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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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人做朋友
當陽光灑下的時候,我們知道,哪個角落需要光芒;當寒風吹過的時候,我們知道,哪個角落需要溫暖。 在這個豐衣足食又富饒的年代,往往因為生老病死的關係,而讓許多人無法享受到富足、幸福的一面,因此,給孩子體驗一個老人生活的活動,便是給孩子最好的生命教育。 那一天,一個基金會到學校來辦活動,過程中,志工帶著孩子們觀看《阿雀奶奶》影片,片中的奶奶是一位獨居老人,行動不便,只有一條狗與牠相依為命;奶奶的行動、三餐料理、外出活動都極不便利,所幸在他人的幫助下,以及各種單位的介入之後,才讓阿雀奶奶的生活逐漸好轉。 看完之後,大姐姐拋出了幾道影片中和生活中的問題,要讓孩子回答,每個孩子都踴躍發言,迫不及待地想把自身的經驗與大家分享; 孩子在分享的過程中,溫馨中帶點感人,懵懂中帶點天真;我更在孩子的臉龐看到一顆顆愛與關懷交織的眼神。 接著,大姐姐扮演行動不便的老人,坐在輪椅上,並請台下的小朋友當孫子,示範如何推輪椅。推輪椅看似簡單,但是在推的動程中,卻是「步步驚魂」,必須注意行動不便者的膝蓋與腳會不會撞到危險的物品或障礙,必須注意路面是否有坑洞,必須注意速度以免讓坐著的人感到不適;而轉彎有技巧;上下坡有技巧、下階梯有技巧……;每一個動作,都考驗著推輪椅者的細心及技術呢!幸好,輪椅上的大姐姐順利地從甲地被推到乙地,可見,每位小孩子都是照顧老人最佳的人選呀! 接著,進入到了角色扮演的活動,有些小朋友戴起假髮,象徵「銀髮族」,有些小朋友戴著模糊不清的眼鏡,象徵老花眼或眼睛病變;有些戴上耳罩,代表重聽,有些戴起手套,代表著觸覺神經不敏銳。 活動中,有一位小孫子央求爺爺唸報紙給他聽,無奈的是,戴上耳罩又戴上特殊處理的眼鏡,跟本不能唸呀!有一位孫女要祖母幫忙算錢,卻因手指不靈活而無法數數呀!還有孫子拖著爺爺要到兒童樂園玩,爺爺根本行動不便呀……。在這幾次的扮演中,孩子們終於逐漸明瞭,爺爺奶奶們不是「不願做」,而是「不能做」呀!而這樣的經驗,我相信必能帶給孩子更深層的生命教育-幫助老人。 便是秉持一個以愛為基點,以孤苦無依、矜寡孤獨廢疾者為服務對象的團體。生命是一場輪迴,我們會老,孩子也會老;老人的身上,是時代的印記,是智慧的累積,是生命的結晶。我們要教孩子的,應該是多幫助老人、對老人多一點忍耐、多珍惜與老人相處的時光;愛屋及烏,也同時對身邊陌生的老人,伸出一雙溫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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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崁樓
從這裡走過的荷蘭歲月 與從鏽蝕砲聲中走過的 明末悲歡,逐漸凋零 只有遠方喊著 疼 赤崁樓是明永曆4年(公元1650年),荷蘭人所興建的普羅民遮城,鄭成功逐走荷蘭人之後,改為承天府署。 早年的赤崁樓,臺灣海峽的潮水,會湧到樓下,閩南人稱水涯高處為「墈」,日久,被訛誤為「崁」,又因磚瓦為赤紅色,而被稱為赤崁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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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不瞞你們說,我的匯款在接二連三被退回後,心裡已有預感。其一就是春枝發生意外,其二就是她忍受不了寂寞改嫁。所以過後不久,我就和公司一位當地的女同事在一起生活,而且她還幫我生下四男二女,原本以為到我這一代就要斷後,想不到人丁竟然更興旺。」烏番叔坦誠地說。 「烏番啊,這不就是因禍得福嗎?一旦讓村人知道這個消息,絕對會替你高興,也會為你祝福!」阿桃興奮地說。 「你這麼一說簡直太令人興奮了!別忘了他們也是金門人,將來一定要把他們帶回來祭拜祖先。現在我們就趕快吃,等一下阿桃陪你到古厝祭拜祖先,以及到你父母塋前上香。我得上街跟餐館連繫,好安排明晚宴請村人的事宜。」阿明急促地說。 「我還有一件事必須請你們夫婦倆幫忙。」烏番叔看看阿明又看看阿桃,而後誠摯地說。 「什麼事你儘管說,只要我們做得到還有什麼問題。」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說。 「關於修葺古厝的事,因我人在海外,不能親自來張羅修葺的事宜。我利用這次回來的機會,帶回一百萬元,請你們兩位費神幫我一點忙,修葺古厝的事就由你們全權幫我處理。」烏番叔懇求著說。 阿明和阿桃你看我、我看你,不敢輕率地答應。 烏番叔沒等他們答應,就逕自從手提箱拿出一個紙袋,裡面裝的就是準備修葺古厝的一百萬。他誠懇地對著他們說:回家雖然是我多年來的心願,但現在則是舉目無親,你倆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樣,務必要幫我這個忙。」說後把裝錢的紙袋遞給阿明。(二四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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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逢,為何不相識? ──談林希元與黃偉有否交誼?
曾經看過一部日本圍棋卡通「棋靈王」,當中有一段對話,迄今猶仍記憶深刻:圍棋是兩個人的對弈,但這兩個人要旗鼓相當,才能激盪出一盤好棋。是的!世事猶棋,沒有兩個意趣相同,理路相近,思智相勒,復且彼此相知,甚或相仇者,又豈能造就千古話題,讓人雋永深味。 朱元晦與陸象山「鵝湖之會」的「道問學」與「尊德性」之辯,千年來只得到一個,人人不滿意、個個都接受的結論──「頓漸同歸」。 李太白有謂,「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的徒負;金庸筆下的獨孤求敗,亦不免終寥一生,四顧茫茫。人類歷史上最引人津津樂道的,就是這樣。孤獨感,凡人無法體會;熱鬧,才吸引人,也唯有兩個人或兩個群體,實力相當,彼此才能相對,進而激出「有雙」的智珠。相爭之間,固然互不相讓,可是期間,彼進此退,才能相知、相熟,進而相惜、相重,是故諸葛孔明歿後,司馬仲達悲呼之情,絕對是至真、至性,對人生知己之逝的痛惜,與對自己未來茫顧的悲鳴。 最近,復讀了明代同安先正林希元的「次崖集」後,不知為何滿腦子一直不斷的冒出黃偉的影子來?這兩位先正,我從來未曾將之關聯,也不曾想過其間的點點種種,似是兩條平行線,從不曾想要將之並列細覽觀之,而此刻此念一動,不可停遏,急通串結,各種可能。 這兩位同里、同時,復又學理相近,友朋相共的人,為什麼彼此之間,一點關聯都沒有呢?到底是什麼因素呢? 時間、文獻,自然是可能之一。林希元的集子中,幾乎完全沒有黃偉的身影;黃偉的集子,又早已逸失,無從得知。只有林希元的獨角戲裡,我怎就冒出這樣的遐想?是我多心嗎?然而這個多心,從何而來? 照道理講,同鄉里、同時代,又是同脈絡學理之人,同時在外遊宦,或同時里居為紳,交集應多,許多應該彼此共力相維之局,相互援引之藉,是在當然不過的,怎可能一絲絲交集,也沒有?是刻意的嗎?有何隱情呢?無法得知,又特別想知道。怎麼辦?只好「猜」了。 為了要「猜」林、黃兩人的關係,先鋪排了兩人的對照年表,粗看之下:林希元大黃偉七歲;但黃偉舉人,比林希元舉人早兩科;進士早一科。黃偉二十三歲(1510),即已鄉試得售,只因「自歉為未學」(洪受,《滄海紀遺.人才之紀第三》),仍從陳琛「折節問業」(蔡獻臣,《清白堂稿.卷四.黃逸所公海眼存集序》),故「不赴春官」。不過這個「歉學」,也不過隔了一科而已,次科甲戌(1514)即金殿傳唱,時亦不過二十七耳,可謂是少年早發者(明代進士,平均中式的年齡,約莫33歲。見郭培貴,《明代學校科舉與任官制度研究》)。這些隻字片語可知,黃偉科考之路,是比較順利的。 再看看林希元,他二十一歲(1501)時,考取同安生員,到三十六歲(1516)鄉試成舉人,隔年三十七歲(1517)成進士。雖是聯翩得意,但是在秀才到舉人的階段,這期間首尾共有六次鄉試,雖不確定他赴考幾次?但是十五、六年的時間裡,次次看著人家秋闈得意,而他只能開館授徒,這種日子,恐怕也只能是點滴在心頭。會否?這樣的心情,種下了對黃偉的一種特別的「感覺」,使他在不自覺的下意識中,不太願意與黃偉有所接觸?確實無法得知。不過依常理講,這段不算少的時間裡,林、黃兩人,彼此在同安縣學中,不可能沒有切磋認識的機會。以這兩位先正而言,想當時必是縣學裡浪尖上的人物,豈有彼此不識,或者相互不好奇,而想去打量對方的想法。況且,林希元的山頭村和黃偉的後水頭村,雖隔著海,但咫尺相望,來往並無阻礙。欲相交,何難之有?但以現有的文獻,甚至傳說,兩人幾無交集。這樣,豈不令人費思。 或許是黃偉發得太早,使他和林希元失之交臂,陳琛說,他「弱冠時習為舉業」,「二十三之年領鄉薦、二十七登進士第」(陳琛,《紫峰陳先生文集.卷六.贈黃孟偉南歸序》),二十歲身著青襟,二十三即已得意鄉闈,這三年的時間,黃偉可能與林希元相識,但或許尚未來得及深識,即已絕塵踏逸,不在縣學裡;而林希元苦熬十年,苦無舉人身分,面對一個小七歲的小老弟,早自己六年兩科,即已騰踏而去。這種滋味,恐怕只有當過「陸二特」的人,才能體味吧。是以,欲交亦難主動吧。甚且刻意的不著此人痕跡,是以曾寫下,「吾鄉自正統以來,未有仕進者」(林希元,《林次崖先生文集.卷十四.先府君明夫先生行狀》)。是否刻意不提,正統到正德間,浯洲張定與黃偉中過進士的事。特別是黃偉與他所處的時間,極為接近;更且這篇文字,是在他成進士之後所寫就的(林希元,《林次崖先生文集.卷十四.先府君明夫先生行狀》)。為何如此,頗費思量? 既然講到里籍同鄉的關係,也來看看林、黃他們兩位,與同縣以及同府士大夫的關係。林希元與其同時代的同安仕紳,幾乎或多或少,都有關係,甚至布衣之交者,所在多有。可是卻有一種現象,反倒是他與當時代的浯洲人,特別是有功名的浯洲人,反而交集得極少。林希元可以和顏厝的顏弘、顏揚和顏敦祥,交誼深種,生時為詩,死後祭奠,俱見集中;可是他與黃偉,乃至稍晚的陳健【1491年出生,1526進士】、許福【1535進士】,反倒像不知其人似的,數百年靜無聲息。而也剛好,林希元中式的那一榜舉人中,又沒有浯洲人【或者是現在定義的金門人──所謂「現在定義的金門人」,是以民國四年金門成縣時之轄疆為準,包括金門、烈嶼、大、小嶝四嶼。見郭哲銘,〈鴻漸照吉:略述明代金門舉人〉(未發表)】中舉,所以林希元與浯洲較高階的仕紳,幾無往來。是如此嗎?無由得知,僅能從其詩文作品中,略睹一、二。 至於黃偉,材料更少,難以談及他與同安仕紳的往來關係,倒是以目前的文獻來看,他反而比較活躍在府城的仕紳圈中,「溫陵十子」之稱,即是其例。這或許只能說,他倆有各自的交友圈,林希元在縣城,黃偉在府城。是這樣的原因嗎?使得這兩位先正,無有來往? 但又回思,他倆在泉州,還是有共同的朋友,尚復不少,這些人皆意趣相投,學術軌轍也俱相類為考亭之學,怎就沒有可能,讓彼此相互相識、相熟的機會呢? 講到這裡,說了這些的理由,也為他們假設了各種可能,但是我依然說服不了自己,他們不可能不相識,但有可能不相熟,然這又到底是為什麼呢?兩個年齡相差七歲,中舉時間前後參差,同鄉同里,學軌復同的人,怎可能就不相識、不相熟,不能激盪出我前言所說的「一盤好棋」呢?這兩人一輩子,不可能一直的「抓龜走鱉」,都那麼湊巧的,時不時的都擦身而過,無法結究一段因緣。這時不得不想起了一種可能,就是一種可能宦途彼此異軌。 這個問題可就大了! 林希元與黃偉,都是正德中後段時期的進士,入仕最銳氣,也稍累經驗的黃金時期,正巧遇到明朝歷史上第二次改嫡的事件──「大禮議」。 明世宗嘉靖朝的「大禮議」,是明代自燕王奪嫡之後,又一次重大的宗法之爭。其間關係複雜,牽扯多端,很難片言說明白。不過也因為這樣的影響範圍,幾乎使得當時立朝之人,皆有牽涉。不過再如何的複雜,反正當時大體說來,朝紳就是分成「護禮」與「議禮」兩個系統,彼此政見的不同,氣氛詭譎。 當時,支持世宗皇帝的「繼統不繼嗣」之論的「議禮」者,以張璁、桂萼、霍韜等人為主,張、桂、霍三人,與林、黃二人,各有交誼,從中或略可窺睹林希元與黃偉,為何幾無往來的蛛絲馬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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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隨筆
一如往常,運動舒展筋骨後,先祭拜五臟廟,再開始心靈之旅。晨間氣息明媚寧靜,是閱讀寫作好時光,飽覽篇篇好文之餘,心眼手合一共振共鳴,文思泉湧、筆墨激舞,為自己留下生活印痕,也委託光纖迴路代勞,即時傳遞給孩子共賞。 這時剛按下傳輸鍵,螢幕角落跳出個小視窗,一點開,熟悉數字飛奔而出,接著滾落一顆金蛋,咚──碰──啪──黃橙橙小雞仔破殼而出搖頭晃腦跳起舞來……喔,今天是我生日,光世代超貼心服務,讓我一大早就春風滿面。 生日,作什麼好呢?家人都不在身邊,自己逛街吃大餐挺稀微的(台語),卻又不想悄然虛度,倏地腦筋一動,十指指尖在鍵盤上來回游移:「今天我生日耶,祝我生日快樂。」然後點選孩子們帳號,Enter送出。 接下來時間彷彿凍結,我像轉玩扭蛋機般邊等待邊期待:「會有什麼驚喜呢?」叮咚,來了,來了。 「生日快樂喔!」 是老三,省話一哥果然名不虛傳,用詞遣字簡單明瞭,言簡意賅毫不囉嗦。不過,能搶先回饋老媽討拍,這老么算沒白疼。 噹……連續傳來大串訊息,這肯定是寶貝女兒。 「蛋糕免費DIY贈壽星……典雅服飾買一送一……套餐五折再送生日小禮……」落落長超連結,看得我頭昏腦脹眼花撩亂,但情緒卻嗨得很,她忙著趕論文還網蒐這麼多資訊給我享用,文末還附帶「富貴手終極秘方」,真不愧是母女連心,知道此時我正受脫皮龜裂之苦,這份禮,雖輕渺卻情意重。 其實,家裡並沒有作陽曆生日習慣,反倒是陰曆出生日期,媽媽都會煮麵線和紅蛋來吃,她說:「米線長長,長歲壽;蛋殼紅紅,紅好運。時辰要記乎牢,日後攏用會到。」 記得小時候,如果生病數日不見起色,媽媽會帶往收驚,廟婆開口就要生辰,那是我對農曆轉運人生初體驗。接著考試祈福上榜、安太歲保平安、長輩往生看日下葬、結婚合日子……讓我深刻體會到傳統習俗融入生活影響力。所以,承襲母親觀念作法,利用各種方式提醒孩子記住自己生辰時間。 「Surprise!Happy Birthday !」 突如其來祝賀聲,打斷我神遊思緒。老大燦爛笑臉閃現眼前,雙手奉上剛出爐蛋糕派孝敬老媽。他從研究室特地抽時間去網紅烘培店排了好長隊伍才買到的,我吃在嘴裡甜在心裡,覺得感動又欣慰。 有人說:「子女生日,即母難日」,古早時代醫學尚未發達,女人生產時無法確定母子一定平安,費盡千辛萬苦才能把孩子平安生下來,所以希望為人子女能將生日(母難日)牢記在心,時時感念母愛的偉大和辛勞。 不過,在我心中,它不帶悲情色彩,而是璀璨新生日子,也是創造幸福日子。因為愛的結晶,所以才成為家人;因為家人,所以能享難能可貴的天倫之樂和溫馨親情。過生日,即使無法相聚,透過網路也要把愛和幸福緊緊串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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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愛吾師
有一種老師太認真 恨鐵不成鋼 有一種老師滿腔熱血 盡其所能教導你 有一種老師眼中盡是學生 他循循善誘希望你終有一天發芽 但是 當時的我只覺得老師嚴謹 不苟言笑 跟得緊 很想逃 畢業後我慢慢發現 沒人督促你 也沒人在乎你 才驚覺 當年您的的用心良苦 有時換來的卻是冷漠 這些年來您也一直以身作則 將行動美學帶入生活 我開始發現 保持好奇心與想像力 發現生活中的細微小事物 透過文字的書寫與紀錄 讓我學會觀察身邊的微小 而這些微小新發現也會讓生活有趣活潑 致 我敬愛的生活典範師 錦德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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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老實說,我也不認同春枝的做法,如果沒有你寄錢回來,她用什麼來開小舖?而且生意好得不得了,賺了不少錢,生活不但沒有問題,花點錢修葺古厝也是輕而易舉的事。但她卻選擇偷偷跟營長跑,村人都感到不可思議,甚至說:春枝放田園、放厝宅、放祖公,跟營長跑,真無良心喔! 她到台灣的時候,曾經寫了一封信給我,要把小阿嫂商店的貨物全部送給我,還留有幾千塊零錢,要我逢年過節燃上三炷清香,插在你們家祖龕前的香爐裡,以示你們家香火未斷,但我並沒有答應。經過清點零錢為三千五百七十三塊錢,悉數捐給祠堂做公益,店裡的東西則送給村內的貧戶。我只保管一串鑰匙,但這棟百年古厝因年久失修,又被共軍的大砲擊中,最後承受不了強風驟雨的摧殘而倒塌。門鎖早已生鏽打不開,門板亦腐蝕不知被誰拿去生火,百年古厝成了現在這副模樣。我知道你會難過,但也是一種極其無奈的事,你就坦然面對這個事實吧!」阿桃說。 「吃吧,吃下這碗富有家鄉味道的安脯糊,我相信你的心裡會好過一些。從你的穿著以及信守當年返鄉要分番餅、宴請親友及修葺古厝的諾言來看,想必你在外地已有一番成就。如果真是這樣,你大可在異鄉享受就好,又何必千里迢迢回到這座島嶼來?可見你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念念不忘這塊生你育你的土地。我同意阿桃的說法,你就坦然面對家庭驟變的事實吧!」阿明開導他說。(二四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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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島的故事
大膽島將於民國107年7月27日逐次開放觀光。大膽島地理位置險要,戰史豐富,神廟、神泉、神雞、神犬故事一大堆,將來掀起一陣大膽觀光熱是可以想像的。 約30年前,有幸任職島主。除了原有共知的故事外,自認鮮為人知的故事秘密提供同學分享,供他日去大膽能多一點說笑資料: 1、夢神 大膽島位於最前線,沒有百姓居住。在資訊神秘狀況下,單位官兵為使精神有所寄託,傳說及造廟、祭拜是很自然的事。按往例,每月(農曆)初一、十五,每年各大節日,主官帶領人員祭拜已成習慣。如果隨意變動,一定會造成或多或少的心理影響。77年10月25日祭拜完畢後,即召集幹部,稱昨晚作了一個夢。神說:祭拜很重要,但戰備訓練也不可放鬆。神說:「祂管的事太多,自助才是重要課題。重要節日祭拜即可。」因而改變祭拜慣例。每月由小單位,每季由中單位,年節由主官祭拜,多餘時間即從事戰備訓練。感恩神的夢中指示及長官的愛護,在大膽留下神的趣事。 2、黃昏之戀 大膽島陽剛性很強,因此僅靠勞軍團藝人表演,女青年教官教學,仍有欠缺平衡之感。在視察心戰站時,靈感告訴我,女播音員聲調美可以影響對岸。如果年輕美更可鼓舞我軍士氣,二者都是心戰目標。爭取站長同意,狀況許可時,在夕陽西下的黃昏時刻,請二位女士穿裙裝,不定時繞島走一週。那種情境,對官兵士氣、朝氣的鼓舞,不言而喻! 3、投奔自由之鳥 島上空氣好,各種鳥很多,飛來飛去、自由自在。阿兵哥常言,這些不滿集權投奔自由之鳥真多。想把自由留住,就構想各小單位建個鳥園,一來可使流浪鳥覓食容易,二來官兵可增加休閒樂趣。「不自由,毋寧死」把鳥抓入美輪美奐的鳥園中,沒幾天就嗚呼了!天哪!自由對鳥如此,人呢!鳥園不可廢,決定挑些民間之鳥來養,只是牆上多了幾句標語,野鳥說:「不自由,毋寧死。」、家鳥說:「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弟兄們!「我們對國家、民主、自由而戰的精神,價值永不改變。」 鳥園,可以給官兵欣賞,還可以使官兵有鮮肉可食,及重要的給我們官兵意識到三民主義的價值及毋忘在莒的精神真諦。 4、捕魚夢 兩岸從民國38年分裂,居住在大膽島海域四周的魚兒,除了古寧頭、八二三戰役受到驚嚇創傷外,在禁止捕魚約40年間,魚兒成長了好幾代。颱風時節跳上岸的魚,又多又肥,令人垂涎。由於前線海岸規定,官兵只能望魚興嘆! 島上沃口是V字形,潮漲潮落約二人高(4公尺),如能藉潮差設漁網,漲潮時用剩食引魚,退潮時以網留魚。另一方法參考澎湖愛心礁,砌半高岩牆留魚,都是夢中的觀光景點。 5、中國夢 誰能寫一本「書」,讓中國長治久安,我就信誰。大膽島天天告訴我們,就是以「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統一在重倫理,扶弱小。人民是皇帝,官員是公僕。人民的食、衣、住、行、娛樂為首要。建國大綱、建國方略等,都說得清清楚楚,這是真正的中國夢。「三民主義,統一中國」是大膽島的精神堡壘,夜夜放出耀眼的光芒。島上的夜裡非常寂靜,堡壘的光芒似乎不能完全滿足據點守衛警戒士氣,因而在值勤人員的督導下,要求各據點每一小時輪流擊鐘一次,如此即補足了據點間的孤立感,相互呼應,締造了在光芒堡壘下團結的氣勢。那紅底白字的克難鐘聲令人難忘,盼望民主的中國夢能早日實現。 6、奇遇 民國79年10月11日,調往台灣師大任教官職。早上五點左右,天色微暗,在師大路龍泉街口,一位阿婆照顧著小攤車。一盞昏黃色的燈光,掩不住晨間的寂靜。我著運動服,在四下無人之時,就來上一碗乾米粉,要付費時,老阿婆說:「免錢。(閩南話)」我覺得很訝異,經過一陣台國語的交談,才發現遠處屋簷下,有位青年駐足不動許久。阿婆說:「我兒子說不要錢。」,我問:「為甚麼呢?」,阿婆說:「真多謝對我兒子在大膽島的照顧。」在師大8年中,那溫馨的情景永難忘懷。 時隔將近30年了,大膽島人事已非是一定的,但景物……就待他日去追尋了。 (稿費捐大同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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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第一聲蟬鳴
不記得什麼時候開始,好像這一輩子,夏天一來,我總是企盼聽到第一聲蟬鳴。 今年六月六日,遠方若隱若現,斷斷續續中,我豎起耳朵聆聽;聽到了,幾分興奮,幾許落寞!興奮的是,今年第一聲蟬叫聲,在我心底深處千呼萬喚中響起;落寞的是,香蕉、鳳梨慘跌的酷夏,辛苦的果農,這個夏天對他們來說,是個嚴厲的酷刑;缺水、缺電的議題爆發口水戰,好像沒完沒了! 蟬,蟄伏地底有的達十七年之久,好似達摩禪師面壁十九年。蟬是不是也如達摩禪師有所頓悟?「蟬」與「禪」,同音不同字,卻在我心中有了微妙的聯想。蟬一定是嚮往光明,身負重任的,否則,就一輩子活在地底,何苦在多年的蟄伏後,艱困的爬出幽暗的土裡,冒著生命的危險,努力的蛻去蟬殼後,又以響亮婉轉的歌聲,暴露自己的行蹤? 「唧!唧!唧!」蟬是來自黑暗地底的光明使者,梵唱水深火熱裡,耳提面命的告訴滾滾紅塵裡的人們,不管身分的貴賤尊卑,追求光明的重要,活得坦蕩蕩、響亮亮,才不枉世間走這一遭!但不知有多少人仔細傾聽,還是厭倦牠們恣意的喧囂? 「急!急!急!」急什麼來著?潛伏地底十七年,活在光明世界僅僅短暫的幾天,怎能不急呢?傳宗接代是牠們畢生的使命呀!牠們以執著的歌聲,真摯的表白,訴說對情愛的渴望。「蟬」與「纏」,同音不同字,追求情愛的糾葛,聲嘶力竭,要打敗多少對手,才能獲得另一半的青睞? 斷斷續續,掩掩映映,忽隱忽現,蟬叫聲對盛夏來說,是神祕的,是不可或缺的。若沒有蟬叫聲,夏天肯定失色不少,或者說,沒有蟬叫聲的夏天還叫夏天嗎?夏天也是莘莘學子畢業的季節,大家總是愛開玩笑--「畢業即是失業」;玩笑歸玩笑,短短幾個字也有幾分無奈和現實的殘酷。夢想飄不到遠方,要多少努力和機運才可到達?就像蟬兒對愛情的渴望,最怕西北暴雨的午後,情愛溼黏(失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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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驚魂
金門的夏日,總是暗得極慢,白晝捨不得就寢。但在這看似光明的盛夏,卻藏有讓全家驚心動魄的回憶。 有次,僅有月光相伴的闃黑之夜,末班車已過,兄長卻遲未返家。去電詢問,補習班回答已下課許久。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從未如此晚還在外逗留。母親焦急地騎上摩托車外出找尋,卻在村莊入口處發現兄長快步跑來。「你是去哪裡?怎麼用走的不搭公車?」原來兄長去圖書館還書,耽誤了時間,趕不上末班車,那個年代又沒有手機,身上也沒有零錢,只好仰賴自己的十一號公車-雙腳一路走回。 用過晚餐,我們聽著大哥的夜裡驚魂記。走過太湖,杳無人跡。經過公墓,更是驚恐萬分,尤其又正值農曆七月,難免有諸多想像。聲音漸漸低沉,我的汗毛聳立「行經公墓,不敢抬頭張望,後頭始終傳來呼喚我的名字……趕緊拔腿狂奔,耳朵依然傳來聲響」兄長將氣氛營造得十分驚悚。 「我不敢往後看,生怕後頭是滿臉蒼白卻又披頭散髮的影像,但被逼急了,也只能往後一瞧……」他賣了一下關子,逼得我們連忙追問。 「原來是隔壁班的女同學,騎著腳踏車返家,見到我想要我陪她一段路,藉此壯膽。」才知是誤會一場,但他說深夜傳來幾聲貓叫狗吠,那場景也是夠駭人的。我發現,他的衣服早已溼透。 事實上,自己也有過類似的經驗。幾年前某個寒冷的冬夜,我搭上夜車返回租屋處,但那天實在是太疲倦了,精神不濟,印象中劃過一個個的站牌,人潮上車下車,眼皮卻越來越重。乘客越來越稀疏,公車往鄉間小路駛去,疲憊的我,再回神過來,場景卻已是全然陌生。問了司機,才知早該在一小時前下車。 只能無奈的下車,等候下一班回程車。四周寧靜,彷彿世界只剩下獨身一人,沒有手機,沒有商家,只有孤零零的公車站牌,我忽然懷念可遮風擋雨的候車亭。 當公車的車燈遠遠亮起,我知道我從黑夜中獲得救贖。下車後,走進溫暖的便利商店,想以一杯熱騰騰的奶茶撫慰飽受驚嚇的內心。 走進社區,燈火通明,忽然發現,原來在擁擠的人群中,是如此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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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戴勝
盡數人間三千年悲喜 所羅門王的智慧是否依然 在你華冠上發光 咕咕聲急切叩問 鄉關何處?故人別來無恙? 身姿飛舞如鳳翔 穹蒼之上盤旋成一則美麗傳說 將自己投向靜謐山林 擲向草原如歌 啊!山靈之鳥 思索著昨兒個深夜 誰喃喃夢囈? 鳥語成詩穿越時間的河 思念一瘦再瘦,誰讀懂了你的心? 【註】 猶太典籍記載:戴勝鳥原無華冠。某盛夏,所羅門王駕白鷹飛往避暑行宮途中,烈日如火,王幾近昏厥,一群戴勝鳥飛來,為所羅門王遮住熾熱的陽光,一路護送王平安抵達避暑行宮。 所羅門王感恩,對戴勝鳥群的首領說:「你們可許一願,我讓你們如願以償。」鳥首領說:「希望頭上有金冠」,王應許,群鳥頭上立刻長出金冠。後來,人們為貪取金冠,開始捕殺戴勝鳥。戴勝鳥首領再次求見所羅門王,請王收回金冠,以免全族滅亡。所羅門王應許,並以華麗羽毛替代金冠,就成了現在我們看到的美麗戴勝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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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縱然他將到父母塋前上香,聊表為人子女的孝心,也已準備好修葺古厝的款項,甚至亦與異國閨女沙瑪結成連理,又生下六名子女,後繼已有人,認真說來並沒有什麼遺憾可言。但此時他卻觸景生情不能自己,當他端起碗輕啜了一口微熱的安脯糊時,竟難以下嚥。只見他眼眶一紅,兩滴鹹鹹的淚水情不自禁地從腮旁滾落到碗裡,簡直讓阿明和阿桃看傻了眼,但卻也能體會他的心情。 「難得回來一趟,就不要想太多。」阿明安慰他說。 「吃過飯我先陪你到古厝向老祖宗上香致敬,實際上祖龕裡的神主牌位,已埋在瓦礫堆裡多年,現在想找也不容易了,只有等古厝修葺好時,再請人重刻一個總牌來奉祀。」阿桃說。 「如果春枝不跟兵仔跑,現在也不會變成這種模樣。坦白說,我對她十分不諒解。我相信你們都知道,我寄了不少錢回來,如果再加上她務農及餵養家畜家禽的收入,修葺古厝應該沒有問題。但她非僅沒有修葺,而且後來寄錢回來竟然查無此人被退回。那個時候她可能已跟人家跑了,所以才會查無此人。倘若我到南洋就音訊全無,或沒有寄錢供她生活,抑或是另娶番婆,為了這些因素她跟人家跑還情有可原,但她卻是不甘寂寞跟人家跑。真是不幸啊!」烏番叔憤慨地說。(二四七)