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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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主角的啟發
超級英雄電影已經變成是現代美國商業電影的主流,無論是超人、蝙蝠俠,或是蛛蜘人、美國隊長,每部都在市場創下了豐碩的票房記錄,是電影公司的搖錢樹。觀眾在兩個小時的播映時間內,跟著主角進行冒險,共同經歷各種磨難和試煉,最後終能擊敗強敵,而觀眾也能帶著感動的笑容離開戲院,心中是充盈的飽足感。 這類的電影,可以履履創下票房佳績,即使故事主線相近,依然不會削減觀眾欣賞的動力,除了它們充滿視覺音效的娛樂效果,富於吸引力,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它們可以滿足大家心中的英雄夢。畢竟,在現實世界裡,總是存在著讓人痛恨的強大敵人,或是難以克服的衝突,但自己能力有限,往往只能忍氣吞聲,必須遵守遊戲規則,才能勉強的生存下去。不過,這些英雄電影則是開拓了觀眾的視野,主角擁有超乎常人的能力,而他們心裡存在著正向光明的價值觀,並努力付諸實現,雖然要面對難纏的反派,經常遭逢打擊,有時也會心灰意冷,但他們終舊能拍掉身上的灰塵,努力爬起,以更堅強的鬥志以及變通後的方法和敵手對戰,在最危急的關頭反敗為勝,不但改變了不利的局面,也重新實踐自身的價值觀。他們可以喚出內心世界裡的英雄,也證明自己可以成為別人所仰賴的英雄。 無庸置疑,超級英雄電影帶給觀眾的,不只是觀影時間內的視聽享受,同樣也能帶來啟發的效果。當返回實際的人生角色後,每個人都能效法電影主角,以強大無畏的勇氣來面對各種艱困狀況,並加以克服,慢慢的,觀眾也能發現到,其實自己同樣也可以擔當英雄的主角責任,創造出各種美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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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的抉擇
明月情緒激動的跨上機車就要衝出去,四歲的女兒哭著叫喊:「媽媽!妳要去哪裡?我要跟妳去!」沒有任何思考,抱起女兒放在前座小椅上,朝著郊區直駛而去。 她不知道要去哪裡?漫無目的的隨著小路走去,她發現已經在往去山上的路。女兒一直急切的問:「媽媽!妳要到哪裡去?我們去找爸爸好不好?妳不要哭了!我好難受啊!」 今天一早就去市場買菜,想到姑婆要來,好好做一頓飯給她和公婆吃。沒想到菜做到一半,姑婆進來了,開口就是:「在我們家不能偷懶噢!妳嫁到這麼好的家庭要珍惜,妳看,做一頓飯這麼久還沒好,在家沒有人教妳嗎?」 姑婆說就算了,主要是婆婆對從大陸嫁來的媳婦也心生歧視,整天唸東唸西。婆婆是童養媳,從小就跟姑婆一起長大,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嘟囔著沒完。她想起離家前爸媽一再囑咐:「遠嫁到台灣自己要照顧好,要孝順公婆,不要讓人笑話妳是從鄉下來的。」她感到心痛,自認已善盡為人媳婦責任,中風的公公感激她為家裡的付出,常會說些鼓勵的話,但是自身難保的他,也對老婆的強勢與妹妹的干涉無能為力。 嫁來四年多,她極力隱忍,也向老公訴說,他雖然支持自己,但白天晚上輪班工作,加上順從母親天性,總是要她忍耐。終於有一晚她情緒崩潰,渾身覺得不對勁彷彿吸不到空氣,像要死去般感覺,老公開車急送她至醫院急診,經診斷有焦慮及憂鬱症,醫生開了藥並要她定時回診。 聽完姑婆不友善的話語,她情緒再度爆發,她用鏟子用力敲打著鍋子發出聲響,將情緒渲洩出來,不等她們質問衝出家門而去,騎了一段路,女兒稚氣驚恐的臉加上風吹得腦袋清醒了,她在心裡問自己,今後將要何去何從? 用藥控制了她的病症,在與心理醫生懇談後,她和老公找到解決的方法。在家不遠處付了頭期款購買一間套房,與孩子搬去住,有了自己的空間,也避開了同一屋簷下的矛盾。老公雖然兩頭跑,但看著對她的病情有幫助,病父也有外勞照護無後顧之憂,接受了這樣的安排。 明月仍定時回家煮飯給二老吃,由於距離產生了反省,婆婆也改變了對待明月的態度,在參加旅遊及跟進香團巡走時,都會請明月回家操持,一件婆媳之間的矛盾終於在智慧抉擇下獲得解決,明月也逐漸拾回了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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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線上的斑鳩
我站在天線的竿頭 諦聽 天空裡傳來的訊息 如何變成聲光 如何變成悲歡離合的戲曲 跌宕起伏裡卻沒有你的身影 言笑 而你站在地面 疲累的雙手托著相機 不斷伸縮那百倍遠的鏡頭 調整 心的焦距 然後按下快門 想留下一片藍天似無憾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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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八二三砲戰民眾疏遷臺灣始末
今年正值金門八二三砲戰六十週年,事隔一甲子,許多砲戰事蹟漸遭遺忘,雖有官方文獻記錄,然多著重於軍事方面,且為了激勵戰時官兵士氣,消息亦多加油添醋,隱敗揚勝,例如民國四十七年八月二十六日《聯合報》第一版頭條報導:「空軍機群揚威金門,昨又擊落匪機兩架;海軍報捷,擊沉匪艇三艘,另有五艘負傷逃逸」。八月三十一日《中央日報》頭條報導:「金門砲兵發揮威力,毀匪砲陣地卅餘處」。砲戰期間數月,各大報紙類似此種毀匪砲陣地、轟沉敵艦艇、擊落米格機的新聞報導屢見不鮮,恐有誇大戰果,失真之嫌。 民國四十七年八月初,國防部即已察覺對岸自鷹廈鐵路通車後,沿海共軍調度動作頻繁,集結了約莫廿萬解放軍於金門四周,且陸續增援中,更有大批米格機不時盤旋於金門上空,侵略企圖非常明顯,經我軍戰鬥機纏鬥還擊,多次驅趕,臺灣海峽軍事情況已至劍拔弩張,一觸即發,六日國防部宣布金馬前線及臺灣全省進入緊急備戰狀態,金馬前線更要求全體官兵宣誓效忠領袖,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八月二十三日午後,盛夏季節,天色暗得慢,下午六點半,日暮尚有夕景,對岸數百門火砲,計劃性齊發,連聲巨響開啟了舉世震駭的金門砲戰。當日砲擊最為瘋狂猛烈,是繼民國四十三年九三砲戰發生以來,最為激烈的一次,設於太武山翠谷的司令部不幸中彈,副司令官陸軍中將趙家驤、吉星文、空軍少將章傑於是役陣亡,國軍隨即採取了報復性的還擊。翌日據國防部粗估,二小時之內島上落彈數至少二萬五千枚以上,砲戰結束後,經統計落彈數,《金門縣志》記載竟高達五萬七千四百餘發之多。 時值校園暑假期間,學生都放假在家渡暑,共軍砲擊事出突然,許多緊靠著對岸的海邊村落,首當其衝,又近鄰駐軍砲陣地,成為落彈密集的目標,村民紛紛攜眷避難逃往山外等地區,憑藉著太武山勢的掩蔽庇護,遠離烽火。全縣各級學校原排定於九月初註冊開學,由於砲戰發生,民眾如驚弓之鳥,四處竄逃避難,各級校園也多罹砲火,校舍中彈損燬,校方亦無暇顧及辦理開學事宜。匪砲轟擊不歇,持續月餘,毀屋數千棟,傷患日增,期間又歷經中秋佳節,砲聲依然此起彼落,百姓流離,終日惶惶躲藏於防空洞,無法正常生活,縣政府為使國軍反擊無後顧之憂,增強駐軍戰力及減少民眾無謂犧牲,也念及學生不可失學,學業不可中斷,遂有利用運補物資返臺的空船,疏遷百姓及金中學生至後方的構想。 趁著十月六日共軍廣播停火一週的空檔,縣政府及金門中學依學生名冊緊急通知各鄉里村長,挨家挨戶轉告村民,凡有願意接受政府安頓到臺灣的民眾及學生,各村莊均有安排軍車接駁前往料羅搭船。支援載運疏遷民眾的軍艦共分四批,九日那天是農曆廿七,海軍二一七號軍艦利用夜色掩護啟航,第一批載運的是由金門中學教務主任周建齡率領的教職員及學生計一千零四人,其中教職員及眷屬一百十三人,學生八百九十一人,這批疏遷臺灣的學生,日後被鄉人稱為「流亡學生」。 一、疏遷金中學生 話分二部份,先敘金門中學員生的安置,再述民眾疏遷的過程。二一七號軍艦飄洋渡航約莫十八個鐘頭,十日傍晚六時許抵達高雄港,中國大陸災胞救濟總會副秘書長宋訓信、高雄市長陳武璋、高市青年救國團主任陳叔同、市教育科長吳芝生等軍政首長及臺灣學生代表數百人早已在碼頭等候,熱烈歡迎,當夜金中教員及學生由省立高雄中學學生四十人組成的金門服務隊接待,安置於高雄中學大禮堂渡過一宿。翌日即開始依據臺灣省教育廳科長徐伯超及金門中學校長易希鎬之前所商討研擬的計劃,分二日運作將學生分撥到臺灣二十九個省立中學寄讀,其中教職員三十九人(另一說四十九人)也按他們的志願,隨隊帶領學生分發到各校服務。 因同時疏遷來臺的數千位金門民眾,將以臺北、臺中、基隆、臺南、高雄五市為安置地區,為免再造成大都市雪上加霜的行政負擔,最初所擬定學生以暫不分發於這五市為原則,每校配額人數約在三十名左右,臺灣省政府也特先撥款十萬元作為輔導學生的就學費用。分發臺中以南省中的學生,約五百多人,於十一日下午分四批啟程,分別搭乘二時四十分、四時十分、四時四十分臺鐵專車前往大甲、清水、彰化、南投、員林、員林實驗中學、虎尾、斗六、嘉義、北港、北門、新營、善化、岡山、鳳山、屏東、潮州、臺東等,連同彰化、虎尾、嘉義、屏東四所女中在內的二十二所指定省中報到。分發臺中以北省中的學生,約三百多人,則於十二日啟程,分別前往花蓮、宜蘭、蘭陽女中、板橋、桃園、中壢、苗栗等七所省中報到。 學生分發各校過程井然有序,多數隊伍均有教員帶領,和傳言中因時局混亂,學生被沿途丟包之說法不符,丟包之說實為謬傳。其實無論是民眾,亦或是學生的疏遷,都是經過政府各縣市機關縝密周詳的協同計劃,國家正歷經風雨動盪,全民同仇敵愾,政府絕不會坐視百姓艱困不管。金門中學也保留了這批學生的學籍,並在臺北設置一所辦事處,由校長易希鎬親自主持,提供協助學生與家鄉家長聯絡事宜。寄讀學生在抵達各校時,均受地方居民及該校師生的熱情迎接,茲僅依所收集來的當時第一手分發報到記錄資料彙整,開列於下: 分發鳳山國中的學生十七人,由教職員幹事許燕木帶領,於十一日下午三時許,到達鳳山中學辦理報到手續。 三十七名金中初中部學生,於十一日下午由潮中校長熊惠民親自從高雄港接返潮州,下午六時火車到達潮州車站時,受歡迎的人群所包圍,鳴炮鼓掌熱烈之至,之後由潮中學生招呼引導,安置於新宿舍中。 十一日晚上搭乘公路局客運專車的二十四名學生抵達臺東,並由臺東中學作妥善的安頓。 分發嘉義寄讀的九十一名男女學生於十二日早晨抵達,受地區文教界及救國團熱誠歡迎,並致贈慰問品,食宿問題也獲得妥善安排。嘉中校長周封歧親率學生代表及學校軍樂隊到場迎接,帶回七十二名男同學,並派員分送十九位女同學至嘉義女中,隔日學生分別於省立嘉中與嘉義女中正式上課。 分發岡山中學的高初中學生三十餘人,於十二日上午到達岡山,該校除派員接待外,並舉行了盛大歡迎會,為金門來臺的同學們洗塵。 分配大甲中學的二十二名借讀學生,內含女生一名,另外還有教員二名,於十二日下午一時半到達大甲,該校校長李少達率領師生及樂隊至火車站迎接入校,沿途商戶燃放鞭炮聲不絕於耳。 北港各界於十二日下午二時在車站歡迎分發北港中學的十六名金中學生,隨即安排住宿於北港糖廠賓館二樓,學生代表楊永福受邀出席救國團北港社會大隊工作會報,上台報告共匪的殘暴行為及前方百姓身受砲火蹂躪的慘況,並呼籲大家同心協力支援前線。 分發於員林中學及實驗中學的學生共四十三人於十二日分別向各該校報到,其中員林中學分配二十五人,實驗中學十八人,十三日編班後即開始正式上課。 分發斗六中學的三十五名學生在郭冷塵教員的率領下,於十二日下午四時半抵達斗六,斗中校長李樹梓親率該校樂隊迎接於車站,行經市區時,鎮民皆報以熱烈掌聲,隔日下午由雲林縣黨部主委田興■於斗六中學禮堂主持歡迎大會,會中學生代表鄭藩山、黃金土、楊忠全分別報告了金門砲戰慘況及金中學生撤臺經過。 為歡迎由金門寄讀的五十名疏遷同學,十二日下午四時半,由善化中學校長曹書勤親率同學代表暨導師們等百餘人,至火車站等候迎接入校,經妥善安置膳宿後,十五日正式編班上課。 前來花蓮中學報到的寄讀學生共分二批,第一批三十七人於十二日晚上抵達,第二批十五人於十三日晚上抵達,合計五十二人,其中大部份均係初二生,只有十人係初一生,省立花中遂把二年級生專設一班,一年級生則安插至各班級,隔日即正式上課。 寄讀學生二十二人於十二日晚上抵達南投中學,由校方安排住宿與膳食。 十二日晚間六十一名金中學生抵達桃園,有三十二名是分發桃園中學,另二十九人則分發中壢中學,隨隊二名主任和二名職員分配於兩校,十三日編入各班級報到,桃園縣各界首長紛紛蒞校慰問這些戰地學生,並致贈日用品,十四日開始正式上課。 十三日上午清水中學在紀念週會後,校長程東白暨一千六百餘名的全校師生,舉行了一場歡迎金門中學三十二位寄讀同學的儀式,並由該校高三甲林美蘭同學主持,發起一項支援金中同學捐獻運動。 前往宜蘭的金中學生五十人,分別分發宜蘭中學二十七人與蘭陽女中二十三人,兩校均為學生解決膳宿問題,十四日上午宜蘭縣兼代縣長汪岳喬蒞臨二校視察慰問,並協助處理學生就學相關問題。 救國團北縣支隊於十八日下午二時,在該部會為寄讀板橋中學的四十二位學生暨三位教師舉行歡迎茶會,僑中、板中、藝校、樹中、南工等校,均派代表參加,會中金中教導主任周建齡報告金門砲戰實況及來臺經過。 另有分發於虎尾中學及虎尾女中二所學校的五十名學生記載。以上資料來源均採擷當年各大報紙刊載的時事新聞報導整理,可謂為混亂局勢中最即時的第一手資料,內載共約六百七十餘名學生分發於二十二所學校的消息,尚有七所學校及二百多位疏遷學生未收集到報導資料,雖疏漏猶多,但史料珍貴,無論良莠,皆予以收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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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 客
走的時候完全沒跟你預告,不知從何時開始,我的世界已經少了一個人。曾經出現在青春中的人,現在一定也在某個地方好好生活著……。有些人,出現的時候是驚喜,消失的時候卻給你驚訝。你從不知道為什麼他要不告而別……?或許就是人生的過客,做的不多卻處處到位也感受最多,所謂的過客就是把一段短暫而美好的記憶存放在腦海裡。 人生有起點也有終點,有些人的終點恰恰停在了我們的中途,無法決定也無法改變,所以才要特別去珍惜緣分。我們總是錯過自己周遭的人,才看見自己其實早就已經愛上這個人,現實並不像偶像情節,會等你牽起她的手,煙火燦爛只在剎那間……。人生走一回只需要為自己負責不是嗎?那又何必去在乎那麼多瑣碎繁雜。一個人一生中的過客有多少?一個人一生中永遠的朋友有幾個?一個人能陪伴你走一輩子的人又有幾個?有些人也許只會是你一生中的過客,有些人也許只是對你表面,有些人也許是個貴人,有些人也許是知己,沒有所謂的真正的永恆,只有真正值得珍惜的人,懂你的人,才是永遠。 每個人都是生命中的過客,雖然缺少了這些過客,但生活一樣可以過得好好的。我願意付出我的全部,給我在乎的人事物,我想這是緣分也是種知足。我想對於離別這件事情,大概就像是一台正在行駛的列車,他們和我們一樣一起上了車,只是因為一些因素他們提前下了車,而我們依然要努力過屬於我們的每一天,然後笑著與他們擁抱說再見,生命中有很多的過客,沒有誰一定可以一直陪著自己走到最後,但我仍然感激出現過的每一位,謝謝緣分讓我認識你們,希望你們都可以好好的。你是別人的過客,而我,是你的過客。 「分手應該體面誰都不要說抱歉 何來虧欠我敢給就敢心碎 鏡頭前面是從前的我們在喝彩 流著淚聲嘶力竭 離開也很體面才沒辜負這些年」--《前任3:再見前任》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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頹 屋
寂寞的老屋 雖然只剩下半面牆 毅然不倒。 縱然花崗石大門頂著剩片屋簷 一直不倒 房子裡長滿了桑樹和野草 寂寞的芳心啊! 如何找尋遊子的歸宿 飄泊的愛情海 何處是我停泊的港灣 一一記得於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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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君子
寂然夜幕 尋覓著飄逸淡雅幽香源頭 是它 晨曦中映入眼簾 的是曾經眩暈過的多彩繽紛 依然是它~~使君子 使君子在我家庭院搖曳飄香是第三年 今年花開得早 5月中旬已全然綻放 夜幕低垂白花初綻 芳香四溢 曙光微露 兌換為粉嫩相迎 艷陽高照又轉化為 艷紅 至深紫 朝顏夕改 蛻變出花花世界之極致 而我最喜歡的是它白花吐蕊初綻的初夜 白色圍牆因它而繽紛 外牆保留著它綠葉與花色層次鮮豔的原貌 內牆朱槿&檸檬樹上環繞著是它的花 (葉子一片片剪下拌和夏泥再護花) 在她羽翼下的檸檬顯得 微不足道 與外牆形成截然殊異之景觀 花草之可塑性怎不令人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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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與祭
思念是種扎人心的怪物,在清明時節裡更像出匣的猛獸,閃出寒光利爪擰住思念人的肺腑心腸,一夜輾轉難眠,我知道你也不想我們這樣的思痛。依稀記得我升國一時,你帶回一隻小土狗,我們叫牠小黃,有一天小黃躺在家門口,不知為甚麼嘴角流出白色口水,死了,我們邊傷心邊忙著把小黃裝進麻布袋裡,還討論要放到哪裡去,按習俗「死貓掛樹頭,死狗放水流」,真是不環保也很恐怖。死了小黃就像死了親人一樣,你壓住鼻酸和眼淚,安慰大家不要傷心、難過,總希望一家人生活得高興、喜樂。 三十多年前的清明,你帶著我去找祖墳,經過田間小路來到一處小樹叢,因砲擊將田角邊的墳墓掀翻起來,飛散成一片荒地,現在已成了這光景,你說祖墳大概在這裡,但我們看不出有墳塋的樣子,更無確認祖父墳墓的位置,你低頭、嘆口氣說祖母的墳在新加坡,想再去看看也難了,暗指年近七十的你,家中收入只夠生活,有時祭祀拜拜,還要向親戚朋友借資或向店家賒帳,若要挪出一筆錢當作旅費,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這是話語不多的你,在我進官校讀書前,跟我說話最多的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沒有長篇大論,只是淡淡訴說,我聽著,只知道你想念六歲時過世的父親及在南洋過世的母親,儘管他們過世了,思念他們是一直活在你心中的生活點滴,我因未曾與他們謀面,更沒有相處過,思念他們是一件無法想像的事情。 今年,我也五十多歲了,自己一人來到你墳前,看著你的墳塋乾淨,就像你一生喜歡清潔,聽長輩們說你從南洋回來時,穿著一身白西裝、白鞋子,還有一頂白色的帽子。白色,是你喜歡的顏色,在墳前獻上一束白菊,表達我的思念與敬佩。 回想,你年近七十,依然辛勤工作,在手指凍得僵硬的寒冬裡,天色未亮,你已起身穿著粗硬西褲、高領羊毛衣搭著灰白色呢絨布料的上衣,外披背部有一小破洞的黑色長掛,腳穿毛襪、皮鞋,腋下挾著用報紙包裹的工作褲、短筒布鞋,兩手交互搓掌邁出房門,你說等拿到工錢,再去買雙手套。走到客廳放下腋下的紙包,端起圓柱形玻璃杯,是早期公務人員常用的杯子,上方還有一個透明塑膠蓋,是別人送你的玻璃杯,拿回來時就沒有了蓋子,你慣性地將克林奶粉放入玻璃杯中,再打上一顆生雞蛋,蛋黃在奶粉上柔和地搖曳一下後安靜下來,再拿起昨晚包裹在舊棉被裡的熱水瓶,端放在桌上,掀開瓶蓋、拔起瓶塞,水氣上騰,衝上你的臉,臉上的皺紋更顯得深沉,是風霜、日曬、雨淋與辛勞的印記,為家庭生活的需要、我們這些孩子求學的需要,沒有一件是為自己的,所留下的卻是滿臉深沉的皺紋。瓶塞襯著幾滴水珠,滴到地下,你趕緊將瓶塞放在桌上,拿起桌上的麵包聞一下,真香,你說留給孩子吃,又放下,另一隻粗黑的手,握住熱水瓶的手把,虎口有道傷痕,我說要抹藥,你說過幾天會自己好,不要浪費藥,然後將熱水倒入杯中,攪拌了幾下,奶粉跟雞蛋一起熟了,雙手端起杯子慢慢地喝完雞蛋牛奶,我凝望你的喉結一上一下的移動,讓我想起你告訴我,無論有錢沒錢都不能偷,做人要正派,那時的喉結也是這樣震動。你拿起報紙包裹的工作褲及布鞋,抬頭挺胸走出家門,告訴我男孩子走路要抬頭挺胸、向前走,雖然你個子不高、身材也瘦小,但這種神情我依然記得,我的父親。 你年近七十歲依然勤奮工作,下午四點半,老闆特許你下班,穿著出門時的衣服回家,工作褲髒了還整齊的包裹在那張報紙裡,從不浪費一張紙片或一個塑膠袋,順手堆放在電視機架下,等著媽媽拿去洗。這電視機架,是用六支有孔的L形鐵條組裝成的,你看著我和哥哥按尺寸裁鋸,數孔鎖螺絲,用美工刀割三合板,組成的電視機架,那是在一個夏天放假日的下午,你下班回家東西沒有放下,一直站著、靜靜的看,看我們完成這電視機架,我在你身旁站了起來,濃郁煙味和汗味直撲我的腦門。在這寒冬裡,你放下東西就進房間歇著,穿著襪子斜躺在床上,翹起雙腳,毛毯披蓋在肚子和大腿上,點著無濾嘴的新樂園香菸,有回我偷偷空吸了一下,真是辛辣,這是一般低收入者抽的菸,你邊吸邊咳嗽,還告訴我不要抽菸,傷身體又浪費錢。等著媽媽準備好晚餐後,吃完飯、擦個澡、穿上白襯衫披上長掛,西褲斜口袋裡放著摺好的小四方形白色手帕,走路去朋友家喝茶、聽別人聊天,這是你解下一天辛勞的方式。 祭祀是一種形式,靜靜擺上一束白菊,就像你生平的寡言與木訥。你最愛和朋友一起喝茶、聽別人講有趣的事。在我進官校離鄉的前一天,那晚,你沒有去朋友家喝茶,只拿張椅子擺在天井玫瑰花台旁,靜靜地坐著,抽上一口菸,徐徐吐出煙霧,沉靜的看我窮忙,突然間問我真的要去讀軍校嗎,我默默的點頭,見你眼裡矇著一層薄薄的淚水,或許你偷偷擦掉了眼淚,只是我沒看見,父愛在不言之中,當你站起轉身後,已淚流滿面,走進房,是不願讓人撞見你的眼淚。每位父母甘願為子女犧牲,那怕是僅有的享樂時光,都願意捨棄,事隔三十多年了,遙祭你就在每次想起你的時候。 輕輕擺上一束白菊與思念,遙祭相處過的親人,在生活中留下一部堅毅的奮鬥史,一位市井小民謹守分際、不貪、不偷、也沒有榮華富貴,只靜靜地為下一代付出。祭,不在祭物之間,不在煙塵裊繞中,在我思念之間。 我回到家中,看到自己的孩子,跟他們講我的父親,他們是模糊的,也是無法想像我跟我父親的生活點滴,但他們知道我在思念我的父親,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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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暑憶亡父
盛暑在徐徐涼風的夜晚,前往新北新店的書攤,購買一本稻香路(作者為蕭蕭/九歌文庫出版)之散文書籍,此書乃描述過往臺灣西部質樸農家及祖孫三代同堂的生活點滴,著實令我進一步窺視過往臺灣西部的農家生活情景及祖孫情深。 或許,自己是來自金門戰地的農家子弟,當翻閱此書時,遂悄悄的被其生動述說農家及人間天倫樂之深深吸引,更是令我情不自禁的觸動那塵封許久的心弦。 先父及先祖母在世時,我們家也是以種田為生,生活雖然清苦,但是全家人緊緊相聚一起,著實令人歡喜及幸福與快樂。先祖母雖在我就讀國小3年級的時候,便已往生,故先祖母與我在同一屋簷下生活的祖孫情,只有短暫的10年光陰,不似家兄們長達近18年,惟先祖母對於我的噓寒問暖及慈祥容顏,一樣溫暖及豐富我的童稚歲月。 沙美小浦頭老家古厝是一棟閩南四合院,那是先祖母(人稱:巧姑)之娘家,據傳興建於明朝,係為向王爺借燈油讀書之蕭本鎮總兵的府第,歲月悠悠,金沙灣已蒼海變桑田,原聚居小浦頭聚落之蕭姓族人,因時空背景變遷,則已遷居沙美近郊之東蕭村,現今小浦頭聚落居民,大部分係后浦頭(俗稱:大浦頭)黃姓後裔移居。先祖母親戚因於對日抗戰時舉家移居南洋新加坡,1939(民國28)年先祖父(人稱王砲)撒手歸西於砂尾街(今之沙美老街)中藥鋪後,先祖母遂帶著先伯父(母)、先姑母、先父(5歲)與家母(4歲)「童養媳,大地村廟祝(人稱大目)之胞妹」,自沙美東甲「金沙戲院附近」遷居至此。老家古厝佔地約為三百多坪,建造有前落、後落與南北護龍(廂房)及牛舍和挖掘水井兩座,自古以大廳的中間為界,一分為二,分別居住著兩戶黃姓後裔族人,過年(節)則一起祭祀祖先,1949年國民政府播遷來臺時,小浦頭老家古厝就曾是國軍青年軍及戰車連部之駐紮地,俟於1958年823砲戰後,國軍方撤出及結束軍民一家之情事。 回首過往金門諸多農家,都同我家一樣,幾乎都是全家人一起下田耕稼,種田雖然艱辛,然而,全家人跟著先父一起下田及揮汗與雙腳踩在鬆軟的泥土裡,卻又那麼令人深感踏實。當接近响午,等待家母挑兩擔午餐前來田埂的期待,更是艱難歲月裡,最為簡單的幸福與天倫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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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童詩】量身高
爺爺153公分;奶奶150公分 爸爸156公分;媽媽158公分 哥哥165公分;我還在向一米五 慢慢地爬著…… 「弟弟,你飯要多吃一些。」爺爺奶奶說 「弟弟,你不要太晚睡。」爸爸媽媽說 「弟弟,你要多運動! 走!我陪你去打籃球。」哥哥說 雖然,我有點吃醋兒 愛在我們家中成長;長得 比爺爺、奶奶、爸爸、媽媽 還有哥哥加起來的身高 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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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父親節有感
記憶中在老家似乎未曾過所謂的8.8父親節呢!所以自然我不會去刻意注意它、在乎它、惦記它,因它對我的意義很模糊、很遙遠,遙不可及啊! 當時的時空背景下,家人都在為求三餐溫飽而努力,那還有閒功夫去在意什麼節日呢!戰地政務時期、傳統社會、封建社會、一切都很保守,人們對於親情、感情的感受都很矜持甚至薄弱,有愛在心裡口難開的靦腆。 小學四年級家父因病驟逝,我提前成長了許多,家父在世時都沒在過父親節了,更遑論在他過逝之後呢!只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歲月的歷練及社會日益重視父親節的同時,思念父親的情懷瞬間日益滋長,那份思父之強烈尤甚,深植內心深處不可忘。 一晃眼家父己離世43年了,好漫長的一段路啊!父親在我青少年階段、求學階段、就業階段、成家立業階段、出社會階段、甚至人生重要抉擇階段,父親啊!您永遠都缺席了,人生的起伏轉折,重要決定時刻,沒人在旁給予商量,沒人幫我分析給意見,全部都要我個人自己承擔一切,導致我的人生觀有了截然不同的領悟啊! 人生千百回,午夜夢迴時、遙望天之際、父字在天涯、回首來時路、戚戚又戚戚!唯現今普天社會在一片歌功頒德、大肆慶祝模範父親的同時,試問又有幾人知曉失怙人們在這(父親節)特別日子裡其心中的感受是如何呢!又有幾人想到他們內心深處對親情父愛的渴望與吶喊,是否該另類給予鼓舞慰藉與關懷致意呢!失落的人兒啊,失落的父親節,不禁令人稀噓!無限惆悵! 業躍身為人父為人公的我,心中與我么兒─海灘之子:知知在他在世時,我們一直有個共同的夢想與願景,即從政為浩翰眾生來服務,然而縱有服務的熱情萬分,仍舊抵不過金情的千分,人世間終究是現實的、殘酷的、勢力眼的,是故今年的從政選舉之路,老爸不得不缺席了。兒啊!望您體會與諒解,服務的層面很大也很寬,在不同的位置,擔任不同的顏色、仍然可以一樣的服務,不是嗎? 古云:父兮生我、母兮掬我……欲報之德,昊天罔極。人世啊!紅塵三千丈、念在山水間、轉心轉念間、修行的起點,多麼深刻的領悟啊!一路走來,我捫心自問,服務鄉梓,我出錢出力,絕不落人後,犧牲時間、犧牲假期,一直扮演我服務的角色,我為人處世都謹遵誠敬勤勉、做事嚴謹、敦親睦鄰、里仁第一、公義至上、樂於付出的原則在社會上走跳與服務,那裡需要我時我就在哪裡,為鄉里盡心盡力。但往往被人們所忽略與誤會;所以懇請眾生大德們;請你們看看現在脫胎換骨的我,而不要相信別人口中的我,多看看我無私奉獻付出的那一面,我深信厚德方能載物,積德雖無人見、善心自有天知。故而人生半百,我業已看清人、看透心,現實的社會、現實的人心啊!這年頭錢比人重要、利比情誘人,人生不易,一晃就老了,請善待自己吧! 人要學得水深不語、人穩不言,並學會淡定,沒人扶你的時候,自己站直,路過的都是景、擦肩的都客,珍惜自己、在乎自己、做好自己,珍惜該珍惜的人、感恩幫過你的人,才是人生最美的風景。(稿費捐大同之家安老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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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國軍英雄當選證書
祖籍金門的香港資深作家東瑞,前年以長篇小說《風雨甲政第》榮獲金門「第十三屆浯島文學長篇小說優等獎」,去年又以《落番長歌》得到「第十四屆浯島文學獎長篇小說優等獎」,其散文大作也常在金門日報刊登,在今年一月七日金門日報副刊〈金門陽翟老街〉一文,寫道:「還看到一個在《甄嬛傳》裏飾演雍正皇帝的大陸電視演員和一個抱著嬰孩的女子,不禁心生疑惑:難道他們也來過這條老街?」 作者長居香港,雖然知道「陽翟老街保留得那樣完整,那些老房子,一半是早年留下來、原汁原味的,一半是因為拍攝《軍中樂園》那部電影時修茸、改裝而成,一直留下來的。」但可能未看過《軍中樂園》這部電影,才會寫下「難道他們也來過這條老街?」 影片裡飾演海龍蛙兵──張永善的陳建斌(《甄嬛傳》裏飾演雍正皇帝)奪得最佳男配角獎項。電影裡張永善脾氣臭又硬,戰功彪炳,曾游泳至廈門潛入院挾持放映師放映國軍政宣片,返回金門島後,獲國防部頒贈國軍英雄當選證書。 影片後段主角羅台寶(阮經天飾)一邊燒信一邊懊悔著自己為什麼要騙士官長,主角羅台寶曾告訴士官長說他爸爸在日本有朋友可以幫忙把信送到大陸,燒了多封信後,最後連一張國軍英雄當選證書也燒掉,這畫面令我超級震撼,因為家裡保存一張的父親──利燈儉當年獲頒贈國軍英雄當選證書(如圖),父親當年是成功大隊,接受嚴苛的體能訓練,以及艱辛及危險的,需時常游到對岸執行蛙人任務,收集情資、插國旗、播放宣傳影片活動等,榮獲國軍戰鬥英雄證書和勳章。 同樣在父親服役的兩棲偵察營第二連(翟山連)也有一位叫做張永善老士官長,和電影〈軍中樂園〉的張永善一樣是籍貫山東省,和父親一樣在古崗翟山連服役超過二十年,也和父親同年獲頒贈國軍英雄當選證書,民國七十八年退伍後一個人就住在翟山坑道旁古崗村外違建房子,常獨自落漠得坐在椅子看夕陽餘暉,斜陽草樹,守候(鱟)著翟山坑道,直到民國100年生命消失為止。 1966年(民國五十五年)8月23日凌晨,7名父親蛙人同袍搭乘小艇,偷偷摸上金門北方的大嶝島,執行代號「邵陽計畫」的偵察行動。不料事機不密,被共軍大部隊海陸兩線包抄。經2小時激戰寡不敵眾,才剛於前一年(1965年、民國五十四年)獲國軍戰鬥英雄的准尉王承魯當場身亡,得年34歲。父親的部隊長海龍王──劉雨成將軍兩次獲頒國軍英雄,同袍陶文懋伯伯也是獲頒國軍英雄兩次,張永善和父親同年(連)獲頒國軍英雄。父親的海龍部隊長官及同袍在兩岸對立時期,利用夜間滲透敵軍據點,執行沿岸摸哨、襲殺、破壞等任務,神出鬼沒、建功無數,因而得名「水鬼」、「敢死隊」。 去年回金門,有特別要去找翟山坑道旁古崗村外張永善伯伯違建房子,已覓不到蹤跡,尋常巷陌,英雄早已無覓,只是「屋裡掛了不少他服役期間的獎狀,有一張是七十七年的佳樂小姐第一名凌蕙蕙去大擔勞軍時,和他的合照」,及國軍英雄當選證書,這些遺物是否安在?想當年曾是父親常駐處──金戈鐵馬的翟山坑道,如今已是年年辦坑道音樂會的所在,用坑道特殊的音響環繞,顯現歌劇的戲劇張力,舞榭歌臺。讓我憶起了高中讀過的南宋詞人辛棄疾名作〈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舞榭歌臺,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