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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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安渡頭的防疫操
這次的新冠疫情,真把大家的生活節奏弄亂掉了,我們日常的戶外運動也收斂下來,金門機場的快篩檢疫措施安定我們的心情,稍微解封再加上施打了疫苗以後,回金門也比較有安全感。 陪同不用上課的女兒,到南門海仔健走,竟然發現海邊的經常生活,大具活力。 退潮的沙灘,遠遠看見三四人,或坐或蹲,我們每天菜市場上的海蚵哪有停止採收過?正在走動的那人手裡握著的長把,不正就在擎起蚌蛤?腳步還沒踏入海砂中,遠遠的一整排一整列招潮蟹,不只是聽令於哪隻領頭蟹,竄啊跑的飛快,珠螺和長長形狀的沙螺,彷如瞠目結舌動彈不得,海天長流中,大地滋養無盡,走進這股清新生機中,悶得發慌的防疫心情實在輕快不少! 「金門有鼠疫大流行?嚇死我們了!但是是真的,九十好幾歲的爸爸媽媽都親身經歷過」--聽到講話的聲音,可人呢?沒見到有人在身旁啊?是啊!島民挺過疫癘的歷史進程被記載在縣誌上: 光緒20年到民國34年,金門全島長期都受鼠疫流行的威脅,當年因為官方沒有介入有效的防治,在民國前3年到4年疫死的人數最多,直到日軍佔領時期鼠疫才暫緩。 民國41年之前,金門的檢疫措施仍然沒有推展,各種疫癘侵擾多演變成地方性的流行病之餘,金門衛生院防治的人力、財力與經驗受限,雖然鄉里自發性防疫運動,也有僑匯陸續的援助,但是難以看見有效的改善。 一直要到民國38年大量軍隊的進駐,政府才關注到金門傳染病防治的關鍵性,從民國42年起,金門鼠疫在軍方主導參與防治工作下,才獲得有效的控制--我們記憶中的繳交老鼠尾巴和蒼蠅火柴盒的全島行動,就是這個政令的實際作法。 正尋思間,六隻光腳丫子,左搖右晃地出現在石頭平台上,位置正好在船型觀景台的左下側,地點很隱蔽,那石台在海水漲上來時,恰好像個小舢舨,退潮的這當兒,正讓我們得以好奇地爬上被海水沖斷一半的石階,定睛一瞧,才能看見並排躺臥,悠閒得與世無爭的三位老伯,大太陽在海面折射起炫目的光,三個不同塑膠袋,應該內有食物裝著,這樣的朋友聚餐,不會違犯法規,簡直可以幸福無邊吧! 會心微笑當兒,只見近海奔跑迴繞著馬媽媽的小駒,揚起不小的水花,更萌生愛嬌的親子圖騰,這疫情干擾了馴馬的騎師嗎?看來每日海灘跑訓的帥氣馬主人,也相信他自己戶外的防疫操效力的! 原來嘻嘻哈哈交談著的三兩人們,也許看見我們要互道早安吧?走上渡頭這一綹「藍色長堤」,近身了,這才從蒙著口鼻,罩外炯炯眼神及燕瘦環肥身材的熟悉裡,相與驚呼幼年玩伴的小名,每一輕談,都是四五十年前印象和趣事,只是若沒有這機緣巧遇,我們一群朋友動如參商,哪能相信前路無知己? 熱了心暖了情,回程腳步又輕盈又愉快,這防疫操好有效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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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婊與肖春
「臭婊」、「肖春」,很刺耳輕蔑的稱呼,是小時候除虎姑婆之外,二個令小孩們恐懼的女人。「再不乖,就叫臭婊把你抓走」,大人們總愛用這一招嚇唬吵鬧的孩童。 她們是半世紀前,行走在后浦巷弄的二道風景,也是二則不堪聞問的故事。 那時候,經濟不振,社會福利制度不健全,二個狀似瘋癲的女人,沿著大街小巷,乞討度日。「臭婊」留著太保頭,一襲深色的素布衫,踮著腳趾,扭著身軀,一走一跳地各家戶探詢;叫「肖春」的,則終年戴著一頂髒污的獵人帽,像守衛隊般,梭巡於街頭巷尾。不富裕的民眾們,施捨些許飯菜後,便急著打發她們離開。 「臭婊」身世可憐,據說,她是南門某戶人家的養女,養來當「軸幹」,也許是被過度虐待,也許生來弱智,長大後變成瘋瘋癲癲的女人,從此流落街頭。當年,軍管時代,大軍充斥,居無定所的「臭婊」,還曾遭性侵生子,鄉人要將孩子抱走時,似懂非懂的「臭婊」還會發出嗚咽,留下不捨的眼淚。 而「肖春」,其實不肖,腦筋還算正常,鄰居楊大姊表示,有次「肖春」沿街乞討時,看到她還是嬰兒的弟弟,竟當場掏出雪白雙乳餵哺,展現母性。「肖春」後來收養了一個女孩,之後跟著女兒移居台灣。 現在社會福利制度健全,各種收容中心齊備,已少見流落街頭的「臭婊」與「肖春」們,而讓人不忍的故事,也終於慢慢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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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滿足的希望
魔術的誘惑力真是超乎想像,Ben晚會被老師點到時竟然真的上台了!他跳舞時一直盯著對他微笑的我,雖然只是眼神交流,但目光訴說著彼此的感受。我看見的不是他掛著尷尬笑容彆扭舞動,而是如麥可.佛萊利般力量與協調性兼備的舞步,因為明明很畏懼卻勉強自己鼓足勇氣的情操令他的表演昇華,看著看著,我也忘卻了縈繞已久煩惱,諸如系主任如何千方百計阻撓這個服務課、系上又是如何妨礙這個課程以社團的名義設立……。Ben,一定也沉浸在這一刻吧! 「好,又到了期待的魔術時間!」巫厲老師的話突然把我從幸福的餘韻中釣出來,雖然還是有準備魔術,但我想先吊吊Ben的胃口再變,畢竟我可是特別偷練了布農族的歌「遇見布農」呢!唱完下台後我故意不正面回應坐在一旁的Ben,直到最後一個節目表演完後才上去請嘟嘟老師入甕:讓他捏彎一個十元,才剛變完就有孩子問:「可以再拗回去嗎?」反正這是嘟嘟老師變的,我就再把錢給他。嘟嘟老師似乎也很納悶這個魔術的原理,所以死命地拗,那表情像恨不得站到那個硬幣上跳個幾下。「老師剛才可能把力氣用完了,想看的話明天早上可以再帶十塊錢去找他喔!」我很順利的結束了表演以及「嘟嘟老師特賣會」。連我也沒想到這個魔術的效果如此驚人,一下台孩子們便一把搶走那個彎掉的錢去掰,有小孩甚至把整個人的重量都壓上去,最後連Turtle都把它拿去檢視,但這是我精心改良過的版本,諒他們怎樣也找不出碴。 「這是什麼?」晚會結束時,Ben瞪大眼睛看著我事前採的珊瑚化石,畢竟他們所在的南投不靠海,別說化石了,大概連珊瑚沒看過吧!他突然閃電般捧走三個化石:「可以三個都要嗎?」我笑了笑,但還是只讓他拿一個。當時應該機會教育,告訴他珊瑚、化石的故事,他之後才不會總是說:「這是那個什麼東西的岩石」。雖然嘴上說因為他聽話,但其實是想給他的信物,用來作為友誼的見證,以及遲來的生日禮物。 「哥哥,你現在大幾?」我刷牙時Ben興沖沖地跑來問我,「大二……」Ben立刻高興地接著說:「所以你還會再來兩年囉!」聽到他這麼說我只好硬生生把可能會提前畢業的事吞回喉嚨裡。「穿拖鞋幹嘛還穿襪子?」此時有同學問Ben,「嗯?我喜歡穿襪子啊!」Ben回答時我才發覺自己也是著襪穿拖鞋,只是平時沒人問起就不覺得怪,或許因為有許多共同的特殊習性使我和Ben一拍即合吧! 指導完國中生課業後小學生都已經睡了。我獨自走到瞭望台上,看著綴滿星斗的夜空,不禁想到哲學家康德所言:「世上最美的兩個事物是天上的星辰,與人們內心的純真」。今晚,我把世上的絕美都賞盡了。 隔日清晨我去幫忙老師處理雜務,弄完時在樓梯間看到Ben,他這次負責掃樓梯,可是我正要過去時,發現他一臉煩悶地把掃把拆掉。「怎麼啦?為什麼把掃把弄斷呢?」我上前關心。「沒有啊,這樣很好玩」他冷冷地說,「你心情不好嗎?」我仍舊不放心,他面無表情地搖搖頭。我心想:「該不會又被欺負了吧!」每次我來做志工都看到他哭,第一次是被低年級的學生丟樹枝,老師卻以為他欺負低年級生、第二次是被他的好朋友言語霸凌。不過以往都發生在英文課,現在是打掃時間,應該沒這個詛咒吧!多聊兩句後他的表情漸漸由充滿霧霾的陰天轉為雨後的初晴,此時我才恍然大悟--該不會是因我沒陪他打掃而生悶氣? 英文課的下課我跟到操場看Ben玩棒球,想要至少一次解除詛咒,畢竟志工在場可以及時阻止不當行為。一直到上課鐘響時都還安好,就像預告時間將至怪盜卻未現身。然而,當我忙於指導其他人時,Kenny戳了Ben一下,看起來只是在玩,接著Sai也要戳他,可是他伸手去擋,且Sai手上拿著筆,所以Ben的手就意外被戳傷了。這一切幾乎是在彈指間發生的事,沒人來得及阻止。雖然Ben看到我過去時急忙用袖子擦臉,但他泛紅的眼眶還是洩漏了秘密。一旁同學緊張的說鉛筆芯插進Ben手裡了,但我知道筆芯扎進手裡的痛絕對會讓他放聲大哭。上前一看,果然--他手指有一點點小擦傷,連血都沒流,應該只是被疼痛感和同學們的危言聳聽嚇到了吧! 回去時志工們先到交通車上就坐,我一如往常留了旁邊的位子給Ben,但Ben上車時有同學拉著他,看來他應該會和那個同學坐,就當Turtle要換到我旁邊的位子時,Ben忽然一把甩開同學的手,一邊喊著:「我要跟哥哥坐!」一邊急奔過來,嚇得Turtle急忙閃開。我也不負他的期待一路變了許多橡皮筋魔術給他看,他看得頗入迷,直到要下車時才不情願地離開,連行李都忘了拿,還要我趕快追上去給他。 第三次行程是我自願加開的,出發前簽了當長期志工的「賣身契」。當週有家長會,平常三不五時缺席的小孩們都被老師逼來了,Ben因為看到好久不見的朋友們,所以忙著和他們玩。或許是看到Ben沒有霸佔我,此時Sai和Bella就趁虛而入,練唱和晚會、上課都要我在身旁,連別班的人也跨界來找,彷彿在爭奪新發現的金銀島,我便藉此機會認識不同的小朋友。晚上我在刷牙時Ben突然跑來問我要睡哪,「你要我睡你旁邊嗎?可以呀……」我還沒說完他就跑走,我只好趕緊追去,「我睡這邊!」他交代完後看起來很放心地就寢了。在我指導完國中生要去睡時,發現Ben的位子旁已睡滿人,所以我只好到離他最近的空位,正準備躺下時,幾個國中生喧鬧著經過,把Ben吵醒了。Ben轉向我這邊看了看,下一秒就彈起來:「哥哥,過去一點」,我把位子移開後他就和棉被一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躺到挪出的空位。只是我的新位子有櫥櫃在足端,所以腳無法伸直,半夜時Ben又翻身、踢腳把我卡到動彈不得,讓我實在無法深眠,這大概是世上最甜蜜的失眠了。我滿意地看著小天使們睡著後無憂無慮的香甜表情,真希望時間就停在這一刻,但願明天永遠不要來、他們也永遠不要長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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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居老李
我家前面有條北安街,路盡的拐彎處有家雜貨店,花木扶疏,錯落有致。每天清晨,老李就會沿著大馬路兩邊的小葉欖仁樹下的人行道上走,神情輕鬆自在,邁著步伐快速挪進,仿若刻畫鮮明的勇士。 有關老李的故事,這該從我認識他說起。久居臺東逾三十五年的老李,他的祖先來自福建省同安縣人,到他這一代已是第十七代了。「在哪裡當兵啊?老李。」我好奇地問。 「在馬祖列島北竿島的離島──高登,」他想了想,說。「那是哪年的事?」我立刻問。「當年我曾考取金門高中,因家裡拮据,只好就讀夜間部,白天必須切割石頭,貼補家用。畢業後,當兵兩年,在高登島,一待就是一年三個月。」 「在那裡,您印象最深的是什麼?」我追問。 「噢,當年正值臺灣和美國斷交,情勢較嚴峻。那裡都沒有水、沒電,大夥兒都以山泉水洗澡。我在此戍守時,經常揹著手榴彈,不敢在深夜入眠,直到退伍,營長還送我一枝鋼筆留念,」這話說得很誠懇,純然發自內心,感覺他挺直腰幹兒。 可不,老李的祖先都已成了歷史,他也已屆退休之齡,那些真實的歷史,果真不是三言兩語能道盡的,但執行衛哨任務的回憶及勤奮有成的過程,也將永遠長存在老李的心底吧。 「後來呢?你有常回去金門嗎?」我越發想打聽個究竟。 「我當兵後,起初到皮革廠工作兩、三年,存足了錢,就在台東市成家立業,經營這家雜貨店,並辛苦地栽培三個子女,所幸他們都學有所成,有的當護士、有的當軍官及教職。當年我的祖父在古寧頭種花生,自製花生油販賣,迄今還留些地產。我常回金門探望,祖先也留些土地給我。現在的金門,不同往昔,建設得真不錯!也有水源,親友都過得豐衣足食。」照他講的,「金門」,在他眼睛裡跳動的光芒,盡是希望與驕傲。 事實上,真實只存在於經驗,如今,走過一甲子的老李,從童年講到大時代的動盪,他很有番感慨。如今他已無需為生計操心,且還有能力為社區服務,為人十分熱心。聽他一席話,彷彿,我也看到了金門那堅強而溫暖的背影,讓人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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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時代的冰箱
自從疫情發生之後,我們家的冰箱永遠保持著八分滿,每次出門都大把大把的讓新台幣飛翔,一次買好買滿!疫情之下大家都人心惶惶,雖然金門沒有疫情發生,但是依舊怕破口出現,特別是三級警戒發布以來,整個神經繃到最高點,一次購足、買好買滿我想是很多人的必殺技! 農村家庭種植些蔬菜是必須的,羨慕能擁有一塊小地享受著豐收的喜悅真的心滿意足,愜意的小農生活啊!只可惜久日無雨,除非種在自家旁邊還有自來水可以灌溉,真是辛苦農民朋友了!台灣蔬菜種植區近日下雨,葉菜類價格也上漲不少,最近買菜也買出些許心得來。疫情真的改變以往的生活型態,買菜我都會買些能久放或當季的食物,例如:馬鈴薯、紅蘿蔔、洋蔥、青椒、茄子、各種當季瓜類、青花菜或是西洋芹……等,吃當季的食物比較健康,也因為這次疫情我也開始練廚藝,冰箱裡也會有足夠一家人吃的量,葉菜類用報紙包或用保鮮袋包好可以存放較久,南瓜、冬瓜切好要吃的份後用保鮮膜包好進冷藏、蛋類料理是懶人必須,咖哩塊也可以買一些,更何況是魚、肉類、蝦當然買好買滿!煮個排骨湯、叻沙湯等各種鹹湯、甜湯湯品相互變換,疫情下的生活蛋白質還是要顧好!各種丸子、豆皮、豆干、豆類(紅豆、綠豆、黃豆)、木耳、紅棗……等都儲備一些,突然意識到:如果看到我家冰箱我都覺得一個月不出門應該都不是問題!應有盡有,上至冷凍下至冷藏!此外,疫情時期保持心情好、充足睡眠、營養也要兼顧啊! 除了主食外,甜點是女人第二個胃!沒錯!自製甜點也是一種放鬆休閒的方式,我們需要休息的儀式感,一杯咖啡或一壺茶、搭配甜點,假掰一下文青下午茶,讓思緒放飛想像。只要有麵粉、糖、無鹽奶油就可以做出最基礎簡單的餅乾,如果沒有牛奶,奶粉也很好用喔!除了這些基本的簡單食材外,我的冰箱還有儲藏些奶油乳酪、各式果乾、泡打粉、吉利丁片,除了自己做的健康、吃得開心,還可以和家人互動,提拉米蘇、蛋塔、南瓜派、桂圓糕、奶酪、檸檬塔、各式乳酪蛋糕……等,看似複雜但做起來真的超級簡單,特別適合親子互動,有機會的話再來分享作法吧!但如果真的沒時間,各大超商、量販點、連鎖店都是你的好朋友!各式料理及甜點應有盡有!除了甜點,怎麼可能缺了水果,當季的水果也是我的最愛!特別是夏天特有的芒果、西瓜、荔枝、芭樂、鳳梨……等,水果王國怎麼能不狂吃新鮮水果呢? 在疫情還沒有結束之前,全民都要有抗戰的準備,如果能打疫苗就快去打疫苗吧!疫情也讓我們有更多和家人相處的時間,珍惜現在所有的一切幸福!不管好或壞,珍惜生活中帶來的禮物!願疫情早日退散,回歸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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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
閃爍飄流 不預防的青春 驀然回首 已非偶然 僅存空間的悻然 卻在 秩序的另一端 未知可否的瞬間 如童年心事 只顧著風吹 直到某年某月 散落的 不只是記憶 還有 默默的鋪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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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滿足的希望
「下羅娜--到了」廣播響起,我一下車就飛奔進期待已久的校園。「欸?你來過!」嘟嘟老師一看到我就驚叫道。「我要帶四年級!」我上學期第二次當志工時被換班,只能隔窗望著已經變成朋友的孩子嘻笑,所以這次無論如何都得搶到我要的班。「哦?可……可以啊」嘟嘟老師被我的過度積極嚇到,但還是應允我的要求。我還沒踏進教室就有小朋友驚呼「那個哥哥來過!」他還記得我真令人欣慰,但緊接著之前跟我最要好的小孩Ben跑上前用天真的聲音問道:「哥哥,你之前來過喔?」聽到都快哭出來了,可是如果他們和每次來的志工都很要好,則每當「免洗」志工要走時孩子們可能都要哭個幾天幾夜吧!「你當長期志工喔?」Ben睜大眼睛問,雖然是第一次聽到有這個選擇,但當下我就決定要當「環保」志工,省得回去時被問:「哥哥,你還會不會再來?」心都涼透了。回神時我發現孩子們正拿橡皮筋打小蟲作樂,有個小朋友的技術可謂爐火純青,接連打斷了數隻蒼蠅,但接下來他瞄準一隻黃腳虎頭蜂,我才正要阻止牠就已經變成兩半了。當下我立刻找幫手,有人「棄屍」到外面的水溝裡、有人用抹布「破壞兇案現場」、有人處理凶器,深怕漏掉任何一點費洛蒙痕跡,之後引來虎頭蜂群。 到了晚上,終於可以放鬆下來陪孩子們練唱,負責管秩序的高年級生不注意時Ben突然開始前後搖擺,並看向志工這邊,「後空翻」他說道,但每當要翻的時候他就向後坐下,那可愛的動作逗得志工們都笑個不停。接下來的晚會我滿懷期待Ben的表演,「唱首歌或跳個舞啊」巫厲老師對低頭、臉上寫著「緊張」兩字的Ben說,「我不敢唱……」Ben呢喃著,他熬過老師的強烈攻勢後,我決定拿剛出爐的原創魔術來緩解氣氛,誓言要讓看過這段表演的人都記住我。「哇!咻一下就有欸!」魔術才剛開始孩子們的下巴就已經掉下來了,「我需要一位助手」我以為剛講完Ben就會舉手,結果現場沒人響應,我指過去時他還以為是在叫別人,直到巫厲老師點名他才上台。請Ben壓住變出來的兩百塊後,我一邊把白紙變成一百元一邊偷瞄,確定他有偷看那兩百元,這樣接下來兩百變成一百才神奇。「喔嗚!」當我從Ben手裡拉出一百元時他的表情像驚喜版的「吶喊」,且不同於以往總要老師提醒,小觀眾們自發地響起如雷掌聲。晚會一結束孩子們便蜂擁而上:「怎麼變的?」「你可以把鏡子裡的錢拿出來嗎?」「你把我媽媽變出來嘛!」「你會變一千塊嗎?可不可以變給我一點」。 孩子們的可愛言語讓我啼笑皆非,只好顧左右而言他,聊到他們忘記魔術話題為止。「哥哥,你什麼時候會再來?」其他人走後留在一旁的Ben問我,「下個月才會再來唷!」我答道,「蛤--那麼久,這樣我會很想你欸!」「你上次沒留宿我也很想你啊!再說下星期你們不是要去表演?」其實聽到Ben說的話頗為感動,不過下週學校要期末考、他們也有演出,所以沒安排志工行程。 「沒其他人一起做這個工作?」翌日清晨我一面幫忙一面問在操場清理垃圾的Ben,「他們掃其他地方」他回道。接著Ben突然衝到旁邊的草叢,回來時手上有一顆棒球,他對牆壁丟了兩下,姿勢感覺很專業,「你會打棒球?」我問,「會啊!」接著他一邊解說一邊示範,投了直球、指叉球和內角球,我頗為詫異,畢竟從小就這麼厲害,將來必定大有可為。「對了,你不是要瓶蓋嗎?」他示範完後我接過球,把瓶蓋從球裡搖出來。見他好像還想再看魔術,我便從嘴裡拿一顆十元硬幣出來,回教室的路上又吐出一副撲克牌,但他好像嚇到了,立刻飛奔而去。「再一次嘛!」「我也想看!」「不要只變給他看嘛!」甫進教室就有一堆小朋友擠上來,看來我是被出賣了。雖然我也想變給其他人看,但Ben在場這些魔術再變一次可能就會穿幫,所以終究沒滿足他們的小小心願。 早餐時我偷教了Ben讓筆懸浮的魔術,雖然他學得頗快,但一變完他就立刻揭露魔術秘密給同學,實在令人頭疼。接著我秀了段讀心術,Ben為了回應我的魔術,竟從「嘴裡」拿出一顆硬幣,上面還沾了些稀飯,「哥哥你看,我也可以從嘴裡拿出十塊錢!」他高興的說,看來我不能再變類似的橋段了。 下週孩子們的表演在張榮發基金會,為了陪伴孩子們,我跑去現場當志工。畢竟每次志工之旅前後都會興奮到寢食難安,實在無法等到一個月。「哥哥,你怎麼在這裡?」孩子們喜出望外,接著不只是吃午餐,連午休都搶著要陪。下午孩子們唱了「明天會更好」、「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以及招牌「拍手歌」等大家耳熟能詳的經典曲目。分聲部歌唱時,高音猶如輕盈白羽,藉低音微風的吹拂而飛揚,當伸手想讓白羽停歇於指尖時,孩子們又合成一個聲部,頓時把聽眾拉到深溝溪壑,無人不被激流傾瀉的氣勢所懾服。最後看他們跳舞時身姿躍動,儘管不是很整齊,但這如稚雛般活潑可愛的景象,不論多麻木的心都會為之融化。與小孩相處的快樂,加上他們換上布農傳統服飾可愛無比的演出,就算用期末考成績交換此行都值得,何況我還得到了日後每天必聽的天籟童聲。表演結束後,巫厲老師要孩子們去換下布農服,準備帶他們到期待已久的士林夜市,不過此時孩子立刻露出真面目:「我要穿這去逛夜市!」Ben雀躍地喊著,還沒走的觀眾聽到都圍過來一睹,想看看孩子們卸下緊張濃妝後清新活潑的一面,逼得老師只好趕快把孩子們連哄帶推弄到後台去,以免延誤發車時間。 第二趟行程途中志工們彼此炫耀誰比較受歡迎,Demmy:「上次晚間有一個妹妹突然跑來抱住我,還說:『姊姊我要跟你睡!』」我當然是搬出和每個小孩互動的點滴,只差沒把Demmy班上學生說的話也告訴她:「哥哥你為什麼不來我們班!我不想給那個姐姐帶!」雖不知當時這個妹妹為何這麼生氣地跟我說,但這終究是太傷人了。此時一旁可憐的Turtle說到:「我說話他們都不理我。好不容易記起名字,叫她時卻被嗆:『你幹嘛記人家的名字?很噁心欸!』」,看來不是每個人都能受到這麼好的禮遇吧! 由於上次看表演發現有些孩子平常唱得不錯,但因怯場而無法發揮實力,所以這次打算鼓勵他們上台,讓孩子們練習克服恐懼。「哥哥,你這次要變什麼魔術?」我一到教室Ben馬上高興得跳過來問,「你有表演才有魔術看喔!」我脅迫他。他露出一臉困難樣,「你上台時是不是很害怕?」我問,他點點頭。那告訴你一個秘密絕招:「上台後你就只看一個人,不要一次看所有台下的人,當作是表演給某個人看就不會緊張了吧?」看他仍面有難色,晚會八成還是會臨陣退縮,於是下午我先變了個簡單的橡皮筋魔術以資鼓勵,孰料他也回以一個橡皮筋魔術,雖然看得出來他怎麼變,但向來喜歡變原創魔術的我一聽到他說這是自己發明的就高興不已,他的魔術經過一點改良必定會成為很好的表演,說不定以後他也可以在晚會變魔術,久了大概就能適應上台的感覺。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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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
靜謐夏日午後時光,豔陽強烈照耀大地,柏油路面釋放陣陣熱氣,家家戶戶的冷氣機毫不間斷地運轉著,且部分人們正如火如荼與周公切磋棋藝,偶來鳥兒啁啾,蟬聲高亢嘹亮,於悶熱氛圍交織成首首悅耳動聽的夏日圓舞曲。 我乘坐在陰涼冷清的客廳喝著溫水,杯裡熱氣竄升,微燙溫度藉由手指傳導全身,小口啜飲,清澈的開水流進口腔化為蜜液滋養五臟六腑,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倏然,天空烏雲密布,潮濕味道撲鼻而來,抬頭唯見大氣中由細雨綿綿轉變為雨勢滂沱,似瓢潑盆傾,盡情濕潤乾燥的柏油馬路與田地、沖刷橫躺四處的塵埃、洗滌普羅大眾心靈深處的煩躁,我緩緩步向窗邊,庭院池塘因繁密的雨滴激起圈圈漣漪,彼此交雜並合而為一,遠處綿延的山巒,在煙雨籠罩之下,若隱若現的朦朧美,令人陶醉不已。 四點鐘聲響起,劃破傍晚的寧靜,正值放學、下班時間,學生迫不及待地穿著雨衣並騎乘自行車從校門口返家,社會人士也短暫自工作的禁錮中解放,眾人喧囂吵鬧聲、行駛的車輛和快慢交錯的腳步節奏充斥每個角落,我戴著口罩走出戶外,撐傘在筆直的田園小徑漫步,雨勢漸緩,撥雲見日,一道彩虹出現在碧藍天空,紅橙黃綠藍靛紫七彩顏色,層層重疊,相映生輝,如同金橋般,橫臥天際,雄偉氣勢,光彩奪目。望向路旁住宅庭院的池塘,粉紅荷花爭奇鬥艷,青蛙於圓圓荷葉辦起演唱會,小草們忙著炫耀新綠,鳳蝶們正抖去身上水珠呢。 環顧廣闊無垠的自然人文環境,奢華獨享那生機蓬勃的地球脈動,就此開創自己與眾不同的人生新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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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眼的N種吃法
「外國人吃龍眼嗎?」說真的我不知道。 印象中在影集電影裡,從來沒有看過外國人吃龍眼,甚至連影子都沒出現過。 龍眼是台灣代表性水果,鄉間田邊結實纍纍的龍眼樹,成了夏日的尋常風光。看到一串串黃褐色的果實掛滿枝頭,心中就充滿期待,這是夏天專屬的滋味。 龍眼一定要完全成熟,滋味才會甜美,太早過晚採收品質都不佳。一整棵的龍眼幾乎在同一時間成熟,同時採收,數量驚人;就算分二、三批採收,還是難以消受,況且自家田裡的龍眼樹至少有五、六棵。 新鮮的龍眼不易保存,要趁早品嘗。因此,每到龍眼的季節,會分送給親朋好友分享,一起感受夏季的況味。如果還有剩餘,只好另作打算;龍眼乾是最好的選擇,可惜家中沒有設備可以烘烤。所幸路不轉人轉,在網路上查到可以用熱水將龍眼滾燙後,置於太陽下晒乾。雖然要花二、三星期曝晒,但所製作的龍眼乾,風味絕佳,不輸市售成品。 龍眼乾又稱桂圓,有安神益智的效果,光聽就令人神往,是童年時代的零食點心。小時候,母親用一鐵桶盛裝滿滿的龍眼乾,嘴饞時,就從桶中拿幾顆解饞,怕被發現,每次都會控制數量,但次數一多,鐵桶見底,不被發現也難。 此外,剝殼後保留果核,放置在米醋中浸泡,製成龍眼醋也是一絕。三個月醞釀發酵後,酌加冰糖提味,加水稀釋冰鎮,風味濃郁甜美,是夏季消暑的聖品。 午後,沏一壺桂圓枸杞紅棗茶,紅棗枸杞在茶面載浮載沉,圓潤的桂圓靜靜躺在壺底,棕褐色的茶湯散發誘人的氣味。輕啜一口,清香滋味在脣齒間如漣漪般漾開。 心想,日後若遇外國友人,一定要問問他是否吃過龍眼?並且推薦龍眼的各種吃法。畢竟這甘美的滋味,不是任何地方,任何時刻,都可以品嘗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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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勃勒
阿勃勒的果實黑黑長長的,像一根棍子!初次見到滿滿驚奇。 把玩之後,想到可以用廣告顏料塗上鮮明幾何色彩。 晚飯過後沿著公園走,這條熟悉的路是我們一家三口常走的路。如今卻是我常常獨自一人走著。走去書局買顏料。 去公園撿了幾根阿勃勒,洗淨曬乾,再上色,阿勃勒因此變得富有民族風強烈色彩,或是陽光小碎花。看著看著,心情也跟著美了 之後我更好奇阿勃勒堅硬的外殼裡面長什麼樣子?於是剖開觀察,黏呼呼的膠質裡包藏著愛心種子。還有強烈刺鼻的臭味。感覺就像臭脾氣的我,有顆溫暖的心。 每次畫好的東西會陪伴我好一陣子。期間有時會送給有緣人,有了年紀後我已不太預設立場,所有的相遇都是緣分。 阿勃勒就和瑜珈輪棒躺在大書桌上,長度剛剛好一致。就在阿勃勒躺著深眠期間,我聯想到了,想到可以拿來拍打大腿外側的大腸筋絡,或是直立放在腋下按摩極泉穴位都是很好的天然按摩棒。 拍打著手中的阿勃勒讓我想起夏日艷陽下的黃色小碎花,一串串的小黃花隨風搖曳落在我的畫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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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滿足的希望
都上學五天了還要再到假日學校,數學課又跟上禮拜一樣無聊,真不想上課!我們趁老師寫黑板時偷玩新遊戲:橡皮筋打蒼蠅。我連彈了七八次一隻都沒打中,但有同學三兩下就打斷好幾隻,一定是我要打的時候老師一直轉過來,害我沒辦法專心瞄準。正當我準備攻擊一隻在搓腳的蒼蠅時門外冒出一個身影,他一進教室Garry就叫道:「這個哥哥之前來過!」我對他的臉也依稀有印象。「哥哥,你之前有來過喔?」我直接問他。他微笑點點頭。「你當長期志工?」我追問。他用疑惑的表情回道:「長期志工?學校有開這個缺嗎?」「那你怎麼會再來?」我又問。「我想來看你啊!」他答道,但我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他是誰。同學們似乎對他的神秘身分也很感興趣,中午一直圍著他問,可是別班的志工一直跑來找他,害我們什麼也沒問到。 到了晚會,巫厲老師第一個就抓我唱歌,說要練習表演、大方,可是在大家面前我就不敢唱啊!還好老師唸了幾句就叫別人表演,才讓我逃過一劫。輪到志工表演時,那個神祕的哥哥第一個上去,只見他微笑著上台,空手一抓就有兩百塊!「我需要一位助手。嗯……你上來吧。」他指著我這邊,「我?」我有些狐疑,「Ben,快上去」哥哥一點頭巫厲老師就命令道,所以我只好硬著頭皮上台。「請你壓住這兩張一百元,確保過程中不會有人動手腳」接著他取出白紙並對折幾次,甩一下就變成一百元了!「借錢是要還錢的」我還在驚訝之餘他就伸手過來,緩緩抽出我壓著的錢,感覺錢越來越薄越來越薄--抽出來只剩一百元! 「到底怎麼變的?」晚會一結束大家就急忙衝去問他。「兩百塊是我事先放在其他志工口袋的,剛剛只是取出來而已」哥哥回答,「那你是怎麼隔空拿到的?還有白紙呢?兩百變一百呢?」他不疾不徐地回答:「前面兩個要靠魔力,最後一個是他變的,要問他啊!」哥哥指著我說。「不是我變的啦!」我連忙澄清,真沒想到哥哥會陷害我!「我上學期來的時候你不是說就算學校沒留宿你也要自己留下來看魔術?那天我準備了很多招結果你下午就走了。」其他人離開後哥哥說。「怎麼那麼好!可是我……那天生病啊」其實我根本不記得有這回事了,但印象中上學期確實有個哥哥變魔術。「你還記得硬幣穿桌子還有撲克牌自動翻面嗎?我上學期有教你們喔!」他邊刷牙邊問。「欸?你就是那個魔術哥哥!我記得!而且我之前有表演給別人看!」他停下來微笑著看我,好一會兒才繼續刷牙,不知道是在想什麼。「你能變出瓶蓋嗎?」我問他。他疑惑道:「為什麼要變瓶蓋?」「我的寶特瓶瓶蓋不見了」其實是我忘記帶水壺,今天有同學給我用完的寶特瓶,只是瓶蓋已經丟了。「瓶蓋的話……」他把牙刷插在嘴上空出雙手,「老師叫我們去教國中生功課」此時Turtle哥哥突然打斷,害我沒看到魔術。 隔天一早我負責清理校園垃圾,撿完跑道的垃圾抬頭時發現魔術哥哥站在前面。他陪我聊天,也幫忙撿垃圾。「你會打棒球?」在我撿到棒球後他問。「我是棒球隊的喔!原本是打擊,有一次投手受傷我就去投,我會投直球、變化球,就是那種會突然下墜的,還有內角球」我邊講邊做給他看。「好厲害,二刀流耶!」他丟兩個鋁箔包進回收袋中。「對了,你不是要瓶蓋嗎?」我點頭時他把球接過去,轉一轉球後就從球中搖出一個瓶蓋。「哇喔!怎麼弄的?」我檢查著瓶蓋,他一面綁袋子一面答:「這個瓶蓋其實是撿到的,但要先把他吸進去才能從球裡變出來,這個魔術一天只能變一次。」說完後他把手拍乾淨。「蛤--」我都還沒說完他就從嘴裡拿出十塊錢,「剛剛是?」我問,他只笑一笑,接著說:「我上學期回去之後有寫一篇文章到報紙上,主角是你喔!」「報紙?」我以為我聽錯。「對啊,但我沒有用你的本名,我用Ben」他說。「你怎麼知道我的英文名字?你會看破術?」魔術哥哥笑著點頭。走上樓時我問:「你還會什麼魔術?」他隨即從嘴裡吐出撲克牌「這個算嗎?」我立刻衝進教室和同學說剛才發生的事,但不管大家怎麼拜託他都不肯再變,同學都以為是我亂掰的,不知道哥哥是不是剛才消耗太多魔力了。吃早餐時他出現在我旁邊,「喜歡躲在角落吃?」他問,我以為是小Balan他們把秘密基地的位置洩漏出去,結果他們還怪我走漏機密。「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我問他,「你忘了我會讀心……你好像叫那個看破術?」他馬上又接連命中我想的事情,那雙眼睛好像什麼都看得透。我也很想會魔法,所以趁合唱團練唱的空檔、中午和英文課的下課去問他魔術,他除了改進我變的硬幣穿桌子外還教我把筆飄起來,雖然哥哥說他只是中階魔術師,但感覺好厲害,如果我能練成頂級魔術師就好了,只要每天一直變錢,都不用工作。 下星期我們合唱團去台北表演,在後台複習歌詞時魔術哥哥居然出現了!「哥哥,你怎麼會來?你是台北人喔?」我和幾個同學衝上前問他,「我想你們啊!」他笑著點頭,感覺緊張的氣氛緩解許多。午餐後哥哥一直在幫老師忙,我要他陪我睡午覺,結果我醒了他還在東奔西跑。雖然哥哥看起來有些疲倦,但他從頭到尾都掛著笑容。 兩週後哥哥終於再來了,他一進教室我就立刻問他晚會要表演的魔術,哥哥卻說我晚會有上台表演他才變。儘管他教我克服緊張的方法,但我還是不敢上台。這一刻終於來了,老師在晚會又點我表演,還好有幾個同學一起上去壯膽,加上哥哥教的方法,即使心中怕怕的,我還是為了魔術上台跳舞。有魔術哥哥在台下的支持,我終於熬過這像五天的五分鐘。我一下來哥哥就上台:「sailumah a nakasuhai……」他唱了布農族的歌。「欸!說好的魔術呢?沒魔術我不就白白表演了?」他只看著我笑、和其他志工聊天,說話不算話。「因為有人很想看魔術,我就加場表演吧!」其他志工表演完後魔術哥哥又上去,「不過今晚要表演魔術的是--嘟嘟老師!」剛說完現場一片尖叫,我們從來不知道嘟嘟老師也會魔術!只見哥哥把一個十塊錢給嘟嘟老師並要他用力捏緊,老師手再打開時錢居然彎掉了!「這個魔術告訴我們,不要惹嘟嘟老師」哥哥說。雖然哥哥說是嘟嘟老師弄的,但老師看起來也十分意外,所以哥哥下台後我們就衝上前檢查那個十元,確定它是真的,但大家怎麼拗都拗不回來,「這到底怎麼弄的?」我們問哥哥。「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嘟嘟老師力氣太大了吧!想再看的話可以明天拿十塊錢去請老師變哪!」哥哥笑著說。 晚會結束後,魔術哥哥拿了三個奇怪的白色石頭:「選一個吧」他說。「這是什麼?你變出來的喔?」「這是珊瑚的化石,我之前去挖的,因為中午只有你乖乖睡覺,所以其他人都沒有喔!」哥哥回答。「可以三個都拿嗎?我都好想要喔!」因為三個石頭看起來都很特別,實在很難決定。但他說不能太貪心,所以只給我一個,真小器!這個石頭雖然很酷,可是哥哥說它摔到會碎,所以我把它放在鉛筆盒裡每天帶著,朋友們看到都好羨慕! 「你怎麼一個人來?」下週哥哥出現時我們問他,「學校的服務課結束了,我是特別來看你們的啊!」他笑著輕聲說。「我要喝!」他來的正好,我今天也沒帶水壺,所以我趁老師沒注意時拿起哥哥的水壺,「可以呀,不要對嘴喝就好」這個哥哥真好,除了借水壺還幫我注意老師、又不會告狀,只是我喝的時候他都看著我微笑,搞不懂到底有什麼好笑的。晚上哥哥刷牙時旁邊沒人,是個好機會:「哥哥你今天會睡哪?」我小聲問他。「你要我睡你旁邊嗎?可以呀……」他既然都答應了我就立刻帶他先去看我的位子,只希望他能在我睡著之前進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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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媳的牽絆
認識了三十幾年的老朋友阿珠一直是親友們羨慕的對象,從小生長在富裕家庭,衣食無缺又是年邁雙親的掌上明珠,加上聰穎慧黠,長得清秀迷人,不難想像阿珠的成長過程多麼令人稱羨,論婚嫁的年歲不乏追求者,結果跌破專家眼鏡,挑了個平庸的上班族,非但門不當戶不對、論學歷外表長相幾乎都只差強人意,看上的是對方的忠厚老實、對父母盡孝、兄友弟恭,二十年來真的是挑對人了,一家人過得幸福美滿,唯一可抱怨的就是對工作負責盡職早出晚歸,六點半出門深夜十一、二點才返家,除了星期天不工作,幾乎天天都如此,十幾年來都習慣了小雄的生活模式。 從來也沒想到身強體健才四十幾歲的小雄竟然一口氣喘不過就撒手人寰,親友錯愕惋惜,阿珠心慟欲絕,為了一對就讀中學的子女、為了八十好幾的年邁公婆、還得應付親友的關懷好奇詢問,很難想像這些日子要如何熬過?家中任何大小事一向都是小雄在處理,阿珠可說是養尊處優的小女人,這下子堅固的靠山倒了,重擔強壓情何以堪?我們幾個老朋友好不擔心,只要得空就會找阿珠小聚舒緩壓力,從以前的盡情暢談欲罷不能,如今已大相逕庭,兩個鐘頭不到就趕著回家,因為小雄走後,婆婆就下了幾道命令,訂了一些規矩,寡婦門前是非多,阿珠是一定要遵循不悖的。 我們有個鄉下老朋友,只要水果盛產期就會大方分享,每年都會禮尚往來互通有無,她跟阿珠小雄的交情最好,每次北上出遊出差都借住他們家,小雄一家四口有時候南下旅遊,也都往鄉下老友家擠幾天,大家都快三十年的老朋友了,就像自家人一樣的親切,阿珠的公婆也和那鄉下友人熟,多年的禮尚往來已經習慣了,可是小雄走後就不一樣了。 阿珠在中秋節前夕一樣收到鄉下人的熱情饋贈,不同以往的回應,因為婆婆多有微詞,以前從不管阿珠和朋友的互動,如今幾乎是大小事情都要逐一稟明,現在身分不同了,交友要謹慎、不要隨便收禮、不要……,一堆不成明文的禁忌規定,把老朋友的互動隔開了。 古人說的寡婦門前是非多,難不成婆婆是要阿珠領塊貞節牌坊?我們可都是歐巴桑級的熟女呀!難不成幾十年的交情就要跟著小雄離世而斷絕了嗎?為了不增加阿珠的困擾,我們只能和她臉書和line聯絡,逢年過節不再禮尚往來物物交換,也只有敲打字鍵滑滑手機互道祝賀報平安,也為了讓老人家放心,阿珠是個懂事乖巧的好媳婦,未來的時日就都屬於她老人家和一對孫子女擁有,不會有任何人搶得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