樂充斥的商街;寧靜的地方則讓土地延伸得很遠、很廣、很大,比方小鳥啾啾的田野,或是,十月下旬太陽落下前的金門小島。
-
季節變化與賞鳥關係
金門的天氣一般在三月份起霧,對於霧的來臨,人們的感覺是來返台金交通上的不方便,碰上霧天,愛鳥的周老師就找到回不去的理由,留下來好好的拍照。起霧時,也即是地區鳥類繁殖期的開始,鳥兒在霧濛濛的環境下開始交配、築巢,之後等待夏天到來,我們就可見到成群的小鳥離巢飛出來。對鳥類而言,起霧的天氣提供了牠們優良的繁殖場所。夏候鳥中如栗喉蜂虎、躁鵑、四聲杜鵑等。在霧茫茫看不到的天氣下,你就用聽的判斷出誰來了,專家們坐在室內一聽,即可判斷出是哪位嬌客到來,這是熟悉的結果,沒有其他法門,多看多聽、多接觸、多觀察投入後,你也會有這等的功力的。 金門季節變化除了留鳥以外,一些夏候鳥在3、4月到金門繁殖下一代出來,到九月時帶來小鳥,甚至沒帶就往南方飛去、因為金門的冬天對他們來講太冷了。除氣溫低外、食物為最主要原因,冬季的金門昆蟲太少了,故夏候鳥往南飛,飛到東南亞去渡冬。 對於冬候鳥們而言,秋天時北方太冷,牠們以金門為遷移過境處,甚至秋、冬季留在金門渡冬,金門等於是牠溫暖的南方,牠們在春、夏季時往更北如大陸、西伯利亞去,但冬季因那邊下雪、植物很少、缺糧下來金門渡冬,像鸕鶿、鷸 科、雁鴉科:::來金渡冬,因金門的食物對牠們來講很多,很豐富。 為何會有金門冬天時,夏候鳥覺得食物不夠而往南飛,而冬候鳥卻來金門渡冬呢?這是因為金門的地理位置特殊是個交會帶,會隨季節變化,成了某些鳥類的繁殖地、渡冬地,這是季節變化所帶來的豐盛鳥類,金門就是有這特色,才能吸引牠們的到來。 隨著季節變化,周老師介紹了幾種鳥類的生活行為,讓我們這些初學者體會鳥的世界。 起霧,待宵花開時,這就是季節在轉換,漂亮的鳥兒栗喉蜂虎來了,三月下旬牠們就來報到,周老師他花了3年多的時間,紀錄栗喉蜂虎在金門的活動,牠們公母外型一樣,個個都是飛行臘手,在飛行中捕捉如蜻蜓、粉蝶、蝴蝶、飛行中的蟲兒,牠們和燕子一樣,為飛行中覓食的,只有在飛速比他慢才會被捉住,牠不捉停下來的昆蟲。 金門的地層中,有一特殊的稱為「金門層」,金門機場附近皆為金門層分佈的地方,金門層內含有不同的岩分,有礦石、沙岩層,像這樣的環境是栗喉蜂虎喜歡挖土洞、繁衍下一代的地方,這樣的環境我們稱之為「惡地」,如機場旁的環保公園,在牠還沒設立公園前,就是大量栗喉蜂虎的繁殖地,如今這挖礦後留下來的惡地環境深受栗喉蜂虎們喜愛,但縣政府一聲令下建起環保公園,雖然鳥會曾抗議,但並無作用力,其實我們應思考,這公園建不建對我們居民來講影響並不大,但對栗喉蜂虎來講,這空間關係著牠的繁殖,消失後,牠來不來才是大問題。 除惡地外,只要是裸露的土牆就可以築洞,如阿兵哥挖的坑道、演習後的壕溝、新開墾還未長植物的土牆,或像挖出的海沙,在受雨淋清洗鹽分待用前,都會是栗喉蜂虎的繁殖洞穴,但這些堆沙很沒安全感,隨時動工就挖走,對牠們來講風險很高。 栗喉蜂虎,歐洲也稱蜂虎,其實他們分佈在舊大陸,像歐洲、非洲、澳洲。美洲是新大陸,就沒有蜂虎分佈,台灣也沒有,全世界大約有二十五種蜂虎,金門大概只有一種,全世界數量最多的可能是分佈在歐洲的歐洲蜂虎。金門這一群的數量,每年約有上千隻以上來金門渡冬,繁衍下一代,之後,冬天可能往海南島、東南亞地區去渡冬,隔年上旬再回來。 (上)
-
參加縣運開幕典禮
自己從來不是一個善跑步的人,所以小時候參加運動會,總是以加油者的身份參加,無緣參加開幕典禮,但今年不一樣,校長規定每位老師都得參加縣運會的開幕典禮。 「好衰啊!我可不可以不要去?我想休息!」這是我乍聽到的反應,然而,參加回來,我卻覺得這次參加運動會會成為我一生中難得的經驗,且聽我慢慢說來。 進場對我而言並不陌生,因為之前的工作,讓我常有機會體會,但參賽隊伍進場前的表演,無論是土風舞、元極舞、有氧舞蹈,每一場表演人員都有四、五百人吧!整個表演過程中,讓人覺得數大就是美,整齊就是活力,但人不禁想跟著下場舞動身體一番。 進場過後的活動,最讓人印象深刻,莫過於聖火的傳遞。先由地區兩位優秀的運動員領著聖火跑進場,在場中央宣揚本次運動會理念,接著運動員繞過一個彎道,直跑到司令台的對面,點燃聖火,聖火點燃的剎那,底下驚呼聲不斷,直呼「哇!哇!好美哦!」,瞬時,聖火的火花,繼續燃燒,右側出現「活力金門」,左側出現「健康城市」的煙火字樣,更讓大家耳目一新,為活動掀起了一波高潮。 唱完會歌、國歌、升完會旗,在運動員代表宣誓完之後,又來了一陣煙火,此時,只見司令台的對面,先高亮著兩條水平線,緊接著,萬道金光從這兩條水平線直竄而上,而後又直瀉而下。眼前的景象,恰似兩塊金布幕,隨風飄動,說多靈巧,就有多靈巧,也似金色的流星,眨眼間飛瀉而下,讓天空下起了金色的流星雨,美!美不勝收!接下來又竄出一道又一道的金影,奔跑的模樣,好似九尾狐狸逗弄著自己的尾巴,一條向東,另一條不甘示弱的追上,其他的尾巴也一起來嬉戲,一切顯得那麼的有生命力又和諧,更叫人讚嘆不已!突然,空中開了一朵紅花、接著在未消失的紅花中,又蹦出了一朵綠花,原來在我們的尖叫聲中,其它的煙火早已悄然飛上天際,為我們預備了下個驚喜。紅的、藍的、紫的、綠的、橘的、大朵中開著小朵花,紅中帶紫、紫中帶黃,為漆黑的天空,帶來了無窮的生命力,也在眾人面前顯現了色彩繽紛的流星雨。 最後,活動以雷射燈光照出的跑步選手比賽的藍光,隨著雷射光的移動,彷彿真的就有兩位選手在大家面前賽跑著,努力為了個人和團體的榮譽奮戰著,這樣的場景不僅再次宣揚了這次運動會的理念,也為開幕典禮劃下了完美的句點。據其他老師的說法,今年的運動會真的跟往年大不相同。單就上述項目,就非常的別出心裁,至少就讓看過不少煙火的我,依然深受震撼。然而不少人都說聽不懂鄭進一在唱什麼,他唱什麼,甚至歌名是什麼,我都不太記得,只記得歌名中間有「牧馬侯」等字,而有的長官致詞時,把它講成「牧馬河」,讓我覺得頗為好笑。「這是什麼?」會旗升起時唱的歌,讓大家都有這種感覺。「這首YMCA選的不錯,唱得也不錯!」這是放煙火時,我的感覺,當時,我看到不少人邊看煙火,邊舞動身體,樂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