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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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護神─金門島的辟邪物
風 月月年年 吹在金門島 花崗岩錯落著紅磚 堆砌著島嶼居民的屋宇 風 仍在屋外 呼嘯 石敢當 鑲嵌在牆上 守著牆角 守著路沖 為金門島的芸芸眾生 守著 一屋子的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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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土浯民》刀
車子從有名的菜刀街─伯玉路經過,老遠的,就被大片的玻璃櫥窗吸引,「好像藝術品展示中心」,朋友如此形容。 走進大門,才發現門內另有一片天地。 其實,以前中央長官來金時,我們也曾安排到這間頗富盛名的菜刀店參訪,寬敞明亮、又饒富藝術風格的展示大廳,與地區其它擁擠的賣場相比,老板的用心,讓人印象深刻。 在這裡,你除了可以親眼目睹製刀過程外,也可以瀏覽牆上的各式製刀解說牌,更可以悠哉地坐在沙發椅上,喝一口店方奉上的清茶。 「我們準備在大廳後面,另外設立一個展示廳,更完整的呈現金門地區的製刀過程與文化。」熱心的老板娘興奮的訴說未來的遠景。對於夫婦二人致力將產業文化化的努力,我由衷佩服。 金門菜刀,在地區有心人的努力下,終究開花結果,打造出一片天地。 金門菜刀,帶有濃烈的煙硝味,歲月與戰火的粹鍊,讓它展現非凡風采,較之世界各地其它有名的刀種,如:瑞士小刀、阿拉伯彎刀、新疆庫車刀、內蒙夾筷小刀、原住民開山刀(禮刀)、喀什米爾的餐刀、東南亞原住民的祭刀,金門菜刀毫不遜色。 瑞士小刀重實用,行軍用的綜合性小刀是代表,集指甲刀、水果刀、剪刀、挫刀、開瓶器於一身,真的是,一刀在手,妙用無窮。 阿拉伯彎刀,特點在其造型。彎刀,形如彎月,在回教國家,彎月代表著宗教精神,許多回教國家,都將彎月、彎刀,當做國家、國旗的圖騰,鑲了寶石的彎刀,更增添幾許阿拉伯的神秘氣息。 多彩多姿的新疆庫車刀,以裝飾聞名。由於新疆產玉和寶石,因此被廣泛應用在刀鞘上,和維吾爾男子的陽剛味,相映成趣。 內蒙的夾筷小刀,著重生活性。內蒙因受漢化較深,筷子成了必備食器。小刀刀鞘上打上兩個小洞,用來插放筷子,刀子切肉後,再用筷子取食,和外蒙以手大塊吃肉的傳統,差別很大。 原住民的開山刀,以禮刀為名。保有貴族制度的魯凱族、排灣族,切肉祭神有專門的刀,少年舉行成年禮後,也能擁有一把禮刀。 位於印度、巴基斯坦相交的的喀什米爾餐刀,工藝性十足,餐刀造型如同一隻大木鳥,頭、翅牓、羽毛均可取出,成為餐刀,平常可當做裝飾,用餐時,又可當成餐具。 東南亞原住民巫蠱降頭的祭刀,造型千奇百怪,猴子頭、犀鳥腳、野豬獠牙都可做為刀柄裝飾,刀不可怕,刀柄才駭人。 綜觀世界著名刀種,可謂各有千秋,不過,和它們相比,金門的菜刀更自豪,因為,光彩奪目的刀鋒下,多了歷史與戰火的粹鍊,血的靈魂,讓冰冷的鋼刀,從此不朽。 「感謝老共這份天上掉下來的禮物。」老板的一句玩笑話,背後卻有著不為人知的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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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自衛隊點滴
國中一畢業未繼續升學,里公所蘇副里長便跑到家來調查動向,接著通知領取三零步槍、自衛隊服裝及劃分金沙國中前之倉庫到金沙戲院後為整潔區域,從此,便是金門自衛隊的一員,負有保鄉衛國的責任。 初起一、二年參加自衛隊訓練年度訓練整整二個星期,在後浦頭慈德宮前接受自衛隊軍事教育,每天安排整整八節課,中午不提供午餐,需回家自行處理,每日按表操練;槍枝拆卸及重組、槍枝擦拭要領、裝備保養、歸零射擊、隊伍操練、政令宣導、班兵訓練::等,到最後二日碧山靶場實彈射擊,才結束一年一度自衛隊年訓。 第三年起全鎮自衛隊集中於陽宅戲院兩旁訓練,每小隊搭一帳棚,吃飯上課都在裡頭,訓練期間縮短為一星期,而且中午軍方提供吃大鍋飯,有如集中營的生活,全鎮集中倒也熱鬧,隊伍一字排開將整個金東戲院團團圍住,操練起來有聲有色,答數聲、軍歌聲、口號聲此起彼落,不絕於耳,訓練是非常有趣,但訓練項目依然如舊,每年像大蒸籠又蒸一遍。 民國七十一年被選為訓練「七五無後座力砲」的自衛隊員,心想終於可擺脫每天擦拭保養槍枝,但到了訓練操「七五無後座力砲」才知苦,那號稱無後座力其實是騙人的,發射時如果人在砲尾後面鐵定會被燒死,而且聽說是軍中不要的,經常卡砲一不小心全隊傷亡,我們這里共分發二門,共十人接受新的砲操,記得實彈射擊那天,大家都祈求上蒼保佑,全金門接受此訓練都到料羅村郊海邊集合,準備對無人小島實彈射擊,一到目的地才知是觀摩軍中射擊訓練,原來早知這一批砲是用來訓練而已根本無法射擊,害我們白擔心一場。但見軍方於吉普車上架設七五無後座力砲,一番操練填發砲彈,發射,果然命中不遠處小島,塵土飛揚。也印證之前所說無後座力砲的威力,砲後方火藥味驚人。 每年總有一、二次三天二夜全島雷霆演習,我們要全副武裝先到里公所整隊分組,然後各自小組帶開,每一小組負責一個防空洞,三天二夜便在裡面吃喝拉睡,每二個小時安排兩位人員於洞外值勤,夜晚還有口令交接,每年這個時候全島皆兵,軍中有軍中演習,自衛隊配合演練,生意停擺、市街關門、停止上班上課、家中大、小禁止外出、家家戶戶需自行存戰備糧食。而我們自衛隊配合上級交代任務,其餘時間是大家聯絡感情,飲酒打牌算是打發時間皆是在防空洞裡的事情,除了共同負擔這幾天吃飯費用,並推派一人當伙夫煮三餐,這種日子不管外界天塌下來已否,完全放縱自己,因此染上酗酒、賭博之惡習是常有之事。經過三天神仙生活,有時還沉醉在夢鄉,一時荒誕不經,願永遠當山頂洞人。另碰到軍人逃兵事件,也是要來一回全島雷霆演習,要視尋找逃兵程度而定,有時一天、有時要好幾天,自衛隊總是佔據各路口架設拒馬,等候逃兵自投羅網,說也奇怪逃兵真的出來買東西,自尋死路,真是「坎台」。 高賓演習,便是整理環境區域時,因為有高級長官蒞金參觀,各村里一定要做到整齊、清潔、乾淨、美麗,於是各村丁通知各家戶自衛隊人員,限定時間內完成所負責之環境區域之衛生,每一自衛隊員總要先放下自家工作,先行整理所劃分之區域,否則蘇副里長隨時檢查,要你立正站好可就不好玩了,我一個人便負責一大塊區域,沙中前戲院後除了落葉及滿地雜草,還有幾十間的豬舍臭氣沖天,可苦一個十六歲的青年,深怕檢查不通過,「北貢」副里長罵起人來,要往那裡躲藏?母親總是體恤兒子,她從東邊我從西邊掃來,不一會兒便將環境區域處理得一乾二淨。 「裝備檢查」更是惱人,槍不用時誰會去理它,總往門後一扔,金門天氣多潮濕,沒幾天便生麻膛,里公所一通知裝備檢查,便在家中拿起通槍管沾濕油布,一遍接一遍擦拭槍枝,去除生鏽加點潤滑油,裡裡外外擦個精亮,背著槍枝到里公所槍枝檢查,首先得經蘇副里長嚴格檢查,只見他將槍管扳機卡上,然後將拇指指甲置於槍管,眼睛像獨眼龍往槍管一瞧,藉由指甲反光,槍管一目瞭然。好、還不錯。去把長方桌抬來,蘇副里長吆喝著我及村丁,示意要我留下來勞動服務,我那敢說不,於是抬長桌、鋪上綠色長布匹,開始整理陳列槍枝(手槍、三零步槍、機槍)、彈夾、彈藥、手榴彈、鋼盔、防毒面具、S腰帶、水壺、刺刀,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個中隊部竟像一個營級單位,裝備齊全。 七十二年告別金門結束短暫自衛隊隊伍,七十九年返鄉服務,已是公務人員,戰地政務終將結束,珠山靶場是我們最後一次公務人員集體射擊,每人安排半天公假,接受實彈射擊,好久沒有拿槍,但對槍枝並不陌生,畢竟是戰地的子民,永遠忘不了自衛隊種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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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傳統建築》泥塑裝飾藝術
清朝中葉武將楊華的故居,湖下人稱為「提督衙」。 走進大片花崗岩石條舖設的門口埕,腳下傳遞起肅穆的氣氛。三進的大宅門面裝飾得如衙署宗廟般的華麗與莊嚴,樸實穩當的石材基座,屋身大量採用質量輕盈的木件作雕刻繁複的裝修材料。匯集木、石、磚、瓦、陶瓷、彩繪、泥塑等各式作法裝飾下,它們是金門地區具有藝術、觀賞價值的百年古宅之一,這些傳統建築適切的表現出當代生活背景的審美觀點。引人側目的是墀頭下的泥塑人物。在方體空間的折角處各塑有一尊屈膝蹲跪的男性,昂首或低頭肩負著重物的模樣下,似乎是從牆柱扛頂著整個屋角奮力而起,孔武有力的造型頗符合屋主武將出身性格的強勢作風。 古時秦都咸陽因拱台築城鐵墩重不可勝,曾刻古力士作守衛橋樑的裝飾,以求取勞固不毀的願望。漢山東武氏祠石室石刻人像,以雙手支撐,左右成一對。原始裝設的動機,用來表達民族生活的情感。中國在二千年前已有成熟泥塑創作的歷史記載,常見的木刻柱用侏儒支撐之,侏儒之下置獅子是印度式的作法,以人像代柱的手法,閩南石刻完整的延續流傳下來,只是應用材料的選擇變得豐富且多樣化。 泥塑是用可塑性泥土自內而外逐步捏成,視成品大小,骨架有石胎、木胎、竹胎或磚胎等不同種類的使用,灰料則依產地取得有糯米灰、棉花灰、麻絨灰、紙筋灰等,粗製細作功能用途有所差別。伴隨著歲月,不同程度自然的風化和損壞,彩繪材料易受光照、氧化、潮濕而發生褪色。大型的作品,泥灰層和建築體之間,年久失修會發生黏接不牢而剝落,但由於泥塑的可任意創作性高,依附在建築物的各部位相得益彰,搭配建築造型的需求,極度發揮裝飾屋宇整體美觀的效果。剪黏是先以灰泥塑出人物花鳥、蟲魚走獸的粗胚,再以特製鉗子剪下碗片嵌在未乾的泥塑上。雖有精緻的交趾陶作品也需泥塑材料的搭配,所見的牆堵、水車堵、墀頭、山牆鵝頭、規帶以及屋脊上都是它們伸展的舞台。斗門的陳氏家廟即是近期的作品一例;屋簷牌頭上用泥料堆塑成的三國故事刀馬人物的組合作品,從遠處瞻望自然形成視覺的交點。武場兵馬將帥交鋒的。銳利衝突,在延伸的簷角,急速擴充經歷無數晝夜鏖戰嘶殺的張力,旦角的婉約清秀和儒相垂詢的溫文儀態,個性對比分明清楚的題材人物,在長空下以天幕為背景,正賣力的演出一齣值得喝酒采叫好的歷史戲劇。正脊下泥塑裝飾著虎、豹、獅、象四瑞獸,曾見於吉祥的年畫中,其象徵意義是:虎:虎是中國古代的方位神之一,閩南習俗視虎為辟惡的守護神。易經說:「大人虎變,其文炳也。」瑞應圖記載:「白虎者,仁而不害,王者不暴虐,思及行葦則見。」豹:易經有「君子變,小人革命」之說;列女傳陶答子妻載:「妾聞南山有玄豹,霧雨七日而不下食者,何也?欲以澤其毛而成文章也,故藏而遠害。」以喻君子隱藏而遠害。獅:原非中國所產,以其威猛,認為百獸之王,民間視獅為辟邪招祥的瑞獸,衍生不同意義的吉祥圖樣。象:瑞應圖稱:「王者政教於四方,則白象至,王者自養有道,則白象覓不死藥來。」故白象視為祥瑞之獸。 金門傳統建築主要的匠師來自大陸內地,能作泥塑的匠師,一般文字繪圖的功夫較為深切,所獲得的待遇也比其他匠師優厚,有所謂的「一工兩天價」。自清、末五口通商後,中西建築技術切磋交流,西洋奇風異俗的泥塑題材逐漸被採用,民國後洋樓的興建,更廣泛交叉使用中國舊有的裝飾圖樣,在明白背後的人文史料,即可輕易解讀特殊的裝飾語彙。由於僑匯的影響,殷商僑戶競相聘任技藝傑出的匠師,其中以呂宋客最受青睞,富裕的經濟條件,興建的豪宅,裝飾泥塑的工期常比一般宅第要長一年半載。 昔日后浦橫街住有一位來自蓮河的匠師,街坊鄰居稱看師者,單身來金租屋開燈店,平日以糊紙燈為主,偶有宗廟祠堂需塑大型麒麟牆堵乙件,大塊面的支件剪粗細鐵筋先紮雛型作胎骨,續以麻絨灰充實填補,再結合黏附在牆體上,表面敷以紙筋灰(先將草紙用水悶爛,放入煮漿灰內攪勻。)修飾細部,所有圖稿早有腹案,彩繪一氣呵成完工後,自然生動宛如傳統經典之作。看師幼習古文,前清時考過秀才,精通繪畫書法,兩岸往來中斷後,時局不靖,戰火中鮮少大修土木工程,他也獨居金門到終老。 董天乞先生(生於一九○五年,卒於一九四五年。)是金門古崗籍泥塑匠師且留有作品者之一,父董赫也是傳統泥匠師父,曾修建后浦陳氏大宗祠堂及同安渡頭路亭。珠山大道公宮主祀保生大帝,珠山人聘董天乞塑造配祀軍眾泥像,胎以竹麻架構,紅赤土夯實填充,次敷紙筋灰修飾表面,完成的塑像毀於國軍駐進時。董天乞二十一歲到南洋新加坡從事營造建築,深受德籍建築師設計西式洋樓觀念的影響,返回家鄉後,一九三二年接受村人董允科所託,利用七個月的時間設計興建完成獨棟洋樓及迴向屋,承建的資金達一千四百塊大洋。屋內的開啟閘門、木料、洋灰等建材皆自南洋進口,立面的泥塑,胎體用棉尾灰堆實,外用紙筋灰裝修成型,刻意的雕塑出屋主姓名的洋文,輔以南洋風味的大象椰子圖款,完全結合主人南洋經商致富的背景。同一時期也赴泉州南門外火燒橋,修建洋樓及泥塑裝修。現在金門水頭村洋樓群留存的立面泥塑,是董天乞大膽混用中西圖案,在不同款式的變化構圖,每月四塊大洋的工資,深信屋主也相當滿意這位本土籍匠師的創作。 泥塑是立體的彩繪,彩筆下綴飾著匠師珍藏的寶庫。清代民間流傳的社會職業等級,畫工是排在上九流中,僅次於師爺、醫生之後。西風東漸,他們毫不吝嗇的把西洋鐘、鏈錶等洋玩意兒擺上水車堵,自信的匠師恭敬的把自己的招牌行號寫在亭閣造景的某個角落,往常古宅的興建年代也隱藏寫在那方寸之間。目光的游移,風景畫作就有寬廣的視野;人物的走秀,重演著無盡的滄桑容貌。雖然泥塑這層建築華衣容易剝落失彩,但是看過諸多重建的古廟,那簷瓦上過度強調裝飾的剪黏,使得金門傳統建築的人文氣息,也如同泥塑裝飾的風化殘褪,逐漸在地區的聚落群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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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專任總隊長的設置
四十三年「民防總隊」更名為「金門縣民防總隊」。由當時金防部司令官劉玉章呈報國防部的公文書,︿金門區民防隊配合軍隊作戰實施辦法﹀中的第二條載明:「本區設民防總隊,由金門縣縣長兼任總隊長,副縣長兼任副總隊長。」該分文書發文的時間是在民國四十三年七月,至此始明定金門縣縣長兼任民防總隊總隊長。 四十四年七月奉命設立「金門民防指揮部」。根據民國四十四年九月五日︽正氣中華報︾李華志:︿躍進中的民防部隊﹀一文載:「本(四十四)年七月奉命設立「金門民防指揮部」。惟金防部正式向國防部報備成立「民防指揮部」的時間是在四十五年九月四日。「金門民防指揮部」設指揮官、副指揮官各一人,分由縣長、副縣長兼任,下轄總隊部;總隊部設總隊長一人,由軍事科科長兼任,但此時的「民防總隊」是二級單位,而非一級單位。 民國四十六年,依︿金馬地區各縣民防總隊編組辦法﹀規定「縣設總隊」。 民防總隊回復為一級單位,仍由縣長兼任總隊長。往後民防總隊的「總隊長」儘管數次更名為「民防指揮部」的指揮官,但縣長仍掌握民防武力的實權,防區司令官動用民防武力均需透過縣長來達成。 但至民國六十年十月中華民國自退出聯合國後,在國際上日益孤立,因此特別加強內部團結;為防中共乘機挑釁,增強前線的民防戰力,配合國軍作戰,以應付可能的挑戰,特別設立專職的民防總隊長,負責民防事務,開始有專職的業務單位和人員,不再是以往由行政人員兼任。十二月,民防指揮部改為民防總隊,改設專任總隊長一人。由警察局長兼任副總隊長,下設訓練處長,轄戰情、後勤、行政、政訓等組。 首任專任總隊長由韓卓環將軍出任。他是備役少將,陸軍官校畢業,期別很高,輩分也高,軍事素養又好,對草創時期的民防總隊有很大的貢獻。民防總隊從無到有,從草創時期的紊亂到制度的成形,建立民防總隊的初步規模。黃錫安先生回憶說:「他對部屬的工作要求非常嚴格,但賞罰分明,而且能身先士卒,所以能鼓舞士氣;他能以身做則,所以能上行下效,帶動自動自發的風氣。」 民國六十二年六月,「民防總隊」改為「自衛總隊」,仍設專任總隊長一人,副總隊長一人(警察局長兼),其幕僚編組為戰情、後勤、政戰三組,以訓練處長為幕僚長,均為臨時編組。自衛總隊改制之初,上級非常注重視這個新單位,黃錫安先生回憶說:「從金防部到國防部,二、三天就來視察一次並聽取簡報,有時長官會臨時在晚上打電話通知,上級長官預定在隔日清晨前來本部視察並聽取簡報,每次接到通知,我們都得連夜加班整理資料。因為我們人數很少,全組除組長外,共有三位組員,一位姓許,負責作戰業務;一位姓陳,負責情報業務;我則負責訓練業務,所以那段期間加班是常有的事,幾乎天天如此。還好組長能夠充分授權,組長是特戰部隊退役的上校,他只決定大原則,其他的細節全部放手讓我們去做,我們人數雖然很少,但我們合作無間,所以都能圓滿達成任務。」 韓總隊長於六十二年十月三十一日離職,接任者為賈乃隆;賈總隊長只擔任短短的半年,就因故離職;第三任總隊長是張修壽,黃錫安先生回憶說:「他(張修壽)做事積極,工作要求絕對是百分百,而且事必躬親,在他任內總隊部建立起戰鬥村的全部計劃,例如『附件一』應該做那些事,『附件二』應該做那些事;戰鬥村的內容及相關行動準則,全部在他手上完成。他的脾氣雖然稍嫌急躁,部屬犯錯,他會當面斥責,但從未記在心裡;但對於認真做事的部屬則時常給予鼓勵和提拔。他的任期很長,一直到民國七十一年二月一日才離職,所以民眾自衛總隊的規模幾乎建立在他的手上。」 自衛總隊的組織在張修壽任內有二次更動,第一次在民國六十四年四月,奉行政院核定組織規程,定名為「民眾自衛總隊」,設專任總隊長一人,秘書主任一人,下轄政訓室及第一、二組等二組。至此正式納入編制,配予員額。第二次是在民國六十七年一月十六日因任務需要,經呈奉行政院核定編制,正式定名為「金門縣民眾自衛總隊部」,設總隊長一人(專任),副總隊長二人,專任、兼任各一人,兼任副總隊長由警察局局長來兼;總隊部下設輔導室及戰情、行政、役政、通信等四組,職司自衛部隊組訓、戰備整備、裝備維護,乙種國民兵及後備軍人管理,漁蚵民灘民管制,政治教育等工作;另置會計人事管理員各一人。(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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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罷工記
人啊!愈來愈依賴科技產品了!從一早醒來睜開眼起,伸手所及之處,電燈、電扇、冷氣、電視,數也數不清,尤其在這資訊爆炸的時代,電腦的普及化、PDA的便利性及MP3的流行風,但,最不可或缺的,我想非「電視」莫屬吧!不分男女、不論老少,都難以抗拒它的魅力,SNG連線的即時新聞、八卦追星的娛樂、諷刺帶政治味的談話性節目、解悶逗趣的綜藝節目、愛恨喜悲交錯的連續劇、探索人文歷史生物百態的地理頻道、人生縮寫版的電影及健康有活力的體育頻道等等七八十台,應觀眾要求,看你是要消磨時光,增廣見聞還是抒發情感,任君選擇。呵呵,於是不知不覺中守候在電視的時間就愈來愈長囉! 「思念總在分手後」,我卻是「懷念總在當機後」。某天在看「劈栗會」時,正是最高潮時,「啪」一聲,畫面瞬間消失,「觀眾們」當場傻眼!檢查後才知道年邁的電視在鬧罷工,轉台頻繁、操勞過度加重了它的病情,所以在身心俱疲的狀態下,它選擇了「罷工」,相對也宣判「雇主有罪」,而接下來的日子隨「煎熬」程度遞增,更令我們想念它。 沒有它的日子裡,家裡顯得寂靜多了,平日習慣拿著遙控器狂轉的我,坐在客廳裡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少了電視的聲音環繞的空間裡,竟是這般令人窒息:::呵,真是中毒太深了!原本花費在電視上的時間,莫名其妙空了出來,卻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事,也想不起來以往的這個時段自己究竟在忙什麼?只好將重心轉移他處。 好佳在,這樣的生活歷經二週後終於結束了,被人徹底修理一頓的電視,看來是「蒼老」了許多,反正「劈栗會」也已經結束了,是該對生活作息作一新整頓,給電視一個重生的開始,也給自己新生活一個新生活的開始,換個頻道吧!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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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金門美麗的鳥—戴勝
喜歡賞鳥的朋友,如果有機會在野外和戴勝相遇,相信都會有驚艷的感動! 根據金門縣野鳥學會的莊西進老師說,金門人稱戴勝為「墓坑鳥」,因牠們常棲息或營巢於破墓穴(閩南語墓穴音為蒙崆)而名。也因為牠們常在墳地出入,故金門人認為戴勝是一種不吉祥的鳥類;不過這樣的一種行為,站在今天的保育觀點來看,卻反而讓戴勝有更寬廣的生活空間,莊老師說如果要選拔最能代表金門特色的鳥種,戴勝最是當之無愧,金門縣野鳥學會已經將戴勝列為會鳥。 戴勝的嘴長而下彎,黃褐色的樸素身體,披著黑白相間的羽翼,頭頂戴著印地安酋長般的漂亮羽冠,波浪狀的飛行姿態,非常的引人注目,戴勝在台灣為春秋兩季稀有的過境鳥,金門為普遍之留鳥。 大抵營巢於土穴裡,雛鳥受驚時會由皮脂腺排出極強的霉味,故在大陸有臭婆娘之稱。通常在地上單獨或2~3隻成小群,鳴聲「hoopo,hoopo」,故英名Hoopoe。 雖然牠們在地上奔跑快速,但飛翔卻不快。喜歡捕食蠅、蜘蛛、蝗蟲、蚯蚓,或蜥蜴等小動物。 戴勝,羽色為雌雄同色,全身大致為土黃色,頭部、上背、小覆羽為土黃色,尾上覆羽及下腹白色,其餘為黑色且有白色橫斑,尾羽十枚,有一白色橫斑;戴勝拍翅緩慢,通常喜歡在落葉堆或腐木中啄食昆蟲或蠕蟲,一般單獨或小群出現於海岸附近之農耕地,開闊的土地或林地,繁殖期五─六月,不築巢,下蛋於樹洞、堤岸縫隙之中,蛋約五─九個,呈白色,亦有淡黃、淡綠等不同顏色,雌鳥抱卵,十六─十九天孵化,雛鳥晚成性。 我進入國家公園工作之前,因為在學校服務,學校有賞鳥社,因此曾經參加賞鳥活動,金門縣野鳥學會的莊西進老師帶著我們這一群喜歡「鳥」的朋友,一起去賞鳥,莊老師和我是金門高中的同事,我有機會向他學習很多;後來我離開了學校的教學工作,進入金門國家公園保育課工作,更有機會經常接觸到和鳥類相關的資訊,金門國家公園曾經委託中央研究院鳥類專家劉小如研究員調查研究金門的鳥類生態,據劉教授的研究金門的鳥種已經有284種之多,最近又委託台大袁孝維教授調查研究金門夏候鳥栗喉蜂虎的營巢環境,所以,常常有機會和這些研究人員接觸,對於鳥類生態更加了解和增加濃厚的興趣。 我因為工作和興趣,便常常帶著家人一起到野外賞鳥,有機會在旱田裡驚艷般的和金門的特有鳥「戴勝」相遇,當時的驚喜如今仍甜蜜的留在心上,後來更常因為工作的關係,有機會跑野外時,三不五時,會在聚落內的屋脊上意外相遇,記得有一次在金門水頭有名的古蹟『酉堂別業』(私塾)的半月形園池邊,見到一隻美麗的「戴勝」,後來在「水頭蔡開國、蔡開盛」木雕著名的古厝前的電線上,也見到一隻戴勝,和蔡家的大嬸談起,她對這一隻戴勝也頗有感情,原來牠就生活在這裡,所以他們都當牠是好朋友一般的疼惜。 今(92)年七月,我辦了「夏季鳥賞鳥活動」,金門地區的民眾反應十分熱烈,來了許多喜歡鳥的好朋友,我們在金門縣野鳥學會的老師李慶豐、莊西進、許永面、李明治及生態專家廖東坤、周民雄、梁皆得老師的帶領下,悠遊於田野的懷抱,享受大自然的驚奇,記得在金門縣農試所的田野,有一處堆放了金門酒廠釀酒後的酒糟,那些酒糟對鳥朋友來說,是最豐美的食物,有的來吃酒糟,有的不一定是欣賞酒糟,但是酒糟卻引來了其他的昆蟲,而鳥朋友喜歡的昆蟲在這裡跳躍著,所以我們透過望遠鏡可以分享鳥兒快樂覓食的畫面。 七月底有民眾送來受傷的亞成鳥「戴勝」,那模樣像個剛出生的小嬰兒,那樣天真、可愛!叫人打心底的喜歡牠,初始由同事莊先生照顧,莊先生對於野生動物救傷有豐富的經驗,最重要的是他很有愛心和耐心,而且細心、用心;每天餵食「戴勝」麵包蟲,我們是看著牠一天天的茁長,看牠在紙箱中輕拍著羽翅,像個學步的小娃兒,蹣跚、搖擺、逗趣;讓我們分享生命的喜悅! 後來,莊先生要到台灣出公差,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照顧,我的孩子適逢暑假,於是便高興的接手當個「鳥奶媽」,先由鳥專家廖東坤老師現場指導,再請莊先生一旁協助示範,於是八月上旬,我們一家帶著「鳥寶寶─戴勝」回家,還有牠的一干寶貝,如麵包蟲、葡萄糖、針筒(餵食葡萄糖水用)、夾子(夾麵包蟲用)等,都暫時帶到我們家,和我們生活在一起。 剛來我們將鳥放在二樓,記得廖東坤老師在指導時,說鳥媽媽餵雛鳥,大約二十分鐘餵一次,他要我們至少要三餐餵,於是上班時間,孩子剛好放暑假,就由他們負責,有時晚上我們下班,便一起幫忙,先生和兒子合作,剛開始要一人協助把鳥的嘴打開,一人再夾麵包蟲餵進去,一次約吃個五、六隻,我們都覺得很有成就感,隨著時間的累積,鳥兒精神和體力也在增強,彷彿嬰兒在成長中,越來越茁壯。 慢慢牠會自己從紙箱中鑽出,跳到箱子的邊緣,在那裡張望,眼睛烔烔有神,像個天真的小娃兒好奇的瞧著,偶而我們的舉止驚動了牠,牠立刻豎起牠那美麗的羽冠,讓我們驚艷不已!像個印第安酋長一般的威武、神氣!牠和孩子似乎很有緣,有時也肯跳到孩子的手上,那般的親密,宛如我們家的一員。 「戴勝」在我們家生活了一段時間,食量在增進中,現在可以一次吃個七、八隻,甚至更多,而次數也在增加中,但是令人高興的是牠日漸長大,會在紙箱中有力的轉動、踏步;並且常常跳出紙箱,在我們家的客廳走動、輕飛;看來牠回野外的日子快了! 後來同事莊先生出公差回來,我們就把「戴勝」送回國家公園,結束這段與「鳥」為友的甜蜜生活,那是一種很特別的生活體驗,讓我們對生命更加珍惜,更知道和大自然一起生活、一起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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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豬糜鼎中的彼粒紅蛋
阮安娘是典型的童養媳,故從未識孔子公尊容,昔日私塾學堂更離她很遙遠,所以身分証之教育程度欄登載,迄今近八十年,始終註記「不識字」三個字,若問她有何感想、始終那一句:書是給「乾埔人」讀的、「查某人」讀再多,麻係嘸路用。麻係嫁乎人。若問她當年給人當童養媳,「乾家」會甲汝「苦毒」否,標準答案總是說: 啦!惟總是陷入時空的長思,眼角泛著塵封過往的淚光,再長吁短嘆幾句:「新婦仔」,本是「業命」(歹命)底,作為吐露心聲的開場白,阮安娘說:伊七歲就下海掠蟳 ,臨逢十二月寒冬,酷凍冰冷海水,經常凍穿背肌,手腳冰冷到「蠟膠」(凍僵)流血,依然要耐寒工作到「勾籃」滿魚穫,才敢回家見「乾家」。日常山上農務,更是艱苦「硬斗」,由於未足十歲之齡,「牛犁」遠比人高,尋常牛隻若未經豐富經驗老手調教步伐,及驅策返身調頭等培訓工作,新手想要駕御「犁牠」,牛不「飆風」踢人,已是給足面子,遑論犁不犁田,因此阮安娘基於先天不足,當然犁不成田。然不會犁田並不表示可以歇息,工作反而更艱辛粗重,尤其改挑粗、擔肥工作,一只粗桶高,即約莫到阮安娘「頷滾」(脖子)邊,既使擔半桶肥,以其稚齡的身軀,亦難以負荷,然「新婦仔」的宿命,任憑怎麼哀,怎麼放聲「哮」(哭),工作還的持續,且一日復一日,不論風雨,不論病痛,工作總是做不完。這就是「新婦仔」的歹命格,所謂:天地配人事。持平而論,阮安娘那個年代,全金門山的百姓,苦的多,富的少,且基於傳統農業社會,男尊女卑觀念濃厚,當年生「乾埔」是寶,生「查某」是草,其道理根由在於「乾埔」,可承繼粗重的農務,更重要是傳遞家裡香火,兼雙親百年作佛,可職司「捧斗」的神聖任務。至於「查某」的命格,為何輕賤視如草芥,概因「查某」養大,嫁作人婦,有如潑出去的水,加上年頭艱困,作父母的還要為其張羅嫁妝,咸認賠錢又不體面,所以視「查某」如草芥,乃是封建社會,將性別之優劣「物化」的結果,而箇中又蘊藏矛盾自私的盤算,即看準「查某囡仔」草芥命,若收養為「童養媳」,日後除能幫助家務,長大後更能與自己「乾埔好生」,締結「做大人」(結婚)美事,而且省下一大筆錢銀「某本」。今日細想當年阮安娘,必定也是莫名其妙,身不由己的搭上這班「童養媳」列車,所謂: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好在伊當年搭上車,才能跟阮爸「做大人」,否則我們六兄弟姊妹,何其有幸,能做她的子女,且日子一晃皆近半百,皆已不惑及能知天命之齡,兄弟姊妹各自成家立業,雖無顯赫成就,惟各自賺到兒女繞膝,平安順遂成長,應是阮安娘最大的快慰與滿足。晚餐時刻,住家一間大賣場開幕,一盒十粒裝的雞蛋,僅賣一元,惟每人僅限購五盒,如此好空美事豈能放過,趕忙拉著老婆大人,前往賣場排隊,人群長龍數公里,耗時近二小時總算買到十盒雞蛋,由於撿便宜總要有所犧牲,除了晚餐順延二小時,晚上菜色當然「雞蛋大餐」,有蛋炒飯、番茄炒蛋、菜莆蛋、再配一鍋蛋花湯,自忖菜色豐富,兼顧營養,寶貝女兒應會滿意,孰料飯菜上桌,女兒眼睜大大,嘴蹺半天高,抱怨那麼多蛋,會讓她膽固醇過高,壞了減肥大計,更扯的,指責我這個老爸,不該貪小便宜,專去撿某某政黨,用來抗議砸人的雞蛋當晚餐,經我一再解釋,加上她老媽掛保證,蛋的來源,絕對是出生「清白」,且有賣場的「血統」證明,她大小姐才息怒,才給一丁點的薄面,喝了一碗蛋花湯。晚餐經我那寶貝一鬧,不禁令我跌入時光隧道,想起早年的農村困頓生活,想起阮安娘為我們六張口的奔波操勞,多麼不容易呀!昔日農村各家戶,為改善生活,都會另闢副業,而圈地養豬,就是最時興容易的投資,養豬除能消化家裡剩餘的「渀水」(餿水),舉凡農作雜糧,地瓜藤葉、玉米、廢棄菜葉,均可餵食,若有不足,兵營的「渀水」是首選、或差遣囝仔,揹或提籮筐,勾籃仔,於村郊或山上「擰菜仔」,都是豬隻老大,從不棄閒的佳餚,唯一增加的工序是將所有東西,會集剁碎,丟入大鼎煮熟,俗稱「撒豬糜」,便完成所有工作。而阮安娘,經常在「撒豬糜」的過程中,作一件令我們兄弟姊妹驚喜的事情,就是每逢那一位生日的時候,阮娘總是懾首懾尾,預先用「紅花米」染好一粒紅蛋,再將紅蛋埋入「豬糜」當中,待「豬糜」煮熟,在埋蛋處特別插一條「單秤仔」的地瓜為記,再暗中知會當日壽星前去撿食,過程中總是千叮萬囑一句老話:呣通乎某某人看著,若嘸汝著嘸通呷。概因阮娘動作太大,或言詞一再重覆,其實在我們兄弟姊妹中,早已洞穿「豬糜」鼎中的秘密,祗是彼此早已訂下「不相爭」的默契,更重要是順應阮娘疼子惜女的心情。今日對照家裡那位E世代寶貝,對雞蛋的輕衊「討債」,除了反思自己的教子無方,無力扛起大環境的轉輪,然能捨放下,心情才會輕鬆,既然曾經居大位的那位李老先生說:天大地大,不如伊爸尚大。而我這位凡夫金門仔要說:阮安娘豬糜鼎中的彼粒紅蛋,才是最大粒,最令我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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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札記》小學生活瑣記
記憶中的小學階段,每天中午和下午放學,都得排放學路隊,唱放學歌,就算肚子有多餓、多渴也不能免,至今,我仍然清楚記得兩個版本的「放學歌」要怎麼個唱法。小學時代,每天早上和中午,都要先在村子裡定點集合隊伍,然後才能點名排隊上學,因為我是路隊長,所以,每天,都要負責一天兩次的例行點名,我一向很嚴格,六親不認,所以我做事,老師大可以放心。 我們的集合地點,剛好是下坑的中心位置│臭普仔同學的祖居旁,猶記得這間房子,當時由塔仔夫婦租住,他們剛從新頭村搬到下坑來,不久以後,夫婦開了一家小說出租店,後來老虎和母親、妻、兒也曾住過此;因為當年戴手錶的風氣還不普遍,通常我們都是在家裡,先看準時鐘,再在集合前出來點名,所以人數自然比較好掌握,至於家裡沒鐘錶的同學,就只好乖乖的提早到了。 當時我們的訓導主任,是漁村(舊名雙打街)的陳水土老師(已故),他要求學生非常嚴格,但是對我卻特別好。有一次我向他抱怨路隊走不好,他一氣之下,竟然在日正當中的時候,處罰我們下坑路隊繞著操場走十圈,而我是唯一不用受罰的,在他認為,我這個路隊長已經盡力了,是路隊成員不聽話,錯不在我。 當年因為還存在會考制度,所以我讀六年級下期的那個學期,每天下午放學回家,吃過晚飯,先洗個戰鬥澡,又要匆匆忙忙的趕回到學校,參加免費的補習,印象最深刻的是陳家文老師,每天,他都會要求我們背那些沒有營養的公式。 在夏天晚上,我們關困在教室裡,因為蚊子太多,實在待不下去了,所以就不約而同的,統統跑到走廊上來背公式,陳老師一見我們都跑出來了,就氣急敗壞的把我們趕進去,如此一來一往,師生好像在玩捉迷藏和躲貓貓一樣,一直要補習到九點鐘以後,才能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有時候天黑,我們五個人,包括胖啊、輝仔、建仔、豬仔和我,都有點怕怕的,因為我們畢竟還是小孩子嘛,有誰不怕鬼的?有時候路過轎裡(即小夏興,另有一說叫「橋內」),會發現很多人還聚集在一起,原來是在欣賞電影;有一次,我們看到一部外國影片,屬於古裝武打片,女主角很漂亮,那用雲梯攻城的一幕,場面之盛大,氣勢之雄偉,在我長大後,就再也沒有看過如此壯觀的場面了。可惜,由於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片名,我已經忘記了。 讀小學期間,督學視導給我的記憶最深刻難忘,當年有兩位督學,一位是人稱「白面仔」的衛生督學趙金城先生,另一位是人稱「資深督學」的林金龍先生。 我記得當年的督學很有威嚴,不只學生怕他們,連校長和老師也都很怕他們;因為督學每一次來學校視導,都會到各班去檢查學生的書包,看看學生有沒有攜帶違禁品,或攜帶參考書(俗稱「自修良友」)到學校來,誰要是膽敢違規帶來,只要一被察查到,就要接受嚴厲的處分;所以,每當知道督學要來,學校上上下下的,都好像如臨大敵一樣,全校總動員,掃地的掃地,洗廁所的洗廁所,擦黑板的擦黑板,最重要的,老師總會耳提面命的要求:「收藏參考書!收藏參考書!」大家都忙得團團轉的,一時片刻都不能得閒。 老師也沒有閒著,作業還沒改好的,忙著批改作業;兼職的老師忙著準備資料受檢;更重要的任務是教務主任,忙著「挨班挨級」的收齊參考書,然後請幾個比較機靈的學生拿去收藏起來,等到確定「毒蛇」(我們給督學的別稱)已經離開了,他們才小心翼翼的從隱密處,一本一本的「挖」出來,然後發還給同學。 現在想想,當年與督學周旋的有趣與無奈,它應該不是局外人所能深刻體會與玩味的。 我想,校長也好,老師也好,督學也罷,他們愛護與照顧學生的方法儘管有所不同,但是,意欲真心對待學生的本心與初志,並無二致;現在,我早已從學生的角色,蛻變為一位教育工作者,更覺得自己所負責任的重大。 現在,我們所教導的學生樣態,已經跟以前大不相同了;我們的學生,由於多面向的文化刺激,個個都比我們以前更為早熟,每個人的觀念,也都比以前的我們更為新穎,這是我們教育他們的轉機,同時,我個人認為,這也是某種程度、某種層次的教育危機,因為,我們所要面對的問題,包括教育和非教育因素的,都比以前要既多且雜。 所以說,我們要接受的挑戰,才正要開始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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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專任總隊長的設置
瓊林村位於本島蜂腰部,北鄰北海岸,為中共登陸必奪要點,地形崎嶇,容易滲透;西南面為中興崗一帶,地形遼闊平坦,有利共軍空降,故北面及西南面為防衛重點。因戰術價值高,故優先被選為首要整建的戰鬥村。 瓊林坑道工程於民國六十六年四月十四日開工,防衛部派兵工協建,預算編列新台幣八百萬元。工程進行期間,上級單位非常重視,各級長官視察者不絕於途,蔡福林先生回憶說:「記得六十七年初,總統嚴家淦先生由參軍長黎玉璽、參謀總長宋長志及防區司令官等多位將領陪同前來參觀該項工程,那時在蔡氏家祠做簡報,坑道工程部分由部隊的長官介紹。」 楊世英先生亦說:「施工期間,陳守山上將當時擔任總政戰部執行官,來金視察工程進度,並當場指示整建工程應注意事項:一坑道形狀比照野戰交通壕溝,採閃電曲折式;二坑道要注意防火、防毒;三坑道要裝置通信、照明設備;四坑道內要有汲水設施;五坑道內要有射擊位置,以防敵人竄入。」 工程施工是採開挖式的做法,蔡福林先生回憶說:「我到任副村長之初,瓊林坑道整建工程剛好在進行,這項工程由金西師一個工兵營負責,採取開挖式的做法,像是挖壕溝一樣,深入地表好幾公尺,再用鋼筋水泥灌漿而成,拆除模板後,再覆上土石恢復原來的地貌。瓊林村地下坑道密佈,有主坑道和支坑道之分,支坑道必須二人可以交錯而過的寬度,坑道設計有屯彈、屯糧、屯水的地方。坑道出口處很多,散佈在全村各處,可能是碉堡,也可能是住家的廚房,也可能在公眾集會場所。指揮所在村公所的地下室,那時是先挖好指揮所之後,在指揮所的上方再蓋一棟建築物,後來才把村公所遷來這裡辦公。當初的構想是源自越南的坑道戰,也就是戰爭時先把兵力保存於地下,再發揚火力於地面。」 瓊林戰鬥村整建工程至六十七年三月十七日完成。其後每年陸續編列預算,至民國七十二年止先後整建金城(東門、南門、西門、北門)、安岐、斗門、沙美、陽宅、山外、昔果山、頂堡、成功、賢厝、后盤山、內洋、上林、雙口等十八個戰鬥村。 金門目前戰術上比較重要的戰鬥村都有地下坑道,坑道內備有屯糧、屯水、屯彈的處所,坑道內可供人員避難掩蔽,也可以作為調整兵力佈署及兵力調動的秘密管道。坑道的每一個出口都有一座碉堡,碉堡也都經過整體規劃,設計為作戰的班排據點。陳永財先生回憶說:「每一個行政村最少有一個戰鬥村,每一個戰鬥村都有作戰計畫。依照作戰計畫,當中共強行登陸時,我方一些不重要的村落於必要時棄守,而將所有百姓及自衛隊的兵力集中到幾個重點村落,加強防守。這些重點村落都是一些有規模的戰鬥村,村內地下坑道密布,有避難、屯糧、屯水的地方,有完善的防禦工事,可以維持久戰的條件。例如當中共軍隊打到漁村時,依作戰計畫漁村的民眾全部撤退到湖前村,湖前是一個重要的戰鬥村,老弱婦孺全部疏散到防空洞避難,自衛隊員依作戰計畫及平日演練的兵力佈署,各就戰鬥位置,全力固守。」 但自王昇將軍下台後,整個戰鬥村的構想就不再受到重視了。而且隨著兩岸情勢的和緩,這些工事逐漸不受重視,目前也沒有專人在管理,儘管每一個出口都安裝了鐵門,但難保不為歹徒所利用,已經形成治安上的隱憂。 二四、專任總隊長的設置 金門的民防組織中,「民防總隊」的名稱很早就已經出現。在現存文獻資料中,︿金門軍管區行政公署四十一年度施政概況﹀是筆者目前發現最早有關記載金門「民防總隊」的資料,這分檔案載明「金門民眾反共自衛隊改編為民防總隊」。民國五十七年金門縣文獻委員會編纂之︽金門縣志︾大事記四十二年元月一日載:「省主席胡璉檢閱本島民防隊,受檢隊員五千餘人。」由此推斷,「民防總隊」成立於民國四十二年之前。但此時尚無直接資料證明是否設置總隊長?及總隊長是否由縣長擔任或兼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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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窗晨語》生意經
上了一天的班,晚飯後最喜歡繞著城區「三民主義路」走一圈,一來可舒展活絡一天緊繃的筋骨,二來可順道採購急時用品。那天在散步的途中,瞧見一家新開張的冰果室,明亮的店面,配上鮮艷欲滴的水果櫥窗,再仔細一瞧,頗富創意的招牌板上,斗大的「芭樂汁500CC 20元」,心想晚飯後也沒吃水果,這回何不來個芭樂汁助助消化?點了芭樂汁後,但見年輕染髮的小姐,從冰櫃裡夾出了兩小塊芭樂(約六分之一個芭樂),加上一些白色粉狀的東西,然後又舀了一大匙的冰塊,加了些水,就在果菜汁機裡攪了起來,不一會的功夫,她把攪好的芭樂汁倒進杯子裡,我一瞧只有七分滿,正想冷眼看她如何應變,誰知她很自然的打開冰櫃,準備再舀些冰塊充數,我一瞧不對,這下雨的當天,冰塊加太多,實在不好,我馬上制止她,她停下加冰塊的手,轉身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又加上了水,我的天啊!看在眼裡的我差點沒暈倒,潛意識的直覺告訴我,這家店的貨物品質還真有待商榷,但想到只有20元的東西,何必跟她過意不去,所以我只有用明顯的搖頭表示我的不滿,但也乖乖的付了錢,拿了飲料走人。自始至終,那位小姐一句話都沒說,我想如果當時她能牢記「顧客至上」的生意致勝秘訣,隨便一句有口無心的「對不起」或「抱歉」,我也不至於會這麼雞婆的要把這件事吐之而後快了。 曾聽過一則笑話讓人百聽不厭:有一個婦人上菜市場買菜,第一天瞧見菜攤上的青菜都是蟲咬的痕跡,正想走人的當兒,聽到老板高聲大喝:「我的青菜保證是不噴農藥的,吃了保健康、延年益壽!」婦人一聽也對,即刻就買了些回家。隔些天後,婦人再至同一菜攤,但見菜架上的青菜棵棵光滑亮麗,漂亮至極,一個蟲咬的痕跡也沒有,這下婦人像逮到把柄似的問老板:「今天的菜沒有蟲咬的痕跡,這回該是噴過農藥了吧?」出乎意料的,老板的回答竟是:「我的青菜既然沒有蟲,又何必噴農藥呢?」 人言說得好:「無奸不成商。」自古以來,士、農、工、商是社會階層裡的四大行業,但商人的地位總是敬陪末座,原來是其來有因。當然站在客觀的立場,我們也不能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心態,來看待所有商場做生意的大佬。但有人是生意亨通、財源滾滾,開的是百年老店;有人則是門可羅雀、債台高築。其實兩者勝敗之關鍵,經營之巧妙完全在於一個「信」字啊! 下班後,最喜歡到一個阿伯的菜販那裡買菜,喜歡他的厚道外,當然在貪小便宜的心態下,他常送幾枝蔥、幾根辣椒,也是招徠顧客的手段,最忘不了的是他總是對著已是多個孩子娘的我喊:「小妹!要買什麼?」明知那是虛假的應酬話,但心裡那股親切的感覺,卻讓我覺得那天似乎年輕了不少。 當然並不是每個老伯都懂得顧客的心理,也有一個賣肉的老伯,推著一個肉攤子在叫賣,每當我經過他的攤子前,他總是對著我喊:「阿嫂!要買什麼?」我的心裡每次也直覺的嘀咕著:「買什麼?要跟你講?」然後以視若無睹、充耳不聞之勢大剌剌的經過他的攤子。連最起碼的顧客心理都不懂,也無怪乎他的肉攤子總是乏人問津了。 更有一間水果行給我的印象頗深,有回去買西瓜,明知問了也是白問,但在「不問白不問」的心態下,我隨意問老板:「西瓜甜嗎?」若是一般老板,定是甜、甜、甜::::的說上一大串,就像穿在顧客身上的每件衣服,在老板的嘴中,哪一件不是漂亮、合身,又大方的?沒想到老板竟回答我說:「颱風剛過,所以這回的西瓜並不怎麼甜。」多年後,雖然順應買菜之便,鮮少再到那家水果行光顧,但老板的那句話,卻一直深印在我的腦海裡。如今他的水果行生意愈來愈興隆,我想他能以「信用」來對待每一顧客,是他獲勝的主因吧! 在經濟萎縮,百業蕭條的景況下,街上的店面,一間一間的關閉易主,除了讓人感嘆生意難做外,也不得不嘆經營生意學問之深奧。立於複雜的商界,除了要懂得生意經營之道外,更需熟諳顧客心理,若是沒有兩把刷子,怎能在競爭激烈的商圈大展鴻圖,立於不敗之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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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走過的足跡
在金門,在我就讀國中、高中的日子,有部單車就不錯了,想來,我騎了六年的單車上下學,除了少數幾次因天候極其惡劣坐公車之外,它可是陪伴我上下學的好幫手。還有就是「帶便當」,從就讀城中起(我屬金寧鄉,原本該讀寧中小,無奈我們是金寧鄉的邊陲,離城中反而較近,有同學笑說我是寧中小的叛徒),我就開始帶便當,「便當」常來自前一晚先留下來的飯菜,有時為了營養、菜色,媽會「故意」不煮熟,因為再蒸過一次會更熟,那是一段培養自己獨立的日子,也是自己開始認識金門的日子。 在上下學途中,最常碰見的是軍用卡車、吉普車的來來往往,它們常在經過我們身旁時放出濃濃的黑煙,那味道簡直難聞透了,不知為何,學校師長要我們看見吉普車上的長官要敬禮,說「長官好」,現在想來,難道那是一段軍管民的年代不成?不過令我難忘的是阿兵哥們每在颱風來襲前幫忙農民收割的那股衝勁,彷彿有種同甘共苦的革命情感在!而那時候班上同學普遍都帶著便當,我們排值日生,每天早上自己拿去廚房蒸後,中午由值日生用籃子抬回教室,猶記得高中時記憶最鮮明的莫過於邊吃邊聽辦公室教官播放的歌曲,尤其是余光中的「鄉愁四韻」,幾乎快背起來了,殷正洋高亢的嗓音道出遊子的心酸:「給我一瓢長江水啊長江水,那酒一樣的長江水,那醉酒的滋味是鄉愁的滋味,給我一瓢長江水啊長江水。‧‧‧」 國中時代,唱著校歌「延長義教,我校首辦,莘莘學子獲益良多,‧‧‧」,那時的我怎麼清楚我國的教育也一直在改革著,有所謂六年、九年、十二年義務教育,有所謂「強迫入學條例」,而今又有「九年一貫」等名堂呢?那時只想讀書,好一股「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豪情壯志,不過非為爭名次,因為早知強中自有強中手。拿起國中時的照片,多少回憶湧上心頭,我們幾個好同學坐在「華僑之家」的階梯上,一人一階好整齊;我們去郊遊,班上同學幾乎全員到齊,那一對雙胞胎兄弟最引人注目;我們還流行「你的他」、「我的他」的不成熟的遊戲,雖然數十年後真正配對的少之又少。國中畢業去台灣,坐的是既慢又吵的「登陸艇」,怪可怕的,頭暈目眩,吐得站不起來,而且那時還得要有「出入境」才可成行,也就是因為要回家得先寄去高雄辦手續,所以當「祖母仙逝」的電報在我手上,哥原想試著幫我排軍機的,卻因此錯過了一次坐軍機的機會。高中持代,有軍訓課程,最怕槍聲的我不能逃掉「打靶」這一關,每次在臥倒、拉保險、射擊聲後,不顧一切的「開槍」,也許沒瞄準射到別人家去了,也許全在「挖地瓜」,只是那時堅定的認為打完子彈就好了(雖然有次似乎成果不錯,一位阿兵哥問我還要不要再打?)打靶之外,我們更在「三二九」青年節時行軍至「太武山」,我們金門高中的走「太武山公墓」這頭,金門高職的走「屏東文康中心」那一頭(一直以為高職生的路一定比我們近,所以心生不平,長大後親身走過才知是自己太天真了。),然後在「毋忘在莒」前大會師,一路唱軍歌(如「九條好漢在一班,九條好漢在一班,說打就打,說幹就幹,管他流血和流汗,管他流血和流汗,:::」之類的歌)、答數(雄壯、威武、嚴肅、剛直、安靜、堅強、確實、迅捷、沉著、忍耐、機警、勇敢),然後集合後再來合唱國歌,高喊口號,好一段有「戰地氣息」的日子! 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在平靜中過著日子,從不曾去想為什麼事情會這樣,如今回想起來,原來我們一直平凡的與歷史同步走,戒嚴時期軍人眾多,多少人靠著他們的光臨而營生,如今解嚴了,多少「點」的兵撤走了,一些生意也跟著沒落了;以前曾過著「單打雙不打」的日子,如今成為記憶中磨滅不了的過去。原來日子中有這麼多看似平淡無奇的點點滴滴都是歷史未來的根基,正所謂「凡走過必留下痕跡」,走過八二三、古寧頭大戰的金門、開放三通後的金門、料羅灣長泳人群包圍下的金門、風獅爺家鄉的金門、海上仙洲金門,各種面貌下的金門在在都要你我共同心力的投注,憶及以往竟興起展望未來之遠景,奇哉!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