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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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日憶亡父
時光如飛梭,在轉眼之間,父歿已滿百,思念於腦海,午夜夢迴時,彷彿在身邊,萬般之不捨,駕鶴已西歸。 原居前山門,無水多盜賊,曾祖遷瓊林,家道已中衰,父親正九歲,母方年四齡,伯父與父母,長輩均過世,三人成孤兒,流浪於鄉里,感恩有近鄰。成長之艱辛,常人難體會,有言少年窮,千金難買得,窮困之小孩,終能早當家。時逢戰亂際,伯父從軍去,國軍變共軍,音訊皆全無,時正35年。 自幼隨父母,萬事皆耳聞,四男與一女,重擔父肩挑,雙親不識字,父嚴與母慈,打罵隨時代,如今無怨言。身教和言教,終身皆受用。古寧頭戰役,屍橫又遍野,抬屍堆糞坑,皆為農民工。八二三砲戰,料羅灣搶灘,彈落死傷大,能回皆幸運,祖宗有保佑。兒女漸長成,婚嫁終落定,男女孫各六,外孫再加三,身為祖父輩,脾氣已修練,和藹又可親,一生勞碌命,鞠躬且盡瘁。祖上又有德,內外曾孫三。 終其一生中,光明又磊落,農稼一手掌,海中魚蝦蟹,零工四處打,幹活育子女。勞碌終一生,兒孫已滿堂,家族三十四,平安又健康。剛過九一壽,兒孫圍膝下,平地一聲雷,惡疾已纏身,前後一個月,天地兩相隔,嗚呼又哀哉,悲痛與哀傷,家人都不捨。 服喪之期間,大斂入棺時,感恩大陸親,堂兄弟姐妹,六人全到齊,目送叔父情,心有戚戚焉,感念真有心。守靈服孝時,宗親與親戚,貼心又慰藉,同學和舊識,靈前來祭拜,銘感於肺腑。鮮花罐頭座,謝謝諸用心。出殯之當日,親戚與鄉里,朋友和熟識,協助又送行,大鼓蜈蚣陣,花車來助陣,感謝眾幫忙,謝恩再感恩。 五代之大祖,享年九十一,福壽且雙全,一生修善果,功德又圓滿,無限之追思,萬般之不捨,一一留心中。眾家之恩德,大恩不言謝,謹遵生前教,三年志不改,恩同又再造,跪謝再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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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人爸爸
在孩子眼裡,爸爸就像超人一樣,來無影去無蹤,需要救援時(多為金援)適時現身,平凡日常中無聲無息默默付出。 記得孩子還蹣跚學步時,正值外子拚盡全力創業時期,早出晚歸,連節慶假日都忙碌於工作,孩子很難與他相聚。所以,當他一有空閒與子作伴,最愛抓著小孩胳吱窩架飛機,雙腳飛離地面在空中暢快盤旋,父子玩得不亦樂乎,孩子每次看到他,不是喊爸爸,而是「超人飛飛」。 孩子年紀大些入學後,每當學校發放學籍紀錄卡填寫家庭狀況時,總會納悶問我:「爸爸工作那麼多,職業欄該寫什麼好呢?」 當時老伴年輕氣盛,興趣多元跨足各界,建築業、珠寶業、休旅業、電子業……甚至涉足飛行、醫美,即使現在我也說不準到底該算哪業,不過孩子從小學到大學累積經驗已能自行下筆「職業:自由業;職位:董事長」。如今回首往事歷歷,不禁莞爾一笑,也許孩子真正想寫的是「職業:超人;職位:首領」。 等到子女接棒青春時,老伴也逐漸邁向壯年晚期,雖然還是聚少離多,但充沛精力是鬥不過歲月的,返家休息時間愈發提早,有次天未黑就坐在沙發打起盹來,放學回來剛踏進家門的兒子竟然驚呼: 「爸,發生什麼事嗎?你怎麼現在回家?」 老伴搔搔頭淡定回答:「超人也會累,需要休息。」在房裡打字的我,聽完對話忍不住失控狂笑。 漸漸地,空巢期降臨了,孩子離家宿外求學,老公如昔飛越各地,剩我獨自堅守堡壘兼親情理財員。 「老公,女兒要簽房租新約了,問你想要全年繳清或選擇分期繳交?她說,好久沒能回家,很想你。」 「兒子,你爸工作忙,如果忘記匯生活費和學雜費,自己記得追蹤提醒。還有,記得關心他身體一下。」 孩子心中的超人爸爸,也是會衰老退化的,花白頭髮可以靠染髮隱藏,微凸小腹可以藉衣裝遮掩,可是精神體力已經大不如前。每日夜半,起身如廁,總會瞧見他癱在客廳沙發,手握電視遙控器睡著了,搖醒他催促洗澡睡覺,成了每晚固定行事。 「孩子,爸爸為了捍衛家庭圓滿,為了等待你們成長,正努力維持著超人形象。不過,他速度變慢了、力氣耗弱了,需要你們關懷加持才能充飽超能力,跟爸通聯時,別忘了說聲『88快樂,要健康喔』。」 傳完簡訊叮嚀孩子後,我起身走進廚房,檢視冰箱盤點蔬果確定營養補給無虞,打理好家務讓他在外打拚無後顧之憂,然後挽袖整頓庭院植栽,希望他在煩惱工作之餘,有片養眼花草能幫他潤潤心、解解憂、紓紓壓。超人爸爸,你是我們的最愛,一定要幸福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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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守護神
雖已過世六年的父親,但當我內心有所恐懼的事情,總不忘請求他助我一臂之力。 想起高中聯考那年,放榜前夕,雖然以自己的程度,考上最好的女中是無疑的,但奈何迷糊的個性,也讓我產生極度不安,萬一寫錯格子或畫錯卡,沒考上的話,那該有多沒面子呢?當晚我無法安眠,坐在客廳發呆,父親知道後,抱著我說:「我寶貝女兒考不上,誰能考上?但如果真是如此,就勇敢去面對,臉丟了可以再拾回,但健康沒有,是找不回來。」終於在爸爸親手泡的牛奶安撫下,我睡覺去了,當然我也如願上嘉義女中。 結婚前夕,我依舊害怕,躲在父親三、四十年的保護下,我是否有能力與老公共組家庭,面對一切的困難,我不安的在客廳走來走去,老爹下樓喝茶看到了,也緊緊抱著我說:「我聰明、善良的女兒,怎麼可能遇人不淑?更何況爸爸永遠是妳最好的依靠,勇敢去做明天美美的新娘。」也在爸爸牛奶安撫下,我睡了一個甜美的覺,也過了十分幸福、美滿的婚姻生活。 而今每每我有心事,有困難時,總不忘在心中默默告訴父親,祈禱他能給我力量,走過種種的徬徨,而每次父親彷彿是我的守護神,不時讓我順利找到遺失的手機、錢包,以及解決我老公、小孩、學生,各項煩心的事情。 我相信這個守護神,將會伴隨我一生,而我也希望將他的樂觀、勇敢精神學會,並傳承予我的寶貝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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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 親
從我有記憶以來,父親就是一位嚴肅、不苟言笑的人。對於幼兒園之前發生的事我絲毫沒有記憶,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小學。記憶開始運轉之後,彷彿這個男人突然之間出現在我面前,雖面無表情卻時常騎摩托車載我到處晃晃。一句話都不說就可以鎮壓現場。 還記得小學時候必須拿成績單給父母看並簽名,五科裡面數學考40幾分,其他科勉強及格,他看了之後一句話都沒說,並在數學分數上畫了個圈。我當下懂了!他是表示我數學考不好,需再加強。但對當時候的我來說,難得一次給爸爸看成績單卻有點被打槍的感覺,心情感到低落,所以從那次之後我的成績單便改給媽媽看。 國中時候有段叛逆時期,開始會言語頂撞老師,某天,男老師打電話回家並告知家長我在學校的狀況,偏偏家裡只有爸爸在,之後換我接電話,他用台語說:你幹嘛?一聽到這句話,我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便哭得唏哩嘩啦,當下他的口氣是沒有責備、責怪並一點情緒都沒有,所以讓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高職時期就讀的是餐飲科,他開始會小考,問我什麼菜是什麼季節出產……,但我一點都答不出來,他就會說:這種東西都不會,你讀什麼餐飲科?所以有一段時間很不喜歡待在家裡,怕他會提問我所不知道的問題……。也因為參加社團練習每天都搭最晚的公車回家,有一天他就問我:是什麼社團練習都要到那麼晚?跟他說了之後,一句話都沒說,看到他這種反應,心理莫名的產生壓力,到後期,社團索性也不參加了! 在高三初期,大家開始考慮未來要讀的大學,連我也不例外。某天,爸爸在家跟我說,我們家沒有錢讓你讀大學,看你是要去當兵還是去工作……。當下我就認為為什麼別人可以讀大學,我就不行,並賭氣的回到房間。之後不知從何時開始,媽媽時常請假跟爸爸去台灣,當時候的我只會羨慕為什麼他們可以去台灣……。現在想想自己真的是一點都搞不清楚狀況……。後來媽媽也把工作辭掉,全力照顧爸爸,事情發生得很快,快到整家人都不知所措。媽媽說,他完成了使命,不走了,也走不動了。 直到現在總是能在夢裡看到你坐在你專屬的椅子上,跟我們一起在客廳看電視。而我不害怕跟你說話了!真的!在夜深人靜時刻總是想著,如果我能提早提起勇氣像個乖女兒跟你說話,那結局會不會幸福一點?我想大聲告訴你:我們家的小孩都很順利地長大了!我會保護家人不讓別人欺負,我的雙肩已經能夠擔起全部的家,全部的一切。 時常看著照片回憶著他的模樣,溫暖的陽光照在他臉上,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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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節感懷──感念恩人
記得父親曾以一本黃皮的筆記簿做為「病中日記」,每在病情穩定、頭腦清醒時便會提筆記述病中感懷及探訪恩人,並將金門日報刊出的各校捐款或相關報導,剪貼於日記中,足見父親是位感念恩情之人,只因身虛體弱、病危連連,未及感恩戴德、登門拜謝即溘然長逝,相信父親必然含恨九泉。可惜日記不知流落何方?無法賜我第一手資料,實為憾事! 為償父親感恩遺願,為讓吾家世代永銘恩德,謹在父親節前夕,恭撰本文,唯因父親病情嚴重、病期久長,在吾家遭逢變故之期,曾經伸出援手、雪中送炭的恩人貴人不計其數,加以父親連月昏迷不醒,母親終日以淚洗面,我等尚在求學,又事隔近半世紀,因而寫起本文,難度甚高,必然掛一漏萬! 父親生病之始,起於沙美開會,在身體極度不適之下,放棄騎腳踏車,乃請金藩表哥以機車載回浦邊,抵達家門隨即大量吐血,微弱的呼救聲驚動了隔壁村公所的員工,急忙找回母親,而後送往山外衛生院,我與大妹住校念高中,只有克強對我輕描淡寫,無從得知真正訊息,及至醫院:「右手輸血、左手葡萄糖、外加氧氣罩」是我見到父親的驚恐場面,自此一住八個多月,也是吾家勞碌悲痛的開端。 父親生病當年,幸逢愛民如子的閆修篆縣長,在趙院長的陪同下探視父親病情,殷殷垂詢、憂形於色,經由醫師建議採用高蛋白藥劑,小小一劑價值3000元,高於教師月薪,院長問母親可否負擔得起?母親回說:「即使賣兒鬻女也要救治。」縣長聞之動容,拍拍母親肩膀:「我來想想辦法。」父親才得以延命救治。 下一任縣長羅漢文先生,同樣是親民愛民,每在公餘之暇就來醫院探視父親,三不五時還會塞個一千元給母親,體卹之情,令母落淚!兩位縣長不僅日理萬機,尚且關注民間疾苦,實感人至深! 金門衛生院是吾家的傷心地,留下難以磨滅的陰影,在父親的最後六年中,父親稱得上是醫院排行榜上的常客,進進出出不知多少回?承蒙趙院長與江課長不時前來關照;梁主任醫師視病猶親、悉心救治;護士亞禮表嫂與許姓護士在父親接連吐血而院內缺血的危急下,竟然義無反顧、夜闖軍營,喚醒同袍,感謝幾位「無名英雄」的熱心賜血,讓父親得以轉危為安!護士戴小姐也是母親感念的恩人,待人親切,給予母親許多精神的力量。 掛號室蔡清力先生,曾是父親同事也是我讀小三的導師;工友才旺兄是父親學生也是我同學,在有形無形中給予諸多的方便與協助,每在寒風颼颼的夜裡,見我睡在走廊長條椅,他們常會幫我找地方,有次睡在掛號室,深夜還被急診病人喚醒,實在喚得合情合理。時日一久,透過他們直接間接的關係,善待我家的醫護員工越來越多;半夜剛抬走的「不治病人」,空床立即成了我的床位,《水滸傳第三回》:「飢不擇食,寒不擇衣」,我則是倦不擇床,全然不顧遺留的病菌、血跡或不祥忌諱,倒頭就睡,護士小姐能夠通融,不半夜趕人,我已千恩萬謝了!父親能夠僥倖出院,能夠重回久違的家,都得歸功於衛生院的醫護員工,因此衛生院也是吾家的感恩地。 每當父親陷入昏迷,醫生便囑咐我至惠民藥房買一劑生汝肝(C.P.X.),當年一劑80元,相當於教師一日所得,老闆告訴我:此藥專治肝硬化,注射後立即軟化,在此束手無策下,寧信其為真。 父親病危時,我與大妹在院陪伴母親夜間輪班;若稍穩定,我偶爾到附近親友家借宿,有時大表姊家、有時睡山外姨家,而母親始終寸步不離,以坐睡、趴睡或臥睡度過每一夜,從未好好睡過一覺,一股堅強的意志力支撐著母親不被逆境打倒。 父親長期住院,大表姊乘地利之便、善盡地主之誼,視姨父母如親父母,待表弟妹如親弟妹,一有空閒,便拎著餐飲到院勸母進食,直到吃完才肯離去,家和弟寄居表姊家,寄讀湖小小一,有時還嚷著要找娘,打擾之情,不言可喻;在縣府上班的大表姊夫,一樣勤快貼心,每天上班前、下班後,都是先到醫院。兩人對吾家的付出,恩情如天高。 父親來臺醫治,母親帶著么兒家和弟隨行,寄居永和堂叔父家,寄讀頂溪國小小一,母親每日從永和搭公車至臺灣博物館再轉車至榮總,對初來乍到、人地生疏的母親而言,的確是一大挑戰。父親動大手術當日,由於風險性高,母親寢食難安、憂懼萬分,幸虧念大學的欽炎表哥特地請假陪伴安慰,讓母寬慰不少。 堂叔父母待如家人,即使父親想要自備餐具,叔母以自尊為由認為不妥,每想當年若無叔父母照顧善待,茫茫人海,吾家不知棲身何處?此恩此德,山高海深。 居住六張犁的秀治妗,年輕時嫁來浦邊,與母是堂親至友,吾家來臺,打擾甚多,難以為報。 父親連續任職何浦校長21年半,與師生朝夕相處、親如家人,何浦國小可以說是父親的第二個家。在此大病之前幾乎未曾請過病假,即因負責盡職、堅持固執,長期的積勞,使得「病來如山倒」,一病不可收拾,「病危通知單」就如十二道金牌,道道都是來「索命」,都要家屬心理準備,如此危急存亡的病情,早已哭乾家人的淚水,然而父親的個性卻始終如一,只要能「站得起來、走得出去」,便毅然決然銷假上班,每天頂著浮腫的臉龐、倦怠的身軀,拖著沉重的步伐來面對龐雜的校務,直到倒下回院。何浦同仁深知父親病況與個性,個個宵衣旰食、枵腹從公,為父分憂解勞,方使校務順利推展,校譽蒸蒸日上,這都得感謝當年這些盡心竭力的恩師,讓父親住院期間無後顧之憂! 父親生病時偏愛水梨,金門水果稀少,水梨更是罕見,然父親好友金竹校長,總是找遍水果店,在下班後趕至醫院,以關懷的眼神、溫暖的手心撫摸著父親的頭額手足,頻頻嘆息!而後留下得來不易的水梨默默離去,真心實意,全然流露,昏睡中的父親若知至友駕臨,必然感動落淚! 許清堯校長曾經任教何浦,頗念舊情,數度前來探望,慷慨解囊。 父親早年在陳坑國校教的學生,與父親年齡較近,亦師亦友,其中有位鑲牙名師「進也」,每到醫院必定難過落淚,父親往生時痛哭失聲;還有一位軍中名醫「炳森」,也特地前來探視父親病情,濃厚的師生情誼,父親念茲在茲。 林金龍校長在父親最後一年轉任教師期間,多方照顧,尤其在父親彌留階段,特地前來探視,父親費盡畢生餘力、氣息奄奄地說出一段無人能懂的話語,應是懇求林校長辦妥身後撫恤事宜,林校長略知其意,再三保證,父親堅忍至最後一刻,等待這位關鍵人物,交代遺言後隨即安然瞑目,在此感謝林校長! 年僅12歲的二妹與9歲的大弟,暫居浦邊住家,近鄰至交贊成賢伉儷經常前來探望可憐且乏人照料的弟妹是否吃飽穿暖?連豬隻也是仰賴他們飼養,應是「禍兮福所伏」,就在吾家豬舍中宣傳彈的前幾天,正巧贊成夫婦將所託大豬賣出,也算是不幸之幸。 金門俗語云:「也著人,也著神。」母親堂親至友──猜姑婆與訓嬸婆,為父四處奔走、求神卜卦,希望藉助神力賜我父親早日康復。母親說:若非致意至親,孰願為之,隱含著此舉帶有煞氣意味,吃力不討好。《人生必讀》云:「有錢有酒多兄弟,急難何曾見一人」,我質疑後半句,因為在吾家落難時,親友卻傾注全力、解我為難,患難中的真情,彌足珍貴,特別感人! 應是基於父親藥材昂貴,吾家食指浩繁、子女幼小,或是基於教育同僚,休戚與共,不知哪位善心人士發起樂捐,各校紛紛響應,資助吾家度此難關,大恩大德,感激涕零! 父親往生之日,左鄰右舍主動齊聚我家,協助料理後事,三舅父母深怕母親經不起打擊,跟前隨後,一連數日就在我家席地而睡,協助料理三餐,父親生前的數位校長好友也在公餘前來共商後事,在此心煩慮亂之際,若無恩人指點相助,真不知何去何從! 「世上百般愁苦事,無如死別與生離」,公祭家祭當日,父親即將永別,來到最不捨的時刻,渥蒙治喪會李金塔主委暨委員、譚紹彬縣長暨各主管、何浦、金寧兩國小校長師生代表、城中第一屆與金中十六屆同學代表、浦邊鄉親、至親好友親臨弔唁致祭;還有各級學校、各個機關、師大同期及本班同學、至親好友寵賜輓幛厚儀、吳氏宗親鼎力相助、金城表哥全程拍照,隆情厚誼,謹申謝悃! 東漢崔瑗《座右銘》:「受施慎勿忘」,布衣族人說:「吃水別忘井,過渡別忘筏」,侗族人也說:「吃飯莫忘田,吃魚莫忘河」。名諺如暮鼓晨鐘、朝乾夕惕。父親罹病,探訪者絡繹不絕,施恩者難以估計。上承縣長大人體恤愛顧,又蒙醫院全力救治,各校踴躍捐款,親友同仁多方協助,讓吾家得以持續擁有將近六年的父親,也得以度過艱困危急的難關,飲水思源,點滴在心,再造之恩,昊天罔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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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父親】爸爸與我與美食
說爸爸是美食家,倒不如說他是個美食主義奉行者來的貼切點!他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吃卡好耶! 我生於民國五十年初,那時的家鄉是相當貧瘠、物資匱乏的地方,在大部分人家靠買賣或農作漁獲,稍好些的於政府部門工作為生的社會裡,任職於中央單位的爸爸,薪水是較高些的,那時,國共關係十分緊張,爸工作的單位身負前線與後方往來之重任,與軍方關係密切且良好,聽爸說起那段歲月,在戰爭氣息緊張的戰地,在簡易的避難室中, 與來自大陸而退守台灣駐守在前線的將官軍士們,靠著同自大陸撤退的老伙伕慢火燉出的一鍋湯,感概時局,回味著家鄉味,引領著年輕的爸爸接觸了大江南北各菜系的精髓,造就出爸爸對食物的鑑賞力及喜好。而我何其有幸,生為爸爸的小孩。 自懂事開始,吃一直是家中大事,媽媽是標準家庭主婦,張羅一家大小一日三餐,記憶裡,在祖父母還在世時,從早餐開始,一鍋稀飯配上燉滷排骨、皮蛋豆腐、炒鹹菜、乾煎魚等4種配菜是基本的,小小年紀的我常被差遣去追賣醬菜的推車,那是一台2輪的手推車,搭著簡單的車棚,車上架著 一塊木板,板上有著十來個白塘淺盤,分別裝著各式醬菜,有醬瓜、菜心、薑等,黑的黑、紅的紅、黃的黃,味道更是令人不停的嚥口水,買完後的我,常常忍不住的在回家的路上就偷吃了起來,另外油條也是稀飯的基本配角,在餐桌上,爸爸總教我這麼吃:夾一口鹹菜,沾著滷排骨的肉汁,包著熱熱的油條,一口咬下,配著白稀飯,那滋味,教你一輩子忘不了! 而家中總備有來自南洋的吉古力,在冷冷的冬天早晨,喝上一碗或沾著饅頭入口,全身都暖了。 後來,弟妹陸續出生,社會逐漸安定開放,稀飯已不是早餐唯一選項,街上開有麵包店,家中亦添購一台烤土司機;看著麵包彈跳而起的那一刻,聞著撲鼻而來的香味,是我們兄妹4人,每天早餐最大的樂趣。 家鄉四面環海,早年漁產豐富,漁民白天出海捕抓,黃昏時在街頭叫賣,入秋後,蟹肥之時,總有漁民在家出現,爸爸一買就是一大簍,要媽媽趁鮮料理,小小的我總等著心急,但也學會要等到有些微焦味傳出時,才是掀鍋的時候,這時,爸爸就在桌上鋪上報紙,抓出螃蟹,疊得高高的,在餐桌上,爸爸教我怎麼完整的吃完一隻蟹,然後一定要沾上嫩薑白醋配上一杯高粱酒才對味,昏黃的燈光下, 爸媽持蟹對飲的畫面,深植我心! 爸爸因工作之故,來往親朋故舊來自大江南北,也令媽媽練就一身好廚藝,尤以臘肉及香腸最為拿手,每年年底,爸爸總會端著日曆,看著節氣中的大寒是那一天,叮嚀媽要訂下多少斤肉, 準備要醃肉的配料等等,然後開始觀察天氣的變化,等到適合的日子到了,媽媽總要忙上好幾天,家中開始瀰漫一股夾雜著花椒、桂子、薑蒜、酒香而成的味道,這香味總令我們幾個小毛頭往往等不及風乾,就趁大人午睡時偷偷割下幾條香腸,躲在房間火烤 ,而引來一陣打罵,而爸爸在臘肉香腸風乾期間,時不時的上樓巡查,趕蒼蠅,聞香味,捏熟度時帶著滿足笑容的畫面, 是─再─也─看─不─見─了! 時序進入七月,每年這時節, 家中總會買進大批的水煮帶殼花生,曬過的花生,有著太陽的味道,香酥脆的口感,一直是爸爸的最愛,他退休後,一杯咖啡, 配上幾顆花生,一本好書,竟是最常陪他的伴侶,爸爸告訴我:花生屬堅果類,又叫長生果,應該多吃,近年來,他牙口不好,吃不太動花生,常常帶著靦腆的笑容,問我願不願意為他剝豆磨花生粉,我的心肝爸爸啊:我願意啊!如果還有機會的話, 我會磨上千萬次的! 爸爸尤其喜歡過節日,每年的傳統三大節日,幾個星期前便要家中開始準備各式應景食品菜餚,充滿濃厚的過節氛圍,當天到了,滿滿一桌,加上一瓶好酒,又是一個熱鬧景象。 爸爸愛吃,懂美食,常常收集報紙雜誌上介紹的美食,帶我們去品嚐,幾年下來, 舉凡美食名店,大多嚐過,遇有年節或家人生日,更是早早安排餐廳訂位,逐一打電話通知兒女孫輩們,全家聚聚,但我一直知道:其實爸爸吃的不多,吃的簡單,常說:美食只要一味,好不好吃,入口即知,對味了,就是美食,他喜歡的是全家人聚在一起的感覺,總含笑看著大家吃喝成一片! 我親愛的爸爸呀!飯桌上您的位置,您的碗筷都在,今夜請您入夢來,讓我們再陪您用餐說笑……祝父親節安康! (稿費捐贈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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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的父愛
親愛的女兒 爸爸沒想到走得如此倉促 沒當面說再見 更沒能看到妳長大 爸爸來不及說的話 都在這本泛黃灰舊的筆記本 請妳和媽媽好好一起閱讀 裡面有我遺留的訊息 我的剪貼 和一些簡單手稿 爸爸留下的不多 卻是真真實實的愛 爸爸的自像畫與對話 是我最後的祝福 (稿費捐於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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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送便當
辦公室門外出現一個身影,還沒來得及看出是誰,對方卻先叫出了我的名字。「啊!爸,怎麼來了?」「你今天早上出門忘記帶便當,你知道嗎?」「嗯,知道,正打算中午回家吃飯呢。」「是喔!我不知道你打算回家吃,以為你根本沒發現沒帶便當,我正要去上班,想說就幫你拿來了。」「嗯,好,爸,謝謝。」 接過這個便當,腦子裡閃過很多畫面,記得小時候上學時,我常常忘東忘西,一天美術畫畫工具沒有拿,隔日音樂課本忘了帶,很多時候也不敢打電話回家請爸媽帶過來,又或者說那時候爸媽忙著工作,也沒時間理會我的小迷糊,家裡只剩爺爺奶奶,下課回到家也是爺爺奶奶關心我們肚子餓不餓,我當然也不會要他們老人家為我送東送西,時常牙一咬乖乖的伸出雙手,吃幾下藤鞭,接著再跟隔壁的同學借課本借工具的。 而小時候的頑皮,也讓我當時跟父親的關係降到谷底。記得那時我有雙漂亮的小紅鞋,是姑姑送的禮物,那時班上的同學都是白色的運動鞋,我當時既開心又帶點驕傲的心情,天天穿它上學,然而小紅鞋不敵我的衝刺奔跑,鞋頭很快就張大了嘴開口笑,媽媽被我嚷嚷著受不了,只好儘快幫我把鞋拿去修鞋店修理。隔日放學回家,只見媽媽說鞋子還沒修理好,需要再一天的時間,我便說好,乖乖地穿上白鞋上學去。再隔日我興沖沖的跑回家,媽媽說今天下雨天,她不打算去幫我拿鞋!我一聽頓時滿肚委屈,眼淚嘩啦啦地流下來,大聲的哭鬧起來,「碰!」一聲的甩上書房門,眼淚模糊了我的視線,怒氣衝破了腦門,隨手拿起一本厚重的書,我便一頁一頁的撕毀,不記得過了多久,只記得頁數越來越少,喉嚨開始口乾舌燥,我才驚覺。完蛋!整本書快被我撕完了,而這本書還是哥哥從圖書館借回來的書籍!怎麼辦怎麼辦?我開始驚慌,趕緊尋找黏著劑,必須一頁一頁的貼回去。最後用了透明膠帶一張一張的黏貼,打算闔上書時,才發現書本厚度增加了一倍!只好用好幾本書重重的壓著,心理暗自祈禱千萬不要被發現。 所有壞事都一起發生了!次日放學回家,哥哥拿著書本站在客廳,爸爸媽媽與爺爺奶奶都在場,爸爸要我們其他兄弟姊妹都要客廳集合,並且一一審問,書本到底是誰撕成這樣的?沒人開口承認,爸爸說不承認我就一個一個打,每個人都打!這時大家都極力否認,我確怎麼也講不出話來。「是我撕的。」我用細細小小的聲音說著。「為什麼?你不知道這是哥哥向圖書館借的書嗎?到底是為什麼撕了整本書?」我只是沉默。爸爸棍子落下了,我不想哭可是沒忍住,再有意識時,我直筆的躺在床上,身上好幾處疼痛得發燙,媽媽正用藥膏在幫我上藥,冰涼之間還是感受得到刺痛。那是父親唯一打過我的一次,在那之後,與父親的交流越來越少,心裡沒有敵意只是當時的我無法理解也不諒解。 好幾年過去了,大學畢業後工作出國,來來回回也十年過去了,再回到小島回到家,感覺依舊熟悉,看到爸媽蒼白的髮絲,我才驚覺歲月不饒人,爸媽真的老了許多,媽媽見我回家便開心不已做了滿桌子的菜,我開始上班後,媽媽也樂意每天為我準備便當。爸爸卻什麼話也沒說,卻常常買我愛吃的水果、牛奶和土司,只要冰箱牛奶少了,他便又騎著機車去趟超市。我剛回小島時是冬天,可能氣候溫差大,我染上流感喉嚨極痛,起身吃點稀飯不到五分鐘又吐了出來,連下床的體力都沒有,爸爸又騎著機車載我去看醫生,送我回家後便又轉身出發去超市買我要吃的吐司。現在看著爸媽,我好像越來越能體會到父母對子女的關愛是一輩子的,不論我們怎麼鬧彆扭使性子,他們總是寬大的包容和無私的付出。 看著手上的便當袋,在抬頭看爸爸離去的背影,爸爸,我希望您平安健康,女兒還想帶著你們去看這世界,自己走過半個地球,爸媽卻在原地等我半個世紀,希望時間走慢一些,我們能相處久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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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節憶舊】心中來不及告訴爸爸的話
如果我和爸爸還有父子之緣的話,他老人家應該也有九十歲了!或許我能看到爸爸升格為爺爺那含飴弄孫的快樂情景,只是這一切都已成為幻影了。 每到父親節前夕,心中來不及告訴爸爸的話,總是在腦海裡洶湧地翻騰,我的心思便會回到那段最讓我懊悔不已的歲月,然後在不停地自責中,默默地告訴爸爸心底最深的懺悔。 爸爸為了養家活口辛苦了一輩子,好不容易到了屆退年齡,平常並沒有什麼特別興趣與嗜好的他,一下子清閒了下來,還真不知該如何度日。為了不讓爸爸感到無聊,一位熱心的朋友力邀他擔任公司的顧問,全家人對於這樣的安排,沒有人投反對票。很高興地我在爸爸的臉上看到了滿意的微笑,因為生活總算有個重心,也重新給予自己一個肯定──雖然退休了,卻是退而不休。 然而,在假日期間,爸爸仍然是無所事事,除了一大早看看報紙以及日本歌唱節目以外,總是看到他坐在沙發睡著了。那鼻樑就像筆架般架著一副老花眼鏡,頭和微胖的身軀斜靠在沙發邊,時而發出舒緩的打呼聲,這讓我感受到一股濃濃甜蜜的睡意,殊不知這是在無事可做的狀態下展現出來的慵懶。 常常我看著那身影,心裡便常不自覺地會感到愧疚,心想:「我可以為爸爸做些什麼?或是我能做些什麼?好讓爸爸在退休假日閒暇時,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感』。」 當時我有一個念頭:爸爸做了一輩子的公務員,鮮少有機會四處走走,或許我可以帶爸爸到各地走走。我可以從市區開始,然後是近郊,也許可以到陽明山,或是淡水、北海岸…等清閒的地方,讓爸爸享受全然的放空與自在。只是,受限於當時的我還沒有一部屬於自己的車,因此不方便帶爸爸到中南部或花東好山好水的大自然走走。 可惜這樣的念頭卻如曇花一現,或者應該說,愧疚的心出現在我身上的時間,根本不及曇花一現的時間,我忙著自己的事,但卻絲毫不曾為爸爸忙過,我根本不曾帶他到各地走走。 後來,我才瞭解原來爸爸在朋友的公司幫忙,雖然名為顧問,其實只是個閒職,除了早上搭車上班、傍晚搭車回家,算是必須用些體力與心思以外,坦白說,依舊是無所事事。 很難想像爸爸究竟是如何過著一天又一天一成不變而且單調的日子。為了爸爸,我在短時間之內考取了駕照,並且買了一輛自用轎車,正當我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帶爸爸四處走走,豐富那平淡乏味的生活時,爸爸卻離開了我。突如其來的意外,全家人在毫無心理準備之下慌了手腳,在送走爸爸最後一程時,我失控地痛哭流涕!只是再怎麼後悔都已經是於事無補了。當下我才真正體會到「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痛楚,那流淌在心中的淚水猶如一根根針似的,刺的我滿心羞愧! 如今我的腦海中經常還會出現爸爸「鼻樑就像筆架般架著一副老花眼鏡,頭和微胖的身軀斜靠在沙發邊」的慵懶睡姿,我也常常後悔著:為什麼我沒能為爸爸做些什麼? 在爸爸離開之後很多的假日,我總是會在心中默默地說著:「我不要只顧忙自己的事了,爸爸!我已經空出了所有的時間,我真的很想帶著您,開著屬於自己的車四處走走!」 爸爸!您知道我在和您說話嗎?因為想念,每當長夜將盡,在闃無人聲的靜夜裡,陪伴我的只是心中來不及告訴爸爸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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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 愛
那一年,公司裡有位主管,見我年過三十,還沒遇見人生伴侶,提起自己懂命理,可幫忙了解何時方能紅鸞星動。他一看到我的命盤,臉上就露出遲疑的表情,我以為是姻緣淺,就請他直說無妨,或許見我平日開朗樂觀,他就直接說起近期家裡會有一位男性長輩將離開人世,我一聽,立即淚流滿面,把這位免費幫我解命盤的主管嚇壞了。離開他的辦公室,馬上打電話和媽媽說起這件事。 這一晚,媽媽和妹妹去了家族長輩的家裡,命理大師的長輩拿著爸爸的命盤看了又看,很自信的拍胸保證,這個人春秋還很長,聽到妹妹轉述,心上的石頭落了地,至於人生伴侶的尋覓,就一切隨緣吧! 就在外公掛急診訊息傳到我耳朵時,突然想起主管說的話,頓悟男性長輩應該是疼愛我的外公,急轉直下的病情,讓老人家很快就離世,想著當年他老人家包計程車從苗栗陪我到台中考五專,坐階梯看報紙兩天,累了靠牆邊小憩;當年的客運車走縱貫線,我一路從苗栗吐到台北考高職聯招,擦汗拭淚拿嘔吐袋,無微不至的照顧著這個外長孫女,或許是想要彌補當年讓長女遠嫁金門的遺憾,更或許只是「公嬤疼大孫」的祖孫情。那段時間心裡總想著,如果知道是外公不久人世,也許我們晚輩可以幫他祈福求壽,只是真的千金難買早知道。 爸爸是長子,在家裡又是長孫女的我,很愛跟著阿公到田裡耕種,看他駕牛車悠閒自在,還會和老牛對話,心裡都會覺得很神奇。看他和爸爸鬥嘴生氣不吃飯,我也會跟著不吃,姑姑們孝順,都會買零食給他吃,他總會拉著我一起享用,見我投稿金門日報刊出,不識字的他,拿著報紙到官澳的小店門口說了好多天又好多天,小店老闆娘和媽媽說她已經知道阿公唸出阿瑋的名字,接下來要說的內容了。上課期間,只要說起明天要考試,他老人家可以天微微亮就喊我起來讀書,期盼我和爸爸學生時代的讀書成績一樣好。在知道阿公肝癌末期時,我哭著跪求祖先,願意用自己的壽命給阿公。從軍醫院被送回家那天正值端午節,地區司令官剛去探視過,阿公手上握著司令官送的紅包,眼睛看了看門口所有的家人,終於看到哭紅眼的我,把紅包塞到我手上,才放心的閉上眼睛休息,這一年的夏天,阿公走了,我的無憂無慮童年也就此畫上句點。 小時候,總期盼爸爸能對我說上一句:妳很棒,所以,很認真讀書要拿前三名,很努力參加比賽要拿獎狀,希望他可以對我說上一句肯定的話,大概爸爸小時候拿過太多第一名和獎狀,所以從不曾聽他誇獎過我,見爸爸寫文章刊登許多報刊雜誌,我也開始拿他買的稿紙寫了起來,當我獲得某報的徵文比賽第一名時,所有的開心,也在他一句:結尾不夠好,讓自己哭了起來。也只有在考上金門高中時,他才開心的說我可以當他的學妹,只是,當年叛逆的自己,決定了不再回去那個每個人身上都長滿了刺的家,一個每個人都不快樂的家。 多年後,看了作家張曼娟描述她照顧老後父親的文章,才終於釋懷我的爸爸生病了,不是不愛我,是不懂得愛人,太渴望父愛的我,幸好童年阿公呵護,即長外公陪伴照顧,來自祖父們的愛,填補我心中缺少的那一塊,老後的父親,變得溫暖許多,我告訴他,他的大女兒已經從企業界轉換跑道,和當年的他一樣,到學校陪伴莘莘學子成長,多少年來,仰望父親肯定的心情從來沒有減少,身為長女的我默默跟隨他的腳步,盼著有一天,也許他會說:瑋啊!妳有親像到我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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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背影
在閒暇時,想起束之高閣的相簿,信手翻閱著一張張泛黃的相簿扉頁,倏地,眸光一亮,一件又一件似乎被遺忘的童年回憶,在心底深處被喚起,好似重播的電影膠捲,一幕幕在眼前赤裸裸地播放,於我眼前呈現……。 已不知過了多少個上學、放學的日子,但我不會忘記的是,每次準時出現在校門口,騎著機車的父親,等待接送我的身影。幼小如我,總愛站在摩托車前座的踏板上,享受沁涼拂面的風,小小個頭,好似渾不知天高地厚;甚至有時興致一來,還會哼哼兒歌,此時的父親只是莞爾一笑來表達他的讚賞。 在年事稍長後,已不適合站在機車踏板上,亦不會恣意地哼唱,而是規矩地坐在父親的後座,和父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驀地,我赫然發現,父親有白頭髮了!這才驚覺,在不知不覺中,父親變老了。雖然每日接送的身影依舊,但卻多了一抹滄桑的氣韻。我目送他離去,只覺有些慚愧,卻無以回報。或許不久之後,由我照顧父親,就像他對我那樣,付出無悔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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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
老花眼鏡倒在書桌上 像是剛剛被順手摘下 您不在 座位上杯子裡的茶已經放涼 打火機和煙灰缸靜置在床邊 半包還沒抽完的菸少了燃點 您不在 房間枕頭上還餘留著髮油的氣味 午飯剛剛做好 滿桌的菜熱氣蒸騰 您不在 不再跟我們一起吃飯 慢慢咀嚼淚水心酸的鹹 您不在蝴蝶翩翩的菜園淋菜 您在翻飛的記憶裡 您辛勤的身影印在濕潤的泥土裡 您不在土地公廟和朋友聊天 您在親友們不捨的喟嘆裡 您謙和的智慧在鄰里間流傳 您不在門前大樹茂盛的枝葉下納涼 您在跳動的心臟血脈裡 您仁厚的慈愛熨貼在子子孫孫的心裡 而我在 我們都在 外公,我們永遠想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