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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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中秋月圓時
「不是說中秋節會回來嗎?怎麼又變卦啦?」電話那頭老媽的聲音裡濃濃的全是失望。 也難怪,本來計畫已久的,今年的中秋節我一定會回去睽違三年之久的故鄉,怎奈,開學伊始,家裡的兩個新生(兒子小一、女兒幼稚園小班)剛一入學,狀況連連,當媽的我自是緊張兮兮,不敢大意,先前信誓旦旦給老媽的承諾只好又跳了票。 解釋完原委,也是愛護外孫心切的老媽只得說:「也對啦,孩子上學的事比較重要,只是奶奶那關,我要如何去交代?奶奶可是早就認定,中秋節一定會盼到你回來呢,這下又推到過年,她不著急才怪。」 講到奶奶,我內心的歉疚又悄然浮現,上次離開北京回到金門,至今已整整三年了,奶奶早就盼我盼到望穿了雙眼,我的歸期卻一再拖延,我知道,我的食言又會給奶奶帶來一個遺憾的中秋,我幾乎可以想見,出自書香門第的奶奶,在中秋節的夜晚,遙望月娘,不住的叨唸:寶貝孫女又沒回來,月兒雖圓,人未團圓:::: 「媽,過年我鐵定會回去啦,浩銘(我家小犬)一考完試我就去學校給他請假,小丫頭是小班,提前請假應該沒什麼問題,所以不等他們放假,我們就可以提早買機票動身了。」我一再的保證終於讓老媽『不計前嫌』的又相信了我。 又是中秋,說句心裡話,我也早已是想家想得歸心似箭了。三年啊,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呢!一○二歲高齡的奶奶是否還是一樣的精神抖擻?父母親身體是否還一樣健壯?姐姐弟弟的生活、工作都還如意嗎?弟弟那快兩歲的小女兒每次都搶著電話叫我『姑姑』,到現在卻還只見其照未見其人,她到底長得像誰呢?多少個夜晚,寐不成眠,對月思鄉是我心底的惆悵,遙望天際,繁星閃爍,像是細數我對故鄉親人不綿的牽掛,逢年過節,是我最最艱辛的時刻,總有一股衝動,想背插雙翅,飛回萬里之外的北京,飛回媽媽的身邊,對媽媽說離開家的這些年,我過得很好,家人相處的很和睦,寶寶們聰明又懂事,唯一不能對媽媽說:我很想家,一直很想家:::: 之前的兩年間,經營著自己的小店,忙忙碌碌的,時間倒也還容易打發,現在為了專心照顧兩個都已讀書的孩子而把店收起來了,每天孩子們去學校後,我處理好寥寥無幾的家事,就剩下發呆了,滿滿一屋子的寂寞吞噬著我,這時我的思鄉愁準會不請自來,拿起電話撥回北京,隨便找個話題跟爸爸或媽媽聊聊,只要給我聽到她們的聲音就好,媽媽總是體恤我的荷包,每次都不准我哈拉太久,我賴著不收線她就會毫不留情的掛我電話,背地裡我跟姐姐抱怨:老媽的鐵面無私,勝過包青天:::: 又是中秋,記憶中的故鄉已是秋高氣爽的宜人氣候,此時,爸爸的果園常是我流連忘返的去處,葡萄已快過季,卻還有大串大串的掛在架上,因品種不同,有的綠油油,有的紫瑩瑩,迎著秋風,逗引著注目者的口水;水梨是此時的主角,爸爸的果園很大,梨樹數以千計,水梨分三種:『早酥』、『鴨廣』、『雪花』。三種梨的熟季剛好錯開,便於採收,也利於我們隨時有梨吃,『早酥』產季是六、七月間,是水梨中最早成熟的品種,形狀像煙台梨,最大一顆可長到五百公克,果皮是翠綠色,果肉脆甜,夏天的時候,曾在一攤專賣大陸貨的攤位看到『早酥』,我欣喜若狂,顧不上問價錢就開始往包包裡裝,賣梨的阿婆告訴我:「這叫『早酥』,金門沒有的,很甜喔。」我對阿婆開心的笑:「阿婆,對阿很甜喔,我是吃這梨長大的呢!」『鴨廣』要到八、九月才熟,長的有些像蘋果,外皮是黃色的,果肉沒很多汁,一口咬下去,結實飽滿,甜甜的果肉香味四溢,讓人入口難忘。雪花也叫雪梨,是最晚成熟的,通常要十月底才可採收,雪花梨普遍都能長到八百公克以上,最大超過一千公克,堪稱水梨王國的巨無霸,它的外皮是淺綠色,點綴著咖啡色的小點,果肉脆朗多汁,簡直是梨中極品,台灣的叔叔姑姑們每次都故意挑雪花梨的產季才去北京,回台灣時,一定大包小包裝滿雪花梨,冒著登機時超重太多而被罰錢的危險,也要帶回台灣慢慢品嘗。雪花梨還有一個無『梨』能及的優點,它很耐收藏,北方的秋冬氣候乾燥加上冬天的低溫,用報紙將雪花梨一一包好,放在乾爽通風處,可由秋天放到隔年春天,除了外皮由淺綠變成米黃色,果肉的口感一樣脆脆甜甜,簡直是奇蹟。 又是中秋,家鄉的風俗也跟金門大同小異,親朋好友之間,也都互贈月餅,互祝月圓人團圓。各家超市早已上演了月餅大戰,琳瑯滿目,任君挑選。媽媽都是專程到北京的老字號『稻香村』選購月餅,『京式』、『廣式』口味齊全,送人自用兩相宜。我和弟弟都很喜歡一種『五仁月餅』,內餡綿軟可口,尤其裡面夾雜的堅果有著令我著迷的口感,我一次都能吃掉兩大塊,幸虧那時對肥胖沒什麼危機意識,吃的輕鬆自在、無所顧忌,想想現在每餐都要辛苦的計算卡路里,那時對美食的大快朵頤真是種彌足珍貴的幸福喔。記得讀師範時,我都住校,中秋假期沒回家,跟同學們到香山一日遊,下個週末回家時,才進門媽媽就從冰箱裡取出了一盒『五仁』月餅放在我手上,我沒想到秋節已過媽媽還為我留著我最愛的月餅,我當下開心的跳起來對著媽媽又摟又親,事後聽到弟弟抱怨:老媽偏心,我的吃完後,多一塊都不給我吃,給你留整盒。看他垂涎愈滴的可憐樣,我慷慨萬分的分了一塊給他,把他高興的學我,對著我又摟又親,把爸媽逗得哈哈大笑。秋天的夜晚涼風習習,三五鄰居來聊天,泡一壺清茶,切一盤自家的水梨,擺一盒上等的月餅,眾人吃吃喝喝話著家常,此時的爸爸總悠閒的坐在廊前拉奏他的寶貝二胡,悠揚的曲調跟隨著晚風,傳遍村落,傳向天際,傳到我的心裡,當我閉眼凝神的時候,總像聽到了熟悉的二胡聲:::: 又是中秋,因為要配合孩子們上學,我想還不知要等多少個中秋之後,我才能坐在娘家的院子裡,跟親人們一起品嚐家鄉的盎然秋意呢。唯一能做的,是在圓月的中秋夜,遙對著明月,心中默默祝福同一輪明月下我遠方的親人:中秋快樂、全家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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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你不知道,這些臭娘們不給她們一點顏色看看是不行的,」他依然憤怒地,「你評評理,我一上床,她就快一點,快一點猛催啦。我年紀一大把了,怎麼能與那些年輕小伙子比。經她那麼地一催,我的心裡一慌張,那話兒卻偏偏不翹,她竟發火趕我下床。你看看,這叫什麼服務嘛,又不是不要錢的勞軍品,真氣人!」 「可能是你日夜趕工身體太勞累了吧,這種事情有時是勉強不得的。」我安慰他說:「剛才那位小姐的服務態度是有檢討的必要,你也不必太介意,以後不要買她的票就是了。好好保重,這裡還有其他三位小姐,都是軍官部調來的,既年輕又漂亮,下次再來時,或許就能隨心所欲,讓你滿足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其實這些侍應生也是蠻可憐的,為了要多賺幾文錢寄回台灣養家活口,來到這個炮火下的戰地討生活,有時情緒較不穩定,的確是需要客人的包容和同情。」我順勢提醒他說:「不過班長你也要注意,千萬不要動不動就要拿槍幹掉人家,這種言辭不管是真是假,都是違法的行為。」 「我只是一時的氣憤,想嚇唬嚇唬她。」他坦誠地說。 「不錯,你的出發點只是想嚇唬嚇唬她,但在法律的層面上,卻有不一樣的解讀和認定,它的罪名不是『威脅』就是『恐嚇』」,一旦成立,必須受到軍法的制裁,屆時想要辯解也遲了。」 「謝謝你,老弟,我服了你。說真的,我本身的行為也有差池,尤其在公共場所大吵大鬧,更有失一位革命軍人的人格和紀律,以後我會改正的!」 「好了,你也別自責,大家說清楚也就沒事了,有機會到武揚坑道找我。」 「謝謝你,陳先生。」 目送他的離去,心裡卻有一份無名的愧疚感。想必先前他是懷抱著滿懷的喜悅和興奮走進茶室的,而此時卻猶如一個孤單的老人,在黃昏暮色裡踽踽獨行。他將走向何處,或許是沒有親情溫暖的軍營。 處理這種紛爭不知凡幾,依我的經驗來判斷,對付這些走遍東南西北、歷經風霜雨雪的老士官,柔性的勸說遠勝硬性的指責。對於那些年輕的充員戰士,卻只要一句「再鬧就送軍法嚴辦,讓你退不了伍」的重話,足可讓他們膽顫心驚、不寒而慄。 當然,茶室也有值得檢討的地方,親切的服務,是最基本的要求,又有誰願意花錢買氣受。而當侍應生情緒低落與客人有所紛爭時,管理幹部更應當從速釐清事實的真相,適時介入,全心全意去排除和化解,把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以免擴大事端。一旦客人失去理智,別說是拿槍把她幹掉,綁著手榴彈和侍應生同歸於盡的情事也曾經發生過。在這個複雜的環境裡,為了避免不幸的事件再次發生,管理幹部的應變能力是相當重要的,這似乎也是考驗他們智慧的開始。 顯然地,安歧機動茶室的管理員非但沒有盡責,反而站在人群中看熱鬧,這是極不妥當的做法,除了現場提出糾正外,我們也會依據特約茶室管理辦法,把他列入年度考核,調整他的職務,以維紀律。 然而,當我上車準備離去時,卻被王蘭芬一夥攔下。 「陳大哥,」王蘭芬尖聲地喊著,「我們是專程來參觀安歧茶室的。」一夥人哈哈大笑。 「表演完了,午餐也吃過了,妳們還不回隊上啊?」我打開車門下了車,不解地問。 「下午放假,」王蘭芬走近我,拉拉我的衣袖,「聽說安歧茶室美女多,我們專程來看看啊!」 「妳們真有點三八,」我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這種地方是不適合妳們來參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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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島念真情》粿香薰童年
──鼠麴草的風情 前些日子,在金城頂樓澆花時,意外的在那一盆栽種辣椒的盆邊,發現長了一棵綠色的植物,有點陌生,因此引起我的好奇,便想留著它,看它長成什麼模樣?過了幾天,它居然打起花苞來,我更有興趣了! 我仔細看看辣椒邊的小草,全株似乎披有柔毛,小小的花有著亮麗的黃色色澤,忽然有點熟悉,想起數月前,一個清晨,在野外運動時,遇到以前的同事雪真學姐夫妻,喜歡植物的我,眼尖的望見她手上採了一把青草,追問那是什麼?她也不藏私的和我分享,說是向姐妹淘學來的,說這種叫「粿仔草」,早期金門的婦女做粿時都會拿來用,做的粿有一股清草香哩!所以她要採回去作「草仔粿」,我聽了很是嚮往做粿的流程,還有嚐粿的滋味! 頂樓這一株莫不就是雪真姐所說的「粿仔草」,我於是仔細的讀著植物的書,知道原來所謂「粿仔草」,叫鼠麴草;別名清明草、黃花艾、鼠麴,以前農家習慣在清明時節用鼠麴草的嫩莖來做糕粿,作好的粿會有種特殊的「草粿」香。 鼠麴草是匊科,開的是頭狀花,但很特別的是包托著管狀小花的總苞片也呈黃色。它的莖葉被覆著長長的白柔毛,一株株直挺挺地頂著滿頭小黃花;莖呈現綠白色調,葉為互生,匙形至倒披針形,肉質,無柄,長約二至六公分。鼠麴草常見於鬆軟的農地上,據說學校裡面也是種相當常見的植物,它的嫩葉可以拿來作糯米草餅呢!可見它不只可以作粿,還可以有多樣的變化哩! 想起作粿,就有許多的回憶,記得那時鄰居乞嬸婆家有一個很古老的石磨,就是用來磨作粿的米漿,母親都會先去買糯米和在來米,這兩種米要有比例的搭配,因為糯米較軟,在來米又太硬,所以要先幾分之幾的配好,那個比例太久我都忘了,如要作粿,可能要再請教功夫較好的姐妹淘,要不就回瓊林請教我的大嫂了,記得前一天要先把米泡軟,第二天清晨再送去磨,印象中我好像也和大姐幫母親推過石磨,那也是一件費力的苦差事,因為要有好體力,不過現在想起,也有許多美好的回憶,因為當你看見那雪白的米變成米漿流出來,也是很有成就感的,米漿磨好之後用麵粉袋裝起來,拿回家再用重物壓住,要把水份壓出來,變成糯米團才可以拿來作粿,也許因為我從小生長在金城,相對於金門其他鄉鎮來說,算是都市長大的孩子,所以,我對「粿仔草」沒有機會認識,只是作粿倒是有一些印象,大部分是作紅龜粿,有木頭雕刻的粿印,有壽桃的模型也有龜殼的模型,通常龜殼都包番仔豆餡,壽桃則包花生餡,我都喜歡挑包花生餡的吃,也有狹長型的上印有五個金錢,表示財源滾滾,那時年節時,我們姐妹總是跟前跟後的想要和母親學做紅龜粿,常那模子印是漂亮的粿時,大家都好開心,等到在蒸籠蒸熟,那陣陣的粿香,更是叫人難忘!不過,在我們家功夫最好的還是大姐、三妹的手較靈巧,我只有拿著墊在下面的粿葉,負責剪好,偶而才拿一個試試自己的能耐,但是這樣的記憶還是很讓人懷念的。 嫁到瓊林,有的人說我命好,因為大嫂二嫂的手都很巧,什麼粿的功夫都會,我常常只有在一旁負責鼓掌、喝采的份,因為習慣農忙粗活的嫂嫂,手腳俐落,一眨眼的功夫就像變魔術一般,總是讓我嚐遍不同口味的粿,我對嫂嫂們只有佩服的份! 記得今年婦女會的好姐妹,說端午節要過個不一樣的節日,我弄不明白,但當玉敏通知我時,原來是有姐妹淘就是會做「草仔粿」,所以請她動手作粿,我們一起分享「草仔粿」的青草香,那淺綠的餡皮,應該就是拌有「鼠麴草」的莖葉,所揉搓成的糯米團製作成的,我看著那晶瑩的餡皮,用手摸一摸,好有彈性的感覺,用刀子切下一塊,用心的品嚐這充滿大自然的原味,口感鬆軟、香Q,讓人吃了還想再吃,我拿出來和外甥一家分享。 頂樓的鼠麴草依然迎風,我澆著花,看著它,想有機會自己動手做一次「草仔粿」,再回味母親以前蒸粿的盛況,那時我們總是圍著冒煙的鍋子,沈浸在粿香中,等待掀鍋的那一刻,不畏鍋燙,伸手就想撈一個粿來嚐,那樣在氤氳的蒸氣中,童年的青春彷彿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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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人在北京
從前對於北京的認識,腦中浮現的僅僅停留在歷史課本裡的古都,那裡有皇帝住的紫禁城、抵禦外侮的萬里長城、甚至祭天求雨的天壇。走在單車與汽車並列的街頭中,速食店和賣餡餅的老伯為鄰,老式胡同與高樓大廈互別苗頭;一幅傳統現在共同交織的城市,住著來自四面八方的民族,彷彿咀嚼一本豐富的人文書,愈深入愈發奇妙。 就讀北京電影學院已經一年的時間了,雖然身處異地,但是離鄉背井的滋味算起來並不新鮮;當年,金門並無設立大學,只要高中一畢業,決定要繼續升學的同學們,一定要離開故鄉才能實現,這是外在環境的特殊限制,卻也意外的練就我們一身堅韌的適應能力。 北京的求學生活,開始時並不如想像中順利,學校裡是不同的教育與管理方式,加上生活上的問題處理,有些時候事情總是無法在你的掌握之中,畢竟計畫經濟體制下的社會與我們熟悉的環境總是有落差,試著把它當作是一種新生活的體驗吧,何嘗不是另一種獲得。記得,出發到學校的前一天,發生的一個大烏龍:因為搭乘的班機晚上才會抵達北京,於是我不放心地和學校再次確認床位並告知報到時間,以防萬一;誰知道接電話的人,竟然說:「宿舍早就滿了而且沒有我的名字。」我的天啊!怎麼可能,我和老師不是早就已經確定無數次了嗎?對方只是頻頻的回答不清楚、不知道,便匆匆掛上電話;終於,好不容易先解決的第一晚的住宿問題後,隔天清早,當我趕到學校問個清楚時,只見老師就從容不迫的答道:「喔,那不然你下午搬進來好了。」就這樣,我一面搬著大皮箱和錯愕的表情,戲劇性的展開我的新學習生活。 初到新陌生環境,最常需要做的一件事便是問路。北方人習慣以東南西北來表明方向,少有人會說左右、或是對面;當你向人問路時,總會聽到往東走、向西拐類似的回答,聽不習慣的人,往往一時之間很難立即反應過來;幸虧,這裡的計程車收費並不高昂,迷路的下下策就是高舉你的雙手,招輛計程車送達目的地。 秋天很短是北京氣候的一大特色,也是一年裡最舒服的季節,過了十月中旬的京城就已實施全面供應暖氣。去年十一月飄起了第一場瑞雪,對於南方來的我而言,興奮情緒淹沒了寒冬,根本顧不得氣溫的威脅,相約好一群港台來的同學,在雪地裡瘋狂的又跑又跳,玩得不亦樂乎。 學校裡的台灣同學人數並不多,加起來不過十來個,人少的好處促使彼此之間都很熟悉團結,可以一起照料生活上的各種狀況,尤其是購買東西前,一定要先互相多多諮詢,一來防止假貨,二來避免坑錢。這裡,在一些傳統的老商場裡,殺價和吵架總是難以辨認,老闆氣喘噓噓的和臉紅脖子粗的客人完成交易是司空見慣的事,久而久之,也成了逛市場的另類樂趣。校園裡,遇到需要拍短片作業的情況,大家會自動先把時間分配好,這周幫完一個,下周同一群人又出現在另一個片場的情景。 在台北唸大學時,我主修是經濟,老實說和電影淵源似乎八竿子打不著,然而,學習電影一直是一個夢想。還記得剛入學,在課程的一開始,有許多的科目譬如,劇作、攝影、導演構思等等都是第一次接觸,再者旁邊的同學幾乎都是來自藝術或者戲劇院校,每次上課心中總是備感壓力。如今,我仍然感到幸運的是,能夠和一群熱愛電影的人共同切磋,並分享他們過去的學習經驗。課餘時間,校方也會安排一些電影放映活動讓大家一起欣賞討論,攝影系學生討論的是鏡頭的呈現,學編劇的人看的是作者說故事的技巧,各人在各自的領域上盡情發揮;於此,究竟電影這樣一個需要巨大成本完成的東西,是否能夠以此維生?已經無須解釋。至少在此,起碼看見了大家都很努力堅持著,讓電影生態能夠循環不息。 許多人對於大陸求學存有一個疑慮│簡體字的適應,事實上並不困難,其不二法門就是多閱讀簡體書籍,隨著閱讀速度提升,簡體字也就自然吸收。相較於兩岸的學生總體素質差異,台灣學生占有創意和獨特想法的優勢,反之,內地學生雖顯得拘謹保守,在學習能力上的競爭態度卻是極其積極;關於此點,也是許多台幹在大陸工作的共同體認。 身為一「國」之都,這處處充滿著濃厚的政治氣息,比起沿岸繁華的商業城市,顯得嚴肅許多,一般外來的投資都會選擇以上海為落腳處。所以,北京的夜生活相對並不豐富,娛樂場所大部分受集中管理,也許,對習慣當夜貓族的人會有些乏味,然而,對以大陸求學為考量的人而言,這裡的確是個值得推薦的地點之一。 中國近年來都市建設的速度相當驚人,2008年的奧運會也將在此展開,隨著小三通的開放,「西行取經」已經漸漸蔚為風潮,不少金門人就讀於廈門大學,即使兩岸的政治關係仍處在尷尬狀態,但是,在文化交流的往來趨勢是不可抑制住的。過去,受限於戰地背景或者各方面的限制,使得外界訊息的流通關卡重重,如今,全球化的效應,坐在電視機前,就能知道世界某處正在發生的重要新聞;國與國之間已經不受時空所侷限,即便我們身處在彈丸小島,基於地利之便,卻成為兩岸的交通樞紐,若能好好把握這種優勢,將使我們視野不斷擴展。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藉由網路資訊的提供,讓我有機會得到了考進電影學院的訊息,於是,下定決心放手一搏。未來是掌握在自己手裡,往哪個方向走,你心中的指南針必須明確而堅定,別人永遠只能提供你意見,做決定的人仍然是自己。也許,正是這樣的叛逆因子作祟,我總是想著用行動與時間,來證明選擇當初轉換跑道不會只是一時興起的想法而已。 去年秋天,抱著身旁人的疑惑眼光,踏上北京,轉眼間一年過去了,乘著夢想起飛感覺很踏實,相信自己,你一定也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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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 子
孩子,每一位孩子都是父母親手中的掌上明珠,心中的心肝寶貝,無論是剛出生的小嬰兒還是就學讀書中的少年郎或年紀再長老一丁點兒的,只要父母親還在的話,你長得再多壯、多高都是一樣,即使結了婚,嫁了丈夫後,大人們都還把啥們當小孩子一樣看待、保護、呵護、照顧得無微不至呢?時常還會問說,有沒有缺任何物品東西之類的:::等,讓我們做孩子聽了之後,會覺得自己希望永遠不要長大,把時間停留在那個階段中,因為可以無憂無慮、不用去煩惱這煩惱那的,所以我常想:還是當個孩子好,隨時都可以向親愛的爸爸和媽媽撒撒嬌,偶而逗逗他們開心,但是後來隨著日子、年紀、時間、空間逐步成長後,再想想、思考,反而,更清楚知道不能再允許自己的心態說希望長不大,因為總有一天,我們也會有屬於自己的小寶貝小天使,孩子!是屬於親人心中的寶貝。 我很喜歡小孩子,看到別人家或不認識的小孩子,心中有一種彷彿似相似的感覺,所以我會上前去逗小孩子玩,因為覺得自己又變年輕囉!看到小孩子的天真笑容、無憂無慮的生活,似乎所有的煩惱都拋到雲霄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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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吉普情緣
在金門當兵時,走路是兵家常事,早就練成一雙飛毛腿,尤其在小金任何一個角落,只要跑步十五分鐘之內就可以到達海邊,所以去九宮碼頭搭船,從龍蟠山經湖下越過八二三砲戰紀念碑再上坡去九宮,二十分鐘之內即可抵達,要是有機緣搭車,那絕對是絕無僅有的機會。 例如演習,陪科長去金西當裁判,我對於那些路線很模糊,對陣地僅一面之緣,但是船一靠水頭就有吉普車來載我們,我手擰科長的皮箱,如跟班的秘書去見習,後來又到太湖的二士校,到處是草綠色的軍卡和吉普車,見到烈嶼師的弟兄在二士校幹訓班被操練,這批未來的班長的確是要有鋼鐵般的意志力,半夜仍要默寫通過許多法則才能就寢,他們見到我這一同師的文書倍感親切,只可惜我不是來勞軍,倒是一位可以傾吐的對象,聽他們發發牢騷可以。 在小金青岐初站衛兵時,連隊離營部有一段路,離大門一百公尺的小路上常見營長或營輔導長坐車出去,菜鳥不知,根本未行禮,被糾正以後,我說:「那麼遠也要敬禮喊××好,也看不清楚是誰?」班長說:「你眼睛就是要放亮,問好要大聲,否則上面又要釘下來!」當時那種機會不多,自此就更加小心行事了。 我改建制到司令部當文書之後,搭吉普車的機會增加不少,陳少校去督導情報,找我去當記錄員,我第一回把小金門各營連瀏覽一遍,似乎少見民眾,因為營區多在村郊,少見聚落,自然觸目所及都是綠色的了。 孔中尉夜間去督導找我當記錄,當時小金沒有路燈,一路上只見車燈照亮前方,後方都是闃黑的世界,車上只有三人,沿途幾乎沒有會車,若不說話還真森寂!孔中尉年齡和我們相當,彼此想法相近,在車上話家常,到達各營連督導傳遞任務,只有駕駛兵熟悉路況,有些偏遠的連隊路況真差,石頭路彈跳得厲害,屁股時常離座。 後來我終於相信吉普車翻車事件,某夜只有孔中尉一人和駕駛兵阿明去查哨,吉普車於深夜時在一處轉彎的山坡地翻落谷地,孔中尉的手因而骨折,阿明沒事,第二日就被換掉,他說他見到白影飄飛的鬼,我寧可相信那是他深夜恍惚狀態之下的幻影,無論如何仍有些毛骨悚然呢!在靜寂的夜晚我也曾獨自一人駛過村道,駕駛兵和軍官的查哨,皆以疲憊之姿告別凌晨,必然精神恍惚,他們通常在天亮以前回來,第二日得以補休,孔中尉返台休養好一陣子才歸建。 我有時會在假日回青岐的原單位探視朋友們,有一種「衣錦榮歸」的錯覺,其實我大多懷著平常心,但連上的朋友大致看得起我,所以有位士官長因為喝酒被憲兵登記,在某夜打電話來師部請我幫忙,請憲兵排長銷過,我說:「我才不過是一個文書而已,權力沒那麼大,我也和那排長不熟。」他由請求轉而不悅,就撂下一句:「不幫忙就算了,我找別人!」後來我得到的消息是,他被送到湖下的禁閉室處分,我真的幫不上忙。 我回舊連上真有回家的感覺,那是一種「自我催眠」似的想法,也沒有慈母的擁抱,倒是有幾位好弟兄相迎如兄弟。我常由八達樓子走到南塘,再經楊厝那條山路小捷徑到陵水湖,行過浯江畜牧場(今之水上堡)回青岐連隊。有個下午我順著陵水湖畔的車轍道漫步行走,準備如此經由上庫走回西宅再回龍蟠山,身旁有一輛吉普車停下來,長官喊著:「你是哪單位的,要不要載你一程?」我說自己是師部文書,正要回山上,原來他是政戰主任,真順路!主任即將輪調回台灣,正坐車最後巡禮烈嶼一周,我就在車上聽他回憶在小金這段日子以來的體會感受。 想不到民國八十五年,我回台北師大修研究所課程,看到軍訓室主任教官的名字正熟悉,就是當年小金門的主任,我帶了一本著作「我的金門歲月」贈他並再感謝他曾在陵水湖畔載我一程,二人如他鄉遇故知般的親切。 有歡笑也有感傷,唐代白居易琵琶行中的「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狄花秋瑟瑟」讓我真心體會送別的感傷,在一個秋末清晨,我的科長要輪調返台,我們三位文書就在司令部大門送行,他坐上吉普車即將離去,阿斌送給科長一支刻有三位文書姓名的鋼筆,他感謝我們的付出和貢獻,大家一一握手話別,汽車啟動離去,那天真有不少惆悵。 後來是我們連長退伍,一大早甯排長就集合好隊伍,大夥走向九宮碼頭等候,我們走麒麟山附近小路,一行二十多人像郊遊一般的孩童心情,不時談笑,排長也不時糾正大家安靜,走到大馬路才肅然前進,我們先到,不一會兒連長搭乘吉普車來了,他走下車,臉色戚然和每位弟兄沉重的握手,我們目送他坐船過大金。我想只有師部連的連長退休才有這般風光吧!九宮儘是來去的過客,每個軍人都有退伍的時候。 我退伍返台後就少見吉普車了,台灣的部隊將領多坐轎車,吉普車漸成古董,也許他日只有在戰爭博物館才能見到,它那種權威形象已逐漸泯滅,我有一個親切的記憶,某回由大金回小金,出九宮碼頭,三科科長的座車來了,他慈悲的招呼我們幾位文書搭車,冬天的傍晚,通風的小車冷颼颼的黃昏風吹進車裡,即使後座擠了四人,卻也奇冷無比,但那趟路程心中也無限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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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陳大哥,從你現在的言談中,彷彿就是一位作家,要不然,怎麼會對作家的心思瞭解得那麼地透徹。」王蘭芬看著我說。 「我只是有感而發,那有本事當作家。」 「真的是這樣嗎?」她以一對疑惑的眼光看著我,「怎麼好多人都說你很有『學問』。」 「我很有學問?」我重複著她的話,「王蘭芬,妳看走眼了,我只不過是懂得一點公文的竅門,知道『主旨』、『說明』、『擬辦』的用法,在這裡混碗飯吃,若要論知識,可能還遠不及妳呢。」 「過於謙虛就是虛偽,你不認為嗎?」 我笑笑,不想和她繼續談論下去,況且,自幼失學的我,又有何格與人談學問。 「你默認了,是不是?」 「默認並不代表承認。」我順勢改變話題,「趕快把妳碗裡的扣肉吃掉,涼了就不好吃。」 「這片扣肉就請你吃吧,」她把扣肉夾到我碗裡,模仿我先前的口吻,笑著說:「多吃塊肥肉,長壯點,好討老婆。」 「謝謝妳的美意,」我看看她笑著說:「將來一旦討老婆,第一顆紅色炸彈一定先炸妳,非把妳炸得皮開肉綻才甘心!」 「那倒未必,」王中校啜了一口紅露酒,開玩笑地說:「如果有緣的話,誰敢保證你們不能配成雙,屆時挨炸的可就是我們啦。」 「你長官存心讓我們臉紅是不是?」我的臉上有一股無名的熾熱,「別人划拳,我們胡扯,趕快吃吧,待會兒主任放下筷子,我們還沒吃飽,那就難為情了。」 彼此間都有一份默契和同感。 在野外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的確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主任已起身,侍從官快速地走到他身旁,不同身分的人也各自回到工作崗位上,帆布下的簡易餐廳頓時又感到無比的寂寞和悽涼。 組長和王中校已先行離去,我搭乘臨時調來支援的吉普車重返安歧。車剛停下,一陣陣尖銳而刺耳的爭吵聲,相繼地傳來。我走近一看,院子裡已擠滿了圍觀的人群,管理員竟然站在人群中看熱鬧,一位侍應生正怒指著身旁的老士官說: 「你自己不中用還要怪我!」 「妳總要給我一點時間啊,怎麼能一下子就把我趕下床。」 「老娘是做生意的,不是你老婆,你要搞清楚!」侍應生說著說著竟插起了腰,「你睜開眼睛看看,還有好幾位客人買我的票,在門口排隊等候呢。我已經讓你磨了二十幾分鐘,你還是不行,能怪我、能怪我嗎?」 「老子花錢就是要來享受的,妳他媽的不會用點功夫啊!」 「呸!」侍應生吐了一抹口水,「下流,不要臉!」 「有種妳再罵一句,」老士官指著她,氣憤地說:「老子不拿槍幹掉妳才怪!不信,妳試試看!」 我不能再袖手旁觀,輕輕地撥開人群,來到他們中間,示意侍應生先回房,轉而以安撫的口吻對著老士官說:「班長,先別激動,有話慢慢說。」 「你是誰?」他不客氣地問。 「我姓陳,」我指著胸前配掛的擎天職員證,「是金防部政五組福利業務承辦人。」 「你有沒有看到這些臭娘們的服務態度?」他氣憤地責問我。 「大人不計小人過嘛,」我輕輕地拍拍他的肩,緩緩地陪他走出茶室的大門,低聲地說:「有什麼事好好講,別發那麼大的脾氣。」(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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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土浯民》小小世界彩繪人生
「畫蛋」習俗源自於清明節的活動之一,清明節除了掃墓、踏青,古人還有摘取柳枝在頭上的習俗,另外「畫蛋」、「雕蛋」也是活動項目之一,其中「蛋雕」的技藝因為作畫及保存不容易等因素,已經較少有人去鑽研它。一個小小的蛋殼,經過一番彩妝,透過巧手、用心,轉眼間可以成為一個個極具可看性的藝術作品,就像是十二金釵、八仙、歷代仕女圖、山水畫都找到了自己再現的天地,這些都是薛永固的得意之作,也是長久以來累積的可觀成績,而「蛋畫傳情」更是從此在珠山當地傳為美談。 創作「蛋畫」,首先要「選蛋」,薛永固認為孵化用的種雞蛋最好,雞蛋之外,鵝蛋、烏龜蛋都可以作畫;再來是「挖洞」,然後用打氣機「打氣」,讓蛋液可以流出,再用吸管滴水入內「洗蛋」,洗完蛋後「晾乾」,為了易於著色,最好搓揉痱子粉,在完成畫作之後,最後要上「透明漆」,這當中的每個過程都馬虎不得,尤其蛋的面積只有約五│七公分,如果再扣掉留邊的話,僅剩二│四公分可以自由發揮,因此作畫人不得不慎也。 踏入蛋畫這創作之路,要追溯回高中畢業時,那時常與好友吳太平切磋畫作,從那兒,他看到了吳太平的「墨畫」正是以蛋殼為素材,頗有創意,而自身因為有著噴畫、工筆畫的基礎,覺得蛋畫應該可以更為多彩多姿的,於是開始自己摸索,先是純粹以文字技法,後來加以花鳥入門、人像素描、噴畫,曾經有那麼一次,為了畫仕女的那對「眼神」,而一連更換了十個蛋,花了五個多小時的功夫才完工,這肯定就是藝術家的執著與堅持吧!他作畫時並沒有使用「放大鏡」,用的僅是數百度的近視眼鏡,尤其,蛋殼本身極為「脆弱」,一旦畫錯,只好重新再來,所以在創作時更得「小心翼翼」才是! 薛永固於民國七十九年間開始研習蛋畫,以國畫的工筆手法為主,希望能配合各項活動,將此技藝推廣至社區內中小學學生,大家共同來學習,使得此項技藝得以傳承下去。民國七十九年,他的「蛋畫」作品首次在中正圖書館展出的美術節全縣美展中亮相,吸引了眾人目光;民國八十六年配合元宵節「珠山燈節」展出了五十個作品,本人更在現場教授,為配合小朋友的喜好,他也在蛋上頭畫以米老鼠、唐老鴨等卡通造型;當年金門日報、中國時報、中央日報、自由時報、聯合報且在同日刊出專訪薛永固「蛋畫」的訊息,尤其花了近五個小時在鵝蛋上刻上二千多字的「唐伯虎落花詩」,更成為焦點鏡頭,而不得不令人嘖嘖稱奇。 當年為排遣工作之餘的時間而投入「蛋畫」,也因興趣之故而得以延續下去,若非毅力、耐心,實在不易一路走下來,蛋殼、葫蘆在他手裡都能作畫、雕刻,看「風獅爺」一個個排出來的「可看性」,瞧!那「大葫蘆」上刻畫了「九條龍」,不得不令人讚嘆!近來較少從事蛋畫創作的薛永固,言談之間透露的盡是一個個傑作產出時的興奮,這條創作的路或許很孤單、很難走,但他不也走過來了嗎?名揚在外之餘,還是會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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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姨啊ㄟ新衣
八月底的到來,宣告暑假即將結束,又是另一個新學年度的開始! 新學期的到來,也是除舊佈新的時段,有的由小學上國中,或國中升高中,亦或高中上大學,都跨入不同的學習領域,而象徵不同階段的各式制服就分沓而至,這時段在街道中的服飾售衣處,購買力最強的,買得最乾脆,最快速的要屬各校校服的添購了。 好友的子女,剛好各有從國中、高中畢業的,故而整理出一大堆的校服等物送予我,依以往的經驗,要利用那些制服,須先將繡在上頭的名字、學號等清除,以利不同人的穿著使用,故而在八月底暑假將結束前最忙、最有趣的工作就是清除制服上的繡線字跡,家中小孩們只要一有空,搶著人手一挑針,即可進入眼明手巧的境域中,望著他們專注的神情,心裡聯想的是小時候自己的一些經歷。 「這些海蚵拿去送給姨啊!姨啊又有一些表姊們不能穿的衣物要送給你,你順道去拿回來,你有高興否?擱再有新衣可以穿了!快去拿回看一看!」在媽媽的一聲令下,興奮的走往街道去,姨啊家在莒光路,開的是服飾店,表姊們常有漂亮的新衣服可以穿,哪像自己從小學開始,準備過年要穿的新衣都是要購買學校規定的卡其制服,說是上學才可以穿,而且一買,總是要買大一號的,以免自己長大後穿不得他們,印象中的卡其制服,衣袖總是要多折上兩折,才能讓自己的小手伸出衣袖外才能互握,為的是怕自己的突長而有如制服縮水般的不能穿上以至於浪費制服,那時候也沒有什麼美觀可言,過年有新衣穿已是幸運的事了,就該偷笑了,還能怎樣,而姨啊處表姊們的衣服,在那小小的心靈裡,真的有如金縷衣般的受小女孩青睞,那時候,姨啊家可是咱們最愛去的地方,那兒除了有漂亮的淘汰衣服外,也有漫畫書可以看,姨啊除了做服飾生意外,另闢一區出租漫畫書,我總是會利用送物、取物的機會順道去偷看一下,畢竟漫畫書還是當年身為兒童的我心中的最愛,姨啊見到我們的到訪,總是先一大聲「嘔││黝││」兼搖頭,好似我們在他的眼中是值得憐憫的一群,她也都很大方的拿出漫畫書來以及送東西的填塞我們小小的心靈,以至於她們的住處成了我們家兄弟姐妹們最常去也最愛走動的地方,還有哪裡比得上有可看、可吃、可拿的人間仙境?只是在父母的交代令下,我們不敢常跑姨啊家處,畢竟那不是我們自個的家,姨啊家成了我們兒時成長過程中最吸引人的地方。 面對著好友送來的舊制服,兒女們也傳承了我們小時候清貧的做法,只要還可穿就穿它,以不要浪費的心態來面對每一件事,這樣的教育方式是美德嗎?以目前的經濟狀況,大部分已經很少人會接受這麼節約的做法,只是在別糟蹋可用之物的身教下,他們很聽話也很習慣的接受我們的教養方式,在清除舊制服學號的同時,讓我想起了兒時的陳年往事,也感念已撒手人寰的姨啊,沒有姨啊的救濟,兒時身穿一身黑衣裙被同學恥笑為送葬的人穿的衣著打扮的事件會不時的重演著,成長的心靈也會一次次的受傷,記得在高中時代,購買街上現成的卡其制服來穿,那衣服的色澤就是比較深,也較不合身,每每見到同學那淡淡灰色的人工製作制服與合身的穿著,總是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試穿表姊畢業後姨啊送給我的制服,奈何就是不合身,太小太緊的憋身感讓小小的自信心受損,對自己的身材也大打折扣,更沒有抬頭挺身走路的勇氣了,高中時代的感受,時隔二十多年後的洗禮,還是盤據在內心深處久久揮之不去,這影響實在有夠深遠啊,如今走過貧困的時代,感懷姨啊能將表哥、表姊們的衣物送給我們兄妹們穿,而能讓我們家兄妹在求學的過程中避免同學們的一些嘲笑與逃避被看不起的眼光,這是姨啊的仁慈嘉惠我們家兄妹的德澤,藉此整理舊制服的時刻,書寫此文,感懷姨啊的恩賜,雖然,您已乘鶴歸去,但您的照顧施捨之情,永存於我們家的兄妹心中,謝謝您,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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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金卡的真面目
最近銀行現金卡的廣告花招,越來越誘人。迅速發卡、自動申辦機、核卡通過送禮物:::等等。銀行藉由打扮光鮮亮麗、英俊瀟灑的男女主角,配合歡樂浪漫的氣氛,營造出有錢人的夢幻生活。利用明星代言,透過冠冕堂皇的廣告詞,傳遞借錢是高尚、累積信用的行為,銀行是你最「麻吉」的好朋友。令人看了直搖頭嘆息,銀行為了營利,竟罔顧自身應負的社會責任。 我曾任職於銀行催收帳款部門,看到銀行最黑暗的一面。金融業競爭激烈,銀行為了擴大營業規模、刺激放款,在借錢前,並未嚴格執行徵信工作。加上年輕人社會歷練不足,自制力不夠,最容易受到誘惑,所以現金卡、信用貸款:::等,都是以年輕人為主要放款對象。根據契約內容,銀行只能向契約相對人,也就是借款人催討帳款,若借款人無力清償,可向保證人請求償還。但實情並非如此。 銀行會將每一個借款人成立個人檔案,紀錄所有借款還款資料、借款人名下財產、借款人及其家人、朋友、同事、保證人等相關人的聯絡方式。所謂的「相關人」,並非一定與借款人本人具備特定關係。銀行為了「通緝」欠債不繳的人,會想盡辦法聯絡到對方,只要是和借款人有一絲聯繫可能,例如借款人的表哥的女朋友的同事,銀行都會紀錄在借款人檔案,然後每個月由不同人負責催收該借款人應繳款項。因此同一個人,可能會接到無數次與自己無關的催繳電話,向你詢問該借款人的近況。 對於年輕人欠款,銀行更是秉持「子債父還」的道理,明示暗示的向父母親、兄弟姊妹威脅,如果不幫借款人還錢,以後借款人「改過向善」,想創業就職時,面臨信用破產,後果將不堪設想。銀行催收部門還會假扮法務人員,告知再不繳款,將訴諸法律程序,以刑法詐欺罪起訴借款人,借款人可能會鋃鐺入獄,屆時請借款人或其家人親赴法院開庭,並負擔全額訴訟費用。搞得借款人的家人驚恐萬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對於惡意欠款人,銀行嚴格執行催收程序有其必要性,但如此株連九族,牽連無辜的做法,與借款人相較,簡直是一丘之貉。 現金卡、信用貸款:::等等的融資方式,應該是為了讓急需用錢的人,藉由銀行制度化的借款程序,籌措到所需資金,以免受到地下錢莊壓迫,或是人情債的壓力。但銀行為了自身利益,不顧投資大眾及存戶、借款人的權益,忽視放款前的徵信工作,面臨借款人欠款時,再用惡質催收手段取回欠款。當初選擇法律系為專業的我,懷抱著他日能以法律幫助他人的理想,面對這樣的催收工作,我無法承受日夜良心的譴責,於是選擇離職。年輕的你,在面對誘惑時,請為了自己、家人、朋友,三思而後行,信用破產還有救,親情、愛情、友情都破產了,可是會遺憾終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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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頭土臉稻香床
金門寶貝多,光是腳踩得到的,除遍地的花崗岩外,還有紅、黃以外的白土和黑土,我們就曾拜那些有色土和蚵殼灰之賜,解決了不少生活問題。 部隊初到金門,當然是借住民房,但第一線海防部隊,都是用黃土製的土磚來砌牆,樑椽則取自民間的舊木料,頂上覆蓋稻草和蘆葦。床是通舖,先用土磚齊兩頭牆腳一隔,做個長方形的坑,再用海沙填個八分滿,舖上稻草,便是一張「班床」了。那種床,我在嚨口海邊睡過兩個多月,感覺上,像早期的沙發,而且多了一股稻草香,我們叫它「稻香床」。 內部換防後,我跟著那個班住進民房,班長和班兵還是睡「稻香床」,惟隔成床沿的矮土牆,用蚵殼灰泥平過,美觀了許多。 我的床,在進門右邊,靠牆而設,兩頭砌土磚為架,擱上門做的床板,軍毯一舖,就可上床做夢了。靠牆的床頭邊,還用土磚、蚵殼灰做了張「泥桌」,桌面用小木板拼湊而成,再用︽正氣中華︾一糊一舖,儼然像張書桌。但有桌無書,桌上只有一隻洋鐵皮製的煤油燈。油乾燈盡時,要去補給上士那裡「加油」或換燈芯。黃昏後,雖然一燈如豆,但在大夥兒心中,仍有點「你雖然小得像螢,我總能得到一點光明」的欣慰之情。 熄燈號一吹,大兵們有的已經入夢了。沒入夢的,雖覺眼前一陣黑,但因大門無門(有門也不會關),除非月黑風高夜,還是有一片天光漏進,等瞳孔一適應,四週就不黑了。加以房子的四壁,我們用白土粉刷過,縱來個夜間緊急集合,不致完全摸黑,若是在月明之夜,月光跑了進來,「低頭思故鄉」的大有人在,但也有人興起「我見了月亮的面,我漫著月亮的光::到頭來,自有那嫦娥下降」的詩情畫意。 房子有限,我們向空間發展,鎗和刺刀、水壺等,都掛在牆壁上,鋼盔放在枕邊,其餘「珍寶」,包括「慈母手中線」,情人送的襪底,和公家發的洗換衣服,炒米袋,以及多餘的綁腿(有的多至四、五付,因為,戰時可作繃帶用,老兵特別重視,破了不丟)等物,都塞進背包做枕頭。所以,內務簡單、整潔。 那時,「克難運動 」搞得火熱,誰也不敢落後,無「難」可「克」了,還要擠些點子出來。代指導員說:「我們要做塊黑板。」幹事建議做個「英雄榜」,表揚好人好事。副連長建議在牆腳下做一排三角瞄準用的小靶子,黃班長有感於蹲在地上開飯,既不舒服,又難防風沙。因此,他建議要搞個露天餐廳。這些意見,都照單通過。 於是,第一排負責前三項,由副連長負責督導,分頭派人去挖黑土、和白土,黑土做黑板,白土做英雄榜和小靶子,蚵殼灰另派一組人去弄。露天飯廳工程大,由二、三排負責,請二排排長總其成。 第一排的工程,分別用黑、白土加蚵殼灰和成泥狀糊在牆上,用罐頭筒做成灰刀,慢慢抹平即可。但由於是細工、泥土的濕度不好拿捏,頗費了一番工夫。 飯廳是用黃土磚砌個人高的圍牆,牆內做了十三張矮方桌,每桌四條矮凳,都是黃土實心,外敷蚵殼灰的「家作貨」。 雖然,在搞這幾個克難建設時,全連官兵都弄得灰頭土臉,但也贏得上級「成果輝煌」的誇獎,令人有「辛苦得來一句話,勝似黃金千兩價」的感受與驚喜。而在實用上,光以飯廳而言,從那以後,開飯時不必再彎腰駝背的蹲在地上,或效金雞獨立(蹲下時,一腳落地,另一腳擱在落地腳的後跟,頂著屁股,有如坐凳子。這種硬功夫,被視為一絕,因而有人效尤)而更大的好處是,不再有灰沙吹進飯菜裡的困擾,或陣風掀翻菜盆的災難。 克難年代,手腦並用,物盡其材,確實解決了不少實際問題。近據一位在十九師當過連長的朋友告知,早年,湖井頭的播音室迴音太大,經就地取材,用「草簾消音法」,四壁掛上稻草簾,頂上也用稻草做成魚鱗式的天花板,迴音就消失了。另有個傳說,擎天廳的迴音,起初也很大,經人指點,在頂上某處開個洞,果然迴音不再,關於前者,近日拜讀許冰瑩小姐的︿鋼鐵與柔情﹀,得知她曾跑遍各播音站,是否聽過前述克難故事?不得而知。關於後者,我曾多次在廳內翹首搜尋,始終未發現「洞在何處」。我想,即使有,也不可能向天開洞,從旁邊橫開進去,也要考慮敵砲的射向和落彈時的彈道弧度,而洞口可能還有防護設施,然因山頂是禁地,當時無法去一探究竟,也只能留待金門朋友以後去查證了。不過,這些芝麻小事,一來是智慧結晶,二來也是小掌故,值得有心人士去蒐集。 話說回來,在克難的年代裡,大家的確做了許多「花小錢,做大事」的事,如軍事、交通、教育、經濟、文化、環保、水利:::等建設。現在,金門又面臨了一些新時代的轉型問題,看來,還是要拿出當年「手腦並用」的「克難精神」來自力更生,更上層樓,因為,老兵已經凋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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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誰不知道你經常往特約茶室跑,」她伸了一下舌頭,「做些什麼事,誰知道。」 「這點妳就有所不知啦,」王中校替我辯解著說:「人家可是規規矩矩在辦事。」 「近水樓台先得月嘛,」王蘭芬笑著說:「說不定陳大哥已從裡面找好了對象。」 「妳別愈扯愈遠,」我不悅地說:「假如真的娶一位侍應生回家,不被老爸活活打死也會被趕出家門。」 「開玩笑啦,」王蘭芬陪著笑臉,「我知道你的為人。」 「我敢保證,」侍從官肯定地說:「如果陳大哥把妳王蘭芬娶回家,一定會受到陳家二老的歡迎。」 「你可別亂說,」王蘭芬收起了笑容,「我可高攀不上,也沒有那種福份。」而後轉向我說:「陳大哥,你說是不是?」 「小花永遠不會開在我家的粉牆下,」我開玩笑地說:「也不會有人願意陪著我,騎著白馬去到那山上的古樹下。」 「這不就是王蘭芬的招牌歌嗎,」王中校說:「你怎麼記得那麼清楚?」 「豈止清楚,幾乎可以倒背如流。」我說。 「王蘭芬就是靠︿一朵小花﹀唱遍天下的,」侍從官笑著說:「除了這首歌外,我沒有聽她演唱過其他歌曲。」 「我也有如此的同感。」我呼應著。 「你們別看扁我,」王蘭芬雖然有些兒不悅,但卻信心滿滿地說:「我會唱的歌可多著呢。」 「空口無憑,」我消遣她說:「如果真有本事的話,不妨現在秀幾首讓大家聽聽。」 「你去問問我們隊長,只要他准許的話,我馬上站在人群中唱十首,好讓你們心服口服。」她有些兒激動地。 我們被說得啞口無言,原先歡愉的氣氛此刻卻有點僵。 彼此間沉默了一會,突然,王蘭芬問我說:「陳大哥,吃過飯後,你可不可以帶我到安岐茶室參觀參觀?」 「我是沒有這份勇氣的,況且,安歧茶室也沒有什麼可供參觀的地方。一棟古厝,一個管理員兼售票員,四位侍應生,一個提水兼打雜的工友,每個房間一張床、一個梳妝台、一只水桶、一個臉盆,如此簡單而已,又有什麼好參觀的。」我坦白地說。 「你別緊張,」王蘭芬笑嘻嘻地,「跟你開玩笑啦!」 「如果我敢陪妳去,諒妳也沒有膽量走進那個小房間。」 「你們不會談點別的嗎,」侍從官含笑地說:「看到桌上油膩膩的扣肉,再聽你們談特約茶室,實在讓人感到噁心。」 「騙鬼,」王蘭芬不屑地,「你們男生最喜歡聽的就是這些,人有時會有偷窺的慾望,難道你不覺得裡面充滿著神秘的色彩。」 「所以妳想一探究竟?」侍從官反問她。 她點點頭,微微地笑笑。 「王蘭芬說得沒有錯,幾乎每位侍應生背後,都有一個感人的故事。」我神情黯然地說:「如果我是一個作家,一定能從其中發覺到許多不欲人知的故事,再透過文學之筆,把它書寫成章。」 「為什麼非要作家才能寫?」王蘭芬逼人地問。 「因為作家有異於常人的思維和敏銳的觀察力,惟有透過他們的生花妙筆,才能把一篇完整的故事呈現在讀者面前,讓讀者隨著故事中的人物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歡樂、一起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